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军阀(校对)第44部分在线阅读
叶昭品着茶,听着那边陈、杜、张三位老爷数说王家洼的田地如何贫瘠,枉称良田。好好的田地,在他们嘴里就好像年年歉收,眼见三人是商量好了,准备一起杀陶家的地价。
锦二奶奶虽然带了叶昭来准备当枪使,可听这三个老东西越说越不像话俏脸就沉了下来,以为陶家就倒了?什么时候我金凤可以任你们欺负了?
正想说话,却见叶昭折扇一收,挨个点着陈、杜、张三老爷,极嚣张的,“你,你,你,知道我是谁么?”
陈、杜、张三老爷愕然,就看向叶昭。
叶昭大咧咧道:“我就是陶家的债主,你们现在杀陶家的价可不是杀我的价?欺负陶夫人可不就是欺负我么?可别惹的我火起,把你们的家产也收了!”
陈、杜、张三老爷脸色立时大变,早就听闻陶家遭此大变是因为陶老二得罪了人,那陶家都惹不起被夺了家业的主儿,他们又如何敢惹?
“我就做个公道,每亩二十两,可好?”叶昭摇着折扇一脸悠闲。
王家洼的良田银价在十七八两到二十两之间,三位老爷不敢多说,就都点头答应。
叶昭就道:“那就把契书写好吧,写绝卖契。”“绝卖”即为一次性卖断,原主人不再保留赎回田地的权利。
三位老爷苦着脸,只好依从,商议起契书的土地方位,什么“天地人圩人字分地方”啦,什么“多少亩多少分多少厘”啦,叶昭也听不大懂,只是摇着折扇闭目养神。
却不知道此刻锦二奶奶心里未免有些怪异,虽说恶少刚刚是为他自己抢银子,可第一次遇到男人出头帮自己说话,就算这个人是那该杀千刀的恶少,却也有一种从没体验过的滋味涌上心头。
可转眼锦二奶奶就暗咬银牙,“欺负陶夫人就是欺负你?”可不知道欺负我最多的就是你么?终有一日你会尝到我的手段。
第二十六章
英伦来客
泰勒夫妇是利物浦人,泰特先生在利物浦一家兵工厂工作,刚刚攒够钱娶了史密斯小姐,也就是现在的泰勒夫人,新婚不久,却陷入了债务危机,没办法,利物浦的物价越来越高,泰勒虽然是兵工厂熟练技术工人,年薪也不过五十英镑,他又要新婚妻子辞了在别人家包吃包住年薪十英镑的女佣工作,父亲一场重病,使得泰勒夫妇本就捉襟见肘的生活更加拮据起来,欠了上百英镑的债务。
幸好这时候泰特找到了新工作,是来东方一个叫香港的地方开办火药厂,泰特因为有兵工厂的工作经验,在经过短期培训后就成为新型火药厂的工头,年薪为一百英镑,是他在利物浦能赚到的报酬的两倍。
只要能保住这份工作几年,不但可以还清欠债,夫妻俩甚至能过些有情调的生活,说不定还可以在利物浦的弗雷大街买上一栋房子。
前两天,与他们一起来香港的格林先生就通知泰勒,大清国的叶先生要见他和他夫人,泰勒当时有些茫然,格林先生就神秘兮兮的告诉他,这位叶先生是火药厂的大老板,和威尔斯先生平起平坐的。
一句话,就令泰勒诚惶诚恐,威尔斯先生是一位神秘的百万富翁,他们这些工人只听过威尔斯先生的名字,工人间更流传着威尔斯先生神秘而传奇的奇闻轶事,在他们眼里,威尔斯先生自然是遥不可及高高在上。
和威尔斯先生平起平坐的大清国先生,泰勒不自然极了,对于这个东方民族,他以前并不太了解,但在来香港的旅途中,倒是听人讲了很多,听说是个愚昧落后的国度,这个国度有一种叫做凌迟的刑罚,把人活着一刀刀割下去,要割几十刀甚至几百刀才令其在痛苦中死去,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刑罚啊?这个民族又多么恐怖啊?
