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之歌(校对)第3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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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一来一往,唇枪舌剑的激烈程度,足见双方交情,更证明两人早是多年好友,在东方恋雪的身上,这不足为奇,他本就是那种很能搭讪交朋友的人,可是若有认识汤朱笛的人在此,见到这幕,肯定惊愕到无以复加,因为在圣莲教的日子里,就没有人看过汤朱笛露出这么女性化,甚至人性化的表情……一次也没有。
  “不过,原谅你了,毕竟这次不但杀了老贼,我好像还赚到不少,修为往上三级跳……”
  汤朱笛虽然披了一件外衣,但大半臀部与粉腿,不可免地裸露在外,只是她对东方恋雪全不避讳,只把精神放在说话上,“总觉得……我现在对星辰似乎有种特殊……”
  “嘘!”
  东方恋雪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汤朱笛登时会意。怀璧其罪,擅长预言的先知,素来都没什么好下场,黑云孤寂殷鉴不远,自己可别步其后尘,况且,此地虽然只有两个醒着的人,但隔墙未必无耳……
  “嗯,我要谢谢你,朋友,如果不是当初与你在北地相逢,我不可能替神庙复仇,也不可能杀掉老贼,解放我母亲的亡魂,往后你……咦?”
  汤朱笛皱起眉头,以她新晋大魔法师的眼光,看出友人身体的不妥,数秒之后,她目露骇色,伸手欲扶,却被东方恋雪一个动作给阻止。
  “嘘!”
  又是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暗号,太好的长处,不可以让人知道,以免怀璧其罪;太严重的伤势,同样也不能声张,以免给人趁病要命的机会……作人真是难得很……
  “你这人……真像臭脚丫子,什么好的坏的都老藏着。”
  话似责怪,却有掩不住的心疼,只是当看到仍靠躺在东方恋雪臂弯内的凤香,那看似幸福的睡脸,汤朱笛泛起一种难言的感觉,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喂,老友……”
  “嗯?需要我做什么?”
  “有点怀念上次与你分道扬镳时候的情景,愿不愿意再来一次?”
  “……好像也不错,不过你肚子上开了一个透明窟窿,还有力气玩吗?”
  “这样就不能玩,那还算是男人吗?这事你们女人不懂,或者……这次由你来带节奏?”
  “……也好。”
  ………………
  …………
  ……
  笛声咽咽呜呜,恍若小溪流水,曲折回绕,直直传入耳中,透入魂梦深处,纵然本来在昏睡,也不禁被直勾醒来……
  凤香慢慢睁开眼睛,美丽的丹凤眸子眨了两下,脑子仍然很晕,还想不起昏迷之前发生什么,只是听见笛声,本能的循声望去。
  笛声的源头,一名身穿白袍的红发女子,面目姣好,吹着一支红色长笛,长发随风而舞,笛声在风中忽高忽低,极尽曲折变幻之能事,仿佛有意勾着人的魂魄,轻轻柔柔,随潺流溪水漫游……
  只是,水在山中,弯来绕去,曲折再多,终有尽时,笛音若水,轻细到一定程度后,几不可闻,凤香不自觉地侧耳倾听,想知道若断若续的笛音,要如何才能接下去?
  ……行到水穷处……
  ……便看云起时!
