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笑傲行(校对)第57部分在线阅读
等等,这杨长老用的什么招数,自己怎么看不明白?迟亮公发现,杨长老应敌的手法,自己竟然从没见过。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忘八拳?不可能啊,杨长老怎么会用这种街边泼皮打架的招数来与人格斗?难道是遇到高手便用高明的拳技,遇到这种不会武功的人,为表示不欺负人,就用这种劣质的武功?
第一百六十七章
意外
这没道理啊,我们是魔教,不是名门正派,从来不讲这种该死的规矩啊。怎么搞的,杨长老怎么这么迂腐起来了?这人一迂腐,怎么战斗力还下降了,与国舅成了久战不下,而且两人竟然已经演化到了摔跤的程度。
江湖中的练家子,虽然多练摔跤,可是在格斗中,这动作实在是有点不好看。所以比武之中,都尽量避免摔跤,以免影响观众心情。要知道,现在人看的是什么?不是看谁输谁赢,那直接问结果就行,还看个什么劲?看的是镜头,看的是画面美感。
华山论剑为什么高大上?还不是几位高人坐在那里口头论剑,施展的都是天下间一等一高明的武功,你一记弹指神通,我一记三花聚顶掌,听着就那么潇洒飘逸。要是你一记忘八拳,我还一记五虎断门刀,再加上断子绝孙腿,谁还会掏钱全买票?几位江湖高手,不是等着饿死?
因此堂堂魔教长老,身负重大使命的特派员,居然和朝廷鹰犬比赛摔跤,这实在是让迟公亮感觉有些大脑不够用。让他更感觉不够用的,是杨继龙怎么明显处于下风?连摔跤都摔不过对方?
其实这也不奇怪,杨继龙自从离开播州到黑木崖后,基本就过上了苦行僧的生活。他要注意影响,他要注意风评,他要注意维持自己和叔叔以及族人的形象。所以吃喝穿戴要低调,私生活要不出纰漏,不能被人逮到一点把柄。他在播州有妻子,不过是个土著头人的女儿,生的腰比水桶还要粗,手指头像棒槌一样。
在黑木崖,他见过不只一个美女,其中有不少人向他暗送秋波,可是在堂叔的严令下,他都不敢有丝毫越轨。这回奉命到河南寻找要人以及除掉圣姑,总算是虎下高山,鸟出樊笼。尤其这些年,话本小说把魔门少邪的声望推向一个又一个高峰,他都根本不必要隐瞒身份,没人来卫道除魔,倒有不少侠少主动与他结交,要的就是这个叛逆劲。
至于自动贴上来的女侠,也不在少数,当然这里面有一些人完事后,是要付渡夜资的,这比较杀风景。但总之,比起在总舵的日子可好多了,那些女侠也会为他考虑,帮他弄点印戳来,总之能报帐。
因此他这一路耽搁,来到五霸冈就晚了,每日里温柔乡内,已是耗去许多气力。等到昨天晚上,单身会十雌,虽然拼尽全力,又借助圣药,未曾堕了圣教威名。但是浑身上下就像散了架一样,连窗都起不来,腰部酸痛难受,看来不养几天,是难以复原如初了。
因此他才想尽办法避免比武夺帅这个事,可是没想到被迟亮公这老儿赶鸭子上架,不比还不行了。原本以他的修为,虽然四肢无力,腰膝酸软,一身功夫,十成剩不下一成。可是凭借精妙的拳术,也未尝不能应付郑国宝这种没练过什么功夫的人。
可是见了梦儿之后,他的魂魄几乎都要吓的散光了。身上只剩下哆嗦的份,又听梦儿说自己不是好人,就仿佛看到,那泰西的死神,已经扛着镰刀背着口袋朝自己过来。心神皆裂,提不起格斗的气力,结果生生打成了摔跤。
郑国宝在宁夏时,天天跟着哱云练无遮拦摔跤之余,也曾学过几手真正的摔法。更为重要的是,他的长力,比起杨继龙,还要足上几分,结果两人越纠缠,反而是郑国宝越占上风。杨继龙急的混身是汗,却扭转不了局面。正待想要使个什么绝技,反败为胜时,耳边又传来一个女人“哼”的一声。这声音不轻不重,可是在他听来,却如同丧钟敲向,手忙脚乱,任什么绝招也都忘了。
郑国宝奋起神威,先是一个背口袋,接着又是一个大背挎,接着跳到身上,就是一通打,边打边道:“服不服?服不服?是你赢了,还是你家国舅爷赢了?比武,比武。说的仿佛一比武,你就能赢我似的。”
迟亮公见事不好,一举双鞭,怒斥道:“不得伤了我家长老。”可是人刚向前迈了一步,梦儿哼了一声,“你不是好人!不是说好了他们两个打么,怎么又有你的事!该杀!”
