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笑傲行(校对)第102部分在线阅读
为这一句,整个江西几年加税,来补上查抄严府的窟窿。后来张居正倒台,又是用同样的说辞,半个湖广的老百姓跟着倒霉。晋商们一来不希望锦衣卫追脏到山西,牵连自己;二来更不希望让锦衣卫窥探到自家的隐私,那些兵器作坊也好,还是边市贸易也罢,终归还是保密些为好。干脆带着银子到扬州来主动完课,以保桑梓太平。
马千里又是开钱庄的,对信贷业务玩的熟练。几位晋商是自己家的宗族,彼此沾亲带故,利息上可以马虎一些。盘算一下,把这几位商家在家中的积蓄、田产全都拿出来,也差不多抵了几位员外带来的本金。
马千里唏嘘道:“都是亲戚啊,没办法。世上哪有着铁面无私的道理,这利钱只算的一分,亏大了,亏大了。”
郑国宝作为这签约的公证人,自然要有一份公证费落袋。徐员外帮办盐课,也得了一笔佣金。这老翁倒是大方“现在朝廷第一大事就是盐课银,佣金什么的就算了,拿盐顶吧。”
可是看了看契约上的数目,郑国宝皱眉道:“这与我追缴的课税数目,也差了百十来万。难道摊到徽商头上?这事不该这么个办法啊。”
马千里倒是久办银钱业务,对本职工作十分熟悉,在旁出谋划策“国舅不必摊到徽商头上。千万盐课两下分摊,那些徽商能付的出,已经算是不错了。再摊这百十来万,也是个烂帐,多半收不上来。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千万白银已经是国朝难得的大数目,若不是这些年开海通商,有泰西、东洋的白银进来,这千万数也是不容易凑。办成了这么大的差使,沿途漂没些,本就是正常的。再说,市大平,市小平,库平银,这里面的讲究多着呢,国舅不但没少收百万,反到替朝廷多催收了百万盐课,这是大功劳啊。”
大明朝的度量衡十分混乱,就是两的概念,在各地也不统一。甚至在某些地方,一个区域内,对于两的概念也不一样。收银子的,又是宫里的太监负责,谁敢在秤上跟国舅斤斤计较,就不怕回到宫里,被郑娘娘在公事上计较计较?哪怕什么错都没犯,左右几个奴婢,郑娘娘心情不好,吩咐拉下去打死,天家也不会多问一句。
马千里又道:“这几家里,都有些模样出挑的女眷,官卖之后,也是个收入。卖到坊司里,每年还可以为朝廷多赚几个金花银的,这个帐,朝廷亏不了。实话实说,要是没有国舅的面子,这么大的数目,漂没起码要三成。可是国舅这回派人全程负责,沿途盯住了银子,这一成不到的漂没,沿途官吏还要算一件大功,可以得天家的赏呢。我等这次前来拜见,还有一桩要事与国舅商议。以往两淮盐道,西商徽商,平分秋色。这盐课的事一发,徽商也算是伤了元气,几十年内,怕是难以出头。若是两淮盐道为洞庭商帮一家独大,日后,怕也是有尾大不掉之嫌,国舅不可不查。”
郑国宝道:“马员外说的也是个道理。这两淮盐业这么大的盘子,不能让一家全占了去。怎么?马员外不想开钱庄了,想来做做这食盐生意?”
“哈哈,国舅说笑了。我马家惠农钱庄才是根本,其他的都是小道。只是扬州之前原本也有我家开的钱庄,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管事人肯定要换人。来的新人,乃是我的族弟,他在扬州管着钱庄里那么多的存银,也得为这些银子找点出路不是?还望国舅,多多成全。我马千里是个重情义的人,定会对国舅有所补报。”
晋商能量非同小可,除了在九边做些国际贸易,与大明藩属往来互通,替朝廷援助塞外百姓之外。盐铁之利,晋商一样也不想放过。可是这回两淮盐案闹的太大,即使以晋商之强,也不敢不顾一切的跳出来与朝廷硬抗。只好选择丢卒保车,牺牲掉这几个纲商,同时扶植些新的商人出来。
郑国宝倒是十分好说话“想当初在河套股那事上,马东家的恩情,郑某始终没忘。您说的这事,我肯定也能尽力帮忙。至于补报云云,就把话说远了。我听说,九边上搞军屯,但是搞的不是太好,边军儿郎的日子比过去好过了一些,也还是有人忍饥挨饿。我看不如这样,若是几位员外,能给边军帮办些军粮、器械,再要不折现也行。到时候,拿着矿税监的收条,到了扬州按条支盐,税金等等,就可全免,连印花税也不必交了。还保证你们优先支盐,不知马员外意下如何?”
