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校对)第8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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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众人都退下了,陆炳一咬牙,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决定做这个生意。孙大哥,主意是你出了,其间,票号如何运营,又有什么细节都要你来把关。当然,单靠我们陆家,也没有这个力量做这么大生意,还得拉几个股东一起入伙。我准备写封信给王府,让王府也参股进来。”
  “还有我。”一直没说话的黄掌柜突然插嘴:“这种好事可不能忘了咱家,咱家孤苦了一辈子,也想挣点养老钱。我手头还有一万两,都给你。”黄掌柜就是兴王府的黄大伴黄锦,他本就是一个非常爱钱的人,如何肯放过这么个大好机会。虽然不懂经商,可见大家都是是笔好生意,自然想参与进来。
  孙淡点点头:“这事的影响估计非常大,自然要多拉些人进来。”
  陆炳:“我初步这样打算,我陆家出二十万,王府也就挂个名头,出个两三万两。黄掌柜出一万,孙大哥就不出钱了。对了,我准备再拉两家与我陆家有生意往来的大商号。股份就这么分:我陆家占两成、王府三成、孙大哥和黄掌柜各占一成半,另外两家商号一人一成。”
  他微笑着看着孙淡和黄掌柜:“你们看这样分配可好?”
  “好!”黄掌柜连连点头,飞快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说:“咱家也没想许多,只要能一年回本,每年有个几千两收入就好。”
  孙淡心中也是欢喜,所谓利益集团,就是有共同目标的相同利益的群体的集合,这样的关系才是最稳妥最牢固的。一不小心就同未来的皇帝和权臣成了合作伙伴,我孙淡的前途还真是一片光明啊!
  他说:“好,我没意见。不过,我不怎么懂商业。我另外一找个人过来帮我经营这笔生意,这段时间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就忙票号吧。争取在过年之前把这事弄好。”
  孙淡志在科举,也没多余时间做生意,看样子,也只能让孙佳过来帮忙照看。那个小姑娘应该喜欢做这种事的。
  孙淡:“天快要黑下去了,我晚上还有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陆炳和黄金对视一眼,道:“你那边要紧,快走快走。”
  从湖广会馆出来,孙淡只觉得神清气爽。
  若能将银行业提前引进到明朝,又有嘉靖和陆炳这两个强力人物合作,想不发财都难。
  不出十年,天下财富将尽在陆家票号,而我孙淡也将富可敌国。
第一百二十五章
北镇抚司,诏狱
  “黄大伴,如何?”陆炳问黄掌柜。
  “咯咯,这小子赚钱还真是一把好手呀!”黄掌柜,也就是王府的大伴黄锦咯咯笑着:“陆哥儿好眼光,竟寻得这么一个好人才。不过,只一点不好。”
  “什么地方不好?”陆炳一惊,忙问。
  “别人存银子到我们票号里,就该给我们保管费,怎么反给他们利息?”黄锦非常郁闷。
  “黄大伴你这就想不通了,我等要在京城做事,不知要还要花出去多少钱。若有这个票号,想筹多少钱就能弄到多少钱,对将来的事情也大有助益。”
  “是这个道理。”黄锦恍然大悟,他还是有些担心:“陆哥儿,我们每年究竟能赚多少钱啊,会发财吗?”
  “会的。”陆炳肯定地说:“也许用不了三年,你我王府还有孙淡就会成为天下间有名的富豪!”
  “太好了!”黄锦放声大笑起来:“不过,孙淡也不过是出了个主意,就要分去一成半干股,是不是太优待他了。”
  “他这个点子值得了这么多,再说,这事将来如何操作,还得靠他从旁指导,断断少不得。”陆炳微笑着看着黄锦,心中却大为鄙夷。这个黄大伴性格冲动不说还极为贪婪,在王府一众人当中最不肯用脑子。若不是他是厚璁的大伴,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出头的可能。他又如何能够看出自己的良苦用心,只要将孙淡拉进这个钱票生意中来,他就彻底变成了兴王府的人,在将来必将发挥出巨大作用。
  陆炳认为自己算是将孙淡给笼络住了,现在万事都一俱备,最差在关键时刻同他挑明这一点。
  不过,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也被孙淡给计算了。
  孙淡现在算是同未来的皇帝搭上了线索,而且用不花一文钱就分得一成半的股份,这样的美事让他大觉兴奋。
