云海玉弓缘(精校)第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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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笳是塞外胡人的一种乐器,江南的孩子哪里见过,江南怎样说他们也不明白,不过喜欢吹笛的,喜欢吹箫的姑娘,他们倒数出一大堆,把江南弄得又好气,又好笑,心道:“奇怪,就算我听错了,公子也不会听错,昨夜里我们明明听得那酷似胡笳的乐声!”
忽然一阵呜咽的乐声远远飘来,有如三峡猿啼,鲛人夜泣,声音尖锐而又凄厉,连孩子们也听得清清楚楚了,江南心头一震,他自小在塞外听惯了那胡笳的声音,绝不会错,急忙摆脱了孩子们的纠缠,向胡笳声来处的那一面山坡奔去,只见山坡下两骑快马奔来。孩子们在他背后叫道:“江南哥,别去惹他们,他们是王老虎的打手。”
江南到此将近两月,知道这个王老虎乃是吴县一霸,还是一个什么帮会的香主,但江南正是一个喜欢闹事的人,他根本就未曾把王老虎放在眼内,更何惧他的两个打手,即算毫不相干,若给他知道是王老虎的打手,他大约也要去撩拨一下子的,何况他现在已瞧见了这两个打手骑马去追的正是那个吹胡笳的姑娘。
苏州一带的山丘在江南眼中不过是同土馒头一般,他提一口气,疾奔而下,转瞬便到山脚,但他这时想的却不是怎样去对付那两个打手,而是在奇怪哪里来的一个吹胡笳的姑娘?他想起昨晚三更时分,陈天宇和他谈起萨迦的往事,谈兴正浓,大家都没有睡意,他们正谈到疯丐金世遗的时候,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一阵笳声,仅仅片刻,便消失了。当时江南疑神疑鬼,还以为是金世遗来了,但陈天宇精于音律,他说这胡笳之声凄厉怨郁,吹这胡笳的十九是个女子,不会是金世遗。江南当时便要跑出去看,陈天宇因为怕惊动父亲,将他劝止。因此江南今日一清早便出来打听,如今见着了,果然是个姑娘。
可是这姑娘的面上罩着黑纱,江南看不见她的面容,越想越觉奇怪。江南跑到山脚的时候,那两骑马正巧追上了这个姑娘,就在江南面前掠过,马上一个打手,忽然发出狞笑,飞出一条钢抓,呼的一声,向那个面罩黑纱的姑娘抓去!
那名打手飞出钢抓,满以为一抓便可以将这少女抓翻,就在这一瞬间,忽听得有人嘻嘻一笑,那名打手正自用力一扯,忽然手掌痛如刀割,一跤跌下马来,原来是江南以灵巧的身法,接过了他的钢抓,却将钢索缠到树上去了。
另一名打手,见状大惊,急忙下马,将同伴扶起,跌倒的那名打手哇哇大叫,江南笑道:“你自跌倒,关我屁事,谁叫你抓那大树,大树跟你有什么仇?哼,哼,你骂谁啊!”
另一名打手较为慎重,止住了同伴,问江南道:“喂,你是哪条线上的朋友?”江南摇头晃脑地说道:“我从不认识你们,谁跟你有钱银往来?怎说我和你们是钱银上的朋友?”他装呆扮傻,故意将“线上”念为“钱上”,胡缠一气,扯到钱银上来了。
那打手沉声喝道:“你这小子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海洋帮王香主的手下?”江南道:“不知道啊!”那打手道:“那你懂不懂江湖规矩?这外路女子来历不明,王香主要拿她审问,你为什么拦阻?”江南道:“这倒奇了,香主是什么东西?是和知府一样大的大官么?我可见过不少官儿,就没听说有香主这样的官,更没听说过因为来历不明,就可以将人抓来审问的。”那打手“哼”了一声,道:“你是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江南道:“我也是外路来的,你们的香主要不要审问?”刚才跌倒的那个打手勃然大怒,招呼他的同伴道:“这小子分明是有意戏弄咱们,不给他吃点苦头,他也不知道厉害,别和他多说废话了,并肩子上啊!”
