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笑傲行(校对)第28部分在线阅读
他身边另一位老员外黄元急忙道:“王兄慎言。现在咱可还没离开税监衙门呢。那些锦衣卫耳目灵通,若是被他们听到,焉有你我的好处?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咱还是先把国舅要的钱凑齐了,免得苍头军打上门来。至于其他的事,等回头再说,回头再说吧。”
打发走了这干士绅,哱大小姐急不可奈的就撕去身上的伪装,一拳擂在郑国宝胸前道:“国舅,你还真有点本事。本姑奶奶向来不服人,这回可真服了你了。这帮老不死的是属瓷公鸡的,往日里借个饷跟找他们借老婆似的,就是这回痛快。快刀斩乱麻,由不得他们不拿。看他们那德行,真痛快。”
她是个大路脾气,没把国舅当回事,那些苍头军更始骄兵悍将,只认将主,不认其他。这国舅在他们眼里,也不如自己家大小姐尊贵。见自己家小姐与国舅打打闹闹,那赤也走过去一拍郑国宝的肩头,“国舅行啊!方才让咱吓唬那帮老倌,逼他们写了悔过文书。这回算是有了凭据了,再缺啥短啥,把这文书一拿,他们就得乖乖给爷们备办。痛快,过瘾!”
哪知他刚说完话,哱云抬手便是一耳光甩过去,“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男人的肩膀你也敢拍?你当这是和那些儿郎们胡闹呢?来人啊,把这不长眼的狗东西,拖出去,打四十军棍,再把他那只狗爪子给我砍下来。”
郑国宝没想到,这女人护食的态度,与男人保护自己女人竟然没什么区别。笑道:“何必如此?今天大家高兴,没那么多规矩。再说,我也是大兴一百姓出身,哪来那么多的臭毛病啊?大不了谁拍我肩膀,我就拍谁肩膀,谁摸我的胸,我就摸回来就是。”
那些士绅们吃了一个暗亏,寻思报复等等都是后话。但是眼前这关,还是要应付。银子、粮食、名贵药材如同流水般的送入矿税监衙门里,伤员们一来抢救及时,二来就是好药顶着,因此倒没出现伤重不治者。便是英白罗等几个重伤员,也确认没了生命危险,只要静养一段时间便好。
那些士绅们此时也从太医的嘴里得知,连德禄和哱云这母大虫全都身体强健,吃嘛嘛香,那所谓的重伤模样,完全是伪造出来骗人的。可是知道真相又有什么用?自己的认罪书可还在国舅手里,他有那个就能把自己一干人拿捏的死死的,谁也别想逃出掌握。倒是王焕章王员外有些心计,秘密唤来自己的心腹长随王寿吩咐了几句,又备下了快马及礼物,让他前往宁夏镇方向。
第七十八章
谋划宁夏
这头的事料理的差不多,伤员中的轻伤号也基本都恢复了,连德禄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要是这回没有国舅,怕是自己武功再高,也护不住这许多银两。那哱大小姐要不是被国舅迷住,苍头军不跟着哄抢就是谢天谢地的事,哪还能指望他们平乱?
眼下见国舅要告辞,连德禄道:“这回多亏国舅援手,才制住了那些士绅。只是奴婢想来,这事上,也把他们得罪的狠了,只怕将来,他们还要生些报复心思,不可不防啊。”
郑国宝道:“老连,不错啊。想的够周到,看来陕西这边的矿税交给你没问题。你可得给我记住,咱们罚款是目的,不是手段。收税的时候,千万不能有任何仁慈之心,也不要有什么顾忌,你这一顾忌,就要出大问题。至于士绅,你别怕他们,我这次去就是给你拉盟友,找援兵去。到时候看那些士绅谁敢抗税不交?”
他本来是想要回华山,毕竟那里还有一个深深吸引着他的人。可是哱云却非要他去一趟宁夏,见一见哱拜。这其中的用意,自然瞒不了人。原本上,郑国宝对于哱家是要灭之而后快,可如今,他却有了另一个想法,先榨取了它的价值再说。
如今大明朝,东李西麻,全是将门。其中东李更是一手打造了辽东将门体系,独霸一方,那些部院大臣虽然可杀武官,但是面对这种将阀也没办法。李成梁已经若干次被革职,又若干次起复。根本原因就在于,他有官职是李成梁,没官职还是李成梁,那些辽东的军将们认的已经是这个人,而不是简单的职务。
与之相比哱拜其实要弱的多,他在宁夏地面上还没那么强的影响,之所以后来他能成功的制造兵变,问题还是出在大明的财政和边关负责人身上。朝廷的京银是边军军饷的主要来源,但是负责运输的文官要漂没,负责带兵的武官要喝兵血,这些且不论,那钱到了地方上,又往往被挪做他用,导致边军几个月没有饷拿已经成为常态。在那些仁人君子眼里,这笔军饷与其发放到丘八手里,不如先拿来盖个书院,或是拿来给生员改善一下生活,这样自己还能落个好名声,何乐不为?