马千里明白,这是郑国宝在搞变相的开中法。而且收条是由矿税监开,不是边军开,矿税监的太监,全是万历挑选出来的亲信,替皇帝捞钱,丧心病狂六亲不认。自己想要从手弄手脚,成本上会提高一大截。但是眼下正是盐案闹的最大的时候,皇帝借着两淮盐案做文章,要打一打前者奸臣榜时,朝内清流的气势。这时候和国舅放对,未免不智,因此也都一一应下。
等回了盐政衙门内宅,蓝凤凰一脸不快的道:“夫君怎么把个阉人弄到内宅里,当真恶心死了。”
“凤凰,你可不知道。这阉人可不得了,那是宫里,我妹子的亲信。我也有事要问他,这人可是不好得罪。盈盈呢?”
“大小姐多精个人啊,早躲回自己房里弹琴图心静去了。只派了那八个女侠在那伺候着,那阉人见了秦妹子还问长问短呢,得亏我把妹子拉走了。不知道一个阉人,拉着个大姑娘要做什么。”
庞保见郑国宝来,忙起身施了礼,当到二人坐定。庞保笑道:“奴婢还说呢。忠州秦氏,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道,能劳国舅保举官职。原来啊,是这么回事。这回奴婢才明白,秦良玉,这名字倒是看不出男女,等要知道是这么个秦良玉,兵部那些老倌的鼻子非气歪了不可。”
“庞公公,就不必说笑了。这次妹子让你来,可是有什么事要问?”
“国舅,您是不知道啊。那奸臣榜的事,可把娘娘恨坏了。您说闹这么一出,这不是成心给娘娘添堵么?娘娘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办法,也恶心恶心那些清流。再有,就是这淮盐的事。”
“淮盐的事,我说了,天家永远是占最大的一头。不过这事现在不能办,否则难免授人话柄。这两淮都转,巡盐御史,得派几个咱自己这边可靠的人来,等过几年,再慢慢的把它吃下。至于京师里奸臣榜的事,告诉娘娘别查了。查下去,白白伤了咱自己人之间的和气,也查不出个所以然。他们挂榜,咱也挂榜,让咱的人,炮制个忠臣榜,回头也在那地方给他挂出去。”
第三百零二章
眼看他起高楼
庞保没明白郑国宝的用意,试探问道:“挂忠臣榜?这上的名字,写谁?”
“自然是写朝内的清流,六部堂官,都察院。谁弹劾我弹劾的凶,就写谁。但是记住,不要写全,要空出几个人来,不上榜。这样一来,被定为奸臣的阁老们,自然就认定,是忠臣榜上有名的那些人,唆使人来挂了奸臣榜。而那些忠臣内部,上榜的要自证清白,说那榜不是他挂的,没上榜的,未免会痛惜自己失去了一个沽名的机会,对那上榜的难免就有怨言。这些人想名声都想疯了,只要能出名的事,他们就想干。没把自己写在忠臣榜上,这就是对他们的打压和不认可。几下里互相拆台,且得折腾一段时间,天家和我妹子,就能安生一阵。”
庞保听了不住点头,又说道:“天家对您说那圣门的事,倒是十分赞成。说既然是您总办魔教一案,那么其中怎么调度安排,怎么筹划招安,也全都听您的,只要灭的了魔教就成。不过这圣门,将来一定要握在朝廷手里,不能落到外人那。”
“庞公公提我捎个口信回去,这圣门,将来是我儿子的产业,怎么可能落到外人手里?正式成立之后,还得请朝廷派人,在圣门内任个副掌门的衔,算是朝廷监控。这样的差使,正经八百的官员肯定没人乐意做,就从各衙门里找那连编制都没有的吏,塞进去正好。”
等到他回了任盈盈房里,听着琴,将自己对圣门的安排说了,任盈盈双眉一蹙,“你这样一弄。圣门与那盐帮、漕帮就成了一样的货色,咱儿子将来也没有权柄啊。你这不是坑你的儿子么?”
