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校对)第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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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高考,吴中元还是有把握的,但也仅限于能过录取分数线,别的学科都不错,唯独数学不咋地,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他对数学一点提不起兴趣,可是偏偏数学又是文科理科都必须得考的。
  他虽然穷,却没有学校的补贴,也没有哪个慈善人士的救助帮扶,这倒不是学校没有相应的政策,也不是没人愿意资助他,而是林清明不让他接受别人的帮助,林清明总是说人情债是最难还的,能自己处理的事情,最好不要求人。
  高考前夕的晚上,林清明打来了电话,告诉吴中元自己不想在邻县的矿上干了,要回黄县工作,具体干什么林清明没说,只说等他考完试来学校找他。
  这几天医院也没动静,这一点令吴中元如释重负,他最怕自己的事情泄露出去,被有关部门抓起来进行观察研究。
  高考来临,考生一个个如临大敌,吴中元倒不怎么紧张,不能报考军校和警校,别的学校他都没什么兴趣,而且大学花钱比高中还多,一年得好几万,考个本科得读四年,还不如念个三年的专科,还能略微减轻一点儿师兄的压力。
  考完了,同学们一个个既紧张又兴奋,凑在一起提前商议报什么大学的什么专业,前瞻幻想美好的大学生活,对此,吴中元很不积极,原因很简单,谁都知道考上大学就万事大吉了,所谓的读大学大部分人都是去谈恋爱的,谈恋爱是要花钱的,他可没那闲钱,还有就是自己基因异常,找个女朋友不是害了人家吗。
  不过他虽然无心恋爱,却有女同学喜欢他,倒也不是因为他长的帅,实事求是的讲他也不是那种很英俊的男生,学习成绩也只能算过得去,但还是有女同学喜欢他,至于原因,他想不通,或许是文科班男生少的缘故吧。
  马上要离校了,少男少女青春的騒动达到了巅峰,离别的情绪演变成了感性的盲目,很平常的毕业离校被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幻想成了悲情刻骨的生死离别,校外的小旅馆,校内的大树下,宿舍里,教室内,到处都是盲目本能的冲动,肤浅廉价的誓言。
  吴中元一天之内收到了两封情书,还有一部新手机,情书写的言情并茂,感人至深,但吴中元看完之后却发现这两个女生喜欢的并不是他,他并不是对方情书里所描述的那样,他只不过是对方动情之下感性幻想的一个载体。
  送手机的那个跟他是一个镇的,人长的也很漂亮,手机是装在一个大信封里的,除了手机,还有一张字条,字条上只有一句话,‘我不想与你失去联系。’
  这个表白够深情,够直接,但吴中元还是把手机还给了人家,原因很简单,这女同学不是头一次送男生手机了,而且此前他还看到这女同学自学校门口上过不同男人的轿车。
  不是每一个美丽的容颜后面都有一个美丽的灵魂,也不是每一句美丽的话语背后都有一个美丽的真相。
  林清明来了,是坐着奔驰轿车来的,穿的很体面,吴中元险些没认出来。
  林清明来去匆匆,简略的说了几句话,留下一部手机和两千块钱就走了。
  奔驰轿车自然不是林清明的,林清明之所以能坐,是因为他做了赵大中的保镖,这个赵大中可是个名人,搞房地产的,黄县首富,全国知名,手下有好几家公司,黄家村搞度假村的那个公司就是他其中一家子公司。
  赵大中为什么请林清明做保镖并不难猜,花衬衣带去的那群地痞都被打断了腿,医药费少不了,这事儿肯定得报到赵大中那里。
  林清明为什么肯做赵大中的保镖也不难猜,为了钱,他很快就要去念大学了,林清明在矿上挣的钱不够支付他的学费和生活费。
  目送汽车消失,吴中元忧心忡忡的回到了宿舍,师父在世时一直告诫二人不能在人前显露武功,林清明这么做,违背了师父的告诫,而林清明之所以这么做,又全是为了他。
  高考结束,同学先后离校,很快宿舍就空了,他无处可去,学校知道他的情况,暂时还让他住在原来的宿舍里。
  之前老房子还在,每逢假期他还能回去,现在老房子也没了,真的无家可归了。
  放假的第一天,他主动去找了黄萍,跟黄萍说了林清明的情况,黄萍很意外,不消问,此前林清明并没有告诉她自己来了县城。
  见黄萍情绪低落,吴中元有心说点什么,但犹豫过后什么都没说,他能说什么,让她不要再做徒劳的努力?还是让她勇敢的坚持下去?