而当时的三边总制和陕西巡抚等人,非但对这种情况不加限制,反倒是采取纵容的态度。而到手的京银,又存到了银号里,想吃点利息。何况防秋之后,是要发犒赏的,带时候军饷加犒劳一起发下去,不是又能从中弄点糊涂帐,发上一笔?
因此哱拜的叛乱,与其说是他一人之力就动员了无数兵将跟着他反,不如说是,兵将们早就对朝廷心怀不满,他只是点燃了那导火索。初时哱拜的口号也是替边军讨一个公道,追索兵饷,又加上陕西巡抚党馨不顾边军缺饷的实际情况,还要收边军垦荒的地租,最终导致局面不可收拾。杀陕西巡抚党馨等人,属于顺天应人,因此边军肯积极帮助。
等他打起了哱王子的旗号,自立为王,又勾结套虏,里应外合时。那二十几万三边的边军,对他就不再支持,而是坐壁上观。最后肯跟他一路反下去的,也只是他的儿子,义子等骨干部队,以及被迫留在宁夏的部队而已。可见其的客观地位,仅限于一个民意首领,还谈不到振臂一呼万千响应的地步。
如果说为什么边军不参与平叛,只肯保持中立。那就要问那些总督、巡抚,为什么不发兵饷,不发犒赏。没有钱,凭什么卖命啊。
如今在郑国宝的建议下,边军军饷一部分改为由矿税监自筹,就地解决。虽然苍头军从中拿了不少,但毕竟还有不少发到了边军手里,这使得边军对朝廷的不满情绪并不那么激烈。再有就是三边总制郜光先编练秦军,以秦人而守秦土的口号,招募了五个营头,一万五千儿郎。虽然还不算正式操练成功,但是据说已经初见成效。
这支人马属于郜光先的嫡系部队,装备上,配了些燧发快枪,还有不少佛郎机,至少从门面上,是一支十分强悍的武装。哱拜只要不是白痴,也得想一想,在这种背景下造反,对自己到底有利还是不利。
当然,要是对其采取强硬措施,其据宁夏一战,还是个耗费时日,虚耗粮饷的大事。因此对付他,只能智取,不好力敌。再说有这长腿美女的帮衬,大家都是一家人,也就更好用计。
哱大小姐见国舅同意与自己去宁夏,那脸上登时就乐开了花。便是拿到的这几万两银子,她也觉得无足轻重。手放在国舅送的那对转簧短枪上,不肯放开。一旁的女兵道:“大小姐,你也不要太高兴了。先不说那土文秀那不知怎么应付,单是这国舅爷那边,他家里有没有大妇,您到底问过没有?”
哱云满不在乎道:“土文秀是什么东西?见了他,我就给他一枪,彼此一了百了。至于国舅家里有大妇,那又怎么样?她马骑的有我快么?她的刀使的有我好么?她的箭法有我准么?哪怕是比摔跤,那些柔弱的汉家女子,五个也摔不过我一个。她哪样都比不过我,凭什么当大妇?国舅是我看中的男人,他家的大妇,我做定了。谁不服,就打过再说!按着边镇上的规矩,强者为尊,看她有什么话说。到时候,我留她当个偏房,也不算对不住她。”
申大小姐申婉盈在阁老府中,此时正在绣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忽然感觉心绪不宁,绣花针在那如同水葱般白嫩的手指上刺了个小孔,痛的她“哎呦”一声,急忙用手去挤。丫鬟玉竹在旁看了忙道:“小姐,你怎么了?”
申婉盈道:“没事。只是突然间心里有些慌张,就好象我的什么东西要被人抢了似的。你记得么,前几年,那个借了咱家印子的穷鬼上吊,我心里便曾如此闹腾过,后来果然那笔帐成了坏帐。今天又是如此,难道,是前几天放出去的那笔钱有问题?还是有人要觊觎咱家的田地、店铺?”
