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云梦谭(精校)第403部分在线阅读
战场上,极度高温的岩浆横流,触物即燃,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碰着便熊熊燃烧,很快便将战场化为一片火海炼狱,阿默兹狼的肉体抗击力虽强,但沾着高温岩浆,照样也没有好结果,在哀嚎声中烧成一个个大火块,倒在岩浆流中,很快就被吞没。
碰着这样的险境,本就在败逃的魔狼群,更是溃不成军,那些幸运跑得快,没有被岩浆阻断去路的魔狼,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走,转眼之间,这边战场上的大局已定,而遍地横流的岩浆,更象是受到某种吸引力,以黑袍人为中心,迅速聚合汇流。
岩浆所经之处,立刻变成一片火海,魔狼这样的特殊肉体,碰着岩浆也是被煮肉熔骨,普通人体更不用说,岩浆还没有沾着黑袍人,那件黑色斗篷就已经被高温气流给点燃,烧了起来,而岩浆在此时疯狂涌至,将这人拉陷掩埋,只是,在黑色斗篷化为灰烬,岩浆吞没人体的同时,冰蓝色的冷芒,在岩浆的炽红火光下闪动,任火光怎样耀眼,都无法将其掩下。
城头上的三人看得清楚,那道冷芒形成了一个保护层,让岩浆没有直接沾黏肉体,但岩浆烧熔地面,那人很快便沉入地下,被岩浆怒流所吞噬。紧跟着,地面震动加剧,一道熊熊火柱冲天而起,带动遍地岩浆,在一片轰隆巨响声中,直冲云霄,烈火、烟尘,将天上云霞蒸腾一空,又迅速覆盖苍穹,犹如血云蔽天。
从地上仰望,那真是一幕壮观的画面,冲天火柱足足十米直径,象一条火龙般冲向天际,龙尾与地面相连,龙首咆哮于九天之上,一朵朵的火云,燃遍半边天,整片苍穹被染上一片瑰丽火红,还不住往下滴落火雨,那些炽热的岩浆,经过高空耗损,温度竟反常地未有消减,还更具威力,每一滴洒落地面,就是一尺方圆化为焦土,即便是落在岩石上,都能将岩石熔化穿孔。
火雨笼罩范围不小,部分已经逃至外围的魔狼群,被火雨追上,点点滴滴,焚肉熔骨,简直就是一场天降灾难。
如此壮观的视觉盛宴,让两名后辈目瞪口呆,任徜徉道:「居然还有这一手?有这么厉害的攻击手段,一开始使用的话,根本就不用和魔狼打半天了啊!连那些什么机甲都可以不必拿出来,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这个问题当然得不到答案,不过情势却生出变化,因为满天火雨洒落的范围渐移,波及左右两侧的战场,如此一来,倒霉的不只是魔狼,就连正在与魔狼战斗的梁山泊机甲队也都遭殃,战局为之一乱,更糟糕的是……火雨点滴开始洒上城头了。
任徜徉惊道:「不好,这玩意儿原来是不能控制方向的!再这么下去,城内就糟了,要是岩浆雨落到城里,百姓如何抵挡?」
羽宝簪摇头道:「百姓自然无法抵挡,但在那之前,你要不要先想想我们的处境?照方向来看,这些岩浆雨肯定先落在我们头上,你预备用什么武功来挡?」
这个问题很要命,但羽宝簪有一点想法与任徜徉不同,就是她不相信这场熔岩火雨是不能控制方向的,事实上,不管怎么看,她都觉得这场火雨的方向,完全在某人操控中,那道尚未断绝的冲天火柱,就是最好的证据。
只是,就算知道这点,羽宝簪也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挡这场火雨,如果要以高速身法逃跑,当然没有问题,可是任徜徉与姗拉朵却没有这样的速度……
稍微一下迟疑,火雨已经溅上城头,被孙武以大地力量强化过的黄土城壁,被熔岩火雨沾着,不但烧熔穿孔,还燃起大火,除此之外,火雨的「雨势」瞬间加大,战场上哀嚎四起,骤雨如豆倾盆而下,大量集中在城壁上,刹那间就让城壁千疮百孔,塌了一截。
「不好!」
羽宝簪展动翩然身形,拉着姗拉朵、任徜徉急退,避开火雨的第一波洒落范围,但眼见天上火云如潮水涌来,大面积的岩浆火雨急落,羽宝簪心下清楚,照这速度来算,自己如果再拉着两人一起,很快就连自己都避不过火雨,而在那之前,火雨已入城内,城中无分人兽,都会是一个全灭的结局。
姗拉朵眼见状况不妙,变色道:「帅妞,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吗?总该有点主意吧?」
办法确实是有的,羽宝簪看得出,岩浆火雨能够这样下个不停,关键处就在于那条冲天而起的火柱,源源不断地供应大地之气与岩浆,只要能断去这条火柱,或是影响藏于地下发招的那人,就能破解,可是知道归知道,自己却没有力量去完成。
情势千钧一发,战场上有个人采取了动作,尽管他只有一个人,但他的决定、他的行动却足以改变一切,因为,这一切本就是针对他而来,倾盆火雨虽没有淋在他头上,却对他是一个严苛的质问。
救?不救?
