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校对)第242部分在线阅读
水牛元灵心知不错,道:“那那该如何是好?”
形骸手按雷鸠额头,潜运夺梦之法,将雷鸠记忆搅乱,随后再植入假梦,令他以为经过苦战,已将这水牛元灵杀死。紧接着,他依样对那芹华施法。
水牛元灵道:“恩公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形骸道:“我令这二人记性紊乱,以为你已经死了。从今往后,你还是深居简出,少抛头露面为妙。”
水牛元灵大喜过望,道:“是,是,恩公之言,我片刻不敢或忘。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形骸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不便告知姓氏,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说到此处,注视这土地爷,暗忖:“我不知此元灵到底善恶如何,万一他也作恶,又该如何是好?”
碰巧拜桃琴说道:“牛角河神,你好啊,我们地仙派的常常拜祭你,给你贡品呢,你认得我么?”
水牛元灵面色惭愧,道:“唉,这儿拜祭我的人太多,小丫头,恕我愚笨,记不得你了。”
拜桃琴笑道:“记不得我也没关系,你保住河流不发大水,渔民衣食无忧,咱们都很感激你呢。”
形骸点了点头,疑虑顿消,又道:“只因这万仙派二人捣乱,使得灵气暴骇,惊扰山间通路,然则单单这一方,还不足以酿成那般大祸,北面是否另有一山神,也遭万仙派袭击?”
水牛元灵急道:“那位北山神是个火元灵,叫做虎六尾,他平素与我河水不犯井水,我也不知他情形如何,但料来必是万仙之人加害。”
形骸指着一旁的地下河,道:“还请土地爷速速收拢灵气,稳定龙脉,好令行人畅通无阻。”
水牛元灵喊道:“且慢,恩公,你救我性命,我可不能令你空手而回。”说罢跳入水中,不久取出一物,道:“这宝剑是离落国国王当年落水时被我所救,赠给我的传国之宝,名曰‘风波宝剑’,还请恩公拿去。”
形骸见那宝剑金柄蓝身,剑身上水纹灿烂,仿佛流动,美丽异常,确是一件奇珍异宝。但孟轻呓家中宝物无数,形骸的放浪形骸功也可随意造物,他摇头道:“不必,我是道术士,不想多带兵刃。”
水牛元灵眉头一皱,见拜桃琴兴冲冲的看着这风波宝剑,神态渴望,他以为拜桃琴是形骸妹妹,哈哈一笑,将宝剑塞在拜桃琴手里,道:“小丫头,宝剑赠美人,你说好不好?”
拜桃琴欣喜若狂,摸着宝剑,爱不释手,但仍道:“土地爷,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形骸道:“桃琴,将宝剑还给河神。”桃琴心里不愿,撅起小嘴,皱眉不语。
水牛元灵摆手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本土地所赠之物,绝不收回,我还有正事要忙,两位莫要多言!”说罢抱起他儿子,往水里一跳,霎时不见。
形骸叹道:“罢了。”招来一云孔雀,带着拜桃琴、芹华、雷君子,返回地面,将万仙派两人往树林中一扔,旋即走远,对拜桃琴道:“刚刚之事,你对任何人都不许说。”
拜桃琴晃晃手中风波宝剑,道:“爵爷放心,我收了你的好处,自然守口如瓶啦。”
形骸白她一眼,道:“你若是我徒儿,如此贪图财物,我非重重罚你不可。”
拜桃琴拍胸口笑道:“幸亏我不是白雪儿,我我是你的对了!你的红颜知己,咱们一见如故,你救我性命,赠我礼物,待我很好,当真不错。”
形骸心中暗叹:“如今的小丫头,脸皮一个比一个更厚。”脑袋又不禁隐隐作痛。
第324章
母仇不共天
先前,利歌见形骸追去救人,心下惶恐:“不知恩公爵爷能不能救回桃琴儿?敌人如此厉害,会不会暗算恩公爵爷?”
