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她有点怂第3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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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点都不胖好嘛!
  仿佛听懂了金兰心底抱怨的声音,朱瑄笑意更浓:“圆圆最近在学宫中礼仪?不必太拘束自己,也不用太害怕,很多事情并不是像传言说的那样……我已经肃清东宫,在东宫,你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声音越来越低,幽黑双眸里一片空茫。
  金兰一点都不了解朱瑄,但此刻她觉得自己好像能感受到朱瑄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
  他让她在这里等她,含笑和她撒谎,三言两语搅乱她的思路,他看起来从容不迫,不慌不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她只是一个糊里糊涂、被他骗得团团转的小女子。
  可他的笑容背后没有一丝玩弄他人的戏谑之意,只有无尽的苦涩和苍凉。
  朱瑄想起什么了?
  金兰没敢吭声。
  廊前静悄悄的,唯有落花坠地的声响。
  半晌后,角落里的杜岩小心翼翼地咳嗽了几声。
  朱瑄回过神,脸上沉郁之色尽数敛去,缓缓站起身,走到金兰身前,拉起她的手。
  金兰这一次没有挣扎。
  她望着朱瑄的背影,他身体不好,时常咳嗽,但始终身姿笔挺,如劲风中的瘦竹,飘雪下的孤松,极致的孱弱中有着傲然的风骨。
  杜岩悄悄松口气,紧跟在二人身后。
  金兰说自己“不屑高攀”的时候,杜岩吓得魂飞魄散,一瞬间连身后事都想好了。没想到朱瑄居然没有动怒,不仅不动怒,还一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接下来还告诉金兰他的小名,然后给金兰起了个“圆圆”的爱称。看样子,不管金兰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哪怕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他都不会生气。
  杜岩已经没有心思去揣度太子这诡异的态度了,在被金兰吓得魂不附体之后,他默默擦汗,忽然间福至心灵,欣喜若狂——太子很喜欢金兰,超出所有人想象的喜欢,太子让他留在这里,准许他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让自己看明白金兰在他心中的地位,这是多大的信任!太子要重用他!
  这些天三天两头往贺家跑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
  杜岩高兴得浑身发痒。
  至于太子的那句“去留随卿”,杜岩根本没放在心上,他才不信太子会这么大方,费尽心机娶金兰入宫,怎么可能随便放手?等太子即位的时候,万里江山都是他的,金兰能躲到哪里去?
  说不定到时候小皇孙、小皇女都生了一窝了,她舍得走吗?
  朱瑄拉着金兰进了一间雅室。
  雅室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几一榻一屏风,几上一炉檀香静静燃烧,一缕青烟袅袅娜娜逸出铜炉,窗前葱绿满墙,鸟鸣啁啾。
  杜岩知趣地守在门外。
  朱瑄拉着金兰在榻上坐了。
  金兰虽然没经过事,但下意识懂得不能和男子独处一室,看到杜岩关上门,心里像烧着了一锅沸腾的开水,噗通噗通直跳。
  朱瑄拉着她的手,眸光低垂,忽然道:“一点愁凝鹦鹉喙,十分春上牡丹芽。”
  金兰没上过学,自学的书本大多是经史和最近的女教书,自然不知道他念的什么诗,不过听他语调缠绵,本能觉得他是在调戏自己,立马绷紧了脸,用劲抽回手。
  朱瑄笑了笑。
  门外传来杜岩和人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人推门进屋,站在屏风前,给朱瑄请安。
  朱瑄道:“进来罢。”
  屏风外面的人似乎有些迟疑。
  朱瑄笑了一下,“这时候倒是规矩起来了,进来便是。你是医者,望闻问切是你的本事,忌讳什么?”
  外面的人告罪,转过屏风,走到榻前,给朱瑄行礼,原是个光头和尚。
  和尚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慈眉善目,白白胖胖,请金兰伸出手。
  金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本地人说药王庙的和尚都会医术,而且医术很高明,时常有达官贵人登门求诊。朱瑄这是让和尚给她看病?
  她没病啊,王女医也让她停药了。
  金兰心里念叨了一句,还是乖乖伸出手。
  和尚表情不变,一番仔细诊视后,和朱瑄交换了一个眼神,朱瑄示意他出去说话。
  金兰满头雾水。
  杜岩捧了盏温茶进屋,笑眯眯道:“殿下渴了罢?这是南直隶进贡的松萝茶,没搁芝麻盐笋瓜仁。”
  金兰心知剪春肯定是被朱瑄的人绊住了,接过茶盏喝了一口,顿觉口舌生甘,身心舒畅。
  不愧是宫里伺候的人,果真心细如发,面面俱到。
  贺家人爱喝泡茶,金兰不喜欢,嫌茶味浮躁,平时多喝清茶。贺家的仆从都未必知道她这个习惯,杜岩却留意到了,而且还特意准备了茶叶,当真精明。
  难怪嘉平帝那么信重宦官。
  杜岩的讨好之意只差没刻在脸上了,加上这段时日常常和他打交道,金兰知道他对自己没戒心,喝着茶,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殿下的小名是五哥?”
