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州风云志(校对)第158部分在线阅读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师傅让我一个人去四处游荡的时候便说过了,朝哪里走,走多少路,怎么样去走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便是能遇见些自己觉得必须要做的事,能遇见能让自己安心的事。和明月姑娘你这一路走来,我觉得很安心也很开心。”
“谢谢你,夏道士。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明月再紧紧搂抱了一下小夏,这才转身重新走到了巨大树桩之前,伸手轻抚于其上,说:“再见了,黑木先生。”
随着明月的这一句话,小夏听到一个难以形容,无声却又宏大无边的轰鸣声忽然响起,正是从那焦黑的黑木树桩上传来的。而随着这一声,他透过万有真符的灵觉似乎感觉到这整个森林都好像活过来了一样,那分散于四处的树枝草木仿佛忽然被连接成了一体,化作了一个庞大无匹的生命。
但这样的感觉只维持了短短的一个呼吸就消失了,刚才那轰鸣好像只是这个无形巨人生命中最后的一声喘息,那玄妙之极的庞大生机一闪即逝,随后所有残余的生机和感觉都集中凝聚在了那黑木树桩之上。
明月的手缓缓抬起,一团跃动的绿色光芒随之而从树桩中升起,被她的双手所虚托住,而随着这团光芒的升起离去,小夏可以感觉到,那原本深藏于这黑木残骸深处的那个深邃玄奥的感觉就变了。虽然依然存在,却呆滞僵硬虚弱了很多。
绿色光芒在明月的手中不断变幻着,最终凝聚成一块古怪的木质令牌,巴掌大小,全体自然而成没有丝毫斧凿雕刻的痕迹,好像天然便生成了这般模样。当然这只是用肉眼看到的外表,在借助万有真符的感知中,小夏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这其中蕴含的无比深沉厚重玄妙的生机,好似真的将这整座森林的生机和精气凝聚浓缩,再提炼积累百年而成一样。
“这是木元换天令,截取建木神树的一缕精魄元气所化,只要寄托在拥有足够年份的树木精灵上,就能将之演化成建木神树的分身……即便在五行宗当年最盛之时,也是制作不易的稀罕东西,如今说不定天下间就只剩这一枚残破的了……”
看着手中的木牌,明月轻声地对小夏解说着。她的神色比之前的自然轻松了许多,似乎是终于不再刻意去拒绝和掩盖,接受了一些原本不愿意接受的,也放下了一些原本放不下的。
“夏道士,用万有真符将它同化掉吧……我觉得这也是让黑木先生完全保存下来的最好方法……与其让他在这里慢慢地消散掉精气,或者是等哪一天会有神木林的人来收走他,还不如就这样让他永远活在你心中,活在我心中……”
明月将那令牌递给了小夏。小夏稍稍犹豫之后,还是接在了手中,几乎不用刻意去感觉,就能体会到从中散发出的强烈无比的先天木灵之气。在江湖坊间的传说中,这已是一件‘法宝’,不过以真正修道之人的眼光来看,这本质上依然是一道‘符’,一道凝聚了天地法则,自成循环,可演化无数奥妙与天地相契的‘符’。只是这道木元换天令的强大玄奥远胜于他之前所接触过的任何符箓,稍稍以神念窥探,便能看到其中的法理景象庞大深邃,即便是之前接触过的灵宝观心咒和乾天锁妖符相加在一起,也是远远不如。
若是强要以神机堂所划分的品级来定,这道木元换天令至少也是上七八品,珍贵罕见之处已根本不足以用金银来衡量价值。
只是相较于万有真符来说,依然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在小夏识海中那好似简单到极致,却又完全无法形容无法捉摸无法确定的存在,那是真正的大道显化,是接近天地宇宙本质的一点,所以才能包容万有,演化万法。
当小夏睁开眼睛,从木元换天令那片浩瀚如海,深厚如大地般的法则世界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这一次将这片木元换天令中的天地法则全数‘融入’和‘同化’到了万有真符之中,居然足足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怎么样了?夏道士。”一旁的明月开口问。她就那样一直静静地守在身边。