江南叫道:“你一来就骂我混账,再来又骂我小子,大丈夫一忍不能再忍,看——巴——掌!”“看巴掌”三字,他用京戏的道白念出,身体随之晃动,摇曳生姿,逗得在山坡上看热闹的孩子都哈哈笑了。那两名大汉可是气得七窍生烟,一个挥拳击他面门,一个伸手抓他臂膊,两个人都没有沾着,但听得那“掌”字一出,紧接着噼啪两声,清脆之极,两个打手果然都挨了江南的一记耳光。
那两个打手敢情是被打得昏了,到了此刻,本来他们已应该知道江南的本领比他们高出何止十倍,他们兀是不知进退,一左一右,冲着江南的影子又是双拳齐发,江南轻轻将他们的衣角一扯,但听得“卜通”“卜通”的重拳击肉之声,响了好几下,原来是各自打在同伴身上,昏头昏脑,都把对方当作敌人,打了七八下才知道。
江南嘻嘻笑道:“你们自己打伤自己,诸位小朋友都是见证,可怪不得我!”那两条大汉给打得面青唇肿,腰酸骨痛,目定口呆。江南道:“你们还竖眉毛、瞪眼睛做什么?敢情是打得未过瘾,还要和我再打一场么?”蓦然他睁眼一瞪,两名打手吓得屁滚尿流,慌忙逃走。就在这时,忽听得一阵哈哈的笑声!
江南回头一看,只见路口一大堆人,个个带着兵器,江南方自一愕,只道是那个什么海洋帮的救兵来了,却见那为首的汉子跨上一步,拱手说道:“少年英侠,可佩可羡!”
江南从未曾被人这样捧过,听他那么一叫,乐得心花大开,嘻嘻笑道:“我算得什么侠客,像我们的公子和他的那几位朋友才是当世的大侠呢!”那汉子侧一侧头,好像想什么事情似的,忽地又对江南拱手说道:“失敬,失敬!你先别说,且待我猜猜你的公子是谁?哈,我猜着了,一定是陈天宇!你的名字叫做江南!”江南乐道:“一点不错,你怎么知道的?”那汉子道:“我和你们的公子乃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怎能不知?”顿了一顿,又道:“陈公子那几位朋友和我们也相识的,其中一位和我们交情最深的叫唐经天。”江南道:“对,对!唐大侠和我们的公子是最要好的了,简直比兄弟还亲,哈,想不到他也是你们的好朋友,喂,还有一个金世遗你们知道吗?”那个汉子道:“嗯,金世遗?呀,不错,不错,见过几次面的。”江南急忙问道:“你们最后那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那汉子道:“就在念青唐古拉山的山脚,我们去拜会唐经天,刚好在那里碰到他,后来我们就到江南来了,大约是半年以前的事吧。”江南大喜道:“那么说,金世遗没有死呀?”那汉子道:“金世遗年纪虽大了一点,精神还是很好呀,我看他最少还可以再活十年,怎么会死?”