杀字出口,两枚金胆脱手掷出,迟亮公听的风声,举鞭回格。却觉得那金胆上的力道之强,生平未见,一格之下,如同格的是一对大锤。虎口发烫,双鞭都拿不住,脱手落地。梦儿人已经腾身而起,跳到迟亮公身前,玉手在他胸前一按,迟令公一声惨叫,倒退几步,鲜血狂喷数尺高,眼看活不成了。
梦儿却摇头道:“没想到,这金胆却没打死他,还得自己动手,真是麻烦。”她又见那八个黑衣人想要冲过去救人,一声轻斥,已经越过去拦住,辛烈治等人也抽出刀来高喝:“想要军饷,想要官身的,就跟着我们,去把这几个人剁了。拿他们的脑袋换!”
这口号,比任何动员令都好用。五霸冈上大小军头,无一庸手,个个都有些手段,此时干脆一拥齐上,顷刻之间,高手的海洋就把那八个黑衣卫士给淹没了。
等到杨继龙与八个护卫,被揍的鼻青脸肿,不成人形,被捆的像粽子一样,放到高台上时,尘埃落定。即使那些曾经追随迟亮公的军头,也看出来,如今的局面,再跟着老迟跑下去,就只好陪他下地府了。
那国舅的爱姬一身武功深不可测,中州绿林大半人马都肯支持他。这还不算,他身后站的可是大明朝廷的万千正军。真若是发了狠,用那边军来剿自己的山寨,那可是死路一条。
郑国宝先到梦儿面前问道:“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有什么话跟我说么?要是有事瞒我,当心扣肉!”
梦儿笑了笑,“没……没有拉。我只是遇到了我叔叔的下人,他们要让我回家,我舍不得你……的肉。”
郑国宝抬手在她头上凿了一拳,“不许胡思乱想。想吃肉,可以来找我啊。或者我去找你叔叔也行,这都不叫事。你家人也真是的,把你打扮成这副鬼样子,活活像个倭国的夷女,一点也不好看。”
梦儿俏皮的在他他脸上亲了一口,“要你管。算了,不说我了,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她用手一指杨继龙等人,“我替你把他们都杀了吧。反正吃了你这么多东西,还穿好衣服,也该报答你的。”
郑国宝摇了摇头,朝下面中州群雄拱手道:“各位好汉。今日是咱们中州绿林会盟选盟主的日子,可是这几个人却出来捣乱,简直不把咱们中州豪杰放在眼里。这样的人,如何能留?今日正好,用他们的血来祭咱们的大旗,然后出兵救圣姑,保证万无一失,旗开得胜!”
那些草莽英雄,也觉得杨继龙其实是块烫手的山芋,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你说杀了吧,他毕竟是圣教的人。将来要是圣姑那的解药不足,还得从总坛购买解药,杀了他们的人,这不就是断了往来?
