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校对)第1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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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骸道:“可我与玫瑰只是只是无足轻重的。”
孟轻呓笑道:“无足轻重?可不见得。谁都瞧得出来你二人将来必成大器。你纵然百般隐瞒身手,可却着魔般频频遇上大事,声名也已传开。而玫瑰在天兵派也彰显才华,她表哥沉折是千年一遇,她可算作百年难得。加上我孟家、藏家双方在背后撑腰,若你二人成了夫妇,对她而言可就难受得紧了。”
形骸急道:“她号称古今第一高手,又是人人拜服的女皇,天下为她所有,就算我两家势头再大,又如何能与她相比?”
孟轻呓叹息道:“她以往吃过苦头,有过两位声名鹊起的后裔联手反叛,虽最终被她击溃,可她从此暗暗提防此事,稍有苗头,立即扼杀,不过她做的万分隐秘,除我之外,谁也瞧不出她用的是何谋略,更不知是她动的手。”
形骸瞠目结舌,仍难相信此事为真。
孟轻呓道:“这罗茧与我的恩怨,只有她略有耳闻。而我幽羽居中地下有一密道,直达除灵阵中枢,也唯有我与她知道。她练有法术,一旦下令念咒,龙国中所有她的龙火后裔皆难以违抗,需遵命而为。
她为阻挠你与藏玫瑰婚事,于数日前掌控了藏青、藏红心神,命他二人充当刺客,又将藏家长辈全数调往战场,以防有人在场阻止,立即洗脱玫瑰罪名。而我那位孙子孟六爻也被她支开,六爻他擅长探查之法,有他在场,那藏青、藏红决计难以瞒过咱们。”
第159章
心事千百变
形骸道:“可即便道理通透,咱们也并无真凭实据。”
孟轻呓笑了笑,手中取出一张纸,在形骸面前一晃,形骸见是一封书信,写道:“藏青、藏红,你二人当听送来此信之人指使,随后将此信烧毁,流我血脉,为我效力。圣皇浮莲。”
形骸读到那“为我血脉,为我效力”字句,忽然头脑麻木,龙火上涌,好似当年中了馥兰的夜鸦喜鹊功,心神不受掌控,他急忙收摄心念,而孟轻呓又在他肩上一拍,以一股深厚真气助他固本守神,形骸立时好转。
形骸不禁问道:“这信从哪儿来的?为何能迷我魂魄?”
孟轻呓说:“从藏青、藏红住的客栈屋内。那咒语是母后亲笔所写,凡她后裔,若意志不坚,灵气不强,读后立时为她所用,听她指使。”
形骸道:“可我与玫瑰都搜过了,所有书信皆被烧了。”
孟轻呓道:“这法术我可以教给你,是我新创的精妙之作,除你之外,再没旁人知道。我叫它‘搜肠刮肚术’。”
形骸问:“搜肠刮肚术?”
孟轻呓道:“你总看见炉里那烧焦纸张了?”
形骸认出这纸张确实与炉中中纸张残片相似,说:“但那已被烧了九成,什么都看不出来。”
孟轻呓命他停下,随手拾起树枝,在灰尘中写了几个字,随后用袖袍擦去,她手指晃动,形成法阵,轻声念了咒语,灰尘表面又重现字体,与先前一模一样,写道:“痴情自有痴情苦,行善当知行善孤”。
形骸见她脸庞羞红,痴情微笑,若是初识她的人,定会以为她是初坠爱河的懵懂少女。形骸心有些乱了,又仿佛中了那咒语,急忙凝神收心。
孟轻呓问道:“你觉得怎样?”
形骸叹道:“当真了不起,您就是用此法找得这封信的?”
孟轻呓点了点头,道:“此法用于信件、书本、雕刻、画像,若毁坏时辰不过两天,少说也可复原得九成来。哼,这两个蠢货,烧信也烧不干净,又如何瞒得过我?”
形骸突然脱口说道:“这是天脉法则么?”
孟轻呓很是惊讶,道:“你怎地知道?”她也暗中钻研过织网仙子的天脉法则,只是从无人能够看穿。天脉法则深奥至极,巧夺造化,将乾坤万物隐隐连在一块儿,但有音讯消息,无可消除,皆会被法则所知,并非仅仅传授道法、仙法而已。若法力超凡、通晓诀窍之人,可从天脉法则中得无尽学问、无穷见闻,甚至古时旧事也可获得,正如当时形骸所见那巨龙王祭祀后卿一般。
形骸也不瞒她,道:“当年在织网仙子塔中,我实已融入这天脉法则。”
孟轻呓甚是喜悦,道:“原来如此,你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除我之外,这天脉法则当世已鲜有传人,你运气当真不错。”
形骸又细看那信纸,问道:“那手持书信之人是谁?啊,是了,那两个女子冤魂提到另一位施展邪法的‘女人’,是她杀了这两个女子,又将藏青、藏红炼为妖魔。此人又是谁?难道竟是竟是圣上亲临?”