  假期很长,吴中元不愿蹉跎,有心找个短期的工作赚点钱,但临时性的工作并不好找,转了一天也没找到合适的。
  晚上回到宿舍,无事可做,便自床下拿出了那捆老书随意翻看,经文他不感兴趣,那两本不知道是古人智慧还是迷信余毒的书也不宜多看,最终选了那本师父留下的行医心得,这上面有很多真实的病例,也有很多有效的偏方,闲着看一看,以后兴许用的上。
  看过两页,吴中元发现了一个细节,这本行医心得是师父晚年写下的,上面虽然没有具体的时间和患者的名字,却有患者的年龄性别以及具体症状。
  他小时候险些吐血死掉,是师父治好并收养了他,不出意外的话这本行医心得上也会有所记载,只要找到这一记载,就能知道自己当时的一些情况。
  此外,棺材里的那具奇异尸骨是师父亲自掩埋的,此人遇到师父的时候很可能还活着,而且与师父有过交流,不然师父不会舍得将自己的棺材让给他,如果运气好的话,兴许行医心得上也会有关于他的记载。
  想到此处,吴中元开始加紧翻阅,翻到第四页时就有所发现,前后两条,一个成年男子,一个八个月大的婴儿,症状都是呼吸不畅,憋闷吐血……
第十章
檀香味
  这两条病例跟其他病例一样,都没有记载患者的姓名来历,也没有具体的日期,不过还是可以自一些细节上推敲出些许线索。
  据病例上记载,这个成年男子的年纪是‘不惑上下’,也就是四十岁左右,这一点与以往的那些病例不太一样,以往的病例上都有患者的具体年龄,但是这个没有,‘不惑上下’是个非常笼统的概念。
  对于中医来说,患者的具体年龄对于诊治和下药有着很大的影响,如果能够知道患者的具体年龄,师父绝不会用这个模糊的说法,由此可见,师父当时无法确定对方的具体年龄。
  此外,病例上还记载了这个成年男子‘言之多急,便有鲜血溢于口鼻。’这句话的意思是只要这个人说话一多,或者是语速太快就会吐血,这说明这个成年男子当时是可以说话的,既然可以说话,师父为什么不能确定他的具体年龄?
  对于此人的症状,师父的记载是,‘频咳吐血,气短急促,脸面浮肿,手足麻痹,屡揪长发以抵难当头痛。’
  师父是老一辈儿的人,记载病案和病例用词比较简略,不过吴中元跟随师父多年,已经熟悉了他的这种记事习惯,敏锐的从这段话里找到了另外一条线索,这个男子在头痛难忍的时候会揪自己的头发,而且是长发,这一点是他之前忽略了的,仔细回忆,当日自棺木里看到的尸骨的确是长头发。
  对于此人所患疾病,师父用了排除法,首先排除了常见的咳嗽,然后又排除了哮病和喘病,因为此人平卧时病情并未加重,随后又排除了痨病,根据是此人并不消瘦。
  最后断定此人为肺脏恶疾,也就是此时所说的肺癌。
  下药用的是生黄芪,生白术,干杏仁,紫菀,冬花,地龙,麻黄和生甘草,服药后观察,发现略有起色。
  次日再服,‘喘息略平,但咳血依旧。’
  师父一共用药三副,由此可见此人遇到师父之后接受了三天的治疗,病例上记载有‘逢辰时亥时,病症减缓。逢申时寅时,病症加重。’这也说明在治病期间,师父一直和此人待在一起,不然不可能观察的这么细致。
  治疗的最终结果,师父没有记载,不过根据这三副药一直在增减药草和药量来看,师父最终也没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
  随后是关于那个八个月大的婴儿的记载,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八个月大的婴儿应该就是他,对于婴儿的年龄,师父的记载是‘约八月齿龄’,也就是说师父是根据他刚刚长出的牙齿来判断他的年龄的,也不是从那个成年男子口中得知的。
  既然这个成年男子可以开口说话,而且和师父在一起待了三天,为什么双方没有交流?难道这个成年男子是个疯子?
  仔细想来,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因为如果是疯子,师父不会没在病例上进行标注。
  他的症状和那个成年男子很类似,只是症状没有那么严重,对于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师父没有写明,只是写下了用来平肺止咳草药的名称和用量。
  通过这一点,可以看出师父当年是很疑惑的,因为他跟那个成年男子症状一样,而师父对那个成年男子的诊断是肺癌,但癌症是不传染的,也就是说师父后来很可能也知道自己对成年男子的诊断不一定是正确的。
  仔细看过这两条病例记载,吴中元越发疑惑,自病例里剥离出来的线索非常零碎,一是他当年是和那个棺材里的男人一起出现的。
  二是自己当时只有八个月大。
  第三条有用的线索是这个男人遇到师父之后又活了三天,可以说话,却跟师父没有交流。
  四是这个男人和他当时都得了同一种病。
  还有就是这个男人遇到师父时是穿着衣服的,因为关于他的病例上有一句‘衣襟凝有血迹两片,当为两次呕血所遗。’既然有衣襟,自然也就有衣服。
  既然这个男人当时穿着衣服,为什么死后下葬时却是光身下葬?难道是师父担心是传染病,把他的衣服给烧掉了?
