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军阀(校对)第199部分在线阅读
张卫赣一惊,立时来看他伤口,丁卯才推开他,低声道,“帮我把伤口绑起来!”
“啊?”张卫赣明明见到伤口极深,却见丁卯才对他使了个眼色,道:“快些!”
张卫赣无奈,只好将旁边一具尸体的内衣剥下撕成布条,含着泪一层层缚在丁卯才伤口上。
丁卯才这才拄着刀柄慢慢站起,却见发匪虽然暂退,却显然正在准备发起下一波冲锋,而经过刚才的恶战,发匪精锐那雪亮的刀锋不知道砍倒了多少自己的手足,四下看去,到处都是伤兵,大半兵勇非死即伤,有的伤兵就躺在血泊中急促的喘气,一派凄惨景象。
丁卯才闭上双目,难道今日,建昌城真的难逃此劫?
正在这时,突然脚步声响,却见火光中,城墙下涌上来无数布衣百姓,男女老少皆有,为首几名乡绅大声道:“我们来助将军守城!”
百姓们涌上城头,救护伤兵的有之,拿起城头武器的有之,也有的直接带了砖头石块,而城门门洞里,更有大批百姓堆垒木料砖石加固城门,有的木料明显是刚刚拆自自己的铺头。
城头残兵精神均为之一振,丁卯才靠在城垛上,回头默默看向建昌城,那一草一木他极为熟悉的地方。
远方号角响,发匪的攻势再次压来……
1858年11月,平远军巡防团勇以三千之众,浴血奋战,与万余发匪激战于建昌,终等得援军,令发匪铩羽而归,守备丁卯才伤重以身殉国,建昌百姓,立碑纪念之。平远军文工歌舞团,遂以他为原型编排了话剧歌舞剧,四处传唱,一时丁卯才之奋勇忠义事传诵南疆几省,成为各省巡防之楷模,赣境巡防团练更士气大振,各处杀长毛、保家园的标语贴了无数,几为海洋。
同月,平远军登陆定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定海城,靖海、定海二舰横列杭州湾,上海与闽浙之物资流通尽数操于平远军之手。
对北朝唯一利好的消息乃是曾国藩回师长沙,湘军、新军击退哈里奇之攻势,平远军第二镇退回衡州。
……
郡王府银安殿,叶昭翻阅着各处乡绅陈情,闽、赣、湘等地皆有,其中江西乡绅陈情者最众,均是请求大将军王开放枪禁,允许他们购买枪支装备团勇。
实则现今步枪十几枚银洋一枝,价格并不昂贵,地主豪绅们联合起来组建团练自卫地方,买个几十枝上百枝的并不成问题,只是没有渠道而已。
叶昭看着陈情书,怎么就觉得好似自己要帮他们组建还乡团民团呢?但现今将步枪装备给民团倒也不错,就好似在赣北,民团配备了枪械,完全可以巡逻警戒,保护通信线路,有那小股发匪来破坏电报线的,有民团即可应对。
只是这准许装备步枪的民团却是要好好挑选,好生控制,更局限与战事前沿各地。
而各地巡防营,这换装步枪的速度也可以提快了,每营五十枝步枪可提为近半数,一百多枝两百枝的样子。
以前并没有快速提升巡防营之军械,一来自是因为军费有限;二来概因巡防营许多和后世军阀林立时期的地方部队差不多,混吃等死,大多是为了军饷,整营人今天帮你打仗,明天就可能投了别人,至于遇到硬仗,整营整营的倒戈就更不在话下。
这样的军队,如何放心将军械交给他们?而现在,这几年来的思想改造渐渐看到了成果,尤其是中坚军官力量,大多进过讲武堂,加之粤赣等地生活渐趋安稳富裕,保家的观念那都不用灌输,与以前的日子比,他们自然而然就希望保卫现今之政权,至于军饷丰厚等等,现今怕反而不是最主要的因素了。
不过这巡防营换装自然要一步一步来,从跟随自己最久的,最为忠诚可靠的粤赣一地巡防开始。
军费支出上,又要大大的花费一笔了,这一打仗,才知道花钱水儿一般,有些钱都想不到,不说其它,就说这抚恤银子就是老大一笔开支,临江府千名巡防牺牲,一次就是十万个银洋,而这钱是必须给的,实则叶昭还觉得给少了呢。其实本来这些钱完全可以战事结束再统一发放,但今之情况特殊,因为一直以来国内就没这般严谨完善的抚恤金制度,为了立个标尺,免得将士以老黄历推测以为又是上面的空话,到最后就成了官员的敛财把戏,是以叶昭才令兵房将这事儿当成头等大事,雷厉风行的办了。
翻阅着文笺,侍卫匆匆而入,送来一封加急电报。
叶昭撕开火漆,抽出电文一看,就啊的一声,趁赣、湘战事正急,发匪翼王石达开直下河南,一路披靡,电文发出时已经攻破陈州府。
自己搅动的历史巨变,现今这是太平军第二次北伐?
