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笑傲行(校对)第5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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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国宝连称恭喜,王元霸笑道:“若不是国舅爷指点我外孙一条明路,怕是我那女儿女婿,如今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份恩情,小老儿自当报答,明日在家中设一小宴,还请国舅务必赏光。到时候,让小女和女婿,当面给您磕几个头,也算是他们的一点心意。”见郑国宝应下,王元霸更是高兴,又将那对金胆递到国舅面前,“这对金胆,乃是用赤金打造,成色上乘。小老儿这些年拿它做个练功的气物,可是近年来,年老体衰,玩不动了。国舅爷乃是锦衣缇帅,一身武功深不可测,此物合该是国舅的才是。”
  郑国宝为人大度,尤其不拘泥于形式。只要它是金的,不管做成什么形状,他都很喜欢。也不与王元霸客气,吩咐人,将金胆收下。王元霸见国舅肯收钱,自己暗出了一口大气。
  他借着这次剿灭镇嵩军的机会,自己从中上下齐手,见不得人的事实在是没少做。洛阳城内几个平素与金刀门不对的门派,已经永远成为了历史。按官方的说法,是他们不懂好歹,居然丧心病狂,甘为叛军内应。幸亏被王翁及时发现,带兵弹压,这些人还敢持械反抗,因此满门尽屠。至于个中真相如何,就得去问问王家那几个新纳的姨太太了。
  倒卖军械、粮草、拐卖人口等事,那就更不算事。甚至几个乱军头目,也在交纳了一笔可观的费用后,由王元霸给悄悄放了。自来乱世之中,这些门派豪强,就有了发展的空间。他这一宝押的又准,金刀门实力飙升,已经混入国朝官场内,成就了武人的最高境界。
  但是树大招风,他做这些事,必然有人眼红。那些人明刀明枪拼不过他,自然就会想些别的主意,既然自己跑不过狗熊,就跑过同伴好了。跑不过同伴,就把同伴打趴下好了。拍黑砖打闷棍这种事,他王元霸也不得不防。
  王元霸虽然在洛阳根基扎的牢,但是郑国宝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在湖广放倒了嵩山派三大太保,一个太保战斗群都没了;据说在陕西,又挖了个大坑,一下子陕西士绅大贾折进去多半。如今陕西几成土地全变成了天家的皇庄,遇到这种人,他王元霸要是不事先铺好路,那就等着进棺材吧。
  郑国宝这边,对于王元霸的名字,其实一点也不陌生。锦衣卫内有关王元霸的材料,也能装满一个木头箱子。但是,现在这种情形,要的是稳定局势,而不是再制造新的混乱,因此也乐得装糊涂。这一顿宾主尽欢,约定了明日,前往王府赴宴。郑国宝更是趁着酒性,口占西江月一首。
  “不作朝廷官健,效尤奋臂螳螂。中州八府肆猖狂,弄兵潢池无状。云屯雨骤师集,蛇豕奔突奚藏?许尔军民绑来降,爵赏酬功上上。”
  吴忠孝闻听,忙命人秉笔记录,张贴各处,名为“钦差讨河南乱兵檄”。另有本府幕僚,在旁摇头晃脑道:“国舅真乃文武双全之奇才,此檄文一出,料那无知乱兵,宵小贼寇必然自缚来降,不敢再冒犯天威。”
  等到回馆驿路上,郑国宝与梦儿并马而行,他问道:“怎么样?今天这宴会,吃的如何?若是没吃饱,我再让他们给你准备些夜宵。”