江南怔了一怔,心道:“金世遗和我们的公子差不了几岁,怎么说他年纪大了?”但他毕竟心地纯真,疑云一起,便即自己开解道:“是了,金世遗最喜变容易貌;他还假扮过大麻疯呢,装做一个老头儿的模样出现,也不稀奇。可是这一班人自称是公子的朋友,我却怎么一个也不认得?”那汉子似是知道他的心思,唠唠叨叨地说道:“那年,陈公子去迎接金本巴瓶,我们曾助他一臂之力,算来有六七年啦!”江南道:“那次可惜公子没有带我去,听说热闹极了,四方的奇人异士到了不知多少。原来你们是这样和我们的公子结交的,怪不得我不认识你们。”仔细一看,那一班人高高矮矮,共有十三个之多,个个都是满面风尘,瞧那服饰,也像是塞外来的。
江南的疑心去了一半,那为首的汉子说道:“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却早已听到你的大名了。”江南乐得嘻嘻笑道:“是么?那一定是我们的公子提起的了,他就爱夸赞我。”那汉子道:“不错,陈公子说你是他最得力的书童,又聪明,又伶俐,又懂得办事,真是十全十美!”江南吃他一捧,好像饮了一壶美酒,飘飘然的醉倒云端,说道:“你们还有未知道的哩,我现在不是书童了,承蒙公子看得起我,和我结为兄弟!”那汉子连忙拱手说道:“陈二公子,失敬,失敬!”江南乐不可支,道:“你们远道而来,可有要我效劳之处么?”他见别人称他“公子”,他便也学主人的口气,文绉绉地客套一番。
那汉子道:“正想请你带路,陈大公子想必在家。”江南道:“在,在,一定在家,我们是前两个月才随老爷辞官归里的,你们的消息倒很灵通呀!”行在前头带路,刚刚跨出一步,忽地想起一事,叫道:“你们且等一等,咦,吹胡笳的女子哪里去了?”那些人听江南一嚷,四下一望,果然不见了那个女子,那汉子笑道:“这个女子想必是被吓破了胆,所以急急忙忙地逃走了。陈二公子要找她么?这事一点不难,待我们见了大公子之后,替你分头寻找便是。”江南可觉得有点奇怪,这里地势平坦,有一座小山却在后面,若是那女子逃上小山,这一大群人塞在路口,断无不见之理,若是往前面奔逃,那么自己目力所及,也该发现,如今竟是踪影不见了,那就除非是这女子也懂得轻功,趁自己讲话这一小段时间,便跑出数里之外,要不然那就难解释了。
那班人簇拥着江南往村子里走,江南本来有点不安,但听得那班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夸奖他,又乐开了。说道:“你们曾上过念青唐古拉山,见过唐大侠夫妇,那你们知不知道我家公子和唐大侠还是亲戚呢!”为首的那汉子道:“是么?”江南道:“怎么不是?公子的夫人正是外号冰川天女的唐夫人的侍女。哈,你们可别看轻了侍女,冰川天女是公主身份,她的这位侍女呀也是国中大臣的女儿呢!她不但知书识墨,精通剑术,还有她主人所赐的、冰宫独有、世上无双的冰魄神弹呢!”江南自小便有爱说话的习惯,在萨迦之时,衙门的厮役送他一个绰号,叫做“多嘴的江南”,如今他虽已成年,多嘴的脾气仍然未改。
那为首的汉子与同伴们交换了一个眼色,微微笑道:“是么,那妙极了!”江南一怔,正想问他怎么是“妙极了”?但一看已到了家门,看门的王公公见江南带了一大群人来了,好生惊诧,上前来问他,江南嚷道:“快去通报公子,说他在塞外的一群好朋友来了。”他兴高采烈,不待陈天宇出来迎接,便自作主张,将那群人带进家门内院,正跨上台阶,忽见陈天宇站在上面,脸上神色,非常奇异!
那为首的汉子哈哈笑道:“陈公子,你再也想不到咱们会这样快的来拜访你吧?”陈天宇怒道:“赵灵君,你意欲何为?”那为首的汉子道:“你有唐经天撑腰,我们敢怎么样,只不过想请你也尝尝刺穿琵琶骨的滋味罢了!”江南大惊喝道:“原来你们是我家公子的仇人!”飞身跃起,叉那汉子的咽喉,那汉子腾地飞起一脚,江南叫道:“好厉害!”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只听得“蓬”的一声,江南的屁股给他结结实实地踢个正着,幸而他刚才转身得快,要不然给他踢中当胸,焉有命在。