  激越琴声亢然而起,似千军齐出、万马奔腾,一下打开局面,将已行至尽头的流水,豁然开出万里长空,无边无际,不受束缚,自在奔流。
  凤香心头一震,这才发现,红发女子的对面,也坐着一个白袍青年,那袭干净的白袍渐渐从腰腹位置染红,似是伤口破裂,面积还不小,只是这青年浑若未觉,整个心思全放在指下琴弦,拨弹挥洒,洋洋自若。
  那个人的面孔,依稀眼熟,但凤香不记得曾在那张总是贼笑嘻嘻的脸上,见过如此专注的神情,只听得耳边琴笛同奏,既有溪流之巧,复有湖海之恢弘,高低翱翔,说不尽的妙处。
  晨光破晓而来,树梢枝头,数百朵桃花嫣然绽放,瓣瓣嫩红,如雨缤纷飘坠,桃花雨中的白衣男女,一琴、一笛,流畅乐声戏花同奏……美好的画面,恍若身在仙境梦中,凤香一时……不由看得痴了……
第四集
第一章
救亡图存中兴之主(上)
  春暖花开,大地充满盎然生机,冬去春来一向容易,而江湖的春天更是来得快,短短几个月过去,当初曾在江湖上闹腾一时的白银谷事件,已经整个过去,引不起人们的兴趣了。
  在外流传的说法,大炼金术师吉尔菲哈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面对各大势力的软索硬逼,他死不退让,最后不惜自毁身亡,还把谷内所有机关连锁发动,令白银谷化为死亡陷阱,入谷的各派豪杰几乎都丧命其内,之中以圣莲教的损失最为惨重,据说连地位崇高的长老黑云孤寂,都与吉尔菲哈特同归于尽,圣莲教一下痛失四神之二,举教震动,还办了盛大的追悼会。
  这个说法是否事实真相,没人敢拍胸保证,但至少,没有任何门派或人跳出来反驳,随着实间一天天过去,江湖人倒也不是忘了此事,只是……江湖上,哪个地方、哪天不死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仇杀、新的机会消息,吸引人们的注意,因此,在白银谷事件过后三个月,江湖上已经没有人再讨论此事,就连谷外的那座白银镇,都人去楼空,任其荒废了。
  然而,却也是在这个时候,有令人意外的访客来到白银谷,这批不速之客,不在乎荒谷之内的危险,也不在乎那些闹鬼的恐怖传说,就这么无视一切地长驱直入,进入这座充满不祥气息的灾难之地,直至最深处。
  吉尔菲哈特研究室的旧址,照理说应该是入侵者最感兴趣的目标,三个月来,所有入侵者几乎都将那里列为首要重地,但这一批入侵者却有了不同的选择,不是因为不感兴趣,而是因为他们非常清楚,那边什么都不可能留下,吉尔菲哈特不会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们的目标,是吉尔菲哈特殒命之地,旁人或许不知道详细位置,对他们却不是问题,他们持有的魔导器,扫瞄追踪着残余气息,清楚地指向谷内的某处,而在他们之中,更有人能凭着模糊的血缘感应,直指事件发生的正确位置。
  此行目的明确,他们所装配的魔导器,不住发出一股常人听不见的声波,令得所有动物心烦意乱,纷纷走避,赶开了所有干扰,以最快速度抵达。
  “就是这里了。”
  一行三人,迅速抵达吉尔菲哈特的丧命之处,虽然当时尸身灰飞烟灭,却不是什么东西都没留下,至少,在这三人的感应与仪表显示中,吉尔菲哈特身亡之时,留下了若干气息,以秘法贯注到敌人体内……
  三个人的穿着非常奇特,从头到脚,都被包裹在一套怪异的奇服中。说是甲胄,整套服装没有半丝缝隙,片羽不能侵,但要说是衣服,整体材质非丝非棉,非金非木,倒像是传说中的无缝天衣。
  这三人的头脸完全被裹在天衣中,颜面位置是一块深褐色的晶体,从外头看进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更无法看见长相。怪异的装扮,当然不只是为了掩饰身分,这套银白色的天衣甲胄,内外加挂了许多魔法装置,这是他们能够不惊动任何人,直闯至此的理由,背后更显示非凡的技术力。
  “吉尔菲哈特……真是别扭的名字,他刻意取了个这样的怪名字,也不知道是存心躲我们?还是想要吸引我们的注意?如果是后者,那……太失败了。”
  三人尽管不露真面目,外表看起来一般无二,说话的声音也被魔法器改变,怪腔怪调,但给人的感觉,相互间仍有高下之分,开口说话的这一个,显然就是为首之人,只不过他这句话一出,立即招致同伴的斥责。
  “主持者,你这话过了吧?别忘记,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皇族之后,体内流着尊贵的血,岂能由你随便批评?”