  梦儿道:“吃饱了。她们一群人不吃,只看我一个人吃东西。然后还送了我好多金首饰,还有人要和我拜姐妹,烦死了。明明她们看不起我,我也不喜欢她们,还拜的什么姐妹。”郑国宝与她接触中发现,她虽然没读过书,不认识字。但却有着一种异常敏锐的第六感,对于别人对她的态度,总是能很快的感知出来,并做出应对,这一手也算是她的过人之处,旁人想学也学不去。
  等说了明日赴宴的事,她摇头道:“我才不去。没意思的很,估计还是这样,一群女人围着我说话,送我东西,讨我高兴。却不让我看见你,还不如留在家里吃东西,也没人烦我。”
  郑国宝想起一事,“对了梦儿,有个好东西送你。回了馆驿给你看。”
  “好大的一对金球?不过这东西算什么好东西啊?”回到自己卧室之内,郑国宝取来那对金胆,给梦儿把玩。梦儿托在手里,转了几下,就觉得没意思。
  郑国宝道:“你个笨蛋。这东西分量沉重,拿来应敌对垒,便是一件兵器。再者将来你回家之后,万一又走丢了,难道还要去偷鸡摸狗么?这对金胆,都是足色真金,也足够你换路费了。”
  没想到梦儿一听回家,脸色一沉,“我困了,想要睡觉了。快出去出去。”把郑国宝一路推到门口,又一指自己的脸“今天的亲亲,不许忘了。”
  开始时,这算是她给郑国宝的奖励,不过现在好象有些反过来了,变成每天她应得的酬劳。郑国宝又在心里哀号了一声:什么时候才能不光亲脸,也能做别的啊。
  赶走了郑国宝,梦儿手里揉着金胆,推开窗户,看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道:“怕是过不几天,就该有人找到我了。明明叔叔说做官的都是大坏蛋,应该见一个杀一个;娘说有一天,我总想和谁亲亲的时候,就得赶紧把他杀了,否则就会有小宝宝。可我就是下不了手呢?讨厌讨厌,若是回了家,就见不到这国舅爷了,那又怪没意思的。唉!这可该怎么是好呢?这东西怪沉的,当兵器,还没有手好用,不过既然是你送的,我还是把它练熟吧。”扬手一掷,金光闪动,外面一块假山石,应手而碎。
  到了次日,郑国宝带着几个随从,前往王元霸的府邸。王元霸早已经带了自家人在门外列队迎接,见了国舅,齐来见礼。王元霸一一引见,其中他大儿子王伯奋是昨天见过的,另一个儿子名叫王仲强,接着又有林震南与王夫人夫妻前来磕头谢过救命之恩。这两夫妻神色憔悴,精神萎靡,显然在青城派手上,也没少受罪。接着是王仲强的两个儿子,王家骏,王家驹;王伯奋的两个女儿,王芊芊,王巧巧,一一过来见过钦差国舅爷。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杀人名医
  王家一门不拘男女,生的卖相倒都还不错。男子固然是威风凛凛,女子也是姿色出众,身段婀娜。尤其二女正在二八妙龄,又都会武,身上充满了青春活力。那两个女子偷眼观看郑国宝,见这国舅也是年少英俊,心里既感觉欣慰,又有些怅然。
  等到进了府内,林震南夫妻二次上前谢过救命之恩。他们已经从儿子的书信处得知,能想下这一条计策,逼迫青城放人,全是国舅的运筹。林震南当初在福建,也与官府中人打老了交道,礼数上倒是不缺。“这一遭,林某自度无幸。多亏国舅爷爷出手,指点迷津,不仅我夫妻二人得活,连犬子也有了大好出身,这份恩德,林某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王夫人也道:“是啊。我那之儿得蒙云窝公收录门墙,日后考取功名,还望国舅提携。若是林家有幸,之儿能够金榜题名,他日定为国舅效力,不敢有丝毫违拗。”
  郑国宝先请二人起来“这也算不了什么,左右不过是萍水相逢,举手之劳而已,两位不必往心里去。科举一道,其中艰难程度,远比习武大的多,林公子若能下的了辛苦,金榜日后的成就,定然不可限量。本官在此,还要先给二位道喜了。只是不知,青城派血洗福威镖局,这事二位又想如何了结此事?”