孟轻呓道:“她纵然有空,又岂会亲自来此?如是她亲力亲为之事,绝无半途而废之理。既然来了,那当是极重视,又怎会不亲手杀我?那女子不是母后,而是一位法力深湛之士,为母后效命。”
既然她认为玫瑰无罪,形骸稍感放心,可细思前因后果,更是不寒而栗,道:“若当真是圣上指派这女子,那那我孟家、藏家皆大难临头。”
孟轻呓摇头叹息道:“我曾说过,此事或许已脱离母后掌控,她本意只是诬陷藏家,陷害玫瑰,也不信凭着这藏青、藏红能杀的了我。她并不确知当年这罗茧与我仇怨,只不过捕风捉影罢了。至于那两个露夏贼人,也是被她利用,并非是来杀我的。她想单单行刺未遂一罪,还不足以令我二家从此放弃联姻念头,甚至反目成仇。哼,她以往屡屡得逞,计无不成,这一次太过胆大,反而是画蛇添足之举。”
形骸道:“怎地‘画蛇添足’了?”
孟轻呓道:“十天之前,你那师父袁蕴将这山墓甲交到我手里,我只向母后禀告过,其余再无人知道此物在幽羽居。露夏王朝再如何神通广大,又岂能这般快得到线报?唯有母后身边心腹之人能够泄密。幽羽居下有一条密道,抵达除灵阵,这也是当年我亲口告诉母后的。至于这除灵阵之效,也唯有母后、我、成康三人知道。以此推断,除非是我自个儿发疯,那幕后之人,唯有我那娘亲了。”
形骸又想问孟轻呓罗茧与她的旧事,但孟轻呓摇头不语,形骸暗想:“那罗茧口中仍有一位‘大人’,又说那大人是巨龙王。此事听来非同小可,只怕他们仍有对付祖仙姐姐的诡计,近来危机四伏,乃是关乎存亡之时,我既然得了这山墓甲,便决不能令祖仙姐姐受丝毫损害。”
来到幽羽居中,他脱下铁甲,顿感疲倦,孟轻呓见他如此,满脸怜惜,命他安睡。
待他睡醒,孟轻呓让形骸陪她在大殿中闲逛,形骸惊见这大殿已被修复如初,他问道:“祖仙姐姐,昨夜明明。”
孟轻呓道:“此地为鸿钧逝水,岂同寻常?灵气记得这屋子原本模样,我只需指使灵气,这屋子会自行修复,就如受伤之人伤口愈合一般。此法与天脉法则相近,不过乃是这大地龙脉所为。”
形骸曾在书中读过此事,当下亲眼见证,深为叹服。
两人又回到那“伍斧”藏物屋内,再往深处走,形骸见书本、书法、画架、衣物、刀剑、乐器等等,全都是精心保存的。
孟轻呓手指痴痴在众事物上拂过,说:“这些都是伍斧的。”
形骸问:“是您的夫君么?”
孟轻呓点了点头,指着其中一副画,形骸看了看画中人,果然很年轻英俊,但眉宇间有一股阴柔忧郁。
只听孟轻呓低声道:“夫君,你看得到么眼前的孩子么?他叫行海,是你的后裔,也是你的转世,是了,你听不到,因你只是画像。我以往难以确信,此刻才真正信了这转世之论。你二人长得一模一样,只可惜他忘了一切,想不起过往来,不然他何必问我那罗茧与巨龙王之事?”
形骸哭笑不得,道:“根本半点不像。”
孟轻呓嗔道:“怎地不像?你那眼神与他相似极了。我头一次遇上你,便觉得梦想成真,对你好生看重,你却偏偏不理睬我。”
形骸道:“我怎地不理睬你了?你当初要坐咱们的船,我不是恭恭敬敬的让你坐了么?你在岛上跑的没了影,我不是壮着胆子前去找你了么?”孟轻呓向他撒娇,他只觉对这情形熟悉无比,与孟轻呓再无隔阂,也不必再顾忌辈分身份,可随意彼此玩笑。
孟轻呓笑道:“但你终究没想起你我恩爱,对么?”
形骸垂头道:“是啊,祖仙姐姐,并非我不信你所言,也非我我不喜欢你,但此事终究太为玄乎。”
孟轻呓道:“伍斧死后,我信了纯龙寺之言,深信魂魄轮回,生生世世,终有回到人间的时候。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回到我身边。”
形骸见她深情至此,心绪纷飞,说道:“纯龙寺教义确实这般说过,可也说那魂魄与原先之人牵连极小,已算不上同一人,就算沦为猪马牛羊,也非奇事。”
孟轻呓摇头道:“对常人而言,确实如此,但若是觉醒者,却又是另一回事了。若死前体内龙火觉醒,魂魄已高于常人,转世之后,会慢慢记起前世点滴,亦极有可能再度觉醒。”
形骸道:“但这毕竟全无定论,且那位伍斧大人他并非龙火贵族啊?”说到此处,心中一凛:“伍斧是盗火徒,体内有冥火!也可算作觉醒!难道盗火徒的魂魄也会轮回转世?”
