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唐(校对)第541部分在线阅读
“是!”
一众将领领命离开。
军帐之中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田国凤与陈富两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却都是笑了起来。
终于找着机会,将后勤辎重营给完全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可以了,这段时间,我们找机会处置了好几个朱友贞的亲信,剩下的不能再动了,再动,未免就会让人疑心了。”陈富道。
“该宰了他的。”田国凤道。
“进了前锋营,一旦开战,让他死,还不容易!”陈富哼了一声道。
“咱们速度再慢,可终于抵达的一天,到了云溪,还真打啊?”田国凤瞅着陈富,道。
“当然真打。”陈富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在我们没有接到新的指令之前,我们就是最强悍的梁军。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我们这柄锋利的刀子,要用在最有用的地方,不动则已,一动就要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在此之前,任何妨碍我们的人,都可以在消灭之列。”
“奶奶的,这样的话,以后只怕不好做人啊!”田国凤一摊手。
“我们只对李相负责,其它人,不在考虑范围之内!”陈富道。
田国凤点了点头,军队指挥是他在负责,但涉及到这样的一些事情,拿主意的却是陈富。
大帐之外响起了马蹄之声,片刻之后,便径直抵达了中军帐之外,两人诧异的对望了一眼,能在营内奔马的,只怕又是什么紧急军情了。
两人走出大帐,一匹战马也恰好抵达,马上骑士翻身下马,向二人行了一个军礼,大声道:“田将军,紧急军令。”
撕开火漆密封的军令,田国凤扫了几眼,又递给了陈富。
“不去岳阳,转道去荆南?”陈富吃了一惊。“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信使摇了摇头,道:“二位将军,具体情况属下并不知道。”
“出了什么事情了?”陈富追问道。
“就是曹彬将军率领武宁军攻击扬州,吃了大亏!”信使道。“还听说,淮南也有不稳的迹象。”
田国凤与陈富对望了一眼。
难怪!果然是出了大事。如果淮南不稳的话,整个南方战局就要大变了,很显然,他们转道去荆南,是要去协助代超拿下整个荆南了,必然是大梁朝廷插手南方战局了,要不然,朱友贞才不会用自己的兵马去替朱友裕拔钉子。
“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再回去,告诉三殿下,田国凤谨遵军令。”田国凤道。“会替三殿下将荆南抢到手里的,必然不会便宜了某些人。”
信使笑着躬身而退。
晃着手里的信件,陈富嘿嘿地笑了起来:“或者,我们的机会就要来了。”
第七百九十八章:撤退
手里紧紧地攥着来自大梁皇帝的旨意,代超的眼中却喷射着怒火,让他身前的那名前来传旨的朝奉郎身体微微有些发抖。在宣旨前,他是钦差,但旨意宣布完毕之后,他在代超面前就是一个卑微的上不得台面的小官。
“凭什么!”代超声音很低沉,但内里蕴含着的怒意,却让这位朝奉郎心尖儿都在颤抖,眼前这位要是一刀劈了他泄愤,皇帝陛下决没有什么替他伸张正义的可能。“我马上就要进军江陵,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个时候,调老三的兵马过来干什么?摘桃子吗?”
“下官不知,下官不知!”朝奉郎声音颤抖地道。
代超总算还是没有失去理智,将旨意随手丢在案桌之上,对着朝奉郎怒吼道:“滚出去。”
朝奉郎松了一口气,施了一个礼,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大厅,直到看到太阳的那一刻,这才直起身子,抹了一把冷汗,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他决定马上这里,越快越好。
虽然官儿不大,但作为一直呆在中枢里的人,对于大殿下与三殿下之间愈演愈烈的储位之争,他自然是很清楚的。而皇帝不知出于什么理由,却一直不肯正式立储位。不论朝堂之上呼吁皇帝迅速确立储位,以避免内部不必要的内耗的声音从来没有绝过,但皇帝对此却不闻不问。
或者,皇帝是想用这个位子来诱惑两位殿下出死力吧!