可是要留着,那便是明着告诉国舅,自己是墙头草,随时可能反水。这样的话,又怎么从国舅手里要军饷,要官身?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国舅动手,宰掉这几个人,到时候自己这边,好歹就多了转圜余地,大可跟总舵那边混赖。
第一百六十八章
投诚(上)
杨继龙高喝道:“郑国宝,你这狗官,赶紧放了我。否则的话,我堂兄饶不了你!我是播州杨家的人,我家世袭播州,至今八百载,传承二十九代。是大明朝西南藩屏,连当今天子也要对我杨家让上三分。你若是胆敢害我性命,我堂兄知道,定然要与天家理论。而西南、湖广各路土司,同气连枝,荣辱与共。逼反这许多藩屏的罪名,你担当的起么?”
郑国宝冷哼一声,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一派胡言!播州杨家,那是我大明一等的忠良,于朝廷忠心耿耿,从不敢有丝毫背反之举。你这匹夫,自称是魔教妖人,又怎么可能是杨家子弟?冒认官亲,罪加一等!我看也不必押回开封审问,就在这里开刀斩了算了。下面哪位豪杰,愿意上来做一做这刽子手?这活计可不白干,有花红可拿的。”
黄伯流一心求个副盟主的身份,当先捧场“这几个小贼,敢来咱们的会盟大典上搅闹,分明是不把老夫等人看在眼里。慢说是有花红,就是没花红,也留他不得。这刽子手的活计,算老夫一个。”
郑国宝道:“老爷子虽然自告奋勇,但是这里有九个人,咱们还是凑九位刽子手,一人伺候一个,这才便当。我不是本地人物,于河南的英雄好汉,也不怎么熟悉。老爷子既是本地人,想必知道的清楚,还请您老点将吧。点到哪位英雄,就请谁上来动刑!”
一声炮响,九颗头落,九具死尸倒在地上。那些刽子手面上神色各异,心情不同。黄伯流点的那八人,都是平日与迟亮公走的比较近的头目,其中还有两个,则是迟亮公安排在自己这边的卧底。郑国宝这一手投名状的手法,也算是让河南绿林的大多数人,都绝了倒向黑木崖的念头,毕竟自己手上可沾了对方特使的血,即使他日倒戈,也未必有好下场。
等到郑国宝受了群雄一拜,这河南绿林盟主的身份,也就算坐实了。有人送来令旗,令箭等物,从此时起,中州绿林上万人马,从名义上,就都得算郑国宝的部众。
郑国宝笑道:“各位好汉,今日这会盟的事,主要还是为了救圣姑。圣姑一日不得救,我这心里就一日不安生。不过本国舅救人,未必用的上你们撕杀对垒,可若既然如今咱们已经选出首领,以后可就不能再搞什么各自为战的把戏。若是真要用到尔等撕杀的时候,须得把劲往一起使,心往一处想。否则的话,我也只好行一行军中之法,用一用军中大令了。”
众人齐声应诺,正在此时,梦儿忽然神情一变,几个起落,来到高台上,挡在郑国宝身前。“我听到有脚步声,来的人很多。”
此时只听阵阵纷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大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五霸冈上居然如此热闹。这种热闹事,光有河南的好朋友怎么行?我们山东的朋友,难道就不能来插一手?”
只见有百十多条大汉径直向这会场闯来,黄伯流见为首之人,乃是山东本地绿林的几位首领,脸色一变,“几位。我们中州绿林道,借五霸冈之地,共商盛举,这是事先打过招呼的。咱们两边,也有盟约,彼此秋毫无犯,你们这是要闹哪一出?难道你们想要和我们开战不成?我告诉你们,如今我们已是朝廷的人了,跟我们打,那便是等于对抗官府,那就是造反!”