  条陈是写出来了,可孙淡自己对金融方面的东西也半懂不懂,方才的显摆其实也就是东拼西凑地从资料库中扒拉出一些银行学的基础知识。真要实际操作,还需要拿出一些可操作的规章和制度。比如钱票的放行量多大,准备金应该有多少,如何说服各大商号将现银存在陆家的商号里,以及钱票如何防伪……林林总总,都需要一一想仔细了。
  这个时候,孙淡才感觉一个有一定商业经验的助手是如此的重要。看样子,明天得去找孙佳好好谈谈。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是傍晚,该进宫了。依旧是毕云来接孙淡,依旧蒙着眼睛。不过,毕云那日同孙淡将事情挑明之后,二人也不再闷头赶路,而是一路聊着天。
  孙淡这段时间本就在研究公文写作,而据孙淡所知道,像毕云这个级别的太监从小都要在内书房学习,也方便在长大之后为皇帝服务。而教小太监读书的先生大多来自翰林院,那些翰林学士们全是进士出身,乃当世之精英,比如毕云的恩师李东阳就是当世第一大儒,内阁阁臣。有这样的老师,学生的是水准自然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因此,虽然在历史上明朝的太监在历史上虽然名声不好,可文化素养和治国水平极高。其中,司礼监的太监们甚至代皇帝在大臣的奏折上批红,批示处理意见,将一个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抛开太监们身体上的残疾不说,单就其政务水平而言。很多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都当得上“能臣”二字。
  同毕云谈了半天,孙淡这才发现这个老太监的文化水平真的极高。究其学问的精深程度,将自己的发蒙恩师李梅亭甩他五里路外。虽然广博度比不上杨甚,可比起小杨学士来也差不了多少。
  他心目中对太监的那点偏见找抛到九宵云外去了,便虚下心,小心地向毕云请教起公文写作。毕云对孙淡也非常欣赏,也不藏私,有问必答,让孙淡受益非浅。
  如此一来,这条黑路走得倒也不寂寞。
  毕云怎么说也是大内里出来的人,对公文格式非常熟悉。而且,在他看来,孙淡将来是要做大学士,给皇帝当秘书的,就着力指导孙淡“诏”、“诰”、“敕”三种公文的写作。
  这一晚,大将军朱寿,或者说大明正德皇帝精神很好,肚子也不怎么疼,在听完孙淡的故事之后,难得地喝了一碗肉粥,又同孙淡闲聊了几句,最后还赏赐给了孙淡一块上好的灵壁石镇纸,这才意尤未尽地让毕云送孙淡回家。
  马车回到家的时候,天下突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白雪。正德十五年的暖冬总算开始下雪了,只片刻,京城就被笼罩到一片茫茫的白色之中。
  下车之后,孙淡正要告辞。毕云掏出一份文书递到孙淡手中。
  孙淡愕然:“毕公,这是什么?”
  “你明天不是要去诏狱吗?”毕云一边拍着身上的雪花,一边严肃地说:“北镇抚司自有章程,不是你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再说,你手上虽有大将军的手书,可总不可能见人将亮吧?因此,下来之后,我找人给你弄了这份文谍,也可少许多麻烦。”
  孙淡拱手;“多谢毕公。”
  毕云吐了一口气:“都到年底了,天气也冷了下来,也不知道大将军能不能挨过这个冷天。他虽然给你写了一封手书,可你能不用就不要用吧,传出去对你,对大将军都不好。”说着说话,两行冷泪从面庞上滑落下来。
  “应该能够挺过这个冬天的,毕公放心吧。”孙淡对古人的这种愚忠很不理解,可是,看到毕云如此伤心,他还是出言安慰。
  在真实的历史上,正德皇帝要在明年三月初才去世。从现在到明年三月,也不过百余天的样子。到了三月,天气也暖和起来。所以,正德挺过这个冬天应该没任何问题,如果历史不发生意外的话。
  “希望如此,孙淡,你杂学很博。就你看来,大将军的病能好吗?”毕云小声问。
  孙淡:“死生有命,生命说坚强也坚强,说脆弱也脆弱,毕公不要想太多。”
  “或许是我想多了,吉人自有天相。孙淡,自从你去给大将军说故事以来,大将军的精神好了许多,我们几万内侍都谢谢你!”
  雪越来越大。
  北镇抚司衙门中的一间签押房中,锦衣卫指挥使朱寰正皱着眉头看着坐在身边的汪进勇,“进勇,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同国子监一个小小的书办较什么劲。你看看这个。”
  说完话,就将一张公文扔到汪进勇的面前。
  汪进勇小心地拣起那张公文看了一眼:“原来孙淡明天要进北衙诏狱来探监啊,这又有什么,还望干爹明示。”
  “明示,明示个屁,能够进诏狱来看犯人的人多多少少有些背景。”朱寰哼了一声,说:“我也是刚接到这本通知,心中也自疑惑,找人去查了查,原来是宫中点了头的。你什么人不好惹,去惹宫里的公公,活腻味了吗?”