原来这个赵灵君乃是崆峒派的掌门人,六年之前,他们在西藏的扎伦城外,围攻武当派的雷震子,恰巧被陈天宇与幽萍碰见,陈天宇仗义拔刀,幽萍用冰魄神弹打伤了赵灵君的眼睛,后来唐经天也来相助,一手连发十三支天山神芒,将赵灵君和他的十二个师弟全部打伤,神芒穿过了他们的琵琶骨,将他们的武功废掉,逐出西藏。
本来琶琶骨被穿,纵有良医,也非得有十年以上的苦功,才得恢复,他们却机缘凑巧,在一个波斯胡商之处买得千年续断膏,又得本派一个功力极高的长老给他们续筋驳骨,并助他们练功还原,不到五年功夫,他们竟已痊愈,武功更胜从前。这一役乃是崆峒派的奇耻大辱,他们自是不能忘怀。伤好之后,便欲报仇,只因唐经天夫妇武功实在太高,他们不敢轻易招惹,于是便拣个较软的先来欺负,由北而南,找了一年,终于得江南替他们带路,找到了陈天宇。
江南爬了起来,陈天宇已经和那一大群人交上了手,但见剑气纵横,白刃耀眼,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陈天宇苦守台阶,不让他们攻进。激战中但听得“嚓”的一声,陈天宇刺伤了一个崆峒弟子,紧接着“嗤”的一响,赵灵君也撕裂了陈天宇的上衣。江南悔恨交集,连忙绕过后院,去请救兵。
陈天宇剑法虽然精妙,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被十三个崆峒高手围攻,片刻之间,他又被赵灵君打了一掌,陈天宇勃然大怒,一剑横披,赵灵君一闪闪开,这一剑却削掉了他身后那个师弟的手指,赵灵君趁此时机,进掌一推,陈天宇立足不稳,另一名崆峒弟子立刻补上一刀,正正砍中他的肩头,血如泉涌。
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骂道:“你们这班狗、狗强盗……”话未说完,便咕咚倒地,原来是陈天宇的父亲陈定基闻声出现,刚好见着儿子受伤,又急又气,骂了一声,精神便支持不住了。
赵灵君哈哈笑道:“你敢骂我,活该报应。好,将这老贼的琵琶骨也一并穿了!”陈天宇浴血苦战,遮拦不住,业已有好几个人从他身边绕过,奔上台阶,陈天宇气得大骂,那几个人正是要他生气,越发放声大笑。
忽听得一声斥道:“谁敢伤害我的公公!”陡然间寒光耀眼,冷气弥空,那几个人嘴巴未曾合拢,笑声忽然好似凝结一般,原来幽萍来得太快,他们虽然早有防备,但一时之间,措手不及,口中还是各被射进了一颗冰魄神弹,舌头冷僵,哪里还笑得出。
幽萍“砰”的一声,关上大门,一扬手又是几枚冰魄神弹,这回赵灵君亦已及时发动,但听得嗤嗤不绝的暗器破空之声,接着是炒豆碎裂般的几声轻响,但见一团团的寒光冷气,发散开来,好像撒下了一张雾网。原来赵灵君为了抵御这种冰宫独有、世上无双的冰魄神弹,几年来精练梅花针暗器,不待这冰魄神弹打到身上,便用梅花针将它挑破了。以赵灵君他们的功力,若被冰弹打中穴道,冷气攻心,那自是难以抵御,但若早早将它挑破,虽然那股奇寒之气,亦足以刺体侵肤,但他们内功已有相当火候,却可以熬得住了。
赵灵君一举奏功,又哈哈笑道:“你还有多少冰弹?要不要向冰川天女讨救?”这冰魄神弹乃是冰川天女从冰宫下面的千丈冰窟之中,撷取冰魄精英,凝炼而成,幽萍下山之时,带有百颗,经过了这么多年,只剩下二十八颗,刚才又耗了十颗,而今所剩的不到二十颗了。但敌人却有十三个之多,幽萍心中一凛,想把剩下的冰弹留作最后防身之用,略一迟疑,立即被敌人围住。