泰勒本就对大清国有了一种本能的畏惧,又听说这位大清国先生和威尔斯先生平起平坐,他就更加害怕,如果不小心惹这位先生生气,会不会把我绑上刑场,用这种恐怖的刑罚来惩罚我?
格林先生似乎看得出他的惧怕,就笑着告诉他这位大清国的叶先生是一位高贵的绅士,自己已经同他见过面,叶先生比任何一位英国绅士都更有风度,更优雅可亲。格林又说这位叶先生以后将会任命一位大清国人做火药厂的管理人,而格林不过暂时管理工厂,等正式的管理人任命,格林会是管理人的副手。这些都是威尔斯先生吩咐的。
格林更神秘兮兮的要泰勒将自己的话以及他与叶先生的会面保密,更要泰勒签了一份保密协议,如果泰勒夫妇将这次会面的情形泄露出去,将赔偿一个天文数字的赔款。
格林先生又告诉泰勒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能见到东方的大人物,或许就能改变你的命运,如果你不想去,那也随便你,只是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以后会不会后悔?
泰勒考虑了几分钟,就郑重的在那份保密契约书上签了字。
随即今天一大早,泰勒和夫人就登上了来广州的轮船,顺风顺水,火轮船扬起了巨帆,黄昏时分,就到了黄埔港。又坐上了一辆颇具东方韵味的马车,颠颠簸簸一个多小时后,马车停了下来。
在一位瘦得离奇的男子引领下,泰勒夫妇进入了一座东方院落,两人看着什么都新鲜,尤其是房前回廊惟妙惟肖的彩绘,看起来有神话人物,飞天而舞的仙子;也有好似孔雀开屏的神鸟,却比孔雀更为华贵。
不过泰勒夫妇并没有来得及认真领略东方建筑的神韵,就很快的被领进了一间古香古色的客厅。
在瘦男人手势下,泰勒夫妇在左边紫檀木椅上挨着坐了,很快,有一名穿着碧纱裙的俏丽丫头端着锦绣托盘送上了东方香茗茶点,泰勒夫妇对望一眼,都没敢去碰,那茶杯碧绿碧绿的,青翠欲滴,东方茶叶本就闻名,再见所用器皿这般珍贵,可不知道这茶叶会不会是传说中东方贵族才能喝到的,要几百英镑才能买一克的极品茶尖。
现时除了常在东方打交道的贸易商人,以及伦敦等大城市订阅报纸了解世界的中产阶级及富有阶层,一些普通小市民对于大清国这个传说中的神秘国度还是有些敬畏的,至于这个神秘国度的种种奢华传说,就是在上流阶层也颇为流行。
就在泰勒夫妇坐立不安之际,一阵脚步声响,刚刚那敬茶的俏丫头掀起了珠帘,从外面走进来一位清清秀秀的年轻公子,锦衣马褂,神采飞扬。
泰勒夫妇不由自主的都站起来,有些拘束的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年轻贵族。
“泰勒先生,泰勒夫人,请坐,坐吧!”叶昭笑着坐到了主位,如意接了主子的折扇,小心退到了一旁。
听到这位贵族先生一口流利的英语,甚至有点儿地道的伦敦腔,泰勒夫妇更是惊奇,畏惧也稍减。
叶昭却是没想到威尔斯雷厉风行,可不是,去年上海一别,这可不刚刚一年的时间,按时间掐算,威尔斯定是回英伦后马上就开始着手办厂,更第一时间招募工人连同机器送来香港。给叶昭的信里写到,现今香港岛、上海租界大兴土木,澳洲一地淘金就更需要威力巨大的工业火药,加之东南亚和印度次大陆也有广阔的市场,香港这家分厂,必定利润丰厚。威尔斯又言道香港这家工厂,叶昭全权打理,可自行委任负责人。想也是,远隔重洋,威尔斯就算遥控也不可得,还不如顺水人情,交给自己的合伙人管理。