  林震南叹了口气,“青城贼子毁我基业,杀我镖师,这仇不能不报。不过说来,折的倒也没有林、王两家宗族,都是外面聘请的镖头。青城派也愿意拿出抚恤烧埋,作为赔偿。再加上,元凶首恶余沧海已经畏罪潜逃,再与他那些弟子理论也无用处,林某只好来此求岳父老人家出面,访查余沧海下落,再与他见个高下。”
  王元霸道:“贤婿放心,只要那余沧海敢进入中州地界,我定要叫他有来无回。老夫在中州还有几个好朋友,再说,还有少林的高僧,看那余沧海能不能敌的过这许多正道中人。”
  郑国宝听了,暗中冷笑,那些镖师平日里与你林震南都呼朋唤友,称兄道弟,林震南也一向以讲义气够朋友为标榜。不想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青城派这笔金银看来给的不少,居然买的林震南心甘情愿的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几百条人命的事,看来也就是这么不了了之。
  他心中对这夫妻的厌恶情绪一起,自然也就没什么心思与他们搭话,气氛有些冷淡。王元霸道:“国舅,今日我府中,来了一位好朋友,正好为您引见。这人轻易可是请不到,国舅一定要见上一见。”
  郑国宝心知,这王元霸如今是河南的大土豪,能被他看的上眼的朋友,也不是很多。尤其他不算官场中人,引见的必然是江湖上的朋友,这样的人,又有谁值得自己去见?难道是少林寺十八门的院主,还是嵩山派的太保?
  过不多时,一人被家人引着进了客厅,见了郑国宝,纳头便拜,“草民平一指,见过钦差大老爷。望国舅爷长命百岁,多福多寿。”
  郑国宝仔细看去,见跪下之人是矮胖子,生的脑袋极大,脖子却细,一撇鼠须,形相十分滑稽。不过平一指这个名字,他倒是不陌生。此时李时珍虽然健在,但年事已高,轻易已不诊病。而他的儿子李建方,又去做了太医,弟子庞宪也是于朝廷任职务,在江湖上提起神医二字,如今便多要公推平一指为首。
  想当初知己小报连续几个月,连篇累牍为他树碑立传,更有人写了本《华佗重生在国朝》的传记体小说,来歌颂破一指的医道。说他能生死人,肉白骨,医道通神,经他的手,死人能救活,瘫子能走路。至于为什么不进太医院,那是因为他淡泊名利,只想悬壶济世,不想为朝廷服务。
  据说平一指医道高明,医人全凭一指诊脉,杀人也全凭一指点穴。是个医武双修的人物,文才又好,著作等身。在江湖知己小报上,也没少发表文章。比如药食同源,药膳养生,这个专栏基本都是平一指承包,每期都能写出内容填充版面,引得无数老翁老妇竞相观看。
  此人性格古怪,江湖上又有杀人名医之说。据说是他每救一命,受惠方的亲属,就必须为他杀一个人。所谓杀一人,医一人,杀人医人一样多,赔本生意决不做。他行事亦正亦邪,慢说官场上的人,便是普通白道中人,也少与他来往,不想此人居然会到王元霸的府中,看来两人还是朋友。
  等到把平一指让起来,平一指见国舅不曾亲自来搀扶,有心卖弄,笑道:“草民看国舅的气色,分明是肾水不足,腰膝酸软,四肢无力,夜尿频多,怕是窗第之间,佳人也多嗔怪吧?是不是还要服用些少林的罗汉送子丸,丈夫再造散;要不就是岭南出的金枪无敌丹?我告诉您国舅,那些都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要想治这个病,得用好药,没有长白野山人参,可是不成。再者,这还得药食同源,连治再补,否则也是难以奏效。我手上有个祖宗传下来的方子,最是灵验不过……”
  他往日里这话一出,病人当时就要跪倒口称神医救命,无往不利。可是今天这屋里还有王元霸的一大家子人家,尤其那两个姑娘听了这话,都秀眉暗皱,心情似是十分复杂。
  郑国宝大怒道:“平一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满口胡柴,污蔑本国舅,藐视王法。真当本国舅,办不了你个赤脚郎中?”
