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笑傲行(校对)第3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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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离席到了哱府的书房之内,二次落座,哱拜道:“国舅,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那丫头人傻心眼实,脑子不大好使,我这个当爹的,就得替她考虑周全。你家里的大妇是谁家的千金?我家丫头这事,你又是怎么安排的?”
  哱云脑子单纯,乃是哱家军里冲锋陷阵,折冲御侮的第一猛将,对于这些家务事,并不擅长,还想着即使有大妇靠自己的拳头一样能把家中大印夺过来。老哱拜可不傻,这国舅爷都二十了,说他没定亲谁信?
  如果是当初未发迹时,随便找了个小门小户的定亲,他自然就有办法把这门亲事坏了。若是发迹后定亲,那么亲家非富即贵,自己就得权衡权衡了。
  郑国宝道:“实不相瞒,在下家中确实有大妇,乃是申阁之爱女。”
  哱云心里一酸,她其实在那晚恶斗国舅之后,便知自己面对的敌手是如何强大。可是今天在父亲面前提起,还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不知父亲又会如何看待,是否又会让自己的婚事横生枝节。
  哱拜听后,倒未发作,反倒是点头道:“确实如此。惟有申阁的姑娘,才配的起我们的国舅爷,这个大妇好。读书人家的闺女,知书达礼,也有个容人之量,不会与我们这等小门小户的人家见识,不至于欺负我这丘八的闺女。”
  他心里对这个梦狼而生的女儿,确实很看重,但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一铁律不会因他的看重而发生变更。现在既然闺女已经选好了男人,那么要考虑的,就是这个女婿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利益才是正经,其他的问题,都是扯淡。
  申时行的女婿,郑娘娘的堂兄,这两层身份加于一身,倒也能支撑自家门庭。哱拜道:“我的丫头跟了你,我这也没说的。这是你们的缘分,我也不去当恶人,坏人姻缘。只是我这闺女,你是想怎么个娶法,能不能说个章程,让我也高兴高兴?毕竟老朽两个儿子,只有这一个丫头,也想看她嫁的风光一点。”
  “这个好说。我心里也有个章程,只是不知老协镇可有胆量?”
  哱承恩一旁嘬着牙花子“国舅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你去扫听扫听,我们哱家几时怕过人来?国舅你要我们做啥,只管说。皱一皱眉头,不算英雄好汉!”
  哱拜怒道:“闭上你的嘴!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他心里也没明白,国舅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可能轻易答应?难道国舅是想和自己家内外勾结,行操莽之事?要说这事,也不是不能干,但是得看国舅开多大价钱了,单纯靠个儿女亲家,就来送死,那肯定是不行。怎么也得许个世袭罔替,王侯将相才好吧。
  哱云却只担心父亲和国舅谈崩,一扬头道:“什么章程不章程的?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就这么嫁过去,我也认了。”
  郑国宝笑道:“阿云放心,这事不管谈的成,谈不成,你都是我的婆姨,这变不了。不过么,既然成了一家人,哪有不照顾亲戚的道理,我这也是有件好事,要照顾照顾老岳父。”
  哱拜也道:“丫头,你也给我闭嘴。今天说的既是你的终身,也是咱哱家的大事,你就别搀和了。老实坐着,今后嫁人了,就得懂点规矩。老爷们谈事情,妇道人家,得懂得闭嘴,知道么?”
  郑国宝轻轻嗓子“老协镇,我先要请教一下,如今这九边上,您说最遮奢的人家,是哪一家?”
  哱拜连想都不想“那还用说么,自然是宁远伯李成梁了。他也无非是个夷人内附之家,论出身,比我强不了多少。可是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老朽纵然再如何骄狂,却也得要服他。”
  郑国宝道:“那您可知,他如何有今日的成就?按说他在辽东军赀、马价、盐课、市赏随意侵吞;全辽商民之利,尽笼入己。还杀良冒功,虚报战绩,却没人能动的了他,这是为何?”