他恨不得自己立时觉醒,练成绝世武功,有保护母亲、桃琴、白雪儿,报答这位恩公的本事。他的母亲待他宠爱有加,宽容至极,从不强迫催促,但利歌自己却甚是着急。他已十四岁了,不到一年的功夫,他便到了岁数,再也无法超凡脱俗。他觉得自己这十多年来庸庸碌碌、浑浑噩噩,沉迷于乐器医药之术,委实有些浪费年华了。
但母亲却常常说:“孩子,你放心,若能平平安安的度过此生,便是你最大的幸福啦。”
利歌原本深信此言,以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只要遵循此道,这辈子就不会遭受苦难。他看桃琴儿练功,看拜墨向演武,偶尔会大惑不解,认为他们是在自寻苦恼:“武功练得越高,越容易殃及旁人,旁人也越容易敌对,那不是自寻烦恼么?”
但到了此刻,这看似牢不可破的念头已然动摇:他、母亲、桃琴儿何尝做过有害他人之事?为何忽然间却陷入层出不穷的危险中?为何他们全无自保之力,只能依靠侠义心肠的侠客帮忙?他愈发羡慕那位行海伯爵,渴望有他那样的功夫,若果真那样,利歌不仅仅能保护母亲与好友,更能去帮助许许多多的好人。
若是如此,利歌不免会惹上更厉害的对头,不得不习练更高深的功夫,然后呢?更棘手的强敌接踵而来,利歌唯有再设法更上一层楼,这般反复来回,何时是个尽头?
他魂不守舍,被母亲带回了两人的屋子。那木见师伯甚是殷勤,频频问利修衣需要何物,关怀备至。利修衣笑道:“不必啦,师兄,只要到时候有咱们几人一口饭吃,我就感激不尽了。”
木见握住利修衣的手,柔声道:“师妹,师父病倒,咱们大唐派就由我当家,我对你怎样,你不是不知,你但有所需,决不可瞒我,我掏心掏肺都替你办到。”
利修衣眨了眨眼,嗔道:“师兄,你好讨厌,我累了一天啦,你让我好好歇歇成么?”说罢推开木见的手。
木见满脸笑容,咧嘴直乐,道:“好,好,师妹,我等你,我等你。”说着退出了屋子。
利歌常见母亲与其余男人调笑,可平时她总有法子打发,这一回却令他深感担忧,问道:“娘,这师叔好生烦人!”
利修衣道:“是啊,他这般盯着我瞧,就像毒蛇盯上兔子一般。”
利歌急道:“娘,那可怎么办?”
利修衣叹道:“只盼爵爷早些回来,有爵爷在,这笨师兄就不敢色迷迷的啦。”
利歌忽然觉得很是奇怪:这木见对行海爵爷十分忌惮,而母亲一言一行都对行海伯爵甚是依赖。这是母亲常用的手段,她假意讨好位高权重、端严庄重的男子,用这男子吓跑其余心怀不轨的男人,自己居于漩涡之中,反而最是安全。木见师伯应当误会行海爵爷与母亲有染,按理绝不敢无礼,可为何爵爷一不在,他就显得如此急色?他不怕爵爷回来后找他算账么?
难道他以为爵爷不会回来了?
利歌低声道:“娘,若若这木见师伯当真对你对你毛手毛脚,而爵爷又又不在了,咱们该怎么办?”
利修衣道:“那就陪他睡一觉,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利歌见她惫懒,气的险些晕去,道:“这如何使得?”
利修衣笑道:“我是说笑啦,你娘我瞧见不喜欢的男人,死也不会陪他睡的。放心,爵爷这般武学,怎会遇险?”
利歌道:“就怕地仙派的那个幕后主使亲自上阵,若他当真练成了牡丹花开的绝学,那爵爷未必胜得过他。”
利修衣打个呵欠,道:“傻孩子,就爱瞎操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若害怕,搂着娘来睡一觉,我保管你就不怕了。”
利歌满脸通红,道:“娘,你还作弄我?”