“……很好。”看着手掌中那一块木牌化作灰烬随风而逝,小夏极为感慨地长吁出一口气。这木元换天令不愧是出自上古五行宗的宝物,那一片蕴含了无限生机法则的先天木行灵气远比他接触过的任何符箓都深奥玄妙。得到了这片法则的同化之后,万有真符也前所未有地清晰高大了许多,甚至小夏觉得自己已经可以连续使用两道乾天锁妖符也有余力。
不止如此,这片蕴含生机的法则更是有种生生不息,直达本源的深邃之感,虽依然远不及万有真符那个地步,但小夏有种感觉,只要他假以时日慢慢参透其中的奥妙,说不定便能从其中推演出不少神木林的木行道法来。和天火派,神水宫,厚土门的道法只要是出钱或者是以符箓原料去交换便可去学习不一样,木行道法可是五行道法中最为少见,最为难学也最为神秘的一门,江湖上极少见有人能施展出来。
也由此可见,这一道木元换天令到底珍贵难得到了何等的地步,将这样一件宝贵至极的宝物如此一次性地用掉,小夏也觉得有些不安。
好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明月淡淡一笑:“没关系的,夏道士。黑木先生如果知道,他也一定会觉得这是个最好的归宿。何况我们正是危难之时,更需要他的帮助呢。”
“危难之时?”小夏有些不明所以。
“那两个人。”明月冷冷说。虽然她没有明说是哪两个人,但小夏依然一听就知道。“那两个人很危险。”
“他们不是都被我们打跑了么?”小夏对明月的话有些不以为然。雍州红叶军参赞,或者说顺天神教巡道使这固然是最为危险的对手,但这里并不是雍冀二州,州牧大人已经表明了不会任他们再胡来的态度。就算他们真敢动手,小夏不觉得那两个人还能有什么威胁,当时天河鬼对那个熊国光的一拳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绝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愈合的伤势。
“你太不了解他们那种人了。”明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们就是一群疯子,一群聪明绝顶,肆无忌惮,行事周密谨慎的疯子。他们真正的威胁也不是正面和人动手什么的,因为他们是顺天神教,修炼顺天神策的人,而顺天神策最可怕的便在于那并不只是一门功法……那是天下人道的大势所趋……”
“所以那些疯子最可怕的地方便在于,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疯了。他们还会带着其他人一起变成疯子。”明月的眼光望向远方,声音也变得渺茫。“你看见过那个叫蛇道人的疯子吧,他原本不是那样,不是疯子的。”
小夏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却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还有,我怕……他们来的不止他们两个人……”
……
虎山门后院中,那别出心裁的精致凉亭之下,天河鬼抿着一口千酿琼浆,颇有兴致地看着对面坐着的熊国光。
以江湖传闻来说,这些魔教中人都是些疯子,天河鬼之前也都是那样认为,不过经过这一段的交谈来看,天河鬼倒从这人身上实在看不出什么疯劲来,反而被勾起了不少好奇心。面前这人头脑清楚,言语明白,见识不凡,甚至还可说的上是彬彬有礼,他真的看不出他们哪里在有什么疯癫可言。
“我们一不是瞎子,二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那位胡门主到底是什么人了。”熊国光颇为费力地用受伤的手端起酒杯,对着天河鬼遥遥一敬。
“那你们还用他?”
“为什么不用?便正是要这种见风使舵,投机取巧的人才最好用。”
“你们便不怕他找个机会将你们给卖了?”