第八十四章
一箭双雕(五)
  哱拜道:“他在辽东玩的把戏,也算不得如何高明。国舅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些个鞑子,便是他养的狼。离了他,那些鞑子便要翻天,因此朝廷只好捏着鼻子留着他,在辽东无法无天。听说他那最近又开了银矿,还是国舅给他提的醒,每年只要他上解白银十万,其他的一概不管。这天大的好处全让他得了,别人便是眼红也眼红不来。”
  郑国宝一点头“老人家果然耳目灵通,探的一点不错。不过小小一个银矿,又算的了什么。天下那么大,矿脉也不只那一条。西北这里,难道便没有金银矿藏?他一年上解京师白银十万,打点关节保住那银矿的花消,不下三十万。可若是我的亲戚开了矿,便只要拿个三,五万来应酬应酬,就都能打点好。”
  哱拜听国舅话里有话,难道这宁夏附近也有矿?他勾搭自己丫头,是不是就打着这矿藏的主意?自己家是这里的地头蛇,要真是挖掘矿藏,肯定不能把自己家隔过去。成了姻亲,确实方便他做手脚。可是,哱拜作为一个在河套及宁夏生活了六十多年的老住户,从来就没听说过有金银矿藏啊。
  从理智上,他并不相信,这里真能找到金银矿。但是国舅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却又由不得他不信。而且话说回来,李成梁那要不是国舅说,谁知道有银矿?人家不就挖出来了?说不定这郑国舅真有点石成金的手段,能找到金银矿脉?若真是如此,那可是坐地生财,从此便可安享富贵。便是想要谋反,靠这矿藏,就是个天大的本钱。
  何况这种涉及到利益的事,大多是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因此他又做不到不信国舅的说法,只得试探问道:“国舅,您说这矿的事,有准?”
  郑国宝笑道:“若是这是堪舆师父说的,做不得准。我说的,便做得准。我说这有矿,就是有矿。那辽东的银矿,便是个凭证。不过么,一来,这矿藏比不得四平,二来么,地点有些尴尬。它不在宁夏,而在套虏之地,而且具体的地方,也要自己去找找,我只能确定它在河套旧地。不打翻了套虏,这矿也就没的挖。”
  哱拜对于矿藏小这事,倒是有心理准备。毕竟辽东大矿可遇而不可求,宁夏只要有个过的去的银矿,自己便知足了。可是一听说要打翻套虏,才能去开采矿藏,却有点犯了难。
  郑国宝一见他模样,知其心思“老人家不必顾虑,以往套虏所存,概因您要借虏势而自重。可是您这一手,恕我直言,不为高明。宁远伯也养狼,但他不但养,还要打。哪只狼长的肥了,他便带兵去打一打。所以辽东年年有战事,年年有捷报,人们能知道,朝廷不能没有宁远伯,辽东不能没有李成梁。与之相比,戚南塘就不够聪明,把图门汗打的一败涂地,多年不敢南下。十几年蓟辽无战事,自然戚南塘就用不着了。”
  哱拜道:“国舅,你说的对啊。老夫虽然不聪明,可也不傻。纵然我学不成宁远伯,可也不想学戚继光。若是把套虏杀光了,朝廷上还用我这一老朽做甚?我哱家不但富贵难保,便是性命,怕也未必保的住啊。”
  “话不是这么说。戚南塘难道有女儿嫁给我了?在朝中,文有申阁为您撑腰,还有我为您说话,您又顾虑些什么?您和他不一样。再者,您老人家这些年只见养狼,不见打狼,与套虏作战,斩获有限。三边之地,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胜,朝廷又何必倚重您?有狼是好事,但若是您不能证明自己能打狼,朝廷何必还要重用您?如今郜帅的秦勇五营编练已有小成,若是再得了快枪大炮之助,则如虎添翼。您这边再拿不出点过硬的斩首,小婿我就算想在朝为您说话,却也张不开这个嘴。”
  他心里清楚,套虏和哱拜一家纠葛极深,两下里不但因为同是蒙古人的关系沾亲带故,而且互相勾结,与李成梁和辽东诸虏的关系完全不同。因此哱拜对这帮人即使打也打不疼,放任着他们做大。他拿话一敲打,将这局势说明白,哱拜应该能在亲戚和自身之间,做出明智的选择。
  果然哱拜一听到秦勇五营,也是面色微变。这些人马虽然自己没会过,但是郜光先拿他们当宝贝,仿佛当日胡宗宪重视浙兵一样重视这五营秦勇,战斗力怕是不会低。若是当真秦军出塞取胜,那自己这部队也就难以有立足之地,下一步怕是就要着手对付自己了。
  郑国宝又道:“朝廷近年来,封爵的事卡的紧了。没有点开边扩土的功绩,想要弄个爵位不容易。每年那例行的战功,只能换京营犒赏,那点数目,有什么意思?若是老人家能立下开疆扩土之功,我在朝中保举,世袭罔替的爵位,也未必不可能。而且您是蒙古人,河套之地,蒙人最多,您熟悉当地情形。那些地方如何管辖,自然要交于您老安排,到那个时候把那都换成咱自己人,再开矿也就方便了。另外,我们还得筑城,到时候这城防力夫,不又是一笔收入?”