  “他们这一系被放逐出基地,已是两代之前的事,若不是本代出了一个他,基地里根本没人记得他们。当年他们大胆反叛,事败后还盗取机密外逃,照理说,基地应该要派人来斩草除根的,这么些年来,对他不闻不问,这全都是司令的宽恩大德……也希望你别忘了这一点,观察者。”
  两人言语交锋,第三人却蹲在地上,操作仪器,很快就给出了结果,“他临死之前,将气息注入敌人体内,这是皇族的独门秘术,沾上这气息,纵隔万里也能追踪,依基地的律法,凡是皇族遭到杀害,必倾全族之力复仇雪恨,一偿血债,他动用此术,应该是知道这规矩的。”
  “……他的结界被破后,使用白银之水变造肉体一事,再瞒不过基地,他恐怕也会收到警报。使用这禁忌之术,是基地的重罪,他或许是知道基地必派人来处理,所以才和敌人拼死一战的,”主持者平板无起伏的声音,从深褐晶体后传来,“但他既然使用此术,涉及皇族血脉的尊严,我们也该为他复仇……杀他的人呢?”
  “也死了,据说是同归于尽的,我刚刚探测了一遍,是不是一起死的不好说,但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真的死了?那吉尔菲哈特……有后代吗?”
  “情报记录上是没有,他没结婚,没生育后代,疑似出现的血源反应,已在十多年前消灭,此后再无类似信号。他甚至连徒弟都没有,在帝国皇宫中的那一个,并没有传承关于基地的知识与技术……”
  “这……他本人死了,杀他的人也死了,又没有后代需要斩草除根,那我们万里迢迢跑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验证者,你……”
  “少用那种没人性的代号叫我,听了就烦,他妈的,我没名没姓吗?有名字不叫,叫那什么别扭的代号,还真以为扮特务很高尚?你们一个个比吉尔菲哈特还神经病!”
  激烈地回呛,这名“验证者”说到后来,更不耐烦地在深褐晶体上一拍,银色天衣从脖肩处开出一道缝口,顺手一掀,摘去头罩,一头灿烂的金发,像是阳光一般流泄出来,更露出一张极有个性的艳丽脸庞,五官轮廓很深,碧绿的眼瞳,让人一看便印象深刻。
  “我不是没名字的,姗朵拉这三个字,早晚会让全基地的人都闻名颤栗,希望你们也记好了,少给我取那些乱七八糟的代号与外号。还有,他死了又怎么样?这趟又不只是为了他来的,不是还有另一件事吗?时间算算差不多了,梵萨丹伦可还远着,我奉劝你们早点出发,否则就赶不上开赛了。”
第一章
救亡图存中兴之主(中)
  说到那场比赛,余下两个人虽不言语,沉默中却都散发一股热切的气息,不约而同地望向东北方,这本就是他们的主要来意,在那座他们从不曾去过的帝都,有一场即将开始的赛事,关系重大,令得他们长途跋涉而来……
  不过,身为验证者的姗朵拉,倒是没有感染这份心情,反倒是暗自寻思适才勘验中,一些颇为怪异的地方。
  ※※※
  紫禁龙宫,神圣帝国皇帝的居所,大地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所在,位于帝国首都梵萨丹伦,南北长九百六十一米,东西宽七百五十三米,占地面积达七十二万平方米,有房屋九百八十座,共计八千七百零四间,分为“外朝”和“内廷”两部分。
  外朝由多座宫门、宫殿组成的中轴线和中轴线两旁的殿阁廊庑组成;朝房外,东为太庙、西为社稷坛,整体建筑气派恢弘,上应九天星辰,下对山河地脉,虽只是皇城一座,却透过堪舆之术,与千里之外的六座护卫灵城,遥遥相望,气脉连结,形成史无前例的巨大魔法阵,当年一手督建紫禁龙宫的大魔法师,就在完工之后感叹,可保皇城万年不破。
  有魔法技术作根基,这句话似乎不是空言,但事实证明,“皇城万年不破”和“帝国千年不倒”完全是两码子事,神圣帝国传国至今数百载,王朝已现疲态,国内各个势力明争暗斗,大大消耗了国力,令这个原本有望一统天下的庞大国家怪兽,犹如被盘根错节的锁链捆缚,不能再进一步,连想要动一下都很吃力。
  中央与地方的政治博弈、不同民族间的冲突、社会各阶层的剧烈贫富差……每一件都让这个大帝国举步维艰,特别是朝中守旧派与革新派的党争,斗得尤其厉害,而这场新旧党争的两个中心,其中之一,就是新亲政不久的当今天子。
  “……动作快一点,不过是做衣服量尺码,需要花这么久时间吗?一国之君,时间宝贵,随便耽误天子的时间,要杀头的。”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时间已是三更半夜,书房内的人们未能歇息,仍在忙于国事,人人都知道,这位青年天子勤于政事,自从亲政之后,一心想要兴利除弊,再创帝国辉煌,经常汇集重臣,商讨国事,虽深夜也不得闲。
  由于大事小事一把抓,这位皇帝分身乏术,只好有效利用时间,一次办多件事,常常一面与重臣商讨国务,一面进膳或批阅奏摺,尽管这么干非常不合规矩,有失天子堂皇之仪,但以改革者自命的年轻皇帝,却从不在乎旁人批评,更明言厌恶一切的束缚规矩。
  “什么都要讲礼仪、摆架子,蛮族大军攻破边城的时候,怎么不去向他们说两句?告诉他们这样很失礼,是不对的!不说他们失礼,只整天说朕的行为不合礼法,这是摆明要欺善怕恶吗?欺善怕恶,谁不会啊?”
  将批评皇帝失仪的奏章一把扔入洪洪火炉中,年轻的天子对身旁重臣道:“朕是皇帝,帝皇的责任就是统治国家,所以只要没有祸国殃民,其他的事情就随便一点吧,人无完人,皇帝也没几个圣人,大家小事就别太计较了。”
  在御书房内的几名重臣,共通处就是年纪都不算太大,至少,没有老人的存在,朝中新旧党争虽是理念之别,却也是世代年纪的争斗,守旧派几乎都是太后一脉的老臣,手握重权,与新亲政的仁光帝不是一路,当然也不会半夜三更仍在御书房里陪天子开会。
  除了几名文武大臣,御书房内还有两名裁缝,正为皇帝量身制衣,大非本愿地听着陛下与大臣们讨论军政要事,若是有得选择,他们希望能避得远远,避免接触国家机密,但皇帝却一副大剌剌的不在乎模样,不光让他们胆颤心惊,也让几名臣子连连摇头,投以不赞成的目光。
  “干什么了?一个个嘴歪眼斜的,你们全中风了?要不要给你们传御医来?你们是怕机密外泄?可笑,在这间书房里说的话,还有机密可言吗?朕敢告诉你们,此时此刻,起码有几十双眼睛正盯着这里,这么大的监看阵仗,还想要保什么秘?少自欺欺人了。”
  仁光帝的话,着实让几名臣子汗颜,这本来该是绝不可以说出来的公开秘密,但这位年轻陛下却毫不在乎地随口捅破,紫禁龙宫的护卫与御林军,全都落在皇太后一系的人手里,包括所有的魔法结界、监控系统,所谓几十双眼睛盯着这里看,确实不是虚言,恐怕这边讲的每一句话,都有人立刻整理完,报到太后那里,此事他们心里早就有数,但会如此直接捅出来的,也只有这位陛下了……
  “哼!整天正事不干,精力用在内斗上,如果真能把国家打理好,大权不用争,朕也会双手奉上,但他们能吗?占了位置又不做事,弄到帝国如大厦将倾,真是千古罪人!”
  身为专制帝王,说甘愿让权这种话,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是非常危险而犯忌讳的,偏偏这一位从不把忌讳放心上,让臣下整天冒冷汗,而且,还有一点也是让他们非常头痛的,就是皇帝陛下总会把事情看得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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