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魔女传(精校)第4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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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飞龙面色一沉,玉罗刹道:“爹,你别生气。红花鬼母也算是你的朋友,你就是见见故人的儿子也没什么关系。”铁飞龙默然不答,他亲近的人和同一辈的朋友已所余无几,穆九娘和他同住过十多年,老年人欢喜念旧,他也颇想知道穆九娘近况,但想想还是不见的好。可是玉罗刹却把他引来了。
玉罗刹道:“爹,就进去看看吧。娉婷这小丫头给我们送来了应修阳,我们还没向她道谢呢。”铁飞龙正在踌躇,夜风中忽送来呼号之声。似乎还杂有兵器碰击之声。铁飞龙听了一听,心中一凛,道:“好,咱们去看!”
这一下也大出玉罗刹意外,想道:“难道是有什么人向红花鬼母的后裔寻仇?”疾展轻功,向前面村庄扑去,只见其中一间砖屋,露出灯火,玉罗刹飞身上屋,只听得有人骂道:“是红花鬼母的徒弟正好,把她捉走,也出一口乌气!”玉罗刹朝下一望,院子里的一双男女,正在厮杀。那女的不是客娉婷是谁?厢房里还有一个女人嘶哑叫号,断断续续的语音叫着:“我儿子有什么罪?你们杀了我的丈夫,还不放过他吗?把我的儿子留下,留下……”这声音正是穆九娘的!玉罗刹大吃一惊,提剑便闯下去!
只见一个粗豪的汉子,使一口锯齿勾镰刀,力大招猛,把客娉婷迫得步步后退,庭院中还有三人旁立观战,嘻嘻冷笑。这三人,一个是和尚,一个是道士,还有一个是年将花甲的老头。玉罗刹一声长笑,叫道:“娉婷妹子,你不要慌,我来了!”声到人到,剑光一闪,疾若惊飚,那粗豪汉子忽觉冷气森森,寒风扑面,勾镰刀未及收招护面,手腕关节之处已中了一剑,立刻滚地狂号!
玉罗刹身手之快,无法形容,旁观三人这才看清来的是个少女,那和尚首先一声大吼,手挥禅杖,当头劈下,玉罗刹侧身一剑,那和尚杖尾一抖,一招“举火燎天”,竟将宝剑荡开,剑尖嗡嗡作响,摆动不休。玉罗刹更不换招,腕劲一发,剑锋蓦地反圈回来,直取敌人肩脊。那和尚料不到玉罗刹剑法如此诡谲神奇,杖身一摆,没有挡着,急忙吸腹吞胸,身子后仰,只听得嗤的一声,僧袍已被挑开,玉罗刹剑势放尽,踏进一步,挺剑再刺,那道士也蓦然出手,长剑一抖,力压玉罗刹的宝剑,玉罗刹突然松劲,剑把一抽,那道士一个踉跄,玉罗刹转身一剑,那道士也真了得,长剑斜伸,居然把玉罗刹的剑黏出外门,玉罗刹心道:“咦,哪里来的牛鼻子和秃驴,居然还有两度散手?”宝剑一探,解了敌人内劲,换招再刺,那和尚惊魂方定,挺杖斗时,忽又听得卡喇喇一阵巨响,只见一个庞大的身影,从屋顶疾跳下来,只一掌就把厢房的窗口铁枝打断,纵身进去。那旁观的老头叫道:“来的是铁老吗?”略一迟疑,未及阻挡,铁飞龙已纵身入内,立即把一条大汉掷了出来,里面婴儿的哭声与穆九娘惊喜的叫声杂成一片。玉罗刹叫道:“爹,快出来收拾这三个恶贼,要不然我就一人独吞,没你的份了!”
铁飞龙呼的跳出,叫道:“裳儿停手!”玉罗刹愕然收剑,那和尚、道士纵身退后,与那旁观的老头站在庭院中的槐树下面,玉罗刹这才注意到槐树背阳的那边,吊着一个死人,尸体摇摇晃晃,竟是红花鬼母的独生儿子公孙雷。
铁飞龙怒道:“霍老二、拙道人、智禅上人,你们三人都是武林中的老前辈了,为何带了徒弟,联手来欺侮妇孺?”那老头道:“铁飞龙,你与红花鬼母不也是为敌的吗?记得当年我们邀你合斗红花鬼母之时,你虽因事不能前往,也未曾推辞。”
铁飞龙抬眼望天,淡淡说道:“一死百仇消,你们还记着当年之事吗?而且红花鬼母之事,与她的儿媳徒弟何干?”