正德朝时,山东爆发过刘六、刘七之乱。白衣军席卷数省,糜烂千里,祸害百姓无数。后来更是惊动了边军南下,才将这伙乱军消灭。在那一役中,山东响马大多加入白衣军,甘为前驱,死伤自然也重。白衣军事败,山东绿林元气大伤,后来官府更是对山东响马重点关注,几次发大兵围剿,更有几省联合会剿之举,导致山东绿林一蹶不振,到如今,也没能恢复当初的威风。
以实力论,山东绿林如今的力量远不如河南绿林强大,否则河南的各路好汉,也不敢在五霸冈共选盟主。而且他们如今虽然没得正式授官,但是拜了国舅,自然就以官府之人自居。响马的最高境界,就是奉了招安,得了官身。既然已经修到了最高境界,如何还会把这些苟延残喘的同道,看在眼里?
那几位山东绿林的首领,倒也不发作,只是解释“黄老爷子,您误会了。这是没有的事,我们山东的爷们,说到哪,就是哪。绝不会做出言而无信的勾当,今天来的主角可不是我们,而是这几位。”
说话间,几位首领左右分散,但见有个人猛的蹿出来,堆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小人蔡公冲,见过钦差。国舅爷的威名,咱是早就听说了,今天特意带了各路兄弟,前来归顺。”
此时又有十几个人跪在蔡公冲身后,一起朝郑国宝磕头。黄伯流这时才认出跪倒之人的身份,怒喝道:“撞塌天蔡公冲!你这小人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五霸冈?正好老夫归顺朝廷,寸功未立,便拿你的首级,发个利市!”
要知,河南兵变虽然是由甲字四营发起,可其主力却是镇嵩军,而镇嵩军里表现最为活跃的,就要数“赛存孝”胡云翼、“撞塌天”蔡公冲二人,朝廷几次下旨,都把二人列为重点匪首,以千金购其首级。
叛军初起时,官军以大军相抗,难分高下。结果胡云翼秘练骑兵一支,号为伏龙军。于临阵交锋时,诈败诱敌,抛弃财物、妇女,并把一部分夫子、选锋都留下送死。
官军见了女子财帛,就红了眼睛,自己的主官也约束不住,只能看着他们散了队型,冲过去争抢。那些夫子、选锋除了白发皓叟,就是黄口小儿,都是现成的人头,官军也要去抢着收割。甚至了夺一颗首级,争一个妇人,官军彼此之间殴击也是常事。这样一来队伍彻底混乱,主将吆喝不灵,便在此时,胡云翼带着他的伏龙军突然回杀,官军必然被杀个大败。
他这招数多次使用,百发百中,胡云翼本人号称无敌。在叛军里也得了个胡大将军回马枪的美誉,自是让官军对其恨之入骨。
可是这样一位文武双全、带兵有方、官军都奈何不得的英雄人物,却不敌蔡公冲的本事,最终被蔡公冲挤兑的与自己的盟弟苗振邦黯然离军,下落不明。这蔡公冲的本事之强,自是不问可知。
八营乱兵,彼此之间并不和睦,甚至还有仇怨。同为乱兵,彼此之间防地分明,如果有私自进入友军防地的行为,必被视如寇仇,征杀鏖战不死不休,那拼命的劲头,比对上官军还凶。能自由出入各路义军防地,往来各位首领大帐,不需要通禀,自由行动的,只有撞塌天蔡公冲一人。
他先是拜了刘甲丁的兄弟刘甲庚为义父,又拜了宁字营的大当家宁荣邦为干爹,接着又给宝字营的当家谢老道谢宝财、中州大侠王天纵当干儿子。这几重义子的身份一套,各路义军的防地对他来说,都是自己的家,自然想去哪就去哪。乃至后来驱逐胡云翼,也有一众干爹给他撑腰,因此饶是胡云翼再是英雄了得,也落个英雄无用武之地。
对于这种人,官府自然也不能让他长期活跃下去。另外还有一桩,就是前者钦差御史顾允诚之死,有传言便是蔡公冲在中间牵线搭桥,杀人时,他动的第一刀。杀戮朝廷钦差,御史清流,这种罪行注定他是不能被招安的,可是这人今天来五霸冈,明显不像是来打架的。因此他的举动,便让众人有些猜不透。
第一百六十九章
投诚(下)
郑国宝道:“好一个大胆的蔡公冲,你可知,你的人头,如今已经价值纹银三千两。你还敢自己来送死?”