  王元霸也吃了一惊,心说:平一指,你不是说好的要给国舅献宝么?怎么忽然就开始作死了?你说他不行,他不跟你急,跟谁急啊?当真是不堪大用,难有作为。要像你这么搞法,咱的事可就彻底泡汤了。
  他急忙接过话来,“国舅息怒。平先生乃是个一心钻研医道的医痴,于人情事故一无所知,说话做事,也没什么规矩。国舅不要与这种人一般见识。再说,他最近研究医案,眼睛花了,看人都看不准,所做判断实在是做不得准的。国舅龙精虎猛,一夜可御十女,平郎中所能做的,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主要还是国舅自己本钱足。”
  平一指也明白过来,自己方才的策略有误,这与平日推销药品有区别。急忙从席里取出一个小盒,“这乃是小人最近,采用关东正宗百年野山人参,又配合鹿茸、虎鞭等名贵药材,特意配制的玉女摇头。吃一丸,功可固本培元,增强记忆,使人耳聪目明,健步如飞,返老还童。保证让那些女子,见了国舅是又爱又怕。单这一丸,价值便足值得百金啊。”
  郑国宝命人把锦匣收了,却不打开,而是冷声道:“朝廷三令五申,对女直一定要限制贸易,限制进口。前几年,那个百姓闹市杀女直马,打伤女直马主的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像这关外野山人参,那是限制进口的物资,便是三十年的,如今都不好找,这百年人参,是怎么来的?难道是偷漏榷税的水货?”
  王元霸心知这是国舅找茬,连忙说道:“国舅误会了。我等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哪敢做那走私勾当?这人参,是平郎中前些时,冒着天大的风险,前往塞外采来的。今日献给国舅,也是他的一番好意。国舅现在自然用不着,等到六十岁的时候,吃上一丸,再纳个十六岁的小妾,那便是神仙过的日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生意
  郑国宝这才一缓颊,“还是王老英雄会说话,既是如此,我也就收下了。平先生,你名头在外,本官也曾听说过。只是不知,你怎么这么闲在,到了王老英雄的家中。难道是老英雄的哪位好朋友身子不适,请平郎中前来调治?”
  平一指被国舅收拾了几回,也不敢再像开始时那般拿姿态,装高人。赔笑道:“那倒不是,王家子弟,人人习武,身子骨壮实的很。只是乱兵一起,荼毒四方,两军交战,又伤亡难免。如今河南地面上,缺医少药,百姓苦不堪言,往往病患只能等死而已。在下不才,也是这一方水土养大的,因此到洛阳,是想来找找门路。”
  郑国宝一听,也来了精神,“怎么?平先生是想采办一批药材,用来赠医施药,周济万民?若是这种善举,本官倒也想要尽一尽绵薄之力,从官府那边,看看能不能为你提供些药材,价格上好商量。”
  平一指一笑,“国舅,您误会了。是小的手上,有一批药材。在河南兵变之前,小的机缘巧合,备办了一批生药,一直就没用上。如今么想要报效朝廷,却无门路,还请国舅给指引指引。”
  自来战争一起,药材与粮食、兵器一样,都是紧俏物资。此次河南兵变,地方上的药材,尤其是伤药,都是有价无市,异常难得。纵然有人手里有药,也是囤积惜售,不肯拿出来卖。朝廷方面为了解决河南药材危机,倒也下了旨意,从太仓拨了一笔款子,并准许河南征收提编,用以购买药材、粮食,招募兵勇,以应付剿匪作战。
  平一指与王元霸二人,就把眼睛盯在了这块肥肉上。朝廷采购与民间买卖的一大重要区别就是,药材价格与市场价格无关,只与采购负责人有关。药材什么价,全看采购人一支笔,其他都可以无视。这两人一个是名医,一个是豪强,两大强人联手,这笔买卖必然是一本万利。可是朝廷既然委了郑国宝为剿匪钦差,总办河南戡乱。那么这么大的事,这么大的油水,他不先吃头一口,谁敢动筷子?
  王元霸这等义民首领,乡绅里的良心,宗族先进性的代表。自然不能放着药材生意这块肥肉过门。更何况,这宗生意里,还牵扯到一些无法言明的人物和势力,日后若是能牵上线,更是等于抱上了一座金山,享用不尽。他昨天送金胆,今天摆家宴。固然是有结交钦差,防着别人告状的因素,这药材生意,却是最重要的主菜。
  郑国宝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误会了,只是平先生既为名医,如今洛阳城内病患伤者,都不在少数,平先生何不出手诊治,反倒做起生意来了?”
