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校对)第7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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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鸣嚷道:“爹爹,先前这里地震,发生了何事?”
形骸道:“我们将那暗流降服了。”
孤鸣、孟如令、常阳仙子全数欢呼雀跃,欣喜若狂。孟如令随后醒悟,问道:“我们?你还有帮手么?”
形骸笑道:“这可说来话长。”
孤鸣道:“全都告诉我,不许有半点隐瞒,不然便是大大的小气鬼!”
形骸于是说了自己的形如枯骸法,说了苍鹰与暗流搏杀,说了自己重铸混世宝珠,将暗流重新封印。他说着说着,一转眼,见孟如令听得如痴如醉,眼中好似有星星一闪一闪,她蓦然一抱,在形骸脸上亲了数十下,使得形骸满脸唇印。孤鸣笑道:“师父,你要与爹爹成亲了吗?”
孟如令笑道:“朝闻道,夕死可矣,孟行海,你当真了得,居然想出这么个法子。你人品样貌倒也罢了,单凭你这法术造诣,便足以迷死天下美女。”
形骸忙道:“未必,未必,天下美女九成九都是庸俗之辈,懂什么仙法道法?”
孟如令道:“那是她们不识货你快些把那形如枯骸法详详细细地教给我!”
形骸不敢隐瞒,将关键处一一告知。孟如令聪明绝顶,一点就透,但她并无冥火梦墨,自知无法施展,于是苦思变通之法。
常阳仙子兴冲冲地说道:“暗流一死,又会有人来此定居,老婆子我将来香火旺盛,不在话下。”
形骸等人都想:“此地八十万人死绝,即使并无暗流,数十年内也不会有人敢来定居。这常阳仙子未免想的太美了。”孤鸣朝常阳仙子鞠躬道:“老婆婆,不管如何,我们都很感激你的大恩大德。我离开之后,定会好好供奉你的神像。”形骸、孟如令也道:“我等也定会竭力替仙子你宣扬宣扬,拉拢信徒。”常阳仙子大喜,送了三人不少‘破烂’,送三人离开仙居。
三人回到山外,见大雪遮天,满目白银般的世界,空气中混杂着雪的寒意与山林的清香,稍一闻,便令人心情舒适,似乎天下再无美景能比得上这寒冷彻骨、单调乏味的冰山雪地。
孟如令取出三生石,道:“孤鸣,咱们得找个稳妥之地,令你开窍。我听说有一边远雪国似乎很是清净。”
形骸拉住她辫子,道:“你想去哪儿?不是说好了随我回白国么?”
孟如令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好笑,好笑。白国那地方死板板的,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要周游天下才好玩。孤鸣,你说是不是?”
形骸道:“女儿,你自然是站在爹爹这一边了?”
孤鸣见形骸一心一意将自己当做女儿,似早将“恒宇”的“谎言”忘得干净,自也乐意无比,点头道:“嗯!师父,你确实答应过爹爹了!”
孟如令恼道:“你这臭丫头,当真重爹轻师,成何体统?”
孤鸣笑道:“师父就像我娘一样,而我爹爹是我爹爹,娘自然要听爹爹的话。”
孟如令道:“谁说的?该是爹要听娘的话才对。”
形骸把孟如令横抱而起,板着脸道:“少废话!跟我走就是了!”孟如令脸庞绯红,大声抱怨,但也并不挣扎。
三人踏上返程,日升日落,雪落雪停,行了五天路程,到一处挖参人聚集的小镇歇息。镇上恰好有集市,孟如令兴致勃勃,去集市上转悠,至日暮时,她回到客栈,神情很是亢奋。形骸问她原因,她只是微笑不答。
到次日清晨,形骸不见孟如令出屋,推门进去一瞧,见孤鸣呼呼大睡,孟如令却已不知去向。形骸稍稍一愣,猜到孟如令将孤鸣托付给形骸,自己再度远行去了。
果然在床边得了一封信笺,写道:“行海,我不告而别,还请原谅。昨夜卧于床铺,难以入眠,心中思绪纷纷,犹如乱麻。我本想学恒宇那般,入你房中,与你享一夜之欢,以全我心愿。但思来想去,还是作罢: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孟如令与恒宇不同,视凡俗情缘犹如无物,岂能因区区爱意而自控不得,以至于背弃多年信念?你虽为放浪形骸之辈,我又岂是放荡乱行之徒?”