  “干爹你这就不知道了,这个孙淡没什么背景的。”汪进勇一脸的讨好:“我下来也查了查,孙淡虽然是会昌侯孙家的子弟,可他这个孙姓和孙鹤年却没有任何关系。孙鹤年是见有几分才情,这才随手将他收进孙家,在孙鹤年兄弟眼中,孙淡也不过是一个寻常小厮而且,孙淡自进了京城后,也搬到外面去住,来北京这么长时间,他只去了孙府两趟。可见,孙淡和孙府的关系很是冷淡。他是死是活,孙鹤年才不放在心上呢!更别说杨廷和了,只怕孙淡的名字杨首辅压根就没听说过。”
  “原来是这样?”朱寰还是有些疑惑:“可这份通知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晃了晃粗大的脖子:“我一个武人出身,成天在这里看公文,看得我腰酸,真是没劲透顶。”
  “用钱买的呗。”汪进勇笑着忙伸出拳头小心地替朱寰锤打按摩:“儿子查得清楚,国子监这事东厂也开始插手了,前日刚拿了孙淡去问话。这孙淡估计也是被厂卫们给吓住了,出了不少钱,总算脱了身。又送了一百两黄金过去,向东厂买了这张通知,以便进诏狱来看李梅亭。”
  “东厂插手国子监的事情并不意外,毕竟是钦案,少了东厂的番子倒让人觉得奇怪。有不少人想借着白虹贯日这股东风,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呢!”朱寰活动了一下脖子:“一百两黄金就为见一个人……这个孙淡好象很有钱啊!能够在东厂那里脱身,估计还得花上几千两。咳,金银露白,又被番子们粘上了,不死也得倾家荡产啊!年轻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汪进勇心中讽刺一笑,暗道:朱寰你不也是个有名的鬼见愁,任何人惹上了你,不也得来一个大出血?
  他忙道:“就是就是,我听人说,这个孙淡很有钱的。当初在山东的时候,就开过书行,很赚不少身家。儿子估摸着,这个孙淡至少有万两以上身家。他不来北衙还好,一来就得把他给扣住,怎么说也得从他身上给干爹弄点过冬的碳火钱。此事越早动手越好,若被东厂抢了先,将孙淡刮光了,我们还有什么搞头?”他心中暗恨孙淡,尤其是在昨天那事之后,心中的恼恨更是强烈,这才不顾一切地挑唆朱寰找孙淡的麻烦。
  朱寰若有所思一笑:“我堂堂一个指挥使,缺那几个银子?进勇,不会是你借着这个机会报复人家吧?不过,你的孝心为父也知道了。北镇抚司自有章程,一切都要按规矩办”
  朱寰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沉吟片刻,才道:“白虹贯日一事关系甚大,我自然要小心办事。既然孙淡是国子监的书办,有是李梅亭的学生,估计也知道一些内情。到时候,倒可以传他问问话。”
  汪进勇大喜:“干爹秉公执法,儿子佩服!”他一咬牙:“明日等孙淡一见诏狱,管叫他进得来出不去,让他也尝尝我北镇抚司的手段。”
  ……
  刚进大名鼎鼎的诏狱的时候,孙淡和冯镇还真被眼前的情形给震了一下。
  迎面是一道不高不矮的城墙一样的建筑,高约九米,有三层楼房那么高。城墙前面是五个拱形大门,门口站着几个手按绣春刀的侍卫。
  出具了文书之后,又朝门卫手中塞了一块银子,孙淡这才顺利地进了北衙。
  在两个侍卫的带领下,孙淡和冯镇一同在衙中穿了半天,这才来到关押犯人的所在。
  实际上,诏狱也就外面看起来吓人,里面却别有洞天。
  眼前是一个接一个的小院,就像城中的普通居民院落一样,也看不到有守卫值勤。
  这些小院子就是犯人们的牢房,犯人住在这里面也没上刑具,依旧如在家一样。除了不许出院子,可在里面随意走动。
  孙淡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两个老头子坐在院中下棋。
  这事情想起来也很简单,能够进诏狱的再怎么说也都是有一定品级的官员,有功名在身,自然不可能像对待普通犯人一样朝肮脏的地牢里一扔了事。再说,关在这里面的许多人,将来也有不好会重新走上领导岗位。
  再怎么说也得给领导们和朝廷留些体面才说得过去。
  这一幕让孙淡大觉得新奇,便左顾右盼地看起了热闹。倒是那个冯镇,自从进了北衙,就面色发白,躲在孙淡背后没说一句话。想不到他堂堂一代宗师级的高手,看到这种国家机器,也被吓得不敢着声了。
  李梅亭品级不高,自然享受不到单独的院落,而是同几个同仁一道关在一座偏僻的院落里。
  几日不见,李先生还是那副睡不醒的模样,眼角的眼屎更多了些。
  见孙淡来看自己,李梅亭很是意外,又是悲又是喜,抖瑟着嘴唇,半天才吐出一句:“静远,你来这里做什么呀?为师好好的住在这里,能吃能睡,你也不需要太担心。要想进诏狱见人,也不知道要走多少门路,花多少银子。你手头也不宽裕,费这个钱做什么?”
  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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