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她有点怂第22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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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了膳睡下,芙蓉帐低垂,朱瑄抱着金兰,吻她的耳垂,轻声说:“就算你事事小心,还是会有科道官挑你的错处,你不要管这些。”
  金兰都快睡着了,闻言失笑,翻过身,腿压在朱瑄身上:“还在想这事?我不是在为科道官上疏的事情烦心,只是想着既然我成了太子妃,理当谨慎从事。”
  她不会因为科道官的一两道奏疏就心烦意乱,有些御史刻薄刁钻,专爱挑别人的不是,借以彰显他们的守礼和高尚,有时候不用太把他们当回事。
  朱瑄嗯一声,抱紧金兰:“圆圆,以后这样的事会越来越多,你不高兴了,一定要老老实实告诉我,不要自己胡思乱想。”
  金兰漫不经心地嗯一声。
  朱瑄皱眉,按住她手臂,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黑暗中,双眸倒映出从芙蓉帐外透进来的朦胧烛光:“记住了没有?”
  金兰打了个哈欠,笑着凑上去亲他:“晓得了,我记得牢牢的。只要有了烦心事我就告诉你,你可别嫌我烦人。”
  朱瑄唇角微挑,侧身躺着,伸手摸金兰的头发:“不烦人。”
  金兰轻哼了两声,又睡着了。
  朱瑄搂着她,慢慢合上眼睛。
  刚睡着没一会儿,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深夜的岑寂,门口侍立的宫人尖着嗓子和什么人说话,接着通向内殿的宫门被推开,内官双手发抖,次第点起外间的灯烛。
  嘈杂声响由远及近,朱瑄和金兰都被吵醒了,金兰想起身,朱瑄按住她:“你先别起来。”
  他披衣起身,出去了一会儿,一个人回到内室。
  金兰还是起来了,刚刚拢起长发,抓了件薄袄披在身上,坐在床沿边,正准备下地穿鞋,问:“出什么事了?”
  屏风外灯影幢幢,宫人不敢进内室,满室烛火摇曳,气氛沉重肃穆。
  金兰抬眸,从卷起的纱帐间看到外面寒光闪耀,跪了一地身着赤色锦袍的司礼监太监和缇骑,隐隐有啜泣声传来。
  朱瑄脸上神情平静,眸光沉凝,没有说话,弯下腰,单膝跪地,拿起脚踏上的绣鞋帮金兰穿上,微凉的手指拂过她的脚背,拉着她站起身。
  金兰脚踩在地坪上,抬起头,看着朱瑄。
  里间烛火昏暗,朱瑄低头看她,拍了拍她的发顶:“圆圆,从今天开始,你是皇后了。”
  金兰呆住了。
  屏风外响起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长廊外脚步声纷乱,不断有人跑进内殿。礼部官员、司礼监和内阁大臣小声说着什么,扫墨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张望,面色焦急,似乎是想催促朱瑄赶紧去主持大局,又不敢吭声。
  啜泣声渐渐淹没在嗡嗡嗡嗡的议论声里。
  金兰从震惊中回过神,推了推朱瑄:“五哥,你快去忙正事。”
  朱瑄握住她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和她对视:“圆圆,你记住,朝政庶务是正事,你也是。”
  金兰怔了怔。
  催促的声音越来越多了,元辅和次辅的亲随冲进外殿,急得团团转,一叠声请朱瑄赶紧动身。
  朱瑄置若罔闻,低头亲金兰:“圆圆,就算我成了皇帝,我还是会努力做一个好夫君,我会好好照顾你,疼爱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不管我是皇太子,是皇帝,还是其他身份,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对我来说,国事是我的职责,我会尽己所能勤政爱民,而你是我的妻子,是陪伴我一生的亲人,你更重要。”
  他就要登基了,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她安心,给她承诺,而不是急着去确认他的继承人身份。
  金兰眼眶发热,点点头,攥紧他的胳膊:“五哥,我知道,我信你。”
  朱瑄用力抱了抱金兰,转身出去,吩咐扫墨几人留下照顾她。
  众人恭敬应喏,望着他的目光满是敬畏。
  ……
  是夜,嘉平帝驾崩于离宫别苑。
  临终前,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是掌印太监罗云瑾,其他人都被打发出去了,没人知道嘉平帝和他说了什么。
  宫人守在殿外,听到里边断断续续传出说话声,嘉平帝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情绪激动,回顾这些年的治国历程时几度三番拔高声音。
  一个时辰后,身着大红锦袍的罗云瑾捧着遗诏踏出朱红门槛,环顾一周,宣布嘉平帝的死讯。
  宫人们浑身哆嗦,哭倒在他脚下。
第169章
封妃
  是年八月十二日,按照惯例,文武百官、勋贵宗亲、耄耋老人劝进,朱瑄拒绝,百官再次劝进,朱瑄再次拒绝,如此三次后,朱瑄奉遗召,命勋戚大臣祗告天地、宗庙,正式登极皇帝位,宣布明年为景元元年。
  紧接着,朝廷将会于月底颁布由内阁大臣起草的、以朱瑄的名义发布的即位诏。