这样好吗?
或者有用。
因为三殿下这一年多来,在南方打下了大大的一块地盘,极大地缓解了大梁的后方危局。另一个方面,大殿下一方,也在荆南不得不使尽全力,免得被三殿下比了下去。
朝奉郎快马加鞭地离开了襄阳,而代超的愤怒并没有就此平熄。
“传令贺章,蔡文,三天之内,要是拿不下新野与当阳,便自己砍了脑壳给我送过来!”代超愤怒地拍着桌子,吼道。
“传我命令,全军集结,三天之后,兵发江陵府。”
作为衮海军大本营的襄阳,随着代超一声令下,立时便全体动员了起来,如果说早前代超还存着慢慢地打下荆南的心思,避免太大的伤亡的心思的话,这一下,他却是不得不倾尽全力了。
一旦朱友贞的兵马抵达荆南,于他之前拿下了江陵府,那他代超就是一个笑话了。自己辛苦了几个月,将荆南的主力磨得差不多了,却让大殿下最大的政敌轻而易举地摘了桃子,是个人都咽不下这口气去。
朱友贞派遣的可是以打硬仗而出名的田国凤,这个山匪出身的家伙悍不畏死,鄂州这样的坚城,便是由他打下来的。江陵虽然比鄂州要更难打一些,但在这个疯子面前,却是谁也不敢说他就打不下来。一旦江陵落到了这个人手里,想要拿回来,那就难了。
他要抢在田国凤抵达之前,彻底拿下荆南。
二万大军,五万民夫,被极快地动员了起来,浩浩荡荡地向着江陵府方向出发。而在新野,当阳,战事也随着代超命令的抵达,而空前的激烈了起来。
新野,贺章红着眼睛瞪视着前方的新野残破的城墙半晌,收回了目光,看着前方的一帮将校,冷冷地道:“代帅的命令你们也都知道了,三天时间拿不下新野,我就要掉脑袋,但在我掉脑袋之前,我会先砍了你们的脑袋。二天,我只给你们两天,给我拿下新野。”
“遵命!”一帮子将校轰然应声,然后转身疾步离去。
隆隆的战鼓之声响起,一队队的士卒,推着大型云梯,攻城楼,扛着简易梯子,疯子一般的扑向了新野城。
城楼之上,丁伟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和汗水的混杂物,对着上来替换他的丁雄道:“衮海军疯了。”
“那就让我们比他们还疯一点。”丁雄呛的一声抽出刀来,“你下去歇息片刻。”
新野五千守军,其中三千是丁氏私军。这是一支比荆南军更为强悍的队伍,多年以来,被丁氏用银钱喂得饱饱的,更兼其中将领,几乎都是丁家的家生子,没有丝毫退路,除了拼死一战之外,他们无路可走。
战死和逃跑,对于他们而言,完全是冰火两重天。
战死了,家人还可以得到厚重的一笔抚恤,他们的孩子还可以继续成为丁氏私兵,可是一旦逃跑,他们的家人立刻会被逐出丁氏,田地会被收回,家财会被没收,沦为比佃户更惨为的那一批人。
而死守当阳的由白谦统率的另一支部队,则是白氏的私军,大概情况与丁氏私兵基本一样,这两支私军,也是丁氏,白氏控制整个荆南的本钱。
如果不是丁俭的身份实在特殊,这两家是绝不会将自己压箱底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投入到如此残酷的战场之上的。丁俭,即是丁氏的长子,又是白氏的女婿。在他疯狂的要求之下,丁白两家,终于是将所有的本钱全都押上了李泽的赌桌。
除了赢,他们没有任何其它的选择。
“杀光他们!”丁雄嗥叫着挺刀冲了上去,一把攥住了迎面刺来的一支长矛,手中横刀迎头斩了下去,将一名敌人的脑袋砍得只剩下一点筋皮连接着。一脚踢飞了死尸,反手便将夺过来的长矛戳了出去,长枪的尾部顶在了又一名爬上来的衮海军士兵的胸膛,硬生生地将他从城头之上给戳了下去。
抡起长枪,又横扫而出,将旁边的另一名敌人给扫下城墙,丁雄站到了垛口之旁,左劈右砍,顷刻之间便将身边的几名对手尽数劈倒。