蔡公冲道:“额知道,额知道。额的小老婆就认识字,这事还是她跟额说滴。”那位前举人之女,玉手骈指“你这歹人,害我父亲、辱我清白,这回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朝廷来了钦差会剿,发来边军十万,以三千两购你的首级。你就等着死吧,你的贼兵已经多日不曾开饷,当兵的一天才管两顿稀饭,有这三千两银子,便是你的亲兵,也要摸了你的脑袋去换钱。我就睁眼看着,看你啥时候被人砍了。”
蔡公冲当然不能描述这闺房之乐,只说自己的婆娘认识字,知道朝廷如今给他的赏格。“额不是琢磨着,这肥水不落外人田,赏金与其让别人得了去,还不如归额自己的腰包。干脆就自己上山,来找钦差讨赏。您那个檄文,额也知道,不是说了么,许尔军民绑来降,爵赏酬功上上。您可不能说了不算啊,额也不求上上,能给条活路就中。额情愿拜您为义父,孝敬恁老人家,干爹在上,受孩儿一拜。”
郑国宝急忙喝住,“休得胡言。你比我还大呢,我能收你当干儿子么?我来问你,你杀害了朝廷钦差御史,又席卷州县,攻城掠地,凭什么认为,本官会许你招安?你这次来又带了多少人马,可是要与本官刀兵相见?”
“小人不敢!这次带来的,都是额的兄弟伙,可不敢带着兵来见钦差。那御史可不是额杀的,这不活活冤杀个人了么。那顾御史到河南就忙着查空额、查军械、查亏空。到后来,更是办了刘老大,逼反了甲字四营。甲字营围攻南阳府,额当时是在,可额也是没办法啊。谁让额的干爹,是甲字营的大当家呢?再说,南阳府有唐王老王爷在,额不能看着乱兵去骚扰天家亲眷啊。进城谈判,是额去的,这不假,额也是为了保全南阳啊。顾御史坐镇南阳,不给当兵的发饷,也不发犒赏,只盯着不许杀良冒功,在首级上做文章,甚至自己去数数。有几个当兵的手滑,砍了秀才,也被他给剁咧。唐王自己拿钱出来犒赏三军,还被他说是有不臣之心,说老王爷要造反。额就算不进城,那些当兵的也要哗变了。”
“少说废话!那顾御史到底是谁杀的?”
“真不是额啊,额什么都没干。当兵的抓人时,顾御史身上就吃了好多拳脚,被打的只剩半条命。刘老大,就是额干爹,一见顾御史,眼珠子都红了,哪轮的到别个上手,他就动手去剐人了。这事,与额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完事之后,我们要了笔赎城费,就带兵离开,不曾干犯地方,也没骚扰王府,这都是额的功劳啊。”
他又想起一事,急忙表功,“那胡大将军回马枪,名声恶滴很。也是额把他轰走的,他那伏龙军,如今都在额的手里。只要钦差饶我一命,那些伏龙军,就全都听您指挥,保证好使,那是胡云翼一手教练出来的亲兵,本事大着呢。”
郑国宝对这蔡公冲也不由生出几份佩服之心,居然连胡云翼的亲兵队,都被他掌握了,这人倒也有些道道。他又问道:“你想招安,总得有点本钱吧。单凭一支伏龙军,好象还不太够。在我十万朝廷边军面前,小小伏龙军又算的什么?”