  一进入专业领域,平一指似乎便有了底气。“我出手?那可万万不能。我的贡献,应该是在研究上,是在写著作上,不是看病上。我一天能看多少病人?而我一篇著作,就能救活多少病人?两者的数字相差仿佛,这便是一人敌与万人敌的差距。国舅没看在下新著吧,要长寿吃绿豆,要健康绿豆汤。这文章一出,我大明百姓凡是看了的,听了的,都能受惠。比我看病,不是强多了?再说,在开封在下开馆行医,挂一个号,也要六百文,开方子另说,药也只能在我这抓。在洛阳,我若是也按这个价格办,那些灾民又付不出钱,到时候卖儿鬻女以筹药资,我于心何忍?我也是个善良人,所以才不能去动手治病啊。”
  王元霸接口道:“国舅放心,洛阳城里及周围的名医,老夫都已经把他们发动起来,为我大明官兵治疗伤病,国舅只管放心就是。如今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药材。若是手上没药,任是华佗再世,也是束手无策啊。”
  郑国宝再一询问,才知平一指手上这批药材当真不得了,光是长白野山参,就得有几十斤。其他各种药材,也多是关外的奇珍,开的价也不含糊。王元霸更是建议,郑国宝发一封公文,以资助百姓名义,把官府手里掌握的药材,贱价卖给平一指,然后官府再以高价,把卖给平一指的药材回购。要是怕麻烦,药材不出仓库,只在文件公函上完成转移,也不是不行。
  王元霸既然叫金刀孟尝,也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情。这事办成之后,毛利的三成都属于国舅,就算是批件的润笔费。
  郑国宝听了,也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只是恩啊敷衍,不肯表态。王元霸一见,心知这是有意拿搪。好在自己也想到了,这么大的生意,不会谈的这么顺畅,早就有心理准备。吩咐一声,设摆酒席,王元霸、平一指、又请少林圆净大师,一起陪着郑国宝用酒。
  少林寺下有十八堂门,圆净师傅乃是延寿庵的执事,地位非同一般。王元霸这金刀门能成立,也与少林的背后支持密不可分,从某种意义上说,金刀门得算做少林的羁縻门派。药材生意这么大的买卖,不通过少林那是不可能的,没有少林高僧的首肯,佛祖不肯庇佑,留心进省的药材,来多少丢多少。
  不过少林高僧道德高深,四大皆空。若是出面谈钱,未免有损高僧形象,他们只要安心收钱便可。因此方才谈生意时不曾露面,到了吃饭的时候,圆净才出来与国舅见礼落座。
  这席面整治的十分用心,菜色比起昨日知府的接风宴,还要丰盛几分。圆净大师边吃赞,“阿弥陀佛,这肘子味不错,国舅您尝尝。贫僧也算见多识广,方生师叔做的素斋也吃过许多次,可要说这扒肘子还就得吃咱洛阳的。”
  王元霸亲自把盏,给郑国宝敬酒,平一指也道:“国舅尝尝,这酒可是在下用长白老山参泡的药酒,功能非比寻常,若是练武人喝了,能凭添几年功力的。我跟您说,这长白野山参是好东西啊,又叫回魂草,便是死人,只要身子没僵,切一片百年山参含在嘴里,也能吊住一口气。普通百姓么,要长寿吃绿豆,要健康,绿豆汤。富贵人家,这长白野山人参,可是须臾也不能离开。至于其他的参,吃不吃都没用。”
  郑国宝也不与他辩驳功效,只是问道:“怎么,平先生,还有兴趣做这长白野山参的生意?你可要知道,朝廷对这个可是严格限制,不许随意买卖的。”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禁令好啊,平某举双手欢迎。若是没有这个禁令,野山参的价格怎么抬的起来,我等升斗小民,又靠什么维持生计啊。只是如今这生意,都被晋商垄断,好参难寻价格又高,若是小民能得一份敕书,也到关外交易一回,弄它个几百斤人参回来。那些晋商就不能靠着人参垄断,欺压我等医者,老百姓用药,也就便宜了。”
  圆净双手合什:“平施主,你这话就错了。百姓用药是否便宜,那是亲民官该关心的事,国舅乃是天家贵胄,这种事怎么能让国舅劳神?按贫僧看来,这份敕书,能值得多少人参,这才是一等要紧。”
  平一指一伸手,“五斤长白野山参,保证都是三十年以上的。另外,国舅家中若有人染了小恙,一份手札,我立刻从开封赶到京师,决不敢有丝毫怠惰。国舅意下如何?”