一名丁氏私军举起了一块石头,扑到了垛口之旁,正要把石头投掷下去,一柄长矛自下戳来,卟哧一声扎穿了他的胸膛,长声惨呼之中,这名私兵将手里的石头抛了下去,正正地砸在对手的脑袋之上。对手一个倒栽葱掉下了城墙,这名私兵也是向前扑倒,上半身挂在城墙之上,彻底没有了气息。
丁伟说衮海军疯了,并没有说错。战事空前的激烈了起来,就在城头打退了第一波进攻,那些狼狈逃下去的衮海军等来的则是身后督战队如雨的羽箭。
“向前,向前,后退者死!”督战队的吼叫声,让这些本来退下去的衮海军,红着眼睛又扑了上来。
当最后一抹阳光在天空之中闪烁了几下,终于敛去了他的光芒之后,衮海军的中军,终于响起了鸣金收兵的锣声。
不管是进攻的一方,还是防守的一方,此刻都已经是筋疲力尽。看着退下去的衮海军,已经轮换了数次的丁雄与丁伟两人也都是手脚发软地瘫倒在了城墙之上。
“究竟出了什么事了?”丁伟将手里成了锯齿一般的横刀扔到了一边,从亲兵手中接过一个水壶,咕咚咕咚地一口便喝了一大半。
丁雄将水壶抢了过来,将剩下的水一气儿喝完,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了,但这样的变故对于我们来说,肯定是好事,要不然,他们不会发疯。”
“就算对我们是好事,可这样打下去,我们只怕守不住了。”丁伟看着城墙之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的士兵道:“今日一战,可就伤亡了三分之一。我们可用之兵,不足三千了。当阳那边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但想来,恐怕也于我们这里差不多。我们的精锐,都在这里了,要是全都折损了,江陵府怎么办?”
“不知道,公子想来自有筹谋!”丁雄道:“我们只管打,守到最后一刻也就是了。”
夜幕终于落下,城中看不到丝毫的灯火,而城外,却是灯火通明,站在城头之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敌人,竟是在连夜赶制各种攻城器械以弥补今天的损失,看起来,明天,绝不会比今天更轻松。
“什么,撤退?”丁雄看着自江陵府而来的全身汗渍的信使,“当阳那边呢?”
“也有信使过去了,当阳与新野,全都放弃。”信使道:“丁相公说,要决战于江陵府之下。”
丁雄与丁伟两人对视一眼,新野与当阳是江陵府的门户,一旦彻底放弃了这两地,敌人可就直入荆南核心之地了,这等于放弃了大部分的荆南。
“丁相公说,保存实力,决战江陵。至于其它的,等两位将军回到了江陵府,自然就知道了。”信使道。
“明白了!”两人点了点头。
当夜,丁雄丁伟两人,放弃了城中的重伤号,悄无声息地撤离了新野。
白日的激战,也让衮海鞭蔡全万万没有想到,对手竟然就这么走了。等到天明他再度发起进攻的时候,新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对于蔡全来说,却也是松了一口气。昨日一战,说实话,也让他打得心中战栗不已。真这样一直打下去的话,敌人不见得守得住,但自己的部下,只怕也要损失惨重。
这样,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到了江陵府,节帅自己也来了,倒不用自己再背负如此大的责任,总是觉得脑袋在肩膀之上晃悠了。
而与蔡全同样感觉的,是进攻当阳的贺章,因为他对面的白谦,也真着夜色,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