利修衣道:“怎么了?你小时候不一直和我睡的么?有什么好害羞的?来吧,你有两年多没和娘一起睡啦。”
利歌跺脚道:“唉,你这么大人,还这般胡闹。”
利修衣笑了一声,道:“傻娃娃。”翻身睡去,不久呼吸平稳。
利歌睡不着,索性回忆行海爵爷暗中传授他的平剑剑诀。那剑诀用剑鞘感应敌人剑招上的气息,随之震动,顷刻间就通晓那剑招的运用之道,非但能轻易化解敌袭,而且能以同样招式反击过去,剑法练到这般地步,天下武学,几乎无所不破。
行海爵爷似乎是在告诉自己:剑上是有灵魂寄宿的,剑是活物,并非死物,但凡是活物,就会有心思,有声响,有气息,有愿望。
利歌知道自己的耳朵很灵,当他全神贯注,心无旁骛的时候,他甚至能从三楼听见底楼蚯蚓爬行的声音。若剑当真有灵,那灵体发出颤动,利歌怎会听不出来?通过声音,利歌能体会敌人的剑意,有了剑意,剑招唾手可得,随意可知。
他心生希望,浑身火热,意识到自己能学会这门功夫。利歌一身武功难堪大用,见识也低微得很,但他能体会到这门剑诀的博大精深,神乎其技。
不知不觉间,他已聚精会神的聆听周围声响。他与母亲在三楼,这宅子很大,即使在晚间,声音也甚是嘈杂,但利歌全都能听清,并且分辨出来。
他听见底楼那木见说道:“那孟行海此去必死无疑,而老头子这病也好不了了。师妹已是我囊中之物。”
另一人冷笑道:“这叫一举三得,三全其美,我拜合利师兄得了地仙派掌门人,而你木见得了大唐派掌门人,而大人也可消除心腹大患,一举夺得王位。”
利歌吓了一跳:“他们当真暗算了爵爷?木见这混账与他们沆瀣一气?王位,王位,什么王位?”
木见叹道:“恕之老兄,若本派中有不服之人,到时你可得如约相助,全数替我扫除干净。”
那恕之笑道:“好,反过来也是一样。到时候地仙派起了内斗,可需倚仗你们的翡翠火杖与燧冰弹。”
木见笑了起来,声音不大,但利歌却听得再清楚不过。此人笑了片刻,咕嘟咕嘟,似在喝酒,他长舒一口气,醉醺醺的说道:“我我他奶奶的忍不了啦,我那骚师妹真让我意乱情迷,我喜欢她十多年了,片刻也不想耽搁,今晚我就我就哼,我看谁敢阻我!”
恕之道:“好,老兄,这儿由你说了算。咱们索性今晚就来一场肃清,看哪个不识相的敢反你。”
木见嘿地一声,迈步就走,那恕之跟在后头。木见怒道:“你跟来做什么?师妹是我的,我谁也不让!”
那恕之阴险笑道:“我不过是替你看门,岂会强人所难?但在外头听听又有何妨?你喝汤吃肉,便不许我闻闻香气么?”语气也猥琐至极。
两人同时发笑,只听帘布哗哗作响,随后有事物转动,似是开启暗门,脚步声穿过走廊,开始往上走。
利歌大惊,急忙将母亲推醒,低声道:“娘,木见是个大恶人,他与地仙派是一伙的!”
利修衣奇道:“真的?”
利歌恨恨嚷道:“他们要来了,这恶人要要闯进来对你无礼,我非与他拼了不可。”
利修衣沉吟片刻,道:“我假意与他好,然后用白纱手功夫杀他。你躲在窗外,切莫声张。”
利歌急道:“还有一个地仙派的高手呢!”
利修衣脸上变色,咬牙道:“这这无耻败类!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话音刚落,门被人一推,利歌曾闩上了门,并未被推开。于是木见敲了敲门,咳嗽几下,轻声道:“师妹,师妹,是我,你开开门,我来看看你。”
利修衣看看儿子,心想:“我决不能让利歌儿受半点危害。”朝利歌儿比了个噤声手势,答道:“师兄?这般晚了,你来做什么?”
木见笑道:“师妹,实话实说,我自打再一见到你,整个人便不由自主,魂都跟着你飞了。你开开门,成全我的心思,你我从今往后就在一起,我我待你儿子有如自己儿子一样。”
利修衣啐了一声,道:“胡说,你知不知道羞字怎般写呀?这楼里满是人呢。”
木见道:“这一层楼的人我都撤走了,师父病重,如今大唐派大半人都听我的,我要怎样,他们不敢不听。”语气已隐有威胁之意。
利修衣叹道:“你走吧,今夜我没兴致,明天咱们喝些酒,我再好好伺候你,成么?”
咔嚓轻响,门闩断裂,木见跌跌冲冲的闯了进来,见利歌站在利修衣身边,他笑道:“成,侄儿,你在旁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