形骸本心中感伤,但见她洋洋洒洒,写的竟是这等杂事,不由得哭笑不得。
孟如令又写道:“我知你对我有情,你瞒不过我,每次你看我时,眼神如同望着孟轻呓。但我并非孟轻呓,而是孟如令。我因孟轻呓之故,又何尝不愿与你长相厮守?可我实不知这情感是发自内心,还是来源于孟轻呓,你呢?你是否想的明白?”
形骸心想:“她又何必纠结于此,我根本”但他知道孟如令说的不错,他曾经对孟轻呓爱得太深,爱得太沉重,至今仍活在孟轻呓的影子里。多年前,当孟轻呓对形骸说出诀别之言时,也消除了她曾对形骸施展的迷心咒,形骸的情感由此飘飘荡荡,无依无靠,像是迷航的船只,没头没脑地,只急于找到另一归宿。或许正因为此,他才会将爱意寄托在白雪儿身上,不顾一切地与她结合。
那并不是虚假的、肤浅的爱,但仍是孟轻呓一手促成的。
他是否会爱孟如令?若孟如令当真答应他,他会不会如对待孟轻呓般对待孟如令?他觉得自己不会,但他如何能断定?他又如何确定那爱意并非来自梦儿?
孟如令做得对,形骸自觉配不上她,她就像这北方自由而强悍的风,无拘无束,横行天下,心境超然,凌驾于万物之上,因此她渴望逍遥自在,也能够逍遥自在。
而形骸却无法像她这般看得透彻,活得潇洒。许许多多的人为形骸而死,也将重担交给了形骸,形骸狂热而苦闷,孤独却又合群。孟如令才是真正的梦中人,而形骸不过是无趣的盗火徒。
放浪形骸,洒脱豪迈,醉生梦死,狂饮高歌,真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形骸继续看信:“我在集市之中,探听得又一处古墓,其中有我追寻已久的宝物。我本想迫你同行,可这又是何苦来哉?你肩上的担子很重,我很倾慕你,但也怕与你一样陷在里头,无法自拔。因此,我留此书信,盼君阅毕,莫要追来,将来你我必有重逢之时,又何必执着于暂时之离合?
我将孤鸣托付于你,我乃心血来潮之人,兴之所至,随意而为,对她实有害无益。以你对她的喜爱,远比我更合适抚养她,照顾她。
另外,本姑娘囊中羞涩,将三生石抵给你,将你盘缠取走,也算买卖公道,黑白分明了。
孟如令亲笔。”
第943章
何以消忧愁
从远处看,白城的圣墙气势恢宏,凛不可犯,似能令风雪静止一般。
形骸与孤鸣走近城墙,还未开口,守城将领已然喊道:“是伍斧将军!白仙大人!开城!开城!”
孤鸣紧紧攥住形骸手掌,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形骸,当形骸迎向她目光时,她又机警地避开了。
形骸道:“女儿,你怕爹爹么?”
孤鸣小声道:“我怕有天醒来,你也离我而去,就像师父那样。”
她幼小的心灵仍未能恢复过来,毕竟她在短短时日内得知了母亲的死讯,加上师父夜间离别,因此甚是敏感。
形骸斥道:“你说什么?就算你想赶我走,也休想甩得开爹爹!”
孤鸣虽挨了训斥,但却面露喜色,心想:“真是那样,可就太好啦。”
形骸心想:“这孩子可别上了暗流的当,以为自己不是我女儿。她怎能不是我女儿?她非是不可!”想到此处,心意似铁,若有谁胆敢说孤鸣与自己非亲非故,便是不共戴天之仇。
守将如迎神拜佛一般,将形骸迎入城中,又问道:“这位小姑娘是什么人?”
形骸大声道:“是我亲生女儿!”将“亲生”二字咬得极重。
众人吃了一惊,都道:“原来是大小姐!”霎时变得恭敬万分,又都想:“他将女儿带入城,那是打算长久定居了,好极,好极。”孤鸣见众人亲切,不由灿烂地微笑起来。
形骸径直去找戴杀敌,到了白日将军府上,戴杀敌一听是形骸来了,兴冲冲地出来相迎,离得尚远,便喊道:“伍斧老弟,你可把咱们吓坏了!我还以为你不告而走了呢。”
形骸心道:“我原也有此打算,可现在有了女儿,再不可天下为家。”摇头道:“岂敢,岂敢,我有万分要紧之事。”
戴杀敌见到孤鸣,以为她是形骸途中拾得的孤女,蹲下身子,笑得甚是和蔼,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儿。”
孤鸣掀开帽子,低声道:“戴大叔,是我啦。”
戴杀敌一见之下,惊喜万状,喊道:“你你是”左右张望,见周围无人,才压低声音,道:“是鸣儿?你怎会与伍斧老弟在一起?”孤鸣是恒宇之女,也是他心中猛犸帝国皇位的继承人,如今戴杀敌见她平安,当真高兴无比。
形骸道:“她是我亲生女儿,自然要一直跟着我。”
戴杀敌怀疑自己听错了,道:“什么?”