  皇子的小名也和民间男孩的一样随便么?
  杜岩笑着道:“这是惯例了,殿下排行第五,不止老娘娘、万岁爷爷,我们这些伺候的宫人也称呼殿下五哥,赵王、德王、庆王殿下排行第六、第七、第八,小名就是六哥、七哥、八哥。不过那都是殿下小时候的事了。”
  赵王、德王、庆王是朱瑄的异母弟弟。朱瑄是头一个长大成人的皇子,和他年纪相仿的皇子陆续夭折,唯有他被生母藏在幽室中才能侥幸存活,等郑贵妃察觉时,他已被册封为太子。
  郑贵妃知道朱瑄恨他入骨,转而扶持其他皇子,结果一查之后发现还有其他妃子秘密生下了一位皇子,另外还有两位妃子有孕在身,她立刻下令将已经出生的皇子抱回昭德宫养育,那位皇子就是赵王。德王、庆王则是年底出生的。
  杜岩没有多说其他皇子的事,意有所指地道:“如今宫中没人敢称呼太子五哥,只有殿下能这么叫呢。”
  以前,五哥是朱瑄的小名,以后,五哥只是夫妻之间的亲密称呼。
  金兰若有所思。
  ……
  屋外窗下,满墙藤萝郁郁葱葱,院中一株参天古树,罩下一片浓阴。
  朱瑄站在栏杆前,负手而立,视线越过密密麻麻的藤萝,望向雅室。
  和尚站在他身边,低声道:“殿□□弱,本不该奔波辛苦,我听人说殿下前些时又发病了?这可不好,您天生不足,幼时又伤了底子,若再不勤加保养,恐于寿数有碍。”
  朱瑄淡淡地道:“今天的病人不是我。”
  和尚虽然大大咧咧的,其实心里门儿清,立刻聪明地转了话题,“太子妃殿下亦有不足之症,想来是娘胎里带的毛病,不过应该于寿数无碍。”
  朱瑄沉默了片刻,表情缓和了些,“那就好。”
  ……
  虽然没看出金兰有什么毛病,但和尚常和权贵打交道,心眼灵活,为了安朱瑄的心,还是开了副温补的方子。
  金兰来一趟药王庙,观摩了一场浴佛仪式,回去的时候,车厢里多了一大堆举世罕见的珍贵药材。
  还多了一个“圆圆”的小名。
  剪春心里骂骂咧咧,搂着金兰上上下下检查,听她说了和太子见面的事,变了脸色:“小姐,您怎么能对太子说那样的话?万一惹恼了太子爷,您可怎么办?”
  金兰一笑,把手塞进剪春掌中,“你摸摸。”
  剪春摸到一手的汗水,手指再往袖子里一探,也湿乎乎的。
  金兰撒娇道:“我刚才差点吓死了。”
  说那些话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不怕?几层衣衫全部湿透,鬓发也有湿意。
  剪春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拿帕子给金兰擦汗。
  金兰彻底放松下来,靠在剪春身上,累得手指都不想动弹一下。
  她知道祝氏本性不坏,绝不可能下手害她,她只要本本分分的就够了,熬到十五岁出阁嫁人,她就能摆脱祝氏。
  不想斜地里杀出一个皇太子,一道赐婚旨意彻底改变她的命运。
  她的未来在东宫。
  金兰这些年就是靠着乖巧和本分熬过来的,她可以继续乖巧下去,她可以装糊涂,装懵懂,只要皇太子喜欢,她可以装一辈子。
  可她不想啊!
  生而为人,她也曾是阿娘的掌上宝,眼中珠。阿娘早逝,她孤苦无依,更应该自尊自爱,不能等着其他人的施舍怜悯。
  她有血有肉,有喜有怒,她不甘心一辈子装聋作哑!
  “皇太子在民间的名声很好,都说他温厚儒雅,所以我决定赌一把……”金兰小声呢喃,“我现在已经是太子妃,虽然还没进宫,到底占了名分,就算太子动怒,也不会公然把我怎么样。”
  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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