郑国宝凑过来,揽着大小姐的纤腰,好生调弄了一阵才道:“这事不是这么个说法。若是圣门真与神教一般人强马壮,又是上下一心,如臂使指。天家怎么可能放心把这样的门派,交到我的手里。那时不管是圣门,还是什么门,也直接发了官兵上门,直接杀散了了事。咱的儿子,安心做圣门掌门,也不过是收点管理费,买房子置地,再弄几个女侠来做小老婆而已。两淮盐业,天家已经看上了眼,皇家盐行成立,也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天家不可能自己出来经营,咱儿子要是能当个大掌柜,每年过手的那么多银子,随便截留一点下来,也享受不尽了。至于权柄这东西,若是为官掌印,要权柄还有用,若是在江湖上混,银子才是真的,其他都是扯淡。”
任盈盈被他的话一哄,也觉得是这个道理。盐漕二帮要是不自废武功,搞什么九大副帮主,三十六长老,一票否决等等,怕也要被官兵捣毁总舵,杀个精光。圣门也好,神教也罢,对上官军总是个有败无胜,自己这也是操心过分。只得嗔道:“还是你这舌头厉害,几句话就说的没道理。也罢,总归将来儿子的事,要着落在你身上,要是让我儿子受了委屈,看我不打死你才怪。”
郑国宝在大小姐的身上不停的摸索探究,感觉对方的呼吸越发急促,笑道:“我这舌头当然厉害,不过更厉害的却是另一桩。靠这舌头只是让你感到块活,靠这一桩本事才好叫你叫达达。来来,咱们先造个儿子出来,再为他铺路。”
等到庞保启程回京时,除了多了两船上好的淮北盐,在那盐仓里,又多了几个人犯。贾端甫、傅华堂以及傅家小姐,全都塞到盐船里,拉回京师,交到诏狱审查。为了贾端甫的事,李世达曾经上本力争,要把审讯权要到三法司来会审。可是都被万历顶了回去,坚持要交给锦衣卫处置。
这贾端甫是个最通晓时务的俊杰,早在一被拿到监里,就把自己所知的阴私全都招了出来。包括自己恩主李世达的一些情弊,也一点不落的招个干净。倒是没受什么刑罚,可是每天看着锦衣如何拷打犯人,已经吓的胆裂魂飞。早已是让他招什么就肯招什么的态度,两淮积欠课银之时能够顺利告破,贾翁这积极合作的态度,也是功不可没。
这样的人,自然不能再被刑部捞回去。因此郑国宝几路派将,打着押送人犯的招牌,实际把人塞到私盐船里,拉回京师。庞保也吩咐自己的亲信火者“这几个人,一定要活着送到诏狱里,别委屈了他们。该吃给吃,该喝给喝,将来,还指望他们做大事呢。”
扬州城这边,催缴课银的事,在马千里等人借了一笔款子出来之后,倒是取得较大进展。累计积欠的课银,加上滞纳金等等,合计超过一千二百万两。目前追脏的现银不足,只好用家产来抵。
那些徽商们性好奢华,保扬湖两侧,别墅群修的雕梁画栋,郑国宝拣其中最好的别墅十几处,先进行了小规模拍卖。计有任盈盈、蓝凤凰、张芙蓉、秦良玉、李荣、徐希、张之极及扬州知府、江都知县等人中标,据说应天巡抚、浙江巡抚这两位抚台为了帮着朝廷分忧,也各自认购了一处,共筹课银一千二百两,全部缴入国库,分文未曾短缺。为官如此,当称清廉二字。
又有从七大家里抄出来的名贵古董、字画等等,有名为任我行、向问天、丹青生者,以四千两的价格,拍走了其中一部分不值钱的假货,算是为朝廷分忧。其他的别墅,及古董、丝绸、瓷器、番货、商铺、田地等等,就都拿出来,进行大规模发卖。
有些平日与几大纲商走动频繁的商人,对这几家的传家宝,或是什么镇宅宝贝十分清楚。看了拍卖目录后,不住摇头道:“这东西不对啊,几个最好的,怎么都不在册?难道是要等下一期?”
后来才知道,那些最珍贵的东西,原来都是假货,早被任我行他们买走了。真东西才拿出来拍卖,为的就是不让商人们吃亏。而且这次拍卖,为了体现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绝对没有官府中人参加,保证都是商人。又有应天巡抚派了自己手下的幕僚,以及浙江布政使衙门这的一个照磨过来为见证,公信力更足。
虽然最值钱的东西没了,可是其他的拍品,也都是好东西。最要紧的是,这是拍卖抄家所得,价格要比正常的交易便宜的多。这一来,在扬州世面更是掀起了一轮狂潮。那些没买到盐票的商人,就盯着这次拍卖,好采办点货物好翻本。丐帮的净衣长老们,换好了衣服,冲到拍卖现场大喊着:“别拦我。我不是来要饭的,我今天是来参与竞拍的。”
更有人私下问道:“光卖东西?人卖不卖?我听说了,王仓王员外的小女儿,乃是扬州有名的美人。这个怎么卖啊?我家与王家累世交情,通家之好,我论着是她的世伯,可不能看她沦落到清楼里去给王家丢人,还是给我当妾侍暖脚为好。”
蓝凤凰前些时拿了郑国宝的条子去淮上支了笔盐,转头卖给了一个买不到盐票的盐商,赚了笔私房钱,便想拉着秦良玉冲进去拣漏。结果被郑国宝知道,先是在头上凿了两个栗子,接着按在窗上好好教训了一通,教训的蓝凤凰四体无力,香汗淋漓,直喊着“要知道咱家的家法是这个,我早就去惹祸了。”
郑国宝一边在那轻抚云腿,一边道:“你傻啊?拿钱去拍卖会干什么?你喜欢什么说一声,我让人从拍卖名录上把那东西勾了去就是。你看唐伯虎的三副画,不就是那么到了盈盈手里么?真是笨蛋,自己败家还要拉着秦家妹子,一对没长脑子的。”
而在那关押女犯的宅子里,腰肢已经隆起的张芙蓉,目光柔和中又饱含了慈爱,真如女神俯瞰人间一般,对着眼前的女子问道:“想好了么?做女侠,还是去坊司接客?要是想做女侠,就在这契约上签个名字,我就保你没事。”
第三百零三章
马秦联姻
那位王家的小姐,扬州有名的美人,如今脸上已经没有了过去的高傲与矜持。在这里