孤鸣神情羞涩,点了点头,道:“他是我爹爹。”
戴杀敌脑中大乱:“行海兄弟是是孤鸣的生父?难道恒宇是与他生下孤鸣的?为何鸣儿与行海兄弟不怎么相似?”突然间,他心中一动,想道:“是啊!妙计!妙计!行海兄弟自认是孤鸣父亲,便绝不会有人怀疑孤鸣是恒宇之女,对她而言,实是安全了不少。行海兄弟有勇有谋,不惜牺牲名誉,又是我的大恩人,我实不知该如何感激他才是。”
他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鸣儿,怯翰难的属下能随意进出此城。咱们得帮你打扮打扮,最好莫要让外人认出来,而且你还得改个名字才是。”
形骸昂然道:“大哥放心,谁敢加害孤鸣,我便一剑将那人杀了,绝无漏网之鱼。”
戴杀敌喜道:“兄弟你大仁大义,义薄云天,真叫人打从心底里佩服。”忙命下人替孤鸣梳了个花朵般的发型,再换上裘皮衣衫,打扮得如同个冰雪娃娃似的。形骸看的欢喜,道:“我女儿真是绝色之姿!”戴杀敌哈哈笑道:“可不是么?有其母必有其女。”孤鸣挺不好意思,但也对这镜子左照右照,对自己模样甚是喜爱。
形骸说起自己路遇孟如令,随她去山中国走了一遭,得知其国民尽皆灭绝,又封印了山下魔神之事。戴杀敌惊讶得无以复加,愣了半晌,才道:“怯翰难这王八蛋,当真死有余辜!如令这丫头真会胡闹,为何不来此与咱们团聚?”
孤鸣道:“爹爹,万一那怯翰难不死心,仍要盗走混世宝珠该怎么办?”
形骸道:“放心,这一回爹爹我在那石头上施加法术,若有人对其施法,我立即就能知道。”孤鸣这才松了口气。
戴杀敌道:“兄弟你回来的正好,你失踪这段时日,城中又发生了一件大喜事。”
形骸奇道:“什么大喜事?”
戴杀敌道:“圣宗要将鲁平大人的小女儿,嫁给正神国的国主。”
这回轮到形骸惊诧不尽,舌挢不下,他道:“正正神国国主?是我义弟?”
戴杀敌道:“就是他,烛九兄弟,不然还能有谁?”
形骸急道:“可是可是。”
戴杀敌虽是大老粗一个,但也爱异想天开,见形骸如此,暗忖:“莫非行海兄弟确实对鲁檀姑娘情有独钟,念念不忘?瞧他这表情,多半是错不了的。既然如此,他当初又何必拒绝那位姑娘?那位姑娘确实有些骄纵蛮横,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这性子也未必不能改了。唉,总而言之,世间姻缘只在一线之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可惜,可惜。”
形骸问道:“这事儿是谁提出来的?”
戴杀敌道:“当然是圣宗,那天殿上设宴,与正神国定下结盟之约。圣宗说这等喜事,岂能不喜上加喜?恰巧烛九兄弟夫人死去已久,该当续弦,于是便替鲁檀姑娘提亲。鲁檀姑娘嘴上不说,可大伙儿都知道她最喜欢英俊郎君,天下各国国主,也只怕再无一人及得上烛九兄弟的容貌”他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果然见形骸愁眉不展,不敢多言,深怕令形骸伤心欲绝。
形骸道:“此事万万不可,此事绝不可行!贤弟他如何能答应?”
戴杀敌心下不以为然:“行海老弟何等英雄人物?为何在情这一字上纠结不休?当初他既然拒绝了鲁檀姑娘,又为何对她仍不死心?唉,我三十年前不也与他一样?到的老来,方能看淡。”殊不知形骸担心的不是别人,而是他那位义妹。
形骸道:“我这就去找教皇,要他收回成命!”
戴杀敌大声道:“老弟,你若真这么做,我可有些瞧不起你了!人家郎才女貌,两情相悦,又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你又何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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