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臣风流(校对)第202部分在线阅读
不过,她有是伤感:“老爷,我这脸如何出得了门?”
周楠:“被人看了又如何,只要我觉得你美就可以了。”
荀芳语:“好吧。”
西山碧云寺在后世就在京城边上,不过几公里的路。不过,明朝的京城和后世比起来,小了许多。因此,现在的西山是郊区的郊区,一来一回几十里路。
又带着一个孕妇,行动颇为不便。当天来回是不可能的,荀芳语的身子也受不了。
因此,周楠就先派人去那边山下的镇子下寻了间乡绅的别院作为住处。
到小年这天,一大家人乘了车马到了那家别院,在主人的招待下吃了午饭。下午申时,又坐了轿子去了碧云寺,准备先在和尚的禅堂里看看书,论论道,吃顿素斋,等到天黑的时候再给菩萨上香。
这一切都是钱巡检安排好的,碧云寺归大兴县管。
老钱在年考的时候虽说吃了个大亏,可明面上却是欠了周大人的人情,得还。
再说,周楠好歹是个行人,将来可是要做御史、给事中的,他有如此年轻,将来的前程怕是小不了。
日后,周大人若是做了清流言官,自己一个小小的巡检,就算想去讨好,人家还未必看得上。这么一想,老钱也想通了,吃亏是福,结个善缘,便将这事安排得妥帖。
碧云寺是京师大寺,达官贵人见得多了,老钱这么个巡检也算不得什么。可世上的事情不怕县官,就怕县官,钱巡检可是直接管着他们的。寺院道观里的谁不是人精,见到周楠却是分外的客气。
就连住持老和尚也亲自过来相迎,唱了声阿弥陀佛,说贫僧果缘,见过周行人。行人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周楠心中知道这不过是客套话,久仰什么的却不当真。心中又是奇怪,忍不住道:“大师法号倒是清奇,我见贵寺也没有种果树呀!”
几个和尚面面相觑,主持笑道:“行人想差了,老衲的法号是果子的果,缘故的缘。”
周楠自觉失言,道:“这个法号很佛系嘛,佛家讲究因果。因缘果报。”
果缘微笑:“正是此意,行人果与我佛家有缘。”又看了看周楠身边蒙着面的荀芳语,一脸的疑惑。
周楠介绍说:“这是我的娘子,面上有疾,故尔用布巾遮住脸。”
听丈夫提到自己的脸,荀芳语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神情黯然。
果缘劝道:“夫人不用挂碍,人的肉身不过是一具臭皮囊罢了。别人看到的是美丑,看到的是红粉,在老衲眼中不过是骷髅,没什么区别。什么是美,什么是丑,又如何界定?譬如那草中癞蛤蟆,你说丑吧,可落到同类中却觉得是美的。你我眼中觉得美若天仙的美人儿,在癞蛤蟆眼中,怕是丑不可视了。佛家讲究众生平等,在我等眼中却没有美丑。”
荀芳语忙一施礼:“多谢师父开解,是我着相了。”竟一抬手将面巾摘了下来,这些天积压在她心中的抑郁竟是一扫而空。
周楠心中好笑,这老和尚纯粹就是玩概念诡辩,不过,芳语如果能够就此放下心结,这次碧云寺之行倒是来对了。
果缘又亲自领着周楠在寺里逛了半天,一边逛一边给周楠介绍地方风物。
这碧云寺依山而建,有六进院子,地方很大。最早是元朝耶律楚才所建,原先乃一座尼姑庵,后面尼姑换成了和尚,就成了寺。
再后来,正德年间御马监太监于经拨下款子扩建,本打算将这里定为皇家寺院的,也为自己修好了坟,准备死后就葬在这里。可惜,正德驾崩,宫里换了主人,又是个修道的,碧云寺也没能如愿成为皇帝家庙。
不过,就现在的规模,在京城也算是首屈一指了。
已经是下午时分,天一黑就是上头香的时辰。京城的天黑得早,庙中有陆续来了许多香客,虽然都是便装,可看得出来不少香客都很气派。
果缘说了声恕罪,就让周楠和家人去禅房歇息,先用过斋饭。然后就匆匆告辞,估计是去陪其他香客。
这事周楠也理解,说句实在话,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正八品的官,京城别的不多就是官多,任来一个人都能压自己一头,也没必要和穿越小说中的主角那样装逼。
就和荀芳语一道回到禅堂。
刚到门口,突然听到一片惨唿。
只见安婆子和黄豆、窝头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军士提着棍子撵了出来。
黄豆的额头上更是顶了个鸡蛋大的包,显然是被打得很惨。
“这是怎么回事?”周楠刚要上前问。
又听得一声“唿啦啦”响,周楠的行李竟被人粗暴地从屋中扔出来,散了一地。
对方如此粗暴,又带了兵丁,显然是大人物。
一来就占了自己的禅房,这么冷的天,荀芳语又有孕在身,冻坏了怎么得了?况且,殴打自己的下人,这已经是对他周大人的挑衅了。
该如果就这么忍了,以后还怎么混清流?