  郑国宝心知,这敕书若是真给了他,人参价格估计还得涨。也不应他,反倒赞起酒好菜好,厨子出色。要不就是谈些风花雪月,这个话头就是不接。王元霸咳嗽一声,“国舅,寡酒难饮。我那两个孙女,从小喜欢拳术,家传的武功也练了几年。虽然天资愚钝,始终练不成上乘的功夫,但聊以防身也够了。不如就让她们在席前,舞上一舞,国舅也好为她们指点一二。”
第一百五十四章
洛阳双娇
  郑国宝正好借机把药材和人参的事推开,便也应允,只是犹豫道:“令孙女不是有一个许给了吴太守的衙内为妻,在席前献艺,怕是吴太守那有些不大方便吧?”
  王元霸哈哈大笑,“国舅放心,这事老朽已经问过吴太守了,他还怕他儿媳妇没这福气在钦差面前献艺,哪有什么不方便的?您这是抬举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不妨事,不妨事。”
  时间不长,只见王芊芊、王巧巧二人,换好了衣服来到堂前。皆是绢帕包头,一个身着大红紧身靠袄,一个身着翠绿紧身靠袄。如今河南大乱,民不聊生,王元霸带头节俭,两个孙女的衣服对于布料都十分节省,乃至玉臂粉腿,皆可得见。那裁缝手艺似乎也不大好,把衣服做的小了些,不怎么合身,穿在身上紧紧扎扎,曲线勒的玲珑婀娜,紧要处呼之欲出,可怜了两个侠女,还要受这束缚之苦。
  两个女子每人手中抱定一口单刀,朝国舅施过了礼,拉开门户,走动步眼,便自舞动开来。只见刀光霍霍,光彩夺目,加上刀光舞动之中,肉隐肉现,更增几分颜色。郑国宝初时只是为了把平一指那边推辞过去,可看了一会,也被吸引了眼神,不舍得错开眼睛。
  教坊司内的歌舞他也看的多了,不过这种舞蹈实在看的不多。那两个女子在舞刀的动作中,重点展现自己那柔软的腰肢,有力的双腿,身形转动时,那高耸的胸脯甩动,更是让人难以错动眼球。
  王元霸见郑国宝看的入神,一块石头落地,这一回的事,看来是能作成。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平一指拿来的这泰西马卡,到底有没有这么大的效力,能不能成了此事。他笑道:“国舅,请用酒。”
  既有佳人献舞,这气氛就融洽起来。方才的种种不愉快,也一扫而空。圆净大师佛法高深,荤段子张嘴就来,也为活跃气氛做出了巨大贡献。郑国宝吃的口滑,也收不住手,这酒一直喝到天色傍晚,才散了席。王元霸道:“国舅今天吃酒吃的不少,先在我府上歇息一晚,明日再回馆驿不迟。”命几个下人,送郑国宝到客房安歇,随行人员也有人领着去安排住处。
  郑国宝虽然酒意有了六、七分,但还没到酩酊大醉的地步,只是小腹之内,却似有一团火焰升腾,整个人血脉贲张。按说他这段日子,一直没机会开荤,又有梦儿这个惹火的尤物引逗着,也是难受。但是总不至于,有如此大的反应。那几个下人把他带进卧房,就告辞出去,连一个端茶的丫头都没留,让郑国宝更是怒恼。心道:这王元霸简直白长了那么大个子,连点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这敕书他是别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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