玉竹笑道:“小姐啊。老爷身为阁老,谁人敢来送死?我看啊,是小姐你想姑爷了。”
申婉盈扔了手里的活计,佯怒道:“好你个小蹄子,居然敢取笑起你家小姐来了,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二人耍笑了一阵,玉竹道:“小姐。按说那国舅爷也不敢不认帐,这事娘娘那边,也给您做主了,应是发生不了变故。可是他这总不回京,您就不怕,他在外面勾三搭四,回头弄几个狐狸精回家?”
申婉盈道:“那怕什么?我这个大妇的位置,谁也休想夺了去。男人啊,都是一路东西。指望他们不去花,不如指望猫不偷腥!不过我这个树根不动,树梢也是白摇。那些狐狸精休想夺了我的大妇位置去,将来咱们主仆联手,将那些狐狸精全都打个落花流水,过几年一个个全都卖了!”
玉竹闻听,心知自己这个通房丫头的位置是跑不掉了,也是欢喜。道:“小姐高见。有老爷撑腰,还要小婢帮衬,什么样的狐狸精,咱都能收拾。”
第七十九章
我与将军解战袍
按着郑国宝的意思,岳不群还是带着弟子门下回山为好。毕竟宁夏地处边陲,虽然此时不是套虏南犯的时候,但是万事有意外,万一赶上鞑子大军来了,自己这帮人有甲有马,能打则打,不能打也能跑。华山派这群江湖草莽,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全无用处,怕是要吃大亏。
岳不群却表示魔教方才吃了大亏,怕是心有不甘,谋图报复。自己跟在钦差身边,也好做个保镖。这一路人马从西安出发时,又找那些士绅敲了一笔犒赏,牛羊美酒,拉了无数,后勤补给无碍。
夜晚之间他们便在荒野上点起篝火,烤起羊肉。那些女兵则脱了盔甲,围着篝火舞蹈。这些人虽然是饼脸塌鼻的模样,但是在这帮子家丁眼里,已经是天仙般的人物。如果不是大小姐雌威不敢招惹,这些女兵又极为剽悍,且都有不错的出身,早就有人要对她们下手了。如今个个不错眼珠的盯着,只求过个眼瘾,偷偷议论着这个批股大,那个乃子大。
哱云拿了一条羊腿在火上烤的冒油,又仔细涂上了调料,旁边有兵士笑道:“大小姐这肉烤的香啊,不知可是犒赏给小的?”
哱云二话不说,飞起一脚,将这小校踢了个跟头:“一边待着去。今后再敢跟我这嬉皮笑脸,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来下酒。”伸手又拿了一个盛酒的皮囊,来到郑国宝身边道:“国舅,来,尝尝味道。”
郑国宝伸手接过来,边吃边赞道:“好手艺,好手艺啊!哱大小姐不但貌若天仙,这厨艺也这般了得,谁能娶到你,那便是天下第一等的好福气。”
哱云被说的脸一红,拉着他离开了火堆,来到了一座帐篷的后面,这里地处僻静,当兵的都在前面吃肉喝酒看姑娘。游骑离着也远,没人看见。哱云拉着郑国宝坐下,“我有啥好的?我从小长在军营里,风餐露宿,这烤肉的本事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其实只会做这一个,别的全都不会。我们这可有规矩,肉可不能白吃……”
对于这女兵痞来说,如何向男人表白,比起破阵摧锋,可要难的多了。至于按倒了强干,这样的方法,又似乎太冒失了。因此这样的表白安排,已经是她能做的极限,只是不知国舅又会给怎么样的反馈?若是对方不明白,自己是该哈哈一笑,还是趁着四下无人,按倒了再说,就得事到临头时再做决定。总之这男人自己看上了,就不能让他溜掉。
她正想着,不防蛮腰已经被国舅一把抄住,“不就是娶你么?就你这小样的还想讹我?我告诉你,我是在京师里讹人吃饭的。从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看上你了。至于那土文秀,我不在乎。”她刚一抬头,整个人就被郑国宝按在了地上,双唇霸道的覆在她的唇上,舌头探入她的口腔之内,让这女兵痞如同被点了穴道,不知该做什么。初时还挣扎了几下,后面便反手搂住了郑国宝的腰,由着他的性子去了。
那些个苍头军平日里多行不法,也曾幕天席地,把抓来的女人当众这样强推。但是哱大小姐虽然平日里和男儿无二,但终究是女子身,这种事肯定是要躲避的。今天被郑国宝按倒一阵亲吻,只觉得身上没了气力,便想着一切都随他去吧。
郑国宝之所以如此,也是一个表态,二人吻了片刻,哱云只当就要在这把自己就地正法时。听郑国宝在耳边道:“我去帐篷里等你,你赶紧过来。”
哱云站起身,把身上的草屑掸了掸,噗嗤笑道:“就你们这些人花样多,在哪还不是那么回事?”又想起曾听说过的那些汉人的规矩,便也回去准备。
那几位华山弟子只顾吃肉喝酒,对于国舅溜了全没在意。岳不群看在眼里,心中暗想:珊儿论年纪比这女将还要小上几岁,按说国舅不可能对她无动于衷。多半还是珊儿自己的问题,害国舅败了兴致,将来还是要对她加上些压力才是。
郑国宝回了帐篷,把留守的人都赶了出去,只想着待会怎么和这番邦胡女撕杀交战,探讨下人生生人大道。等过了不到顿饭之功,只见帐门掀动,哱云手中举了个木盆进来。来到他面前后,径直跪倒,将木盆放在眼前。
木盆内热气腾腾,乃是一盆热水,哱云又伸手取了自己那条马鞭子,高举过头,递到了郑国宝的面前。郑国宝问道:“大小姐,你这是?”