拙道人首先惊诧出声,抢着问道:“红花鬼母已死了吗?”铁飞龙道:“已死了半年多了!”智禅上人失声说道:“我们的仇不能报了!”铁飞龙指着公孙雷的尸体道:“你们的手段也未免太毒辣了。哼,哼!我老铁就看不过眼。”
拙道人怒道:“老铁,你想反友为敌吗?”霍老头也怒道:“你看不过眼又怎样?你打伤了我的徒弟,我还未向你算账呢!”铁飞龙一声大吼,挥掌劈去,智禅上人横杖一扫,铁飞龙变掌为拳,喝道:“撤手!”铁飞龙内力惊人,远在玉罗刹之上,智禅上人只觉虎口一痛,拼力支持,拙道人剑出如飞,急刺铁飞龙手腕。铁飞龙右掌一扫,左掌一圈,轻拨拙道人的剑把,右手拢指一拂,又喝声:“着!”拙道人急退时,手腕已被他的指尖拂着,顿时现出五条烙印!
这几招快如闪电,就在拙道人给铁飞龙指力所伤之时,智禅上人被他的掌力一送,“啪”一声跌倒地上,虎口流血,禅杖也被拗曲,幸好那禅杖是精钢所铸,要不然真会拗断。霍老头知两人不是铁飞龙对手,急忙解下软鞭,拦腰缠来。那霍老头名唤霍元仲,是陕西名武师世家,功夫甚强,软鞭起处,劲风拂面。铁飞龙喝声:“好!”回身拗步,掌背微托鞭身,掌锋斜斜的欺身疾劈。霍元仲霍地用个“怪蟒翻身”连人带鞭急旋回来,使出连环三鞭、“回风扫柳”的绝技,刷,刷,刷!风声呼响,卷起一团鞭影,以攻为守,才能封闭门户。智禅上人与拙道人一杖一剑,左右分上,将铁飞龙围在核心。霍元仲叫道:“老铁,我有话说!”铁飞龙喝道:“丢下兵器,再和你说话!这点规矩,你们都不懂吗?”丢下兵器,就等于认罪服输,丢下兵器再说话,那就是告罪求饶了。霍元仲怒道:“老铁,你欺我太甚!”软鞭一抖,缠身绕腕,智禅上人与拙道人也运掌使剑,合力进攻。
红花鬼母当年为了救护无恶不作的丈夫,曾与西北十三名高手为敌,以惊人的武功,将十三名高手全部杀退。这十三名高手引为奇耻大辱,矢誓报仇。但其后不久,红花鬼母就远离西北,遁迹穷乡,过了几十年,这十三名高手陆续逝世,只剩下霍元仲、拙道人和智禅上人尚在人间,这三人苦练了几十年,自信可以再斗一斗红花鬼母了。恰好在这一年,又听到红花鬼母再出现的消息,于是出来查访。他们并不知道敌人已死,一直寻到襄阳。
本来他们还不知道红花鬼母是隐居在襄阳乡下的。偏偏那红花鬼母的宝贝儿子公孙雷闯出了一场大祸,这才将他们引来。
红花鬼母死后,公孙雷没了管头,渐渐为非作恶。那时他的妻子穆九娘已怀孕七八个月,他在外面拈花惹草,看上了一个镖客的妻子,镖客在外保镖,留下妻子独守家中,公孙雷数度勾引,不能得手,反被那镖客的妻子痛骂一场。公孙雷一时怒起,竟然在一个晚上,偷去将那镖客的妻子强奸,弄得她悬梁自尽。镖客回来,找他算账。公孙雷和他打得不分胜负,抛出红花鬼母的名头,才将他吓退,不料这镖客却是霍元仲的徒弟。闻讯之后,立即和智禅上人与拙道人一同赶来。
这时穆九娘生下了一子,未满十日,产后生病,卧在床上,眼睁睁地看敌人将丈夫罪恶数说之后,便行吊死。穆九娘气得晕了过去。霍元仲的两个徒弟(即那个镖客和他的师弟)怒火尚未平熄,一个来抢穆九娘的儿子,一个要把客娉婷擒去侮辱。幸亏铁飞龙和玉罗刹及时赶到,要不然真是不堪设想。
且说客娉婷见了玉罗刹之后,惊喜交集,拉着玉罗刹的手,泪光晶莹,半晌才叫得出一声:“姐姐。”玉罗刹瞥了一眼庭院中的打斗形势,笑道:“这三个人久战非我干爹对手,妹子,咱们且先叙叙别后之情,不必忙着助战。”
客娉婷侧耳听厢房内婴儿的哭声,道:“咱们先瞧瞧穆九娘吧,她母子受了这场惊恐,不知怎样了?”
