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校对)第37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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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吴中元无言以对,黑衣老者主动说道,“练气乃是对天地灵气的吸纳和淬炼,分为天地两格,地格者为坤阴,天格者为乾阳,天地两格又各分九阶,太玄乃地格九阶之极致,其上还有天格九阶。”
  吴中元愣住了,人在遇到突发事件之后都会发懵,差别是有些人会懵很久,而有些人很快就能回过神来。
  回神过后,吴中元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判断黑衣老者这番话的真实性,黑衣老者应该没有撒谎,因为此人没有撒谎的动机,而且此前在天池石室外与土拨鼠黄生等人交手,黄生胡通等人的修为也的确高出太玄,当时他就怀疑太玄不是练气极致。
  确定了真实性,紧接着就是推敲后果,实际上后果也不用推敲,如果只有九阶练气,居山淡紫的确算得上高手,如果其上还有天格九阶,那就完了,居山淡紫连中等水平都算不上。
  就在此时,石室门口的猴子突然发出了吱吱的叫声,吴中元闻声回头,只见猴子正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一副惊慌神情。
  “往远处去吧,时辰到了,主上要抚琴。”黑衣老者转身先行。
  吴中元跟随在后,当年那三个夷人漂经海岛的时候正值午时,他们曾经听过岛上有人弹琴,而此时正是午时,由此可见心月狐每天中午都会弹琴,这种习惯已经保持了好多年。
  当年那三个夷人离海岛还有很远,却能够听到岛上的琴声,这便说明心月狐弹琴时琴声能传出很远,想要让琴声传出很远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心月狐有灵气修为,二是所用古琴乃神异之物。
  岛屿东高西低,中间区域种满了各种果树,有些果树上有果子,有些果树上没有,根据果树的种类和种植区域来看,这些果树应该并不全是岛上原有的,有一部分是黑衣老者后来移栽的,其目的自然是为了给心月狐提供食物。
  看到果树,想到食物,又突然想到岛上的两间石室里并无烹炊厨具,站在科学的角度上说正常人是不能一直吃水果的,会缺乏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心月狐和黑衣老者能够仅靠水果维持生命,便说明他们二人不食人间烟火,乃神仙一般的人物。
  二人没走出多远,琴声就自石室里传了出来,最初的几声应该是心月狐在调琴,声音断续,不成曲调。
  片刻过后,琴声开始连贯,穿透力很强,曲调却非常优美,舒缓平和,明净悠扬。
  音乐在现代很普遍,但是在这时候却很罕见,正所谓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时候的人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工夫去研究音律,音律在此时只出现在相对富足的贵族阶层,而且是很少量的出现,也没有很成熟的曲目。
  音乐之所以能够被世人广为喜爱,主要是因为音乐能够传递感情和情绪,属于语言的一种艺术化补充,吴中元有心通过聆听琴声来间接了解心月狐的心境和情绪,却又迫切的想要知道天阶练气的有关情况,无奈之下只得一心二用,“如长者所言,练气并非只有九阶,而是分为天地两格,共十八阶。”
  黑衣老者点了点头,“洞神,高玄,升玄,洞玄,三洞,大洞,居山,洞渊,太玄,此为地之九阶,旨在通达周天,强筋壮骨,习有所成之后可化生气力,固本延年。”
  黑衣老者说到此处略作停顿,转而又道,“太虚,上虚,玉虚,太灵,上灵,玉灵,太元,上元,玉元为天之九阶,功在强大元神,换骨洗髓,大成者可把握阴阳,提挈天地。”
  眼见黑衣老者对答如流,吴中元越发确信他所言不虚,由于黑衣老者所说的天格九阶他此前从未听说过,便有心探问究竟,“为何下三阶为虚?中三阶为灵?上三阶为元?”
