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公主(校对)第10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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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冒昧请拾遗来,不为别的,就是想了结这桩陈年往事。从此以后,拾遗和褚娘子究竟是爱是恨,亦或是其他,和我无干,你们自己折腾去吧。”
  她轻笑一声,看也不看裴拾遗一眼,抬脚从他身边走过。
  忍冬和半夏连忙跟上。
  脚步声慢慢远去,裴拾遗忽然猛然一巴掌甩向自己,涕泪齐下,似哭似笑,满面风霜之色,像是陡然间老了十几岁。
  他和张氏成婚多年,一直无所出。十多年来他陆陆续续纳了几房姬妾侍女,始终没有人谁能为他生下一男半女。
  他渐渐熄了心思,转而疼爱裴十郎和裴十二娘,兄妹俩是他的族侄、族侄女,和他血缘亲近,总比随便过继一个从没见过的远房后辈要强。
  至于裴英娘,是褚氏生下的野种,被他视作耻辱,一想到他必须替褚氏和别人养大孩子,他就气得胸闷气喘,恨不能亲手掐死裴英娘。
  现在,褚氏却说,裴英娘是他的女儿……他唯一的血脉……
  是他亲手把女儿推出去的,裴英娘不仅仅和他离心,还恨他入骨!
  报应!这都是报应!
  裴拾遗狂笑数声,霍然爬起来,挣扎着奔向院外,“褚宛贞!”
  都是褚宛贞害的!如果不是褚宛贞太过绝情,断然同他义绝,他怎么会迁怒于十七娘?如果不是褚宛贞故意含糊其辞,他哪会怀疑十七娘的身世!
  后廊临着一片莲池,春暖花开时节,水波荡漾,绿柳成荫,一群灰羽肥鸭嘎嘎叫着划过水面,荡开层层涟漪。
  裴英娘坐在四面大敞、花木扶疏的阁子里,倚着栏杆,翻看蔡四郎私藏的账册。
  他没读过书,两年来跟着阿福和阿禄勉强学了些常用字,账册上东一笔西一笔,字迹歪歪扭扭,难看是难看了一点儿,但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
  可惜认真是认真,但记账的方式凌乱草率,没有章法,一笔笔算下来有点麻烦。
  “公主。”蔡四郎走到石阶下,似乎怕吵了她,声音刻意压低了些,“裴拾遗出府以后,去追褚娘子的牛车了。”
  裴英娘没有抬头,淡淡应一声,“和咱们不相干,随他们去。”
  蔡四郎听到咱们两个字,眼里爆出一丝喜色。点点头,退回阁子南面的回廊,挺直腰板,继续值守。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大家的脑洞比我的剧情精彩曲折多了……之前我剧透过,文里小十七的叙述身份从头到尾都是裴英娘……意思就是十七的身世没有隐情啦~
  以后尽量不卡在容易误会的地方断章……
第62章
  翌日,
裴英娘听忍冬说,裴拾遗告假了。
  “据说是染了风寒之症。”忍冬跪在食案前,把一壶蔗浆徐徐倒进八曲琉璃碗里,
淡褐色的甜浆淋在绛红的酪樱桃上,丰腴鲜浓。
  裴英娘唔一声,
不予置评,不论是十几年前,
还是现在,
裴拾遗都不是褚氏的对手。
  不知他是被褚氏气病了,还是在争吵时不小心伤到脸,无颜出门见人。
  反正不可能是因为患病才告假的。
  秋葵在庭院里刨土栽花,栽的是紫茉莉和凤仙花。紫茉莉驱蚊,花朵香浓,凤仙花颜色艳丽,还可以用来染指甲,不仅好看,
还实用。
  她忙活大半天,
抹把汗,
就着潺潺流动的溪水洗干净双手,
走到廊檐下,
“公主,
清辉楼的芸薹菜已经开花了,黄灿灿的一片,可好看啦!您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裴英娘挑眉,
拈起的樱桃重又放下,“还早呢,你小心照看着,什么时候长出果子了,我再去。”
  秋葵点点头,心里有些纳闷,芸薹是用来蒸着吃的,公主要芸薹的果实做什么?
  裴英娘不知道秋葵在嘀咕什么,倚着凭几,心里忍不住雀跃,等榨出芸薹油,她就可以吃上炒菜啦!
  她早前已经命工匠打造出合适的灶具和锅具、铲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梨杨县。
  春雨绵绵,道路泥泞,枝头的杏花随风飘洒,被来往的车轮碾碎在泥土里。
  一辆牛车沐浴着朦胧的杏花春雨,缓缓驶入驿站,守卫的驿将上前盘查。
  车夫勒紧缰绳,一双骨节分明、宽大厚实的手拨开布帘,递出一张驿牒。
  驿将见男子五官深邃,剑眉星目,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料想是哪家王公贵戚,又见他手中的驿牒是门下省发放的银牌,更殷勤了几分,谄笑着道:“郎君里面请。”
  不一会儿,接到消息的驿长亲自出面接待男子,撩起袍子爬上二楼,点头哈腰,谄笑道:“这里虽然穷乡僻壤的,也不能委屈了郎君,滚烫的清酒,大碗的热黍臛,馎饦、索饼、羊肉汤饼都是现成的,灶房已经烧上火了,郎君可要梳洗,还是先用饭?”