“卖给谁?只要你是给他最大最多好处的人,他就永远不会背叛你。这种人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利益,为了利益永远用出十二分的力气来办事,所以这种人才好用。不只是我们在用,任何人都是,你以为南宫家的人不知道这位胡门主的德性?他们同样也不是瞎子和傻子,只是那些正道盟的少侠们小看了胡长海的胆量,想不到他会偷偷地倒向我们而已。不过这也只是他们的判断有问题,并不是这种用人的方式有问题。”
天河鬼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这些话说得相当的有道理。
“好吧。回到刚才我问的问题上来。天河兄,你便看着这种只能投机取巧,见风使舵的小人左右逢源,过得比你好一百倍的日子,你心中就没有一点怨气么?”熊国光放下酒杯,颇为玩味地看着天河鬼。“我猜,你多少应该是有点的吧?”
默然半晌,天河鬼也点点头,他的脸色也略微阴沉了些下来:“没错。”
第九十九章
魔道(七)
没错,天河鬼当然是有怨气的。
这很正常,他不是荣辱不惊,漠视名利的出家高僧,更不是无悲无喜视万民为刍狗的圣人,在江湖中辛辛苦苦地艰难混日,看着那些远不如他的小人却能混得人模狗样风生水起,他当然是有怨气的。
不过这又能怎么样。天下间有怨气的人有怨气的事实在太多了,在江湖中这么多年,他甚至都有些习惯了这种怨气。而且现在投在了州牧大人的帐下,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不少头痛的麻烦和郁积在胸中的闷气也都散发了不少,心情正是畅快之时,所以天河鬼的神情和脸色也只是在回忆中稍稍地阴郁了一下,马上又看着对面的熊国光一笑:“但是人在江湖,哪里能没有些怨气戾气,熊参赞若是想用这些话来激我,那也太小看人了。我又不是那些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几句话一听便要热血上头不能自己。”
“哪里,哪里,天河兄你误会了。”熊国光却是不为所动地摇摇头,好像天河鬼的反应他一点也不意外。“我猜你定然有怨气。而你能忍着这股怨气这么多年,这等心性当然也不是被我几句话便能激破的。最重要的,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激你。我只是想进一步问你,既然你有怨气,那你可曾想过,这般令人憋屈的状况的根源何在?为何你天赋异禀一身本领却只能郁郁不得志?为何那些小人却能如鱼得水?”
天河鬼皱了皱眉,这个问题他当然想过,而且想过很多次,想到后来他也懒得再想,因为再怎么想事实也就是那样。他沉声回答:“这世道本就如此。”
“不,那不是答案。你那般回答只是因为你想不明白,看不透。”熊国光微微一笑。虽然脸色依然很苍白很差,但这个笑容却给天河鬼一种莫大力量的感觉。“我们不如就一点一点地说起。天河兄你仔细想想,为何纵然你身手不凡,以往的那些名门正派和世家却从不愿大大方方地招揽你,就算暗中相邀,一些小帮小派的请你们做事,也要遮遮掩掩,报酬上也不肯尽心尽力?”
天河鬼冷哼了一声:“你倒是打听得详尽。”
“些许小事罢了。我说了,我对能击出这样一拳的天河兄很好奇。”熊国光含笑指了指自己那空荡荡的肩膀,好像那根本就是和他自己完全无关的其他什么东西。“这些我所说的其中缘由,天河兄自己想必是明白的?”
“弑师之辈,名声太臭罢了。”天河鬼冷冷回答。这些他自然早就清楚。他们五师兄弟便是因为弑师叛门之举,在江湖上的名声一直都很臭,如若不是手上功夫硬朗,恐怕早就被诸多正道侠少给宰了给换了名声。
“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寻常江湖势力顾忌名声,当然是不敢招揽你们,和你们扯上关系。但是我想问天河兄一句,你那弑师叛门之举可是做错了,可曾后悔过么?”