玉罗刹随她走入厢房,只见穆九娘形容枯槁,手足战颤,将儿子紧抱贴在胸前。客娉婷问道:“嫂嫂,侄儿没受损害么?我替你抱,你歇歇吧。”
穆九娘气若游丝,喘吁吁地说道:“我不成啦。让我多抱他一会吧。幸好没遭着什么伤害。”玉罗刹对穆九娘本来是十分厌恶,见此情景,心中一酸,怒气上冲,说道:“我替你把那几个人全部杀掉!”穆九娘急挣扎叫道:“不要,不要!”玉罗刹奇道:“你不想替你的丈夫报仇吗?”穆九娘道:“这都是他造的孽,他,他……”声音颤抖,说不下去。客娉婷也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的师哥罪有应得,但他们的手段也毒辣了些,只要他们不涉及无辜,就让他们去吧。”玉罗刹睁大了眼,客娉婷在她耳边低低说道:“是我师哥强奸了别人的妻子,才惹了这班人上门的!”穆九娘料她们说的是什么,以手掩面,侧转了身。
玉罗刹又是一怒,她最恨男人欺负女人,何况是强奸迫死之事。这时庭院中打斗得十分激烈,忽听得那霍老头子大叫一声,似乎是给铁飞龙掌力扫中。
玉罗刹冲出房去,叫道:“爹爹住手!”铁飞龙劈了霍元仲一掌,迫得他鞭法散乱,主力削弱,敌势可破,闻言一怔,玉罗刹又叫道:“不能全怪他们,爹爹住手!”
铁飞龙愕然收掌,道:“他们迫死人命,凌辱妇孺,心狠手辣,罪恶滔天,怎么可以轻饶?”
霍元仲以手抚伤,冷笑道:“红花鬼母已死,她的仇我们不必说了。”伸手一指公孙雷的尸身道:“她的宝贝儿子,迫奸我徒弟的妻子,至令她悬梁自尽,如今我们将他吊死,一报还一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铁飞龙愕然问道:“裳儿,他们的话可是真的?”玉罗刹道:“是真的!”霍元仲冷笑道:“你们不问情由,横里插手,打伤了我,尚没什么,可重伤了我的徒儿,这该怎说?”
玉罗刹迈前一步,朗声说道:“我有话说!”杏眼一睁,冷森森的目光在三人面上扫过。霍元仲虽是成名的前辈人物,也觉心内一寒。忙道:“请赐教!”
玉罗刹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公孙雷造了罪孽,你们将他吊死也便罢了。这关他的妻子与师妹何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哼,哼,你们当女人是好欺负的吗?”
霍元仲说不出话来。玉罗刹语调稍缓,又道:“你做得不当,受了一掌,也是应当。你的这个徒儿居然想侮辱我的娉婷妹子,本属罪无可逭,姑念他是因爱妻惨死,气怒攻心,报复逾份,我可饶他一死。”那镖客给玉罗刹刺中穴道,痛楚异常,玉罗刹的剑尖刺穴,又是独门绝技,他人无法可解,所以至今尚在地下辗转呻吟。玉罗刹话声一顿,突然飞身纵起,一脚向他的腰胁踢去!霍元仲大怒喝道:“你做什么?”拦阻不及,软鞭刷的一扫。玉罗刹早已跳开,笑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的徒儿何曾受了重伤?你看,他现在不是已经好了?”
那镖客给她一踢之后,血脉流通,痛楚若失,霍地站了起来。玉罗刹又道:“还有你那个徒弟,欺侮妇孺,更是不该。我要让他留下一点记号。”手指一弹,独门暗器定形针倏地出手,那人刚才给铁飞龙一摔,折断了两根肋骨,正倚在树上喘息,突见两点银光,闪电飞到,只觉耳际一凉,一阵刺痛,两边耳珠都给穿了一个小洞。
玉罗刹哈哈一笑,道:“爹,我都替你发落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铁飞龙道:“霍老二,红花鬼母已死,你的徒弟之仇亦已报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我这个干女儿的脾气比我更硬。你再啰唆,只有自讨苦吃!”
