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公主(校对)第7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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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菊花酒甘美清凉,养肝明目,正适合李治饮用。
  李治打发走一拨拨献殷勤的朝臣们,专心和坐在右手边席位的太子李弘说话。
  李弘入秋以后时常生病,面色有些苍白。
  李治细细问他每天几时起身,几时就寝,一日膳食吃得香不香,事无巨细,有些问题连太子妃裴氏都答不上来。
  裴英娘看太子妃有点窘迫,含笑道:“阿父歇口气,尝尝今年新酿的菊花酒。”
  李治笑了笑,示意宫婢给裴英娘添座。裴英娘年纪还小,没有单设坐席。
  太子妃裴氏低头整理臂上的藕荷色夹缬披帛,悄悄松口气,太子近来行踪缥缈,像是有什么事瞒着她,李治问的问题,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
  宫婢抬来一张胡床,安放在李治身边。胡床并非床榻,是一种方便携带的坐具。
  裴英娘左右看看,太子李弘、太子妃裴氏,六王李贤、六王妃房氏,七王李显和七王妃赵观音分别坐在李治的左右两侧,唯有李旦的坐席前只有一张食案,瞧着有些孤零零的。
  李令月耐不住性子,急着看热闹,已经迫不及待观察倭国使团去了。
  裴英娘想了想,让宫婢把胡床挪到李旦的坐席旁边。满朝文武和宗室们都在宴席上盯着呢,这时候坐在李治身边太打眼了,还是挨着李旦自在些。
  李旦正襟危坐,手里握着一只玛瑙杯,杯中酒液晃荡。他的心神显然不在美酒中,眼睛望着远处的群山叠嶂,神色平静。
  察觉到身边的动静,他撩起眼帘,看到裴英娘捧着一盘蓬饵,高高兴兴走到他身旁,矮身坐在胡床上,低头吃铒糕。
  她吃得慢条斯理的,动作不快不慢,优雅端庄。但对面的太子妃和房氏、赵观音似乎还是被她的好胃口惊着了,时不时扫她一眼,目光中带着惊异。
  她歇口气,饮下半盏三勒浆,目光逡巡,视线最后落在李旦的食案上不动了。
  李旦垂眸,伸手把自己没动过的茶食推到裴英娘面前,“自己拿。”
  “多谢阿兄。”裴英娘甜甜一笑,很不客气的把整只花口高足盘端走。
  李旦笑了一下。
  宴席上真正能静下心来吃喝赏景的人少,只有她能吃得这么热火朝天的。
  他看着她臂上斜簪的茱萸枝,想起李治说的话,握紧玛瑙杯,手指微微扭曲。
  以前不觉得,只要想到裴英娘可能离开长安,可能永远从他身边消失,那种孤独寂寥感顷刻间铺天盖地涌过来,彻底将他淹没。
  如果没有遇到她,也就罢了。
  一旦遇上了,这辈子注定无法忘怀。
  李旦暂时分不清这是什么感情,但至少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裴英娘不能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大家会纠结眼镜……其实眼镜很早就有了,古代叫“叆叇”,李治的病,不是近视眼或者远视眼呀,戴眼镜没有用的……
  另外野史中好像有日本和新罗的使臣因为不满位次顺序而打架的,最后日本仗着朝中有人赢了
 
第42章
  虽然不是重阳佳节的正日子,
但登高饮宴的欢乐气氛一点不减。宴会上的男女老少,不管是宗室王孙,后妃女眷,还是文武官员,亦或是外国使臣,
都穿戴了茱萸、菊花相关的饰物:有腰佩茱萸香囊的,有头挽茱萸果实发钗的,还有在纱帽旁簪菊花的。
  裴英娘今天的打扮也呼应时节,
穿的是缠枝菊花罗交领上襦,
系荷叶罗裙,绾着双螺髻,略施珠翠,腕上缠着绯色地银朱万代长春纹刺绣披帛,披帛小小地挽了个结,中间别了一簇茱萸枝,
深红色的果实,颗颗饱满圆润,累累可爱。
  她一个人坐着无趣,吃完茶食,
手里绞着绛色裙带,
左顾右盼,打量身旁的李旦几眼,发现他从头到脚干干净净。
  头顶软幞,腰束玉带,
脚踏粉底皂靴,一袭秋色联珠狩猎纹窄袖圆领袍,清净朴素,腰带上只结了一条杏子红攒花宫绦。
  “阿兄今天怎么不戴茱萸?”
  李旦淡淡道,“忘了。”
  裴英娘想了想,摘下披帛间缠着的茱萸枝,轻轻扯下一小串小巧玲珑的茱萸果子,捧在手心里,“阿兄,我分你一半好了。”
  虽然茱萸并不是真的能够辟邪驱霉,但少了它,难免少了过节的吉祥意头。就好像人日不剪彩胜,上元节错过花灯会,端阳没有吃到黍粽一样,总觉得节日算是白过了。
  李旦低头,看着裴英娘手心里的茱萸枝,肥圆的叶片,殷红的果子,有些像她今天穿的衣裳,艾衫绿裙,俏丽秀净。
  她长高了,手指头不像刚练字时那会儿胖嘟嘟的,渐渐养出纤长优雅的韵致,白皙的手掌和指节间微微透出几许鲜嫩的粉色。
  她刚进宫时,他可以握着她软绵绵的小手,教她怎么运笔,怎么弄弦,怎么用胭脂调出颜料,在雪白的宣纸上画出一丛丛荷花。
  如今,他既然已经起了别的心思,自然不能再和以前一样随便待她了。
  英娘信任他,亲近他,依赖他,把他当成兄长。
  如果她知道他此刻心里想着永远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会怎么看他?