  哱承恩一旁听了心中暗自转念,若是当真如李家将门一样,能够永镇宁夏、河套,那也就用不着造反了。大明疆域万里,我断不可能真打进京师,坐上龙椅。起兵也无非图个割据一方,若是不用这么拼命,就能达到目的,那自是再好不过。昔日俺答汗用汉人赵全之谋,筑大板升城。我若是也能在河套肥沃之地上筑起坚城,到时候稍有不满,就引兵据城而叛,与宁夏互成犄角,还怕者谁来?
  而那哱承宠则想着,家里这份家当本来就不大好分。若是能打下河套,自己和大哥便可二一添做五,一人居宁夏,一人居河套,免伤手足和气。而自己固然继承不了爵位,但是宁夏卫指挥使的官职,却可以争取争取。难道大哥又当超品公爵,又要兼着指挥么?
  两个儿子一左一右,都全力附和,哱拜自己便也拿不准主意了。河套各部落里亲戚是不少,但是亲戚比起实惠来,还是实惠更重要。更别说,还有个矿脉在那诱惑着自己。他舔了舔嘴唇道:“国舅,您给我交个底,那河套的矿藏,是金矿还是银矿?”
  郑国宝道:“据我所知,那里乃是个银矿。可得银怎么也得有几百万两到千万两。而且对这矿感兴趣的,也不只一家。宁远伯的家丁,日夜操练,就等着什么时候,一刀把套虏捅死。他家那个下人奴尔哈赤知道吧,现在混整了,在女真当了酋长,听说也准备了女真兵,准备抢矿。”
  一听这数目,哱家三人眼睛里全都放出光来。要知道这是边陲,不比江南富庶之地,这里的银两匮乏,人多贫苦。百万两白银,这是连想都不敢想的数,若是哱家能把这笔钱弄到手里,还怕谁?
  再说即使是一头猪,一旦有人抢,其身价也会上升数倍。听说辽东李阀和女真人要对套虏动手,哱家父子也要动心。一旦李阀真在河套埋下钉子,将来这强悍人物插手三边,这里还有自己父子站的地方么?
第八十五章
一箭双雕(六)
  郑国宝又道:“再说这复套,也不是全复。那矿藏,只在前套。收了前套,还有后套虏兵可打。到时候,您一方面占了茶马道的贸易咽喉,另一方面还能年年有战功,日子只会比现在富裕,不会比现在难过。”
  哱拜闻听,也觉得有道理。再说自俺答汗死后,昔日强大的土默特势力分崩离析,辛爱汗根本镇不住场面,只能坐视草原上的汗的数量日益增多,如同雨后春笋般迅速泛滥。这些人彼此攻伐,败者就各处流窜。如今整个蒙古局势都是混乱的很,河套地面上,如果算总实力,控弦引弓之士也能有十万。但是真具体到每次战斗里,能集结出三,四万人已属不易。这样的话,自己的进兵,应该是能占上风,而那些部落吃了亏肯定会跑,等他们再回来,再打。这样反复操作,确实仗是打不完的,虏兵也是杀不光的。
  他此时有点后悔自己当初太过讲究亲戚情面,怎么早没想到这么好的办法?还是闺女好啊,给自己找了个一肚子坏水的女婿回来,有他帮衬,或许自己一个降将,还真能混个世袭的爵位?
  他又问道:“这事说来倒是个好事,只是急切之间,军饷什么的怕是也不充足。要知道当兵的打仗所须粮饷,和他们平时吃的粮饷可不一样。而且未奉朝廷诏令,擅自开启边衅,这个怕是也要论罪啊。”
  哱承恩一旁忍不住道:“爹,你是咋了?咱家几时怕过犯罪?要说犯法,儿我昨天捶死了那个夯货,夺了他的婆娘来耍,难道不是犯法?这样的王法,我和小弟每个月不犯上几次?怕啥呢么。咱就说是套虏入寇,咱们迎战敌于野外,还怕他说啥?”