霍元仲等见过玉罗刹的本领,心想:只铁飞龙一人已是难斗,何况又添上这个女魔头。心虽不服,也只好拱拱手道:“老铁,咱们今日一场误会,说开便算,后会有期。”带领两个徒弟气呼呼地转身便走,智禅上人与拙道人也跟着走了。
铁飞龙叹了口气。厢房里穆九娘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是在低声呼唤谁人。玉罗刹悄悄说道:“爹,我看她是不成了,咱们瞧瞧她吧。”铁飞龙默默无言随玉罗刹走进厢房。
穆九娘面如金纸,见铁飞龙走进,道:“老爷,我求你一事。”铁飞龙道:“你说。”穆九娘道:“我想把这儿子送给你做孙儿,求你收留。将来他结婚生子,第一个便姓铁,继承铁家的香烟,第二个才姓公孙,让他留下我婆婆的一脉。若还有第三个男孩的话,那才姓金。”穆九娘本是铁飞龙以前的妾侍,如今却把儿子送给他做孙儿,此事说来可笑。可是铁飞龙此际哪里还会计较到辈分称谓的问题。
这刹那间,前尘往事,一一从铁飞龙脑海中掠过。他想起了自己自从发妻死后,为了珊瑚无人照管,也为了要找一个人来慰自己的寂寥,于是讨了这个在江湖上卖解的女子——穆九娘。当时自己完全没考虑到年龄的相差,性情的是否投合,就把她讨回来了。而且又不给她以妻子的名义,大大的损害了她的尊严。“她本来是不愿意的啊,十多年来她和我在一起,从来未得过快活,怪不得她心生外向,她离开我本是应该,可惜她一错再错,为了急于求偶,却结下了这段孽缘。虽说是红花鬼母的宝贝儿子累了她,但追源祸始,害她的人还不是我吗?”铁飞龙深觉内疚,觉得这是自己平生的一大过错。
穆九娘带着失望的眼光,瞅着铁飞龙,低低说道:“老爷,你还恨我?”铁飞龙道:“不,我只是求你不要恨我。”穆九娘道:“我并不恨你。你愿意收留我的儿子吗?”铁飞龙道:“我把他当做亲孙儿看待。”穆九娘满意地笑了一笑,阖上双眼。
玉罗刹道:“她已去了。”铁飞龙凄然无语,几乎滴出泪来。客娉婷忽道:“爹,我也有话说。”玉罗刹道:“你也跟我一样称呼?你慢点说,让我猜猜你想说的话。唔,你也一定是想认真干爹了。”客娉婷道:“我的侄儿是铁老前辈的孙儿,那你说我不该叫他做爹吗?”铁飞龙哈哈一笑道:“我死了一个女儿,却多了两个,还有孙儿,想不到我的晚景倒真不错。”客娉婷知他已允,大喜磕头。铁飞龙拉她起来,道:“将你的师哥师嫂埋掉吧。”
三人就在那槐树下掘一个墓穴,将公孙雷和穆九娘的尸身放下掩埋。玉罗刹正在以铲拨土,侧耳一听,忽然说道:“咦,有人来啦?”客娉婷却一点也听不出什么,道:“真的?”玉罗刹笑道:“我做强盗多年,别的没学到,这伏地听声的本领,却是百不失一。”铁飞龙道:“有多少人?”玉罗刹听了一阵,道:“四个人都骑着马。”客娉婷道:“一定是我的娘派人来追我回去了。”玉罗刹道:“妹子,你不要慌,让我们来替你发付。”客娉婷道:“你可不要把他们全都杀掉啊。”玉罗刹笑道:“我知道。你也当我真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王吗?如果来人之中没有通番卖国的奸贼,我总可饶他们一死。”
再过一阵,蹄声得得已到门前。铁飞龙与玉罗刹退入厢房,只听得外面的人拍门叫道:“请宫主开门。”客娉婷在宫中被底下人尊为“宫主”,“宫”、“公”同音,所享受的尊荣和公主也差不多。
客娉婷打开大门,只见来的果是四人,都是自己母亲所养的卫士。为首的叫做黄彪,是“乳娘府”的总管。客娉婷道:“你们来做什么?”黄彪道:“奉圣夫人请宫主回去。”客娉婷冷冷一笑,摇首说道:“我是绝不回去的了!”
黄彪躬腰说道:“奉圣夫人思念宫主,茶饭无心,宫主若不回去,只恐她思念成疾。”客娉婷心中一酸,道:“你们远道而来,歇一歇吧。给我说说宫中的近事。”客娉婷是想探问母亲的情况,黄彪却以为她尚恋慕宫廷的繁华,见她口风似软,坐了下来,笑道:“宫主是明白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还是回去的好。”客娉婷听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不觉打了一个寒噤。黄彪又道:“魏公公的权力越发大了,又有好几省的督抚,求他收做干儿,送了重礼,他还不大愿意收呢。现在宫里宫外,都叫他做九千岁。魏公公也很想念宫主,叫我们务必将宫主寻回。”黄彪不提魏忠贤尚可,提起了魏忠贤,客娉婷顿觉一阵恶心,心道:“谁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要我回去,看着魏忠贤和我的母亲厮混,那真不如死了还好。”
黄彪见客娉婷涨红了脸,眼光奇异,若怨若怒,停了说话,正想设辞婉劝,客娉婷忽然拂袖而起,大声说道:“烦你们替我回去禀告母亲,叫她自己保重,我是绝不回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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