“当然没有!”天河鬼脸上的横肉扯出一个坚硬狰狞兼而有之的表情。“焦老鬼名义上是收我们这些孤儿为徒,实质上视我们如奴如仆,从来也没给过我们半分好脸色。我们自幼原本是十一个师兄弟一起学艺,稍有违逆便是打骂惩罚,修炼有成之后还被指使着去替他做些见不得人又危险的肮脏事,他在明面上却装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名利双收。如此十几年下来,我们十一个师兄弟便死得只剩下了五个。我们还无意中得知,他一直让我们修炼的内功其实别有玄机,只要修炼至大成之后,便可以秘法灌输与他和他那宝贝儿子身上!他这是在将我们当做畜生在养!养肥了便要杀了吃肉!我们不安排下手段合力将他一家杀了,那迟早死的便是我们几个!”
“你们当然没有做错。只要不是蠢笨如猪,稍有血性之人都知道反抗。”熊国光点点头。“不过此事其他人却不会去深究,或者即便是明白其中内情的,至少明面上也不敢对你们假以辞色,因为你们毕竟是弑师叛门。常人都不会去深究事实真相,他们只知道靠着此人此事头上的‘标签’来判断,而就算那些心中明白的,也都要顺着这些大多数。”
天河鬼哼了一声,点点头。事实确是如此。江湖上的人大都不知内情,甚至就算知道的,也不会去理会,因为‘弑师’这名号一直挂在他们头上。
“为何会这样?你觉得他们为何会这样?”熊国光问。
天河鬼呆了呆。爱惜名声,顾忌背后言语这是人之常情,和人爱吃肉是一样的,就算有些人不爱,但对那些爱的人也真找不出什么道理来,他只得回答:“我怎知道?”
“好吧。”熊国光微微一笑。“那再说说你们自己。其实这也并不是不能绕过去的坎,名声不好也有名声不好的路子。以你们兄弟五人的功夫伸手,无论寻个偏僻些的地方占山为王,啸聚山林,称霸一方,还是做独行大盗也不是什么难事,或者诚心投靠哪个大世家大门派,专门为他们做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们在明面上不能接受你们,但私下里对得力的有用人才还是可以给出很优待的价格的……”
“我们只是被看做是江湖败类,并不是真正的江湖败类。”天河鬼冷哼一声。
“为何做那些的便是江湖败类了?”熊国光问。
“难道还会是好人不成?”天河鬼觉得这问题着实好笑。
“那天河兄觉得什么是好人,什么是败类?”熊国光再问。
“做好事的便是好人,那些龌龊不堪行事毫无忌惮的见利忘义之辈就是败类。”天河鬼眼睛一瞪。“难不成你找我来便是说这些废话的么?”
“当然不是废话。”熊国光的语气依旧不温不火,不咸不淡,有气无力。“只是天河兄你没发觉么?你这顾忌,和那些看不起你们,排斥你们的人的顾忌都是一样的,都是因为些人云亦云的虚名大义而罔顾事实。他们只是因为一个‘欺师灭祖’的名头而排斥小觑你们,你们却又只是因为‘江湖败类’‘好人’‘坏人’的名头而自缚手脚。啸聚山林占山为王又如何了?只要不无端欺压贫民,对路过商旅取财适当,劫富济贫进退有度,未必不能保一方平安受人敬仰。替门派世家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又如何了?那些事终究会有人去做。只要心怀良善,能不杀的则不杀能少杀的便少杀,至少总比那些对妇孺下手的心狠手辣之辈强。”
天河鬼一怔,倒没想到这熊国光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是仔细一想,他也不得不承认这话也是确实有几分道理的。
“天河兄看过戏没有。”熊国光又问。
“看戏?”天河鬼简直有些跟不上这番问话的跳跃转折了。
“看戏的时候,那些村夫愚妇和未开蒙的小儿经常会问:这人到底是好是坏。别人若不告诉他们,他们便会觉得糊涂,觉得这戏简直莫名其妙。这道理放大了看,便是和你们被那些虚名道义所束是一样的。