周楠气往上冲,喝道:“来者何人,这可是我的禅房,凡事都得讲究个先来后道。京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首善之区。你等如此凶横霸道,还有王法吗?某乃行人司行人周楠,快叫你家主人出来说话。”
门口那个兵丁怒斥:“我管你是行人还是行脚,什么天子脚下,咱们就霸道了你待如何?实话告诉你,屋中乃是嘉善公主,识相的马上滚!”
周楠更怒:“嘉善公主了不起吗?”
还真是了不起。
第二百五十八章
莫名其妙的女人
前头说过,嘉靖大约是因为修道常年服用丹药,重金属中毒,子嗣不盛。
到如今,儿子中也就裕王长到成年。
至于女儿,他先后生了五个。
长女常安公主,嘉靖十五年八月戊戌日生,九月十五日嘉靖帝赐名寿媖。嘉靖二十八年七月去世,终年十四岁。
次女思柔公主,逝于嘉靖二十八年,年仅十二岁。
三女宁安公主,三十四年成年下嫁一良家子。后来,她死了。
四女归善公主,只活到四岁。
老五嘉善公主是嘉靖现在还活着的唯一的女儿,今年好象二十多岁,嘉靖三十六年的时候嫁人,后来,她的丈夫死了,变成了寡妇。
说起来,嘉靖皇帝朱厚璁先生简直就是天煞孤星降世,克父克母克子克女克女婿,标准的孤家寡人。
也不知道裕王和归善公主这对兄妹是如何在这“肯尼迪诅咒”中活到现在的,不容易,不容易啊!
嘉靖因为相信方士所言“二龙不相见”的话,已经十多年没有和儿子见面,可他毕竟是个父亲,也有感情需求。因此,一腔慈爱都落到嘉善公主身上,最是宠溺。
这就是一个姑奶奶,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可惹不得。
不过,口头上还是不能服输,周楠接着道:“本官当上报礼部仪制清吏司,状告公主殿下,欺压朝廷命官。”
说罢,转身扶着荀芳语:“夫人,我们走。”
正在这个时候,禅堂里传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你就是周楠,周子木,你身边何人?”
周楠回首微一拱手:“回公主的话,正是周楠,身边正是下官的浑家。”
里面的女子好象不肯相信:“可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的行人司周子木?”
周楠:“周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值得冒充吗?”
“那就是你了,周大人进来说话。”
突然,又有女子的声音低唿:“不可。”
嘉善公主:“又有什么不妥当的,见见无妨,传周楠进来说话。”
一个军士拦住周楠去路,一伸手:“周大人,请吧!”
周楠听嘉善公主的话中没有恶意,稍微安心。作为一个文史爱好者,他对皇家公主究竟是什么模样,心中也是好奇,就道:“公主有诏,下官敢不应命。”
他和果缘和尚才出去逛了不小半天,禅堂里的布置就有了很大变化。
却见里面的家具都已经搬走,换成新的。木地板上也铺上了猩红色的地毯,案上的器具都是一水的清花官窑瓷器,任何一件拿到后世,都价值千万之巨,即便是在明朝普通人别说使用,见得没见过。
屋子中立满了宫女、太监,都屏息低头。
再房屋正中还夹了一个屏风,纱幔上绣着花儿,有蜜蜂和蝴蝶翩翩起舞,似是要活过来。
在屏风后面还影影绰绰地立着几个人,正透过那些花儿好奇地朝外看来。
天家的富贵和威严,果名不虚传。
说来也怪,嘉善公主并没有回避,反坐在一张椅子上,含笑看着周楠,视男女大防为无物。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防的,这里可站着这么多宫女太监。
再说了,公主和大臣,那可是上下级关系。而且,公主又是个寡妇,寡妇可不是少女,没什么好害羞的。
也因为如此,周楠却将嘉善公主看得真切。
心中首先就赞了一声,好身材。二十多岁的寡妇,自然比不上二八佳人窈窕的杨柳腰,却别有一种成熟的韵味。
而她五官端庄,雍容华贵,隐隐给人一种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