看来威尔斯暂时没有撇开自己的意思,叶昭也就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封信送去了上海霍尔律师处,由他转寄给威尔斯。叶昭准备同威尔斯合作策划一个“西关发明家俱乐部”,主要资助那些落魄的发明家,当然,哪些发明值得资助却是要叶昭亲自审核,而威尔斯先生可在伦敦代为宣传,并且初审一些值得投资的发明构想,并提供发明者来东方的川资,最后由叶昭选定可以投资的发明。
这个计划叶昭考虑已久,只是不知道威尔斯会不会回到英伦就将自己一脚踢开,是以这封早该送出的信才压到了今天。
而同格林会面后,叶昭闻听其中一位工头是携夫人一起来的香港,心中就是一动,带了夫人,那就有长期留在香港的打算,又是教授新工人技术的工头,叶昭就起意要见他夫妇一见。
“泰勒先生,夫人,请饮茶。”叶昭笑着做手势要两人品茶,又道:“我敢夸口,你们在利物浦是喝不到正宗武夷茶的。”
泰勒夫妇对望一眼,就小心的拿起碧绿小茶杯,杯子看起来不盈一握,既不敢用力握怕握碎了它,又怕用力小了掉在地上,这茶喝得可不知道多别扭。
看他夫妻俩如此拘束叶昭就笑,这是真正的英国市民了,完全没有“帝国主义气质”,叶昭就笑道:“别怕,摔碎了也不要你们赔,更不会把你们凌迟。”
一句随口的玩笑,却正触到泰勒先生的恐惧之处,他手一抖,碧绿的小杯子就滑了出去,泰勒大骇,伸手去抓,可惜他不是苏红娘,又怎能抓得到?
“啪”一声,杯子摔在地砖上,滚了几滚,见没有碎,泰勒刚刚松口气,却见小杯子杯底的翠绿圆环“咔吧”一声,就裂开了。
其实这咔吧声大概也就泰勒心里听到了,他吓得脸色苍白,一下站了起来。
如意忙去拾掇抹地,泰勒脸色苍白的看着叶昭:“先生,您的杯子多少钱?我,我赔。”实在吓得厉害,这位东方贵族会不会突然换成一副凶恶的嘴脸,伤害自己和艾米?
叶昭微笑:“坐吧,说了摔碎了也不要你们赔,怎么,以为我说话不算么?泰勒啊,你也知道凌迟?”
泰勒忐忑不安的点头。
叶昭道:“看来你一定以为我们大清国是野蛮的国度了?”想想也是,这是现今西洋诸国主流的观点,中国人在欧洲人眼里,就是不折不扣的野蛮人。
泰勒忙摇头。
叶昭就笑:“我喜欢诚实的人,放心吧,我不会因为你认为我大清国野蛮而生气,为这个生气只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东西文明,发展道路不同,我们文明最璀璨的时期又屡次被野蛮人入侵而打断。可即便如此,你们西方文明也有其缺陷,我东方传统更有可取之处。国情不同,乱世重典,一些刑罚我承认极为残酷,但并不代表我们野蛮,只能说,慢慢来,我相信这些残酷的刑罚会很快被弃用。”
看着这位年青贵族微笑的亲和模样,泰勒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祖国有着深厚的感情,更极为自信,对西方诸国既不自大抗拒,更不盲目崇拜,不管是东西方文明,他好像都极为超然,好似从一种更高的角度来谈论这个话题。
叶昭又笑着道:“我见你呢,只希望你教授中国工人技术时耐心些,中国人吃苦耐劳,可咱们的火药厂,对工人们来说很新奇,要有一定的时间来接受。”