叶昭皱起了眉头。
第二十三章
长沙会战(上)
1858年底,发匪伪王石达开北伐,河南、山东等地捻军纷纷起事响应,大清新军火速驰援。
十二月,平远军西路军统帅苏红娘率平远军第六镇进入湖南境内,与哈里奇部会合,遂兵临长沙。
各路湘勇云集长沙,号称十万精锐,湖广总督曾国藩亲自坐镇,誓言与长沙共存亡。
太平军两镇、巡防、民团两万余屯兵长沙之南,大战一触即发。
此时不仅仅是北京、广州、中州各地督抚,甚至全世界的目光却聚焦在这小小的长沙城,这即将到来的血火碰撞,不但关系湖广今后战局走势,更可以说是南北朝大战的一个缩影,代表着南北朝顶尖军事水平的两个集团,中华大地上国内战争中第一次热兵器兵团碰撞,即将拉开帷幕。
长沙南十里的黄花屯,旌旗遮天,营盘蔽日,密密麻麻的士卒组成的红缨海洋一眼望不到尽头。
苏字大旗矗立万军阵中,随风飘扬。
此时中军营帐中,苏红娘正与哈里奇议事,红娘一袭火红甲胄,丝绦飘飘,宛如画中仙子,英武绝色。
营帐门侧几名女兵,其中一人正是罗阿妹。
“福晋娘娘,属下佩服。”听着苏红娘的计较,哈里奇连连点头,他从来都是称呼苏红娘福晋娘娘,自称属下,谦恭无比。
苏红娘正要再说,帐帘一挑,一名卫兵跌跌撞撞进来,喘息着,结结巴巴道:“爵爷,大帅,王爷,王爷……”声音颤抖,激动无比。
苏红娘微一皱眉,此时却见几人进了行营,为首一人笑道:“红娘,老哈,我来给你们助阵了。”语声清朗,人如龙凤,可不正是叶昭。
苏红娘一呆,急忙起身道:“你,你怎么这般快就到了?”
哈里奇早已跪倒见礼,随即营内卫兵都跪了一地。
叶昭褪去大氅,交与身旁侍卫,露出锦绣龙袍,清雅俊逸,难以言表。
“我也没想到这般快。”叶昭笑着走过去,又道:“都起来吧。”
叶昭早几日发来电文要来长沙前线督战,只是比他自己想象的脚程都快,其实也难怪,广州到韶州火车早通,而韶州到衡州之铁路去年动工,现今韶州到郴州线已经通车,是以从广州到长沙,实则已用不了几日。
说起铁路叶昭有时候也琢磨,这铁路线之勾画实则有迹可循,现今从广东到湖南修建中之铁路可不就是后世京九铁路之干线?从经济政治军事等等种种角度来考量,几条铁路干线,前世后世,实则得出的结果都差不多。
平远军与湘军决战长沙,此战之重要毋庸讳言,尤其是对于平远军来说,若此战败,三省七境,尽皆危矣。
这也几乎可以说是平远军自与英法联军大战后,所遭遇的第一次真正考验,叶昭又岂能不来前线督师?
而且,曾文正,要与曾文正碰撞,与这历史上最赫赫有名的湘军集团展开一次惊天动地的对决,叶昭心里思潮起伏,实在在广州有些呆不上来,或许,前世的记忆真的不是那么好摆脱的吧。
哈里奇已经急忙叫卫兵道:“速去传令,王爷亲征,快,再把王爷的帅旗升起来!”
卫兵匆忙而去,叶昭笑道:“我就是来看看热闹,这仗啊,你们该怎么打怎么打。”
哈里奇恭恭敬敬道:“王爷亲临,此战必胜!”
叶昭笑着点了点他,走过去坐到了帅案后虎皮交椅上。
此时肃智郡王、平远靖寇大将军的旗帜缓缓腾空,而王爷亲征的消息更传达到各营,平远军大营,立时欢呼呐喊声如海啸一般,由近及远,此起彼伏。
“罗阿妹!”大帐中,叶昭突然见到了这名女兵,仔细看有些面熟,略一琢磨,可不是在百骑过襄樊时救出的公平党女兵?