  郑国宝也道:“老爷子放心。朝中有我在,只要您的仗打的赢,这事我就出面替您扛下,保证御史言官参不倒您就是。擅启边衅怎么了?只许套虏年年来咱这抢东西,抢人,还不许咱动他了?天下没有这个道理。至于粮饷方面,您可以先垫支一部分,其他的么,咱可以来个入股。”
  接着,郑国宝又拿出了一个他早已经筹划好的入股方案。即以那个河套银矿的收入为抵押,向各路大户乡绅借款,他们所交纳的银钱,都算做股份,等到将来采银得利,大家利益均沾,按股分红。如此一来,那些大户乡绅入了股的,便是哱拜一条线上的人,如果不让灭套虏,他们也拿不回钱来。有这些地方上的力量在后推动,这伐虏复套的事,推进起来就更容易了。
  至于那些大户是否肯出钱,郑国宝道:“这事关键是有个带头的。头一个入股的,就会是矿税监连老公公,不过是以私人的身份入股。这个事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秘密进行,只有如此,那些乡绅才会相信。越是秘密的事泄露的就越快,传播的也就越广。而连德禄是朝廷的人,他肯秘密入股只说明他知道内幕消息,这事有赚无赔。其他的乡绅大户,便能放心大胆的投钱进来。这些劣绅土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钱财粮食,还是很有一些的。而且他们在本地有势力,有影响,于朝中有关系有路子,那些御史到时候想要参奏您擅启边衅,也要考虑下这些人的想法。”
  哱拜听的连连点头,“只是这打仗的事,急切谁也说不清楚啊。还有找矿开矿,也不是着急的事。万一到时候拿不出利钱来,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郑国宝道:“这有什么?我教您一个最简单的筹款法子,用这一招,保证多少利钱,都能还的出来。这法子,便叫做拆墙术!或者叫庞氏神功。有此秘技,任是多大的窟窿,保你都能堵上。再说他们把钱给了您,怎么用,就是您做主。河套的马,拿到内地就能卖大价钱,还有那花马池的盐,哪个不能卖?套虏积攒的兽皮、药材、抢来的珠宝、金银,还怕没利钱付么?”
  等到他把拆墙术的具体细节一一分说明白,那哱家一家人,个个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了。尤其是哱拜,更是抽着烟袋,不住慨叹“老夫这些年杀人放火,干的事情多了,今日才知,以往种种,全都错了。要是早认识国舅,做这勾当发财,比什么都快啊。”
  “这法子来钱快是真,但是你也得真去打一打套虏,否则傻子也知道,开矿的事子虚乌有。再有就是三边总督那,要上一份孝敬,让他拿一份干股,监军太监那里也得有一份,这样便没人掣你的肘。等到快枪大炮来了,我再请三边的郜总督,拨给老人家一部分使用,断不至于怕了套虏。”
  哱拜道:“如此就多谢国舅了。你只管放心,老朽虽然不才,但若是对付起那套虏来,也还不费什么气力。”他在套虏那边有亲戚,有朋友,自己熟悉地形,人情风土也了解,这样的对手确实是最可怕的。如果他真心想要恢复河套地区,完全可以找到内应,带路挡等等。以往他是奉行养狼政策,这回到了杀猪的时候。有那银矿、爵位、还有那联合开矿的诱惑,他如何不卖命?
  这事谈妥,下面的事,便是郑国宝与哱云的婚事。他虽然有了大妇,但不妨碍在宁夏城内与哱云举办一场像样的婚礼。毕竟申大小姐在京师,对于宁夏的情形不可能了如指掌,那么这样办一下,也不算犯什么忌讳。
  郑国宝在衡山已经和刘菁办过一次这样的婚礼了,在宁夏办,自然也没什么压力。婚礼的用品其实都是现成的,哱承恩早就想让妹子和土文秀成婚,把各项用度都已经准备妥当,如今除了换一个新郎外,其他变动不大。陪嫁方面,哱拜也不吝啬,拿了一笔金银彩缎不说,还有的就是哱云本部的六百苍头军,依旧让她带过去,也算做了嫁妆。
  这种能打能拼的卫队,郑国宝也确实需要,而且里面的女兵,也是伺候哱云伺候的熟了,用着顺手。郑国宝也就全都收下。
  而哱拜的那些义子螟蛉以及亲信军头,自然要来参加婚礼。哱拜把他们叫来,也不是单纯为了礼金的事,而是商议着去攻打套虏的大事。这事上一没有军令,二没有诏书,就纯粹是边将们的个人行为了,非亲信不敢为之。
  要说这种事可大可小,闹不好也是能丢脑袋的。可是一听到那银矿,这干人个个眼睛发红,摩拳擦掌,无一人退缩。哱拜也把从西安府弄到的白银,全数散了下去,当做犒劳使用。既然要拼命了,不给足了钱,那怎么能成?这些军头见了白花花的银子,更没有二话,只说老爷子一声令下,让打哪里,便打哪里。
  要说唯一尴尬的,大概就是土文秀了。那新郎本来该是他的,结果这回什么都没换,只把新郎换了,大家自然少不了开他几句玩笑。他也只得咬牙忍住,闷头喝酒。
第八十六章
一箭双雕(七)
  洞房内,哱云按着汉家的规矩,一身大红,头戴盖头,坐在床上。等着自己的丈夫掀盖头,喝交杯酒,还要将两人的头发缠在一起,所谓结发夫妻,便是如此。她虽然知道自己将来的地位仅为侧室,但是在今夜,乃至在宁夏,她都是郑国宝唯一的女人。没有女人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但是她的父亲,自己也有十几位可敦,她又有什么权力要求自己的丈夫,只有自己一个?