  黑衣老者摇了摇头,“天地九阶的称谓由来已久,难能溯寻根源,下三阶之所以以三虚为名,想必是初窥门径,空虚不实。中三阶称之为灵,当是根基已稳,大有灵通。上三阶似有回归本元之意。”
  吴中元缓缓点头,他虽然不是道士,但他的师父是,故此他对道家诸事也有些许了解,黑衣老者所说不无道理,与道家典籍不谋而合。
  想到道家,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不管是三虚还是三灵,亦或是三元,都是前缀太,上,玉来区分高下,竟然暗合道家太清,上清,玉清之说。
  外人不明所以,只当太清,上清,玉清指的是道教三位祖师,实则不然,太清,上清,玉清是天的三重境界,道德天尊掌管太清境,灵宝天尊住在上清境,而元始天尊的道场则在玉清境,太清,上清,玉清是三位道教祖师住的地方,而不是他们的名字。
  想到此处,急忙出言追问,“三元之上,可有三清?”
  黑衣老者疑惑回头,“什么?”
  “没什么。”吴中元摇了摇头,单看黑衣老者的表情,就知道他并不知道还有三清一说。
  “溪水清洁,可以饮用。”黑衣老者指着不远处一条潺潺的小溪。
  吴中元摆了摆手,“我不渴,还请长者详述解惑,这天格九阶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形?”吴中元说到此处,感觉自己问的有些宽泛,于是便具体了一点儿,“晋身天格九阶,可是羽化飞升,化作仙人?”
  “何为仙人?”黑衣老者反问。
  吴中元试图解释,但此事根本无法解释,因为这时候没有道教,也就没有仙人一说,他无法向黑衣老者解释仙人是什么。
  急思过后,吴中元又换了个问题,“地格九阶的灵气为红蓝紫三色,天格九阶的灵气是何种颜色?”
  “三虚为黑,三灵为白,三元为黄。”黑衣老者随口说道。
  黑衣老者言罢,吴中元恍然大悟,其所说天格九阶与后世的地仙,天仙,金仙是对应的,根据道家典籍记载,地仙无有肉身,乃魂魄之属,发出的为黑色灵气,而天仙发出的则是银色灵气,金仙顾名思义,发出的自然是金色灵气。
  吴中元有心继续追问,却强行忍住了,此时心月狐仍在抚琴,先前平和舒缓的琴声逐渐出现了起伏波动。
  琴声虽然可以传递情绪,却不似语言那么精准,哪怕抚琴的人能够将自己的情绪准确的融入琴声,听到琴声的人也不一定就能通过琴声判断出抚琴之人想要表达什么,因为人都有自己的意识,听琴的人会将自己的感情代入其中,说白了就是会不可避免的带有一定的主观成分。
  心月狐到底想表达什么吴中元不清楚,但琴声的前半部分给他的感觉是空谷幽兰,竹林斜影,高山流水,鸟叫虫鸣,很雅致,很舒缓,很平静。
  但随后音律出现了变化,有了起伏和波动,给人的感觉就像平静的生活突然被人打破了。
  此外,琴声之中虽然有明显的起伏和波动,但每次起伏和波动都没有将曲调引向高处,事实恰恰相反,起伏和波动之后都带有明显的压抑和克制,貌似是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之后,主人努力的想要排除干扰,尝试恢复先前的平静。
  见吴中元听的出神,黑衣老者便没有继续往西走,而是左拐走进果林,自林中一处草亭里坐了下来,亭子很是老旧,其中还放置着一些农具,当是黑衣老者劳作休息的地方。
  吴中元跟着黑衣老者自草亭里坐了下来,继续聆听琴声。
  黑衣老者知道他在听琴,也没有打扰他。
  心月狐虽然元神受损,神志失常,抚琴却很有章法,对节奏的掌控非常精准,一分钟为一节,很标准,几乎一秒都不差。
  这时候自然没有分钟这个概念,节奏遵循的是甲子之数,六十为一甲子,滴水六十就是六十秒,也就是一分钟。
  第一节舒缓平静。
  第二节出现了起伏和波动。
  第三节试图平息克制起伏和波动。
  第四节貌似有犹豫和彷徨的意味。
  从第五节开始,曲调之中出现了杀机,不是女人争风吃醋的揪头发抓脸,而是凝重庄严的肃杀之气。
  出现杀机之后,曲调的节奏开始加快,琴声也越发高亢,连第五节计算在内,肃杀之气整整持续了三节,给人的感觉是一往无前,杀伐果断,听的人豪情冲天,热血沸腾。
  “你家主人可曾参与过当年的洪荒战事?”吴中元看向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抬头看了吴中元一眼,表情甚是严肃。
  黑衣老者不回答,吴中元就直盯着他逼他回答。
  就在此时,琴声再次发生了变化,肃杀之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愁肠百结,进退两难……
第四百三十七章
天地之大