哱云道:“国舅。这是我额赫教我的规矩。伺候男人的第一晚,要为自己的男人洗脚。而我的脾气不好,从小就与男人同吃同住,喝酒打架,乃是个蛮人。若是今后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便拿了这马鞭子,好好的抽我。”
她眼见离宁夏越来越近,心中也有些担忧。土文秀手上也有支可观的实力,万一额祈葛非要自己嫁给土文秀怎么办?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斩后奏。等到老爹知道真相后,想要阻拦也阻拦不了了。
到那个时候真惹毛了,自己就带着手上的家当,跟国舅私奔回京师。方才那一番亲热,更是坚定了她的念头,因此她一方面喊了侍女烧水,一方面自己迅速的洗了个澡,便来国舅这里摸帐子。要说在草原上,男女看顺了眼,做这勾当其实也正常,不过多是男人摸女人的帐篷,像她这么反过来玩的,倒是不多。
今夜负责郑国宝安全的,乃是那位武当高第练天风。他对于去边关十分欢迎,要是能遇到鞑子还能杀个痛快。但是对于哱云,却怎么看也不顺眼。瞧那模样,黄头发蓝眼睛,这也叫个人?明明就是鬼畜么,国舅爷却要留她侍寝,这和人畜配有什么区别?
如果这话被郑国宝知道,肯定要去扇他的脸,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位哱大小姐是如何难得的尤物。尤其当她适应了开始时的不适,逐渐进入状态后,那腰腿上的力道,简直让人直升仙境。
战到酣处,郑国宝索性就这么躺着,看着她在身上起伏动作,蛮腰如同安了马达一样一上一下,一对高峰在眼前甩来甩去,汗珠顺着那如同缎子般光滑的皮肤滚落,晶莹如同珍珠。
等到次日天明,郑国宝醒来伸了个懒腰,在哱云脸上亲了一口道:“大小姐,该醒醒了。咱们该上路起程,免得儿郎们等急了。”
哱云昨晚与国舅撕杀了半夜,受创甚重,也亏得她是自幼习的弓马,比起申寡妇的表现还是要强出许多。那些当兵的,见往日英姿飒爽的大小姐,今天居然是被国舅扶着上马,忍不住一阵哄笑。哱云将那鬼面盔一扣,举马鞭私下遥指道:“再笑的,扣三个月军饷。”
郑国宝则说道:“小心点,你今天骑马不似往日,可得留神。”
此地离宁夏镇已经不算太远,这大队人马不等进城,已经有斥候把消息报到了宁夏城内。宁夏这个大军镇,城内有草场、粮仓、兵营、还有王府及总兵衙门。当今的庆王,就住在宁夏城内。另外大明朝于宁夏设巡抚都察院还有布政分司,机构林立,官员众多。
按说大明朝如今的格局是文贵武贱,部院大臣可以斩得边关总镇的。后世袁崇拜焕敢杀毛文龙,也是因为有这个大格局在,任你是何等了得的总兵、副将,在总督、巡抚眼里,都是丘八。要杀就杀,要斩就斩,算不得什么。可万事有例外,以宁夏来说,城内第一号人物,却非副总兵哱拜莫属。
第八十章
一箭双雕(一)
如今的宁夏巡抚梁子孟,乃是陕西布政出身。从从二品陕西布政升为三品右副都御史、巡抚宁夏等处,赞理军务。也能算是官运亨通,仕途顺利。可梁方伯接到调令后,却只想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也绝不想赴任。
哱拜在宁夏,自己去那除了当受气小媳妇,还能干啥?那老货是出名的刺头加混蛋,动不动就摆出一副我是蒙古人,你们要尊重我的民族习惯,而我不必尊重你们民族规矩的嘴脸,任谁拿他都没辙。他又手握兵权,三天两头要替边军要粮要饷,实际大多进了他的腰包,这套也不算什么秘密。你要不同意,他就搞辞官不做,解甲归田的把戏。