袖手旁观,冷眼相看,是很容易的事,但如果还要继续置之不理,今天又何必站出来?既然已经出来了,哪还有退回去的道理?有些事情,不是不可以躲一辈子,只是不可以一再躲回去,做人……总是有个底限。
眨眼之间,光影闪动,没有人看见他是怎样移动的,却一下子就由战场瞬移到城头上,拦挡在羽宝簪三人之前,也没有怎么运气鼓劲,满空而来的火雨就象是被一股无形之力给逼住,没有继续往这边落下。
如此威能,惊世罕有,但即使能逼住火雨不往这边落,火雨所造成的高温,仍是不可忽视的威胁,他的白斗篷被高温气流一逼,起火自燃,这看在旁人眼里固然是一惊,他却恍若未觉,只是缓缓举起了手。
剑指缓慢横挥,切过大气,隐隐约约,幻化为一柄半透明的无形之剑,尽管剑刃稍闪即逝,瞬间释放出的剑气之凌厉,却让后头三人气血一寒。任徜徉、羽宝簪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是从没见识过这样的剑气,短短一瞬间,两人不但寒意袭身,就连眉发上都沾着淡淡一层薄霜,相顾骇然。
任徜徉本来只是约略猜到此人身份,对于他拥有这样的绝世神功,倒也不足为奇,但随着白色斗篷焚烧化灰,露出的人形轮廓渐多,任徜徉感到很奇怪,因为这个背影出奇眼熟,好象之前在哪里看过,还不是只看一天、两天,这实在很怪异,自己以前到底在哪里看过他?照理说,这不太可能……
疑问如同涟漪般不断扩大,当任徜徉终于看清楚,眼前这个看来不很高大,却有着无比巨大存在感的男人,仅有一条手臂时,他嘴巴张得老大,几乎可以塞鸡蛋进去。
无形剑刃,一现即逝,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五极剑气的交错变化,水、火、地、风、雷电,五种不同属性的剑气,凝化成形,绕着那个男人的周身旋动,散发着五彩虹光,粲然夺目,逼得人无法正视,城头上的这一角,完全笼罩在五色虹光之中,即使遥隔数十里,仍旧清晰可见。
除了五色彩光,能量汇聚所形成的剑压,更是造成强风,席卷四面,强风中夹带极冻寒气,羽宝簪、任徜徉站得太近,都要运功抵御,才没有露出窘态,而洒落下来的岩浆火雨,被这股超低温冻气一逼,声势顿减。
羽宝簪顶着令己呼吸不畅的剑压,凝神观视,猜测可能发生的下一步。照先前估算,只要能截断岩浆火柱,就能破去天上火雨,自己没有这股力量,但这个人却做得到,所以他应该是……
「呃!」
羽宝簪一怔,只见凌厉剑气冲天飙起,撕裂五彩豪光而出,同样形成一道光柱,笔直射向天上,攻击火云的正中央,这让羽宝簪大为吃惊,想不到他居然没有寻隙击之,却是如此强横地硬碰硬,这片燎天火云并非单纯由人力构成,是大量吸纳地气、九天之能,聚合而成为一股不可动摇的巨大力量,在发招双方修为相差仿佛的情形下,若要硬撼,本身也需要凝聚外界自然能量发招,如此才有破解可能。
然而,当这一记剑气直冲九霄,破开满空燎天火云的磅礴能量,刺入火云的正中央,羽宝簪很肯定整个过程中,周围所有自然能量都未被引动,这记剑气是纯凭一己之力发动,换句话说,他正凭着自己的修为,硬撼敌人的天地能量合流之招。
这样的情形,不是不可能发生,如果是两个修为相若的对手,其中一方拼尽己身元气发招,甚至用上赌命的危险功法,确实可能对抗敌手吸纳天地元气的猛招,但势必难以持久,很快就会崩溃下来。眼前所发生的,怎么看都不是这种情形,因为五色剑芒当中的那抹身影,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勉强支撑的样子,运劲使力之间,神完气足,信手挥洒,写意一如闲庭信步,怎么都不象在与敌人硬碰硬比拼。
剑气冲霄而起,破云直入,澎湃真气源源不绝地透输进去,足以封冻一切的极度低温,随剑气高速扩散,将天上的岩浆流、火山灰全数冻住、粉碎,本来烧遍半边天的邪异火红,一下子全被冰霜之色所取代,轰隆隆的岩浆火雨声消失,天上重归一片清静。