  仔细想来,也不对,因为烧了和埋了也没啥区别,而且把人光着下葬对死者不敬。
  宿舍里很安静,吴中元努力的自脑海里规整诸多线索,但线索不但零碎,还很诡异,疑点重重,师父在病例上并没有提及这个男子长相有什么异常,这一点也不符合常理,因为如果师父知道这个人长了一个鸟嘴,就不可能把他当做普通人来诊治。
  而且师父虽然是道士,胆子却不大,如果这个人长了个鸟嘴,肯定会把他吓坏。
  可惜师父没有写日记的习惯,眼下有的只是病例而不是日记,线索残缺零碎,很难串连起来。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好,越是想不出所以然,吴中元越是疑惑,越疑惑就越急于探求真相,奈何线索不足,任凭他想破头,也想不出合理的答案。
  思考是很累人的,专注的思考更累人,很快吴中元就心神疲惫,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
  睡觉总要脱衣服的,迷迷糊糊的坐起来解着衣扣,就在此时,灵光一闪,衣服,衣服,师父的病例上虽然没有写明他当时穿的什么衣服,却有一句‘襁褓有异香,当为安神檀香。’
  他不记得自己的襁褓是什么样子,也从未听师父说起过,但有一点他有印象,那就是他和师兄的蚊帐布上有几紫色的补丁,补丁有香气,可以驱蚊子。
  师兄的蚊帐在几年前被师兄拿到矿上了,估计早扔了,他要上学,总不能带有补丁的蚊帐,所以之前用的蚊帐还留在家里。
  蚊帐上的补丁就是他当年襁褓的一部分,这也是很重要的线索。
  想到此处,心中大喜,不过大喜很快就变成了懊恼,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家已经被拆了,这都过去七八天了,废墟可能已经被人拉走了。
  想到这里,哪里还睡得着,也等不到天亮,穿上鞋就往楼下跑。
  此时夜已经深了,他也不走门,直接自西面翻墙而出,施出轻功,往南狂奔。
  奔过几里,忽然想起一事,糟了,现在到处都是监控,跑这么快,万一被监控拍到,怕是很难解释。
  他现在身上有钱,却不舍得用,还是往路口爬车,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直到到得山下,看到那堆废墟方才放下心来。
  练功夫就得练气,练气的人晚上都能看清东西,也不用照明,直接自废墟里翻找,还好,蚊帐还在,那两块补丁也在,撕下来,凑鼻闻嗅,是檀香味,只是年头久了,香味不是那么浓烈了。
  回程时是坐客车回来的,带了三包杏子,上车之后先给了司机一包,当日晕在车上,是人家给送到医院的。
  到了县城,又给林清明打电话,想送杏子给他吃,不过林清明不在县里,陪老板去京城出差去了。
  放下电话,又去黄萍打工的工厂找黄萍,送了一包杏子给她。
  林清明不在,就多了一包,想了想,往医院去,找王院长,上次人家没收医药费,还派车送他回去,得谢谢人家。
  王院长没想到吴中元会主动找他,见到他很是意外,客气的送走了正在接待的客人,热情的把他迎了进来。
  有些时候,人看重的不过是一个态度,王院长什么礼物没见过,但是见吴中元送来杏子,还是非常高兴,这说明这个年轻人是个懂礼貌的人,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不等吴中元开口,王院长就主动说起血液一事,检验血液暂时还没有进展,为了避免影响吴中元的生活,王院长没有自国内进行更详细的检验,而是委托一个在国外的同学,将少许血液样本设法带到了国外,自外国检验,目前还没有回音。
  不过关于吴中元身上的纹身,倒是有了进展,吴中元身上的龙头纹身与近代常见的龙形差别很大,没有与之近似的,不过王院长认识的一位学者朋友倒是见过类似的龙形图案。
  王院长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递给吴中元,“你自己看一下,往后翻,有好几张。”
  吴中元接过手机,逐一细看,照片上是一件他叫不上名字的青铜器,上面铸着一条龙,这是一条完整的龙,细看龙头,果然与自己的纹身有些相似,但也不是完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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