谁不知道,他所谓的解甲归田就是个借口,就是说要不服从管理,拒绝听从指挥,放任自己的家丁在城里胡作非为。到时候纵兵为匪,烧杀抢掠,出了问题,板子还是要打到巡抚身上。
因为他这个威胁,地方上也只好对他一味忍让,甚至予取予求。即使有人想要办他,也要考虑到兵变的可能,平定叛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激起这么大规模兵变的责任,又该由谁来负?要知道巡抚激发边军兵变,也是要被追责的,搞不好乌纱难保。用自己一个堂堂文官的前程,去兑一个边军老卒,那便不是文臣的作风了。
这宁夏地方上再怎么糜烂,多几个妇人自挂东南枝,几个姑娘举身赴清池,几户人家不见了踪影,这都能压的住。兵变的盖子却是压不住的。朝廷上,向来不问那么多客观原因,只看工作实效,这也是从张叔大时代,就留下来的规矩。因此便没有哪个巡抚愿意在自己的任上,去把哱拜的问题搞的公开化,对立化。这么姑息下来,那老货越发嚣张跋扈,也就不足为怪。
连堂堂巡抚都要怕哱拜,那么本地的其他官员自然更不用说。总兵官张继忠完全就是个摆设,连部队都指挥不动,他自己的正兵营,也要看到哱拜的令箭才肯出动。你让他还能怎么样?因此他最多是只是个掌印的傀儡,其他事根本指望不上。
至于庆王,这人在本地的存在感基本为零。他一个藩王宗室,在边关本就尴尬,若是再没事刷刷存在感,非被人说是有意谋反不可。因此便只关门过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俯卧撑,也是自保之道。
哱拜乐得在宁夏坐自己的土皇帝,日子过的好不逍遥。他已年过半百,鬓发斑白。胡须发式完全是大明的模样,一身纺绸的员外袍,手中拿着烟袋,仿佛是个乡下的土财主一样。任谁也想不到,整个宁夏城中,他便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第一人。正在他抽着烟袋,翻动着帐本不知在计算着什么时,哱家大公子哱承恩一脸焦急的跑进来,道“爹。大事不好。”
这哱承恩生的也是高鼻蓝眼,满头金发,又加上怀他时,夫人说梦豺入梦。在哱拜看来是贵不可言,平日里也十分宠爱,今天见儿子这般慌张,问道:“慌什么?老夫在,天还塌不下来,你这么毛躁,为的是啥?”
哱承恩道:“爹啊。大事不好,妹子的人马回城了。”
哱拜气的骂道:“你疯了?你妹子回城,这是好事啊,你慌张些啥么?这有啥不好的?”
哱承恩道:“可是刚才又有探子来报,土文秀带了一支人马,也快到宁夏了。只怕是两边撞上,那弄不好就要出人命啊。”
他们父子在哱云的队伍里,全都安排了探子侦察消息,防着出现内部火并之事。大小姐迷上了国舅爷,乃至偷着去侍寝的事,父子那已经得了报告。按哱拜的想法,就没把这事当事。
想当初连成吉思汗的大儿子都不是自己的种,这种事有什么了不起的?必是那国舅爷生的样子俊,自己家的闺女动了心,就去偷了。这事正常的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哱承恩却是已经高度汉化了的蒙古人,对于这贞节问题跟自己的老爹看法哪能一样。心里早把郑国宝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又骂自己的妹妹太不懂事,居然没轻没重的就把自己给交出去了。
他生的相貌奇特,嗓音沙哑,史书记载其为狼形枭啼。换句话说,这模样在明朝人眼里看来,就是奇形种。除了他们自己一家子以外,谁看他都像异类,因此背地里没少受人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