  听得琴声突然发生变化,吴中元大感疑惑,之前几节的杀伐果断,兵戈铁马听得他热血沸腾,怎么曲风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琴声终归是琴声,只能表达意境和情绪,无法通过琴声窥知抚琴之人究竟遭遇了什么,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心月狐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且不管她遇到了什么事情,在矢志不移,迅猛推进的时候,绝不能突然犹豫彷徨,踌躇进退,如此一来之前的节奏就被打乱了,不管此前她在做什么,都会因为犹豫和彷徨而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
  整整一分钟,琴声所表达和蕴含的就是一个左右为难,而且在左右为难之中还掺杂有惆怅和温柔,也可能是苦闷和衷情,总之就是这两种大致的情绪。
  到得第九节,曲风再度发生了变化,节奏突然加快,曲调陡然升高,但这种变化与五六七三节的豪情冲天还不一样,其中固然有一往无前,却也有满心欢愉,节奏很快,韵律优美,其中貌似还有些许的些许畅想和展望。
  就在吴中元全神贯注侧耳聆听之际,琴声突然断了,断的生硬而突然,不是抚琴之人停止了,而是琴弦全部崩断了,整个第九节只持续了不足三十秒。
  琴声消失之后,心月狐发出了凄厉的叫喊,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心月狐的声音,第一感觉是好听,心月狐的声音非常好听,也说不上来好听在哪儿,但就是好听。
  不过再好听的声音,在凄厉叫喊的时候也不会非常悦耳,心月狐具体是什么修为目前还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的灵气修为非常精纯,这一声凄厉的叫喊持续了足足十几秒,其中所蕴含的情绪很能用言语描述,透着无限的绝望和歇斯底里。
  在叫声持续的这段时间里,吴中元想的是倘若在现实之中,一个女人遭遇了什么才会发出这种凄厉的叫喊,别的词汇都不够精准,就是一个凄厉。
  这种叫声只会出现在一个人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之后,单是沉重的打击远远不足以对一个女人产生这种刺激,如果不是黑衣老者之前说过心月狐是伤了元神,单听这声叫喊,他会怀疑心月狐是在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之后直接疯掉了。
  能够令一个女人直接疯掉的事情在现实中并不多见,只有一种情况能够造成这种结果,那就是倾其所有放手一搏,最后却输的一无所有。
  但是这好像份量也不太够,除非加上背叛和欺骗。
  在吴中元皱眉苦思之际,心月狐开始发笑,起初只是小声的笑,笑声断断续续。后来是放声大笑,再后来是狂笑,笑声之中并无任何的愉悦,反倒多有豪情,大有愿赌服输的感觉和意味。
  笑到最后,笑声逐渐出现了哭腔儿,很快变成了嚎啕大哭,最后是失声痛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孤苦无助。
  黑衣老者一直在观察吴中元的表情,待得哭声消失,方才冲吴中元问道,“你在想什么?”
  “你感觉我在想什么?”吴中元发问。
  “你想不想代替我照顾主上?”黑衣老者问道。
  吴中元转头看了黑衣老者一眼,“同样的问题,你是不是也问过他们?”
  黑衣老者没想到吴中元会问这个问题,沉吟过后点了点头,“是的,每个人我都会这样问。”
  “他们都是怎么回答的?”吴中元问道。
  “他们都说想。”黑衣老者面无表情。
  “对于他们的回答,你满意吗?”吴中元又问。
  “你很狡猾。”黑衣老者冷笑。
  “我很聪明。”吴中元出言纠正,言罢,又说道,“我不知道你家主人究竟遭遇过什么,但我知道她曾经做出了某种错误的选择。”
  听得吴中元言语,黑衣老者足足盯着他看了十几秒,然后说道,“你对主上可有心存怜悯?”
  吴中元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承担后果,事情发生的虽然突然,但她有足够的时间进行斟酌,她所做的决定是经过斟酌之后做出的,她应该知道赌输的后果是什么。”
  回答了黑衣老者的问题,吴中元方才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为什么要问那些人想不想代替你照顾你家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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