  不管怎么说,他也比土文秀强多了。想到二人在一起的旖旎光景,她又觉得,这一切都值了。至少这个国舅爷知道怎么让女人高兴,也知道怎么讨女人欢喜。与自己相处时,即像兄长又像朋友,而无论是她的父兄,只知道带着鞭子去见自己的可敦。两下比较,自己这个二房,也未必糟糕到哪去。再说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她又能奢求什么呢?
  等到盖头掀起时,她那份淡淡的哀怨已经被很好的隐藏起来,能嫁这么个英俊富贵的郎君,便好好的过下去吧。自己表现再多的不满,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反倒是坏了情分。
  后面的十几天里,二人几乎很少走出他们所在的院落,每日里都沉浸在甜蜜与纠缠之中。哱云这才知道,原来男人和女人之间,有这么多花样可以玩,而她那堪比世界顶级名模的身材与模样,及那从小练出来的腰腿力道,也让郑国宝沉湎其中。
  他们这边每日鏖战,哱拜那边对河套作战工作的安排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之中。
  边军们见这场面,也晓得主将是要玩真的,整个宁夏城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紧张氛围。
  哱云本来也想出阵,她一直以来,都是哱家的急先锋,临阵撕杀从未少的了她。结果郑国宝却说无论是与连德禄联合,还是与那些乡绅们谈合作的事,哱家都需要有一个人出头,这个人哱云最为合适。因为她的背后站的是自己,身份地位完全够用。那六百苍头军,也作为她的护卫,不能调度。
  她既已经是郑国宝的女人,也只能听丈夫的安排,离家前往西安,去为自己的父亲筹措粮草款项,负责充当这个枢纽。哱云若说两军撕杀,亲冒矢石,倒是绝不皱一皱眉头。可是人情往来,帐目管理她却简直抓瞎。
  在马车里,这位女兵痞,难得的有了几分温柔态度,不住哀求“我真不行的。你换个人吧,我是打仗的将军,你让我管这些,肯定是要出事情。”
  郑国宝道:“怕什么?出事就出事,你是我的女人,出了事也有我为你兜着。别怕。你不认识字,老连认识,你不懂得人情往来,也不需要懂,老连会为你照顾好的。你就当好一个牌位就行,在那演好你当家少奶奶的角色,其他的事都不用你操心。老连妻妾成群的,有她们陪着你打打马吊,听听曲子,也不至于闷。你的事,我已经写了折子送到京里,等我妹子与申阁那把事说好,你便可以随着我进京享福了。”
  听他这一说,哱云也不再闹腾,而是担心道:“若是娘娘与申阁说不好,申家小姐不肯容我,又该如何?”
  郑国宝道:“那我就带着你私奔去。这宁夏我看地方不错,咱们几百儿郎,便是当盗匪,也未必就会饿死。”
  哱云听不出他说的是反话,反倒拍手道:“好啊好啊。我手下这几百儿郎,里面本就不少人是马贼出身的。大家一起去打家劫舍,那才叫痛快。到时候,你就我们的大当家的,大家全听你的令箭行事,保证比你当国舅还要威风。”
  她忽然又想到一事,“你说连太监妻妾成群?他一个阉人,要那妻妾何用,难道说,他是个假太监?”说到此,她用手掩口,面露惊恐之色,这样一个假太监在宫里,这得是多大的祸害啊?
  郑国宝笑道:“你啊,就是爱胡思乱想。哪跟哪的事啊。老连是真太监,宫里也要验的。这太监娶妻纳妾,不算什么稀罕事,连公公在京师有几房妻妾,在这又纳了几房。其中还有两个,是正经的大户人家出身呢。听说内宅里,拈酸吃醋的事,也不少,几个太太们还要争斗呢。”
  哱云心思单纯,一下子注意力就被郑国宝领到了关心太监的八卦上,于那占山为王的话题便不再提。等到大队人马进了西安矿税太监的衙门,连德禄的几个妻妾全都迎了出来,众星捧月一般,把哱云请进了内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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