孟轻呓捏了捏他的手,苦笑道:“好个顽固的小子,到了这时候,也不愿讨好我,顺着我心意说话。”
形骸心想:“祖仙姐姐苦等夫君数百年,这番苦心何等可怜可敬?然而我并非伍斧,决不能骗她空欢喜一场。她位高权重,人又美丽,我若以此相欺,岂不成了图谋不轨的小人?”
孟轻呓神情喜慰,却似更有隐忧,沉默不语,形骸颇想替她分担,可孟轻呓却出言婉拒,每当她开口说话,形骸便越感不安,觉得她也与玫瑰一样,陷入极大的危险,她虽比玫瑰高强百倍,处境却未必更好。玫瑰如今已然脱险,自己真正要保护的,实则是眼前的公主。可她心事隐秘,不愿与任何人分担。
两人静坐不语,突然间,有一人飞身而至,落在孟轻呓面前,形骸见来者蒙面,立时挡住此人,孟轻呓道:“行海,他是我的属下。”形骸朝那人鞠了一躬,道:“行海见过前辈。”那人也向形骸抱拳还礼,道:“行海公子,久仰了。”
孟轻呓道:“事情都查清了么?”
那人取出一张纸,交给孟轻呓,孟轻呓取过一瞧,笑道:“果然,果然,这下再无疑问。无踪,你去吧。”那人又向她拜了拜,瞬间已然不见。
形骸见那纸乃是港口公文,记载来港船只。孟轻呓道:“那两个露夏王朝的龙火贵族身份不凡,男的是那施三力的师兄,女的是施三力师妹,皆是朝中高手。他们扮作商人,将华亭战甲装在箱中,带着本朝皇族玉牌,一路行船靠港,皆不受搜查盘问。这玉牌除了母后之外,再无人能够颁发。”
第160章
长空孤星落
形骸奇道:“若是如此,岂不显而易见?旁人只要一查,便知是这些露夏窃贼与圣上有关。”
孟轻呓道:“这玉牌她只给藏家、裴家,乃是行军打仗时过关所用。即使追查线索,旁人也只会猜疑藏家、裴家失落了玉牌,如此又指向藏家了。”
形骸又道:“露夏王朝是我天国大敌,圣上如何会与其联手,抢夺这要紧宝物?此事实是匪夷所思,大违常理,露夏国若是将此事散布出去,她又该如何收场?”
孟轻呓道:“她知道这山墓甲未必是真,即便是真,露夏王朝的铁甲与古时已截然不同,抢走了也绝无人能用,与其留着,不如落在他们手中。如此一石二鸟,既陷害了藏家,我也落得个看守不严的罪责,咱们两家定会相互怨憎。露夏国得了便宜,今后或会收敛一些。至于露夏窃贼手上这玉牌,当是朝中奸细所赠,他们决计想不到背后竟是母后暗中相助。”
形骸听她分析的清清楚楚,又见证据确凿,却未有水落石出之感,反而愈发惶恐,道:“祖仙姐姐,咱们该如何应对此事?”
孟轻呓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母后要咱们吃苦头,咱们也唯有忍气吞声。怎么?你害怕了?只要在我身边,无人能害得了你。”
她语气仍温柔体贴,但形骸倏然想道:“祖仙姐姐说她早就认定我是伍斧祖宗转世,若当真如此,她为何会答应我与玫瑰婚约?”
他想到此处,不由得深思下去:“她当时说话甚响,众人全都听得见。然而以她见识心机,若真有意与藏家联姻,也当慎重考虑,而非一口许诺。她之所以广而告之,正是因为她料定圣上定会从中作梗,破坏这桩婚事。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婚约难以成真。”
但念及她遇上罗茧那魂不守舍之情,其恐惧决计难以作伪。或许她是借圣莲女皇之计,打消玫瑰念头,自己坐享其成,却从未曾料到竟将这罗茧招了过来。
他脑中渐乱,沉吟不语,孟轻呓见他神色,问道:“你在想什么?”
形骸随口应付道:“此事似有极大隐患,叫人好生担忧。”
孟轻呓极为精明,察觉不对,竖起眉头,道:“你在怀疑我么?你以为此事全是我自编自唱的戏?”
形骸心里确有此念,被她问起,身子一震,迟疑着该如何答复,但孟轻呓已然动怒,道:“你这不知好歹,胆大包天的小子!我待你如此好,对你掏心掏肺,甚至饶过那藏玫瑰,你心里却仍帮着那她,想着她,提防着我,猜忌着我!早知如此,我真该一掌杀了她。”
形骸惊慌失措,道:“我岂敢提防猜忌”话未说完,孟轻呓眸中含泪,咬着嘴唇,一掌击中形骸膻中穴,事发突然,她武功远高于形骸,这一掌又极为精妙,形骸身子一麻,顿时昏死过去。
这一昏直至深夜,他被人推醒,见是孟六爻、孟成康、孟沮等人,众人甚是困惑,又颇为焦急。
孟六爻道:“行海,你为何睡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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