“是!”罗阿妹一躬身,响亮的回答。实则在跟随娘娘归顺南朝后,罗阿妹以前想不通的问题也渐渐想通了,现今更明白,早前王爷并不是一时兴起亦或为了跟自己刺探情报,实则就是有心救护自己。
“王爷救命大恩,奴婢永铭于心!”罗阿妹一直就想跟叶昭说这句话呢。
叶昭笑了笑,见到故人的感觉很不错,在这个乱世,生命无常,多少自己熟悉的人一别之后,变成了黄沙骸骨?本以为,这个小女兵也只能在自己记忆中渐渐淡去,早已不知道遭遇了怎样悲惨命运,却不想,她还活着,很鲜艳的活着。
“说说军情吧。”叶昭转向了红娘和哈里奇。
哈里奇见红娘对他轻轻点头,就笑道:“是,由奴才来给王爷解说,湘军号称精锐十万,据奴才所知,实则其大约六七万之数,加之民夫,或许勉强能凑集十万人众,长沙城中,食粮怕也维系不了许久,但福晋娘娘和奴才都觉得,敌众我寡,围城不可取,是以难断其粮道,唯有强攻之,长沙城虽坚,但我平远军炮火更利。此番定要将曾国藩的家底扫个精光,只是万炮轰鸣,怕这场仗打下来,这长沙城、长沙城的百姓都要大大遭殃,却是有失王爷教诲之道,是以福晋娘娘和奴才都在想办法,若实无良策,却也顾不得了。”
叶昭微微点头,端起了茶杯品茶。其实后世史书,对于历代战争胜利一方给平民造成的伤害和伤亡都讳莫如深,好似胜利一方永远是吊民伐罪,老百姓对于其都拥护的不得了,更不会有误伤误杀平民之类的事件。实则战争之残酷哪是这般简单?手无寸铁的平民,不管立场如何,永远是战争时代命运最悲惨的人群。
……
长沙城巡抚衙门。
后衙花厅,清雅别致,只是那千年竹的叶子微微发黄,失去了往日的生气勃勃。
主位上,坐着一位红宝石顶子、仙鹤补服的官员,三角眼神光锐利,面相威仪,正是湖广总督曾国藩。
“他真的来了!”曾国藩品着茶,目光渐渐阴骘。
侧位坐的乃是湖南巡抚卢明泽,端坐着,默然不语,他知道,制台大人所说的他自然是肃王景祥。
景祥,谁能想到?本不过是京城混吃等死的黄带子,谁知道几年功夫,就搅得天翻地覆,昔日咸丰爷交给他的火器兵须臾就变成了一枝庞大的令人心惊胆战的军事集团,广州新政,就在大伙都等看他笑话之时,却风生水起,听说现今西洋能造的东西广州大部分都能造,甚至都能造百门火炮的巨舰了,令人听了都心里惶惶,尤其是与他不坐在一条船上,就更是日日不安,不知道他下次又能鼓捣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玩意儿。至于什么民风民俗,现在反而成了旁枝末节,就算粤赣最守旧的乡绅,好似都渐渐转了性子,开始重新审视他给广州带来的影响。
这个人,到底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今日他亲自提兵兵临长沙城下,就算制台大人云集十万湘勇,可怎么觉得这般无力?或许那些骁勇的湘军将领还在摩拳擦掌,准备生擒景祥,诛杀景祥,可卢明泽却总觉得后脖颈一阵阵发凉,好似,有种末日来临的感觉,尤其是,上月湖南乱战,他曾经下令砍杀过数名平远军战俘。
“来了也好。”曾国藩低垂了双目,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报!大人,伪王景祥射进城的信,交给总督大人亲启的!”一名小校跑入,跪倒双手奉上一封信笺。
旁边卫兵接过,恭恭敬敬转递给曾国藩。
曾国藩翻阅几眼,就微微一笑:“又来蛊惑人心,倒真是他的作派。”伸手,将信转给了卢明泽。
卢明泽细细读去,虽不知道是不是肃王亲书,语气却是肃王本人的,劝说曾国藩投诚,免长沙百姓生灵涂炭之苦,信中也委实夸赞了曾国藩几句,称其经纬之才若能辅助同治帝,必能开创一番天地,为后世来者敬仰。
“他对制台大人倒是看重的很。”卢明泽微笑着说。
曾国藩沉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写这封信不过做做样子。”
卢明泽微微点头。
曾国藩站起身,踱了两步,笑道:“常闻景祥与平远军大名,今日会猎此间,倒也是一桩乐事,不过这景祥,我倒要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