这天下间,九成九的人是庸庸碌碌,混吃等死之辈,既无能力冲破身周环境的束缚压迫,更无勇气和智慧去睁眼看更广阔的天地和真实,他们需要旁人来告诉他们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怎么样的,若无这些虚名道义来帮他们解释周遭的一切,他们如何敢生活在这不着边际,无法理解无法杜测的天地里?就如从小便生活在猪圈里的猪,周围的篱笆栅栏给他们的不是束缚,反而是安全感。”
“好坏善恶有没有?当然是有的,即便是畜生也知感恩也知忠心,但那是发自自我内心的良知良能,若只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学来的,那就只是猪圈上的篱笆栅栏。前朝独尊的儒术,其实和孔夫子所教授的本质上已完全是两个东西,什么礼仪道德天地君亲师都是给这满天下的猪牛羊安排下的篱笆栅栏,让他们觉得这天地原本就是如此,他们已经看到了这天地的边,能够安安心心地生活在其中。”
“如胡帮主这样的人为何能混得如鱼得水?就是因为他不受任何栅栏的约束,就像那耗子一样,所有有缝隙能钻的地方他都去钻,没有缝隙他也能硬生生去咬出一个来,比起那些困顿其中而不自知的猪来说,自然是吃得脑满肠肥,活得潇洒自在。”
“但是天河兄你不是猪。能击出这一拳的人绝不是猪,天生就不是。”熊国光笑了笑,指了指自己那空荡荡的肩膀,虚弱的脸上有几分赞赏之意,好像真的是在为一个朋友的功绩而高兴。“这是一只本应冲出栅栏自由驰骋的猛兽,只是因为一直生活在猪群之中,便和那些猪一样以为天地就是这般模样罢了。但这区区的猪圈,又如何能让一只猛兽真正的安心舒适?”
“而这些,便正是天河兄你的憋屈,你的怨气的由来。”熊国光端起一杯淡酒喝下,润了润略有些干燥的喉咙,也为这一番道理做了个总结,然后静静地看着天河鬼。“天河兄你说是么?”
天河鬼默然不语,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脸上的筋肉和狰狞好似在微微颤动,半晌之后才冷哼一声:“不愧是魔教妖人,果然善于蛊惑人心,确实有几分口舌之利,但想要迷惑老子却还是差了些。是非善恶老子自然是心中有数,你以为只凭你这几句话便能让我心乱么?”
“魔教。妖人。”熊国光淡淡地笑了笑,重复了下这两个词,也没什么鄙夷或不满之意。“好两个一听便明白定义的称呼。这也是你从别处那里得来的是非善恶,你又当真见过,明白我们将军府的所作所为了?”
“当然见过。”
“哦?”熊国光倒是微微意外。“我们向来少出雍冀二州,尤其少入中原三州腹地,即便偶尔出来行事也颇小心低调,天河兄你从何处得见?”
“十多年前你们启关弃守,纵西狄六部入中原烧杀抢掠,当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哪个中原人没有看见?”天河鬼眼中凶光闪现,丝丝杀气散逸四周。“老子亲眼所见那些西狄野人是如何将我们中原人当做猪牛一般杀戮,当牛羊一样掠去关外苦寒草地上当做奴隶和食物。老子五兄弟当时也和一帮人夜袭过一伙西狄野人,看见那些野人居然将人直接生剖了用新鲜脏腑来祭祀狼妖邪神,那肆意奸杀后的妇孺尸体便是杀人如麻的黑道中人看了也觉心惊,那营火边上还有啃吃了一半的婴孩尸首!这些都是你们将军府的魔教妖人的所赐!”
“哦,原来天河兄当时还是自发抗击西狄的江湖义士。”熊国光点点头。
“义士?”天河鬼狞然一笑,歪头呸了一口唾沫。“就你们也配说这词?那些西狄野人难道不是你们亲手放入关内的?那些无辜百姓妇孺难道不是你们害死的?这等视人命如草芥,为一己之私罔顾天下百姓安危的魔教妖人,正当是人人得而诛之!”
“不知天河兄当时手刃了几名西狄人?”熊国光淡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