幽萍娇叱一声,早已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此剑非金非铁,乃是万年寒玉浸在幽谷寒泉之中所淬炼的寒玉剑,虽然比不上冰川天女那把冰魄寒光剑,但挥动之际,也有一股寒光冷气,随之而出,若是未练过内功的人,自亦禁受不住。
幽萍冰剑一展,倏地便是一招“万里飞霜”,再紧接一招“千山落叶”,这两招威力奇大,端的好似霜雪纷飞,充满隆冬肃杀之气,令人肌肤起粟!赵灵君急忙抢步上前,大袖一拂,荡开了幽萍的冰剑,但陈天宇乘机反攻,亦已与幽萍会合一处了。
两夫妻并肩一立,勇气倍增,展开了冰川剑法,联剑拒敌,赵灵君这一伙人在迫切之间,竟是攻不上去。但幽萍到底功力尚浅,所倚仗的只是冰魄玉剑,而今冰弹不敢使用,寒玉剑的威力在围攻之下又不能尽量发挥,时间一久,便渐渐感到有点难于应付。
陈天宇功力稍深,只是他受伤在先,苦战多时,亦早已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崆峒派弟子一轮急攻,迫他们退上了两级石阶,幽萍觑准一剑刺出,只差半寸,没有刺着赵灵君,却被另一名崆峒弟子乘机扫了一掌。幸而幽萍闪避得快,仅仅给他的掌锋在肩头沾了一下,但却因此又被他们攻上了两级石阶。
赵灵君冷冷说道:“你们愿被刺穿琵琶骨还是愿被割掉首级?”陈天宇与幽萍对望一眼,两夫妻心意相通,一瞥之间,便各自从对方的眼光中体会出来,两人均是想道:“死为连理,又有何惧?”心中坦然,拼死拒敌,霎时间,但见寒光砸地,剑气如虹,竟然把赵灵君这一伙人迫下一级石阶。
两夫妻虽然同心合力,鼓勇反攻,可惜已是到了强弩之末,没多久,又被赵灵君他们连连迫退,而且一连便退了三级石阶。
就在此时,陈天宇忽觉空气中有缕缕异香,沁人如酒。陈天宇心中一动:“哪里来的魔鬼花香?”他在西藏时,曾听得一位武术异士龙灵矫说过,在喜马拉雅山的冰谷之中,有一种花名叫阿修罗花,“阿修罗”即是梵语中的“魔鬼”之意,故此又名魔鬼花。寻常人嗅到魔鬼花的香气,立即昏迷不醒。即算内功有根底的人,久闻花香,也会筋酥骨软,如醉如痴,多好的武功,也发挥不出来了。龙灵矫就曾有一次为此花所迷,被尼泊尔武士擒去。
这时赵灵君他们亦已发觉异状,冷笑道:“原来陈公子还懂得用江湖上下三流的迷香!但你可看错人了,我们岂是惧迷香之辈!”
话犹未了,忽听得陈天宇一声叫道:“快发冰魄神弹!”幽萍反身一跃,跳上三级石阶,一抖手将满握冰弹用天女散花的手法,反射各人的穴道,赵灵君仍然用梅花针去打冰弹,可是冰弹虽然破裂,那寒气却陡然间加浓了数倍,赵灵君功力最高,亦自牙关打战,皮肤如割,几个功力稍弱的竟自被冻得昏迷地上,赵灵君大吃一惊,不懂他的功力怎的忽然大减。原来他们吸进了魔鬼花香,真气运转受阻,此消彼长,自是感到冰弹的寒气加浓了。
陈天宇和幽萍曾得冰川天女传授心法,不畏奇寒之气,而且他们早有准备,冰弹一发,立即闭了呼吸,抢下石阶,运剑急攻,这时赵灵君他们筋麻骨软,冷得抖个不停,哪里还能抵挡,霎时间有四五个人中剑倒地,赵灵君亦被削去了两只手指。赵灵君急忙指挥撤退,未受伤的和轻伤的各自背起重伤倒地的人,越墙逃跑,陈天宇与幽萍大获全胜,可是却胜得糊里糊涂,莫名其妙!
幽萍插剑归鞘,挥袖生风,拂散了那阴寒之气,撕下了一幅衣襟,替丈夫裹伤,说道:“不知是哪位高人,暗中助了咱们一臂之力?嗯,你痛不痛?”陈天宇道:“幸好没伤着骨头。咦,那阿修罗花的花香来得真是奇怪!”幽萍正想问什么是阿修罗花,忽见江南一拐一拐地跳跃出来,满脸惶恐之色,叫道:“公子,我误引你的仇人到家,请公子处罚。”陈天宇眉头一皱,道:“以后小心一些!快叫家人来打扫庭院,洗干净地下的血迹。刚才的事,不要向外面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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