蔡公冲磕头如捣蒜,“钦差说的是。您不愧是朝廷来的人,见识就是比额们这些人强的多。小的敢来,自然是有功劳。那些反贼的家眷,如今都在额手里。只要擒了他们的家眷,就不怕他们不投降,河南的乱贼,蹦达不了几天了。”
那些河南的乱兵,南北转战,纵横河南八府,要是随身带着亲属家眷,部队的机动能力就无法保证,而且他们又没有一个靠谱的根据地,留在家里也不放心。后来还是蔡公冲建议,把老营安在山东抱犊岗一带,这样便可以放心大胆的在河南作战,不至于有后顾之忧。
他的提议深得各路义军首领的赞扬,但是这活交给谁干,就是大问题了。毕竟八营义军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眼不顺。交给谁能放心?最后,还是蔡公冲靠着许多干爹的关系,得以负责这个光荣的工作,也使他的部队较为完整地撤出河南战场。各路义军首领、大将的及部分兵士的家眷乃至一些绑来的肉票,都交在蔡公冲手上,谁让他是义军的干儿子,不信他还能信谁?
蔡公冲为人精细,先是把家眷按性别分为男女二营,并定下军规,未经许可,虽夫妻不得见面,违者必斩。接着又不放心女营中人的安全,亲自坐镇,日以继夜,足不出营。不论是干娘孤枕难眠,还是义姐、义妹不识男女滋味,这些问题都在他身体力行之下,得以解决。至于他自己累的眼圈乌青,腰酸背疼,那便顾不得了。
至于某些女眷不明大体,对他又打又骂,哭哭啼啼,他也全不介意,绝不发作,依旧乖乖宝贝的哄个不停。某个未出阁的义妹,已经在他的照顾下,天授神胎,估计他日必生一位圣人出来。
不过蔡公冲虽然功劳大,但也担心万一将来干爹们不明真相,拿起刀来跟他拼命,总归是坏了父子交情。还是干脆,把这些烫手山芋,交给国舅处理,不论是天授神胎,还是梦中失贞的问题,都交给国舅解决吧。
郑国宝闻听暗喜,没想到,在五霸冈还有这意外收获。叛军家属被自己掌握住,那些人的覆灭,确实也就是个时间问题。他忽又问道:“如今叛军除了你部以外,流窜外省的还有多少?”
蔡公冲一笑,“钦差,您只管放心。咱其实从一开始,就想的是招安,不是造反。只有胡云翼那个疯子,才一门心思的要拉额们去死,不必理他。只要您额们一条活路,保证个个都上赶着来归降。当初要不是顾御史……咱们也走不上这条路啊。”
这些叛军自兵变之出,就有一个原则,不攻名城,不占要地。乃至明知道几个大城里面钱粮丰足,也不去强攻硬打,最多索要一笔赎金就走。与官兵作战时,也是尽量躲避。
郑国宝微微一笑,“好!既然如此,你们就先起来说话。山东的绿林朋友,也不能白来一趟。大家一起喝碗酒,吃块肉,也算有一份交情。”
蔡公冲的老营安在山东,与山东绿林之间少不了打交道。如今山东响马整体势微,也不敢与河南叛军直接抓破面皮。等后来朝廷发了边军剿乱,河南乱兵眼看一天不如一天,也有人把脑筋动到老营头上。
可是蔡公冲一说自己要受招安,这些人就全都老实了。落草为寇,终归是求财,不是玩命。去和官军做对,那是疯子才做的事情。当年刘家兄弟把整个山东绿林坑惨了,从那以后,山东响马对沾官军的事,都是能避则避。虽然蔡公冲只是要招安,还没真招安,但也不是他们所能招惹的范围。
这次肯带着蔡公冲上山,就是冲着可以认识国舅,说不定也能得个官身这个目的去的。而蔡公冲也怕自己前脚走,后脚老营就出问题,拉上山东绿林几个大佬一道,就是讨一道保险,谁敢在这个时候攻打老营,就是不给这几个大佬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