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一剑(精校)第1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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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之后,心中一片迷茫!
是啊,在这世界上是没人知道他杀错了人,但没人知道就能减轻他的罪过么?
他答应了师伯,要把师伯业已知道的事情,都禀告掌门的。倘若将来查明真相,耿京士非但不是凶手,也不是奸细的话,他怎么办?
不错,“误杀”的罪名是不至于要他填命的,尤其是在如此这般的情形下“误杀”,掌门人也会原谅他的。料想最重的刑罚也不过是面壁思过一年半载,绝对不会将他逐出师门。
但当真相大白之后,耿京士和他师妹生的那个孩子耿玉京始终是会知道的吧?耿玉京能够不把他当作杀父仇人吗?
而且最紧要的还是自己的良心能不能够安然?
不错,师伯也曾说过,目前最紧要的事情是要让掌门人知道,本门最少藏有两个叛徒,其中一个且是本领极为高强,手段极为阴狠的。至于耿京士是否叛徒,那倒无须急于查明,因为他反正已经死了。他是可以瞒过一些细节,不必告诉掌门的。但他能够这样做吗?
天色渐渐黑了,戈振军独立空山,好像化成了一尊石像,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一阵冷风吹来,他方始猛然醒觉:“死的已经死了,还是让他们入土为安吧。我也应该走了。”他拾起铁铲,继续挖那个尚未挖好的坑。
地上有三具尸体,戈振军却没有工夫挖三个坑了。但要是让师伯、师弟和何亮的遗体“挤在”一个坑中,戈振军又未免感到有点于心不安。
他踌躇片刻,先把无极道长的尸体放进去,跟着再把何亮的尸体放在师伯的左边,心中默告:“师伯,你是已经悟道的人,我遵照你的嘱咐,送你归天,我知道你是不会责备我太过草率的。何大叔,你是死得最不值的一个。但我让你和师伯作伴,想必你也不会怪我了。”
最后他的目光投到耿京士的身上,心中忽地起了一个念头:“一错不能再错,我已经杀错了他,就不该再阻止他和师妹合葬了。”但要让他和何玉燕合葬,必须把已经填平了的那个坑再挖开才行,而天色已是更加黑了。他心中改变了几次念头,终于还是把耿京士的尸体放在他师伯的右边。
正当他要填土的时候,忽地又想起一件事情,他把耿京士的遗体再搬出来。并非他要改变主意将师弟另葬,而是要把霍卜托那封信搜出来,带走。但奇怪的是,他却找不到那封信了!
这封信是他到蓝家去的那段时间被人偷走的呢?还是掉在地上被风吹走的呢?他只记得当时耿京士已经从师妹手中拿回这封信,但却记不起耿京士当时是否重新把这封信贴身收藏了。当时他正在为师妹“偏袒”师弟而激怒,跟着就是他和师弟恶斗了。他根本就没有注意那封信,也可能在激战中从耿京士身上掉下来而失落的。
他没有找到那封信,却在耿京士的身上找到那支玉箫。他的师妹,本来是他未婚妻的师妹,正是被耿京士用箫声勾引去的。
他咬了咬牙,突然做出一件令他日后想起也会面红的冲动事情,他把玉箫在石头上用力一敲,把玉箫敲得碎成片片,把玉箫的碎片撒入坑中。
做了这件事情,他才蓦地瞿然一省:“我为什么讨厌这支玉箫?啊,我是妒忌师弟比我多才多艺,妒忌他的才艺抢去了玉妹的芳心吧?唉,我刚才那样迫不及待地杀他,是不是也因为有妒忌的成分在内?”