  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每天翘首以盼,等着朝廷颁布即位诏。
  即位诏按例会宣布天下大赦,然而百姓们关心的并不是新君要赦免多少人,而是他会怎么整顿前朝遗留的积弊、打算怎么处理滥觞的传奉官、如何处理尸位素餐的内阁大臣,以及他将会怎样对吏治进行改革,施行多少新政,而这些新政是否对他们有利。
  由于即位诏由内阁大臣起草,内阁大臣暂时没有出现人事变动。郑茂仍然为内阁元辅,他和其他几位阁老是前朝老臣,先帝驾崩不足半年,朱瑄不能立刻处置他们。
  朝中暂时没有出现大的变动。后宫之中,嘉平帝的后妃宫眷已经搬出各自的宫苑,住进一座狭小潮湿的偏殿。她们以后将深居简出,很少出现在宫宴之上,每日吃斋念佛,默默度过以后漫长的寂寞岁月。
  金兰去偏殿探望薛娘娘和李选侍,两人受宠若惊,给她行礼。
  她们之前一直在仁寿宫照顾周太后。周太后疯疯癫癫,她们从早到晚不能合眼,心力交瘁。金兰知道以后,下令让她们搬出仁寿宫,让宫女去照顾周太后,每隔半个月一次轮换,当值宫女可以拿到丰厚的赏赐。
  宫女和后妃全都松了口气。
  薛娘娘和李选侍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嘉平帝活着的时候,她们一点都不期盼来自嘉平帝的宠爱,嘉平帝驾崩,她们一切如常,不过是换个屋子住罢了,只要朝廷不逼着她们殉葬,哪怕要她们落发出家都行。
  金兰却皱眉说:“这里太逼仄了,而且和园子离得远,以后娘娘们想去园子里逛逛,不甚方便。”
  薛娘娘愣了一下,和李选侍对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说:“以后我们就不去逛园子了。”
  她们是先帝的后妃,先帝已死,她们应该心如槁木、贞静淡泊,就像民间守寡的寡妇一样,她们得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踪迹,安安静静地待在偏殿里,不能出去丢人现眼,更不能开开心心地到处游逛。
  夫乾,妇坤,乾天,坤地,以地承天,现在她们的天垮了,她们怎敢纵情游乐?
  李选侍笑着道:“皇后娘娘不必为我们伤怀,这里很好,清清静静的,您指派的掌事太监和女官都是厚道的人,事事周到,不会难为苛待我们。我们每天吃吃喝喝,抹抹牌,过得很自在。”
  金兰拉住薛娘娘和李选侍的手,正色道:“娘娘们说笑了,皇上和我都不是严苛之人,娘娘们只需和以前一样,不必太忌讳。”
  嘉平帝死了,后妃们就没有享乐的资格了?实在是悖理违情。她们后半生不能踏出宫闱一步,如果连逛逛园子都会引来非议,未免活得太单调无趣。
  薛娘娘和李选侍擦了擦眼角,“皇后宽和仁厚,我们当然是知道的,不过……”
  金兰打断二人,笑着道:“皇上那边也不会说什么。我回去让内官监再择一个宽敞的住处,园子东北角那一块殿宇空阔,平时没什么人往那里去,娘娘们住着正合适,又僻静又宽敞,娘娘们平日里烦闷了,就去园子里逛逛。正月雪夜探梅,二月杨柳荡千,三月闲亭对弈,四月观花,五月、六月水阁碧池采莲,七月桐荫乞巧,八月琼台祭月,九月重阳赏菊,十月文窗刺绣,冬月、腊月围炉博古、踏雪寻诗……”
  薛娘娘和李选侍呆住了,听她一句句描绘以后的生活,眉宇间的凄苦之色慢慢褪去,面露神往。
  金兰拍拍薛娘娘的手:“到时候娘娘们可别整日闷在屋子里,还可以修一个跑马场,养几匹马,娘娘骑术精妙,可以教其他人骑马。”
  薛娘娘这回沉默的时间更长,眼圈泛红,慢慢站起身,李选侍也站了起来,两人一起朝金兰下拜。
  金兰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扶起两人。
  薛娘娘拿帕子抹了抹眼角,哽咽着道:“皇后娘娘仁爱宽厚,我们有福气。”
  她们是先帝的后妃,先帝已经入土为安,还有谁会管她们的死活?她们早就做好了吃斋念佛的准备,不敢奢望太多,只求能够平静顺遂地度过后半生。
  皇后娘娘不忘之前的情谊,体谅她们的难处,不愿拘束她们,真心为她们打算。
  她们真的很幸运。
  ……
  晚上朱瑄下朝回来,金兰和他说起给后妃们另外择选住处的事。
  朱瑄同意她的决定,想了想,道:“麟禧宫那一片很合适,空屋子多,和园子离得近,景致秀丽,不过很久没人住了,得先修缮。这事交给掌事太监去办。”
  宫中有三处修筑的花园,除了御花园外,麟禧宫所在的东北角也有一处园子。麟禧宫和乾清宫、坤宁宫离得远,重重宫门相隔,平时很少有人去那边走动,后妃们住在那里很合适,想什么时候逛园子就能什么时候出门,不用担心回避外人。
  金兰给朱瑄夹菜,笑着说:“你不反对就好。”
  朱瑄笑了笑,吃过饭,叫来掌事太监,吩咐他派人去修缮麟禧宫。
  掌事太监恭恭敬敬地应了,眼皮跳了两下,欲言又止。
  朱瑄看一眼半卷的珠帘,烛火辉煌,金兰坐在里间镜台前卸妆,宫人们簇拥在她身边,为她取下头上的簪环首饰,拈起她的发丝,涂抹郁金香脂。
  他眼神示意掌事太监。
  掌事太监小声问:“皇上,离宫那边……您看要怎么安置?”
  交错的烛影映在朱瑄脸上,他面容模糊,道:“先安置在西苑,记住,这事不能让皇后听见一点风声。”
  掌事太监满头是汗,低头应是。
  朱瑄走进里间,接过小满手里的缠枝牡丹象牙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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