  大失所望,震惊,恐惧,还是厌恶?
  李旦能想象到裴英娘会怎么疏远自己,怎么逃离自己。他不想让她讨厌,可和看着她离开,此后陪伴在另一个人身边比起来,他宁愿被她憎恶,也要把她留下来。
  他从没有向阿父要求过什么,权势地位与他来说,只是寻常,这是他第一次强烈想要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半天不说话,眉眼间有化不开的郁色。
  裴英娘歪着脑袋,盯住李旦看了一会儿,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他会突然发起呆来。
  干脆起身走到他身边。
  李旦是盘腿坐着的,裴英娘站起来刚好可以轻易够到他的衣襟。
  秋色系带一丝不苟掖在衣缘底下,她凑到他身前,微微俯身,两指一勾,抽出圆襟系带,把茱萸枝别上去,笑着打趣他,“阿兄难道怕难为情?”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眉微弯,眉心的芍药花钿薄如蝉翼,浅淡如云霞的丁香红,衬得一双眸子愈显乌黑发亮。
  李旦犹豫着抬起右手,摸摸裴英娘的发顶,脸上泛起一丝轻浅的微笑。
  她什么都不必知道,只要好好长大就够了。
  他可以等。
  裴英娘觉得今天的李旦好像有点古怪,来不及细究,听到半夏在身后唤她,“公主,七王妃让人送了一盘糖蒸酥酪过来。”
  雪白剔透的酥酪,盛在花丝玛瑙镶嵌宝石盘里,面上撒了一层栗丝、枣圈、山楂、核桃,红白黄褐相间,色彩斑斓。
  坐在对面的赵观音举起镶金酒杯,隔着卖力吹奏乐器的龟兹乐人,遥遥向裴英娘示意。
  裴英娘微笑着朝她颔首。这不是赵观音第一次主动示好于她了。
  自从嫁给李显后,赵观音仿佛下定决心要做一个人人称颂的英王妃,收敛脾性,侍奉翁姑,敬畏丈夫,昔日高傲刁蛮的公主之女,俨然成为和太子妃裴氏、李贤的正妃房氏一样端庄柔顺的贤德内妇。
  最近连李令月都不好意思再给赵观音冷脸看了,私下里和裴英娘嘀咕:“我常听六娘说女子嫁了人以后可能会性情大变,还不信,如今才算是眼见为实,赵二娘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随和了?”
  面对赵观音近乎于低声下气的热情讨好,裴英娘的反应有些冷淡。
  不是她故意拿捏作态,实在是赵观音的转变太突兀了,突兀得就像完全变了个人。而且赵观音总是趁李令月不在的时候跑来关心她,拉拢挑拨之意昭然若晓。
  裴英娘可以确信,赵观音并不是真心想和李令月改善关系,而是以退为进,故意示弱,先博得李令月的同情,让她放松警惕,然而再利用七王妃的身份和李令月作对。
  赵观音确实成长了不少,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光明正大和李令月争抢风头,开始学会用心机算计人。
  裴英娘拈起银匙子,随意吃了两口酥酪,放下不吃了。
  “公主,是不是不够甜?”半夏奇怪裴英娘竟然也有胃口不好的时候,“要不要搁点酪浆?”
  裴英娘摇摇手。
  这时,忍冬回到裴英娘身边,悄声道,“公主,那边打起来了。”
  裴英娘双眉舒展,笑得不怀好意,“咱们过去看看。”
  倭国使臣和新罗使臣打成一团,食案上的酒菜茶食翻了一地,汁水淋漓,一片狼藉。
  鸿胪寺的官员们在一旁商量着要不要前去劝架。
  少卿王洵冷声道:“谁耐烦理他们!随他们闹去!”
  其他人听王洵这么说,不敢插手多管,这位可是个混不吝的主儿,连天后都敢得罪。听说在狱中吃了不少苦头,好容易躲过武承嗣的构害,九死一生放出来,依然我行我素。圣人不仅不怪罪他,还夸他“类昔日魏公”。
  既然少卿都这么说了,他们还是静观其变吧,反正两国打得越凶,对他们只有好处。
  王洵倒也不是完全置之不理,叫来两名僮仆,吩咐道:“看着他们,不许他们闹到圣人面前去。”
  其他藩国使臣生怕牵连自己,早在两国使臣叽里咕噜吵起来的时候躲开了,围幛内只剩下冷眼旁观的王洵等人和随时预备收拾残局的宫婢、内侍。
  两国使臣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厮打在一处,打得难舍难分,在波斯地毯上滚成一团,各自的扈从也跟着缠斗在一处,分不清你我。
  李令月趴在围幛缝隙处,笑得前仰后合,回头朝一个穿翻领胡服的年轻男子拱手作揖,“大郎,多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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