他填上最后一铲土,把师弟和师伯一起埋了。抛开铁铲,四顾茫然。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也给埋葬了一般。天地之间,万事万物,也都好像是没有一样值得他牵挂的了。
耿京士和他一样,都是在师父家中长大的。所差不过是入门前后而已。他入师门的时候,师妹还没出生,耿京士入门的时候,师妹则已七岁了,师妹固然是一出娘胎,就和他一起;师弟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或许他对师弟的感情不能和他对师妹的感情相提并论,但不管是恩是怨,他对师弟也还有一份好像亲人的感情。但现在,所有的“亲人”都已离他而去了。
他欲哭无泪,也没工夫在这儿哀悼了。因为他还要回家,家中还有一个对他恩义最重的“亲人”——他的师父,等他回去埋葬!
啊,多少年来,他已习惯了把师父的家当成自己的家了。但如今,这个家的“成员”,只除了他之外,都已死亡,这个家是彻底“毁”了!
天地虽大,哪里还能找到一个可以供他安身立命的家?他不敢想下去,只是感到异样的寂寞,异样的空虚!
努尔哈赤是当时满洲族的杰出领袖,他统一了东北女真族所住地区,公元1616年,即明万历四十四年,建国号为金(为有别于12世纪时与宋国对立的那个金国,史家通称其为“后金”),称可汗。至公元1636年,明崇祯九年,他的儿子皇太极在沈阳称帝,始改国号为清。
第一回
未泯杂念参无相
三戒当持号不岐
“武当山位于湖北省均县,又名参上山,太和山。山势雄壮秀丽,周围四百公里,下临汉江,最高的天柱峰海拔一千七百公尺。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它的特点是‘高瞻远瞩’和‘幽深清秀’兼而有之。”
或许武当山没有五岳有名,但在明代,它的地位却是在五岳之上。因为明代的皇帝,曾封武当山为“太岳”,加上一个“太”字,即是表示它的地位高于“五岳”了。
封建时代,臣下得到皇帝的“不次”(不依次序)封赏,称为“殊遇之恩”。以山喻人,武当山在明代也真可称得上是得到“殊遇之恩”的。明永乐十一年(公元1413年),明成祖朱棣命工部侍郎郭琏、隆平侯张信、驸马都尉沐昕督工营造武当山宫观。这次工程,每日使用工匠军民等三十万人,费用以百万计。这是根据《明史》的记载。在嘉靖的碑文中则是只耗资二十余万,建筑器材绝大部分来自全国各地,和北京的宫殿差不多同样规格!
武当山上有两座著名的碑刻,一座是永乐十六年(公元1418年)立的“太岳太和山道宫碑记”。在碑文中永乐引用道教经典叙述所谓“真武大帝”和武当山的关系,并说他父亲洪武(朱元璋)和他自己之取得天下,都曾经得到“真武”的默佑。所以在武当山上建造宫观,表彰“神功”。
另一座碑是嘉靖三十二年(公元1553年)立的“重修太和山宫殿纪成碑”。碑文大意是:成祖定都北京,是属于“北极玄天上帝真武之神”所镇守的北方,因此能蒙神恩庇佑,统一中国,并巩固了北方广大的领土,等等。这是嘉靖替祖宗讲的,解释了明成祖何以要和“真武大帝”拉上关系。
嘉靖在武当山脚建了一座刻有“治世玄岳”四字的石雕牌坊,当地人称“玄岳门”。永乐时已把武当山的地位列于五岳之上,到嘉靖时更尊为“玄岳”。把武当山的“地位”,捧得更加高不可攀。
过了石坊,便是遇真宫。遇真宫是明成祖为了纪念武当派的祖师张三丰建造的。玄岳门与遇真宫之间,还建有张三丰的铜像,是一个头戴斗笠,脚穿草鞋,非常生动的人像。
此时正有两个小道士在瞻仰他们祖师的塑像。
年纪较大那个道士给师弟讲祖师的故事:“你知道吗?张真人可真是个怪人,他从来不讲修饰,有个外号叫‘邋遢张’,他为人不拘小节,和贩夫走卒,山野小民,都能交上朋友。但本朝的洪武、永乐两位皇帝,好几次派人拜访他,想请他入京一见,他都避开。你说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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