泰勒忙点头:“先生,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叶昭微笑:“希望泰勒先生和夫人能喜欢上东方,到时在香港或者干脆在广州定居,我会十分高兴为二位的新房子买单。”
泰勒和夫人对望一眼,忙都笑着说“谢谢。”但要说定居东方,他俩现在可是想都没想过。
叶昭却是又兴致勃勃的同他俩聊了起来,天色渐暗,如意点亮了油灯他都没有察觉。
第二十七章
上天入地也难逃
在都统衙门叶昭蟒服锦带,威风凛凛;偶尔出入泰和号则是锦缎马褂、富家公子;而在旗城亦或走上广州街头,叶昭可就喜欢换身青布长袍,除了人精神点、飞扬点,却是和广州街头的小市民没什么不同。
四海茶楼每日下午都坐得满满堂堂的,喧闹的很,不时某个茶桌就会爆发出哄笑声、吵闹声,这里喝的是几文钱一大碗的高沫,聊得是天南地北荤素杂嗑,市井无赖、各路早班苦力都喜欢汇集于此谈天说地,释放一天的劳累疲乏。
叶昭在这里交了位新朋友,一个黝黑黝黑的大姑娘,浓眉大眼的,男子气十足,身子板也硬朗,出名的神力,姓高,外号大脚婆,概因从小家里就当男孩子养,是以到如今二十五六了,却嫁不出去,整日和苦力们混在一起,人却是豪气的很。
叶昭第一次来四海茶馆就遇到了碰瓷的,高大姐看不过去,赶跑了那几个无赖,实则却是令那几个无赖免了无妄之灾,再晚一会儿,只怕苏纳就要动手了。
“叶昭!来,这边坐儿!”看到叶昭进茶馆,高大姐就招手示意,更扯着她的粗嗓子喊,本来叶昭杜撰了自己的字,可高大姐这等粗人又哪记得,只管呼名道姓。
对于高大姐的粗线条叶昭倒是挺喜欢,笑着走过去。
高大姐独霸了一张长板凳,侧坐着,一只脚更大模大样的踩在板凳上,比之粗犷的男人还野性。
她这张靠窗桌上本来有两个苦力,见高大姐努嘴就忙站起来去旁边拼桌,叶昭则和苏纳坐了他俩的位置。
“小五!两碗高沫儿,算我的!”高大姐大声喊。
叶昭忙笑道:“大姐,总不能要您天天破费,今儿我请您吧。”
高大姐满不在乎的道:“看你,又跟我犯酸,才几文钱。”转头看了苏纳一眼,大咧咧道:“这么大汉子,跟着你哥整天晃悠,吃不得苦可不行!”
苏纳这个无奈啊,凭啥我块头大就被歧视呢?我家主子整天晃晃悠悠不找个正经事你就请喝茶,我这个大傻个就该去做苦力?扮成兄弟俩,主子还是主子,到哪儿都受欢迎,奴才还是奴才,去哪儿都被歧视。
叶昭看着苏纳委屈的直挠头,肚里暗笑,却是正色对高大姐道:“我这弟弟看着粗壮,实在没几把力气,二十好几的人了,说了几门亲事,人家姑娘都嫌弃他。”说着就叹口气。
高大姐撇撇嘴:“男人没有把好力气怎么养家?”看向苏纳的目光就有几分怜悯,苏纳这个头疼啊,可主子这样说了,他又哪敢反驳,只好闷头喝茶。
叶昭天南海北的和高大姐闲聊了一会儿,主要还是打听各行工人的情况,高大姐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正聊得热乎,苏纳突然偷偷拉了拉叶昭衣袖,对着茶楼窗外努了努嘴。
叶昭看去,却见瑞四远远在街角站着来回踱步,瑞四绸缎长袍,自不好直接进来。
叶昭就知道瑞四定然有急事,不然不会找到这里来,咕咚咕咚将海碗里的茶干了,对高大姐道:“大姐,刚刚省起家里有事,我先走一步,改天再来陪您饮茶。”
高大姐爽朗一笑,说:“忙你的去吧,要不要帮忙?”
叶昭摆摆手,随即起身,又同几个混得脸熟的苦力拱了拱手,急步出了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