  窗前浮动着细细的粉尘,淅淅沥沥的雨声透入窗内,男子盘腿坐在窗前软榻上,没吭声。他的五官出奇的英俊,眸子和常人不同,是一种淡淡的灰褐色,神情冷肃,英华内敛。
  驿长不禁啧啧称叹,这位郎君英武挺拔,高大威武,腰配横刀,又有异族血统,很可能是京兆府的天子近卫。
  穿窄袖衫的男仆轻咳一声,打发走驿长,“我家郎君旅途劳顿,要小睡一会儿,酒菜茶饭备好了,送到外间就行,莫要吵嚷。”
  驿长点头应是,蹑手蹑脚下楼,轻声嘱咐驿将,“这可是大贵人,不能怠慢了,快去准备酒饭,温一壶剑南烧春,不许拿浊酒搪塞!”
  楼上最靠里的房间,男仆送走驿长,关上房门,四处探查一番,摘掉头上的方巾,冷笑一声,“我以为执失将军是个直来直去的武人,没想到你摆起架子来,也挺有派头的。这一路走来,人人都把你当成富贵清闲的纨绔公子哥。”
  执失云渐抬起眼帘,淡淡看一眼男仆,“彼此彼此。”
  这一句彼此,分明是在暗指男仆的僮仆身份也扮演得极好。
  王浮气得直翻白眼,闷葫芦挤兑起人来,比朝堂上那些专门以骂功出名的文臣厉害多了!
  “再过两日就能到京兆府了。”执失云渐眼眸微垂,试着轻轻握住刀柄,手指蜷曲,手背青筋根根暴起,依然使不出力,无法抓起横刀。
  他松开手,看着自己的手掌,眉头轻皱,“我的伤还没好,你警醒些。”
  王浮叉着两腿,大咧咧坐在窗下,把方巾当成扇子摇,“你放心,我们走的时候,伪装成赶考的州学子,那些人疑神疑鬼,心眼子比胡饼上撒的芝麻还多,肯定会把过路的文人商旅当成首要目标,绝对想不到你会直接佩刀出行,反而不会发现我们的踪迹。”
  执失云渐眉头皱得愈紧,不再多话,缓缓合上双眸,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他需要适当休息,保持体力。
  吱呀一声,驿将推开房门,端着一只大托盘进房。
  王浮听到脚步声时,已经霍然站起,规规矩矩站在软榻旁,此时便迎上前,接过大托盘,“有劳你了。”
  随手塞了一把钱给驿将,匆匆关上房门。
  托盘里是两只大海碗,雪白的羊肉汤撒了胡椒,羊肉一片片堆叠在一起,摞得冒尖,浓郁的香味里带着刺激的辛辣。
  这一路上为了确保安全,他们尽量绕开繁华市镇,常常半天看不见村落城郭,干粮早就啃完了,买不到新鲜吃食,只能空着肚子赶路。
  王浮饿得前胸贴后背,闻到香气,不由食指大动。刚刚放下海碗,便立马抄起筷子,夹起一块鲜嫩的羊肉,往嘴里送。
  斜刺里遽然伸出一只蒲扇大的手,抽走他手中的竹筷。
  滚热的汤汁溅在手心里,烫得王浮龇牙咧嘴。他倒吸一口气,看一眼跌落在地上的羊肉片,满脸心疼,压低声音怒喝道:“外面的吃食不让我碰就算了,这里是朝廷驿站,你未免太小心了!”
  执失云渐嘴角轻抿,跃下床榻,支起窗户,朝下面看了一眼,“他们来了。”
  王浮瞪大眼睛,几步蹿到窗前,楼下院子里,四个穿圆领缺胯袍的男子正在驿长的带领下走进驿站。
  “怎么会?!”王浮冷汗涔涔,不及多说什么,忽然觉得一阵头重脚轻,执失云渐扛起他,往窗户前一扔,“从马厩棚顶走。”
  王浮自小饱读诗书,是个纯粹的文人,弓马骑射是他的短处,猛然被执失云渐塞出窗户,顿觉头晕目眩,耳畔风声呼呼,雨滴打在他脸上,冷飕飕的,他怀疑自己会不会直接摔死。
  半天后,他回过神,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胳膊腿完好无缺,脑袋也没磕出一个大血洞。一双手抓着他的腰带,拖着他在窄小的屋脊攀爬移动。
  他心有余悸,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执失将军不愧是御前千牛卫!”
  执失云渐没有做声。
  两人顺着相连的回廊爬到马厩的房顶,王浮估摸了一下房梁到马槽的高度,小心翼翼跳进墙角的草堆里,站起身,拍拍袍袖,“好俊的马,正好便宜我们了。”
  执失云渐拦住王浮,解下缰绳,随手拔下玉冠上的一根玉簪,手腕一沉,把尖锐的部分刺进骏马身体。
  骏马扬起前蹄,发出痛苦的嘶鸣,撞破木门,冲出马厩。
  前院的人刚好找到房间,房里已经空无一人,这时后院陡然响起马嘶和仆役的惊叫,其中一人冷哼一声,哑声道:“他们从马厩走了!快追上去!”
  纷杂的脚步声朝马厩围拢,眼见无处可逃,王浮急得跳脚,心跳如鼓,神色焦灼,“你发什么疯?”
  执失云渐不语,接连放走四匹马后,一把按住王浮的脑袋,拎着人藏进草堆。
  脚步声越来越近,七八个人冲进马厩,“他们抢走我们的马跑了。”
  一人冷声问:“往哪个方向走的?”
  驿将指着北方,战战兢兢道:“京兆府的方向。”
  王浮躲在满是腥臊恶臭的草料里,屏气凝神,不止呼吸,连心跳仿佛都停滞了。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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