目睹这一幕奇景的所有生物,无分人、兽,全都愣在地上,看着那急冻过后的诡异天空,只听见连声脆响,犹如一大片琉璃壁面整个破裂,无数苍蓝冰晶,自九天上缤纷坠落,仿似点点星屑,天地间刹时一片晶亮,美得令人屏息。
在这幕瑰丽无方的至美景象中,唯一的噪音源头,就是由地面直冲天上的那道岩浆火柱,只不过,就连这道擎天火柱,此刻都被自苍穹蔓延下来的冰冻剑气所凝结,大火被冻住,外层冒着白烟,连续发至的后几道剑气,将那正逐渐形成的大冰柱从中破开,震天崩响声中,剑气如天河怒泻,直直轰入地下。
巨响之音,伴随着无俦剑气的轰击,狂撼着附近所有生物的听觉,听在耳里,不仅是震耳欲聋,连脑里都空白了一阵,等到回过神来,只见天色已经回复正常,地面上出现一个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大洞。
看到这样恐怖的破坏痕迹,没有什么人相信,地底下有什么生物挨了这一击仍能存活,不过,羽宝簪和任徜徉也不信,不相信藏在地底下发招的那个人,会这么简单就命丧于这一剑之下,事实上,他们甚至不信这一剑能够伤到那人。
地穴深邃,不见本来藏在地下的那人;五色剑虹消失,操控剑气的人也早已离去。相较于不久之前的天惊地动,此刻的宁静就如同一场幻梦,任谁都有强烈的不真实感。
连串的天灾地变过后,魔狼群的战意早失,由城内仓皇飞逃出来的少数魔狼,与城外的狼群合流,飞的飞,跑的跑,全速逃离战场,人类这边并没有能力进行追杀,这漫长一仗……终于结束了。
第六章
魔尊战帖·逆天改命
心眼宗大举发动,攻击龟兹王城的一战,人命伤亡极重,龟兹王城的防卫兵力阵亡九成以上,部分魔狼飞天进入城中,也造成城内百姓相当大的死伤,不过,比起魔狼群大举破城而入,杀光城内所有男女老少的结果,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心眼宗方面,由于是发动魔狼群来攻击,理所当然,除了那群被牺牲掉用来发动大地震波的教徒外,完全没有人命损失。心眼宗势力庞大,信徒遍布域外各部族,本来若照计划,龟兹王城一被魔狼消灭,心眼宗便会以抵御魔狼为名,统合域外各部族,趁势取得各方兵权,真正称霸域外,然而,随着虚河子的身亡,这些待实现的雄图霸业,注定烟消云散。
虚河子一死,所影响的不只是心眼宗,不难预见,失去掌门人的河洛剑派,必然有一场大动荡,尤其是在中土烽火正盛的当口,这块大石砸下将掀起怎样的动乱涟漪,没有任何人可以肯定。
任徜徉感叹道:「真想不到……就凭我们几个人,居然把河洛掌门给活活打死了,虽然我早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很了不起,但这一天实在也来得太快了吧?」
这个过于自满的评价,马上招来羽宝簪的反驳:「抱歉啊!我记得……河洛掌门不是你打死的吧?如果只要有参与就能算数,那不如说你一个人就杀了过万魔狼,平了第二次魔狼之祸吧!」
姗拉朵冷笑道:「不用和这小子啰唆,他想出风头是吗?容易得很,你立刻把消息传出去,就说虚河子在域外被他一个人给杀了,消息传得越广越好,一定要让中土大小门派通通知道,别的什么都不用多说。」
「别、千万别这样,我认错还不行吗?」任徜徉脸色发白,连连摇手,深知事情的严重性。
虚河子的武功和自己不是一个级数,若传出虚河子命丧自己手上的消息,那别人想到的,肯定不是什么公平比武、较量,而是无耻的偷袭与暗算,以江湖上流言蜚语流传之快,恐怕不用多久,「任徜徉刺杀河洛掌门」的消息,就会传遍中土各个角落,人们将绘声绘影、加油添醋,编织出所有细节,包括如何下毒,如何设伏,怎样利用种种卑鄙手段,刺杀了正气凛然的长河真人。
只要这消息传出,一夜之间,自己就会变成全中土最多仇家的人,任何与河洛剑派有关系的人都会想取自己性命,不管自己怎么解释都没用,因为在先入为主的印象下,「长河真人是野心家」的事实,听来更象是谎言,自己肯定百口莫辩,只能象狗一样被人追杀,落得横死街头的下场,特别是自己身为前慈航静殿方丈的弟子,这件事必然还有后续效应,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更恐怖的是,任徜徉十分清楚自己的母亲绝对是个说干就干,一旦热血冲动起来,就完全不顾后果的人,要是真的实行这个想法,就算之后反悔,那也为时已晚,所以,和谁过不去都行,就是不能跟母亲斗气,和神经病耍倔强是毫无意义的愚行,这点任徜徉很小的时候就得到教训了。
「但……还真是想不到,这场仗打了半天,最后是两个不相干的人跳出来,将战争终结掉。」
任徜徉说着,着实有些感慨,原本他不太清楚黑斗篷高手的身份,是之后听了羽宝簪、姗拉朵的对谈,才知道答案。
「同盟会主席」,这是一个让人无比怀念的名词。自太平军国之战后,陆云樵以当世第一白道组织首脑之尊,却袖手不理组织事务,也鲜与部属接触,几乎不问世事,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干什么,更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如今是死是活。
「魔门之主」,这更是一个早已被人遗忘的名词。本来魔门近数十年内就显得低调,除了极少数人以外,本代天魔根本就是个让人没有印象的存在,太平军国时期,江湖上只知道有这么个人,至于他是何等人,做过何等事,没人有印象,而自太平军国末期,魔门一夕间停止活动,消失无踪,十余年来,天魔之名早已被人遗忘,江湖上的新生代甚至没几个人听过这名号。
无论陆云樵或天魔,对现今的中土世界而言,都是属于过去的东西,已经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但如今,这两个几乎已是坟墓死人的家伙,突然跳回人间,惊天动地地现身,现身的地点还非常奇怪,不在中土,而是在与他们毫不相干的域外,参与心眼宗和龟兹的战争。
假如只有两者其中之一出现,还有可能说是巧合,但两人象事先约定一样同时现身……撇除同盟会与魔门首脑一起约好域外远足的荒唐可能,整件事充满了阴谋算计的气味,任徜徉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场庞大的布局当中。
「唉,被人算计的感觉真是烂啊!我们在这边拼死拼活,结果只是沦为某些人的工具吗?」
任徜徉扫兴地说着,侧转过头,发现羽宝簪明显地心不在焉:「喂,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看喔!」
「没、没什么……」
羽宝簪力图掩饰,但内心远没有表面看来那样平静,打从见到那道火云天柱直冲飙起,她就为着自己的猜测命中而心生万丈波澜。
假如一切随着心眼宗的溃败而结束,自己倒也没什么好烦的,然而,龟兹王城一战的落幕,只是更大动乱的开始,因为……那道火云天柱,是一份最具挑衅意义的战书。
陆云樵、天魔双双现身,他们既是为了此战而来,可是另一方面,他们也是为了彼此而至。天魔到底有什么打算,自己不得而知,但他最后发动火云天柱,降下岩浆火雨,不分敌我地进行袭击,这却传递了一个讯息:那就是销声匿迹已久的他,即将要重现中土,掀起连场惊涛骇浪!
如果说,这个讯息仅是自己的个人解释,不那么明确,那么,岩浆火雨自战场袭向城内,这个动作的意思就再明显不过:苍生黎民,生杀予夺,尽操我手,问天下谁人能阻?
当时,在现场……甚至在整个天下,肯定能阻止的,就只有一个人,所以这么做的意义,就是向陆云樵质问:我将复起,涂炭生灵,你,阻不阻我?
倘使时间再早一点,陆云樵会做什么答复,实在不好说,以他存心避世的消极心态,掉头就走都不奇怪,但如今,同盟会在中土举事,掀起连天烽火,此事据说得他首肯,同盟会更是打着他的旗号在应战,种种迹象都显示,这个不问天下大事十余年的男人,已有了变化,极有可能走到幕前。
既是有心从幕后走到幕前,那么,他就不会看着这个太过明显的挑衅而没反应,最后的结果,他接下了这封战书,并且强势还击,示意自己绝不退让,只要对方有意胡来,自己誓将强烈反击。
不知情的人眼中,两大高手仅是对拼了一招,未分胜败,但羽宝簪心里明白,交手的这一招,是一个人发出战书,而另一个人接下了这个挑战,照这情形看来,随着龟兹王城之战的结束,这两人在中土必然有一场决战。
无论是实力、地位,陆云樵与天魔都是能影响天下大势的人物,即使是平常时候,这两人决战,都不晓得会引发多少事端,更别说是中土兵荒马乱的此刻。只要一想到这里头代表的意义,羽宝簪的头就痛得很,虽说……好象只有自己一个人体会到此事的严重性。
「唔,修炼武功可以练到这种地步啊!将来我不晓得有没有这么一天……」任徜徉道:「不过,他们那两下,到底是谁比较厉害啊?」
即使搞不清楚错综复杂的天下大势,身为一个武者,任徜徉对两大高手这一战的种种,还是感到高度兴趣。
比斗双方,谁强谁弱?这是所有人最关心的东西,无论是愚夫愚妇,或是武道高手,都没有分别,任徜徉修为不俗,眼界见识又高,亲眼目睹了这一战,看出来的东西远比其他人要多。
引动自然力量发招,那是绝顶高手才能做的事,似羽宝簪、任徜徉这些江湖新秀,顶多只能以自己的力量,让击出的气劲带有属性,还做不到牵引自然能量发招。在种种自然能量当中,火焰、雷电虽是无形之物,却还不难引动,但九天、九地之气,磅礴浩瀚,无穷无尽,是各种自然能量中最上乘、最难引动的两种,天魔的一式猛招,就是同时接引天地之气合流,才能造成这样的破坏力。
要对抗天地元气合流之招,当然是使用同样的招数,这种基础知识,任徜徉也很清楚,而在这场战斗中,陆云樵虽然用了他天下驰名的「五绝神剑」,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吸纳外界能量的迹象,纯凭一己之力,破了敌人天地元气合流之招,事后从容离去,尽管看不见他有否喘气、流汗,但整个感觉就是轻轻松松,一点吃力的样子也没有。
「如果只是从看到的东西与常识来判断,陆主席的武功高到吓人啊!如果不是双方修为相差悬殊,是做不到这种事的。」任徜徉说着,耸耸肩,苦笑道:「怎么这结论说得连我自己都不信?那个天魔真的这样差劲?陆主席的武功也未免太高了吧?要是当真高成这样,三宗联手,加上天魔,还未必够他一个人打的咧!」
任徜徉对天魔所知有限,都隐约感觉到不对,知晓当年旧事的羽宝簪、姗拉朵,困惑只会更深。
早在虚江子、陆云樵、武沧澜等人,还只不过是一群修为不入流的江湖新人时,天魔就已经是当代绝顶高手,除了天妖、太阳王之类的极少数人外,他几乎是所向无敌。多年以后的现在,虽然人事皆非,但要说武沧澜、虚江子这些高手,已经能与天魔势均力敌、不相上下,这话恐怕连他们自己都很难相信,最多,他们已超越了当年的天魔,拥有与他在同一位阶较量的实力。
在这个结论基础上,陆云樵今天展露的实力,羽宝簪怎么看都觉得古怪,正如任徜徉所言,要是真的强成那样,三宗联手都不是他对手,那同盟会也不用这么辛苦地攻城掠地,陆云樵单枪匹马杀进帝都,直接杀掉武沧澜,再把其他军政首脑宰掉,虽不能说就此赢得战争,但总是大大省事。
羽宝簪望向姗拉朵:「我记得你说过,陆主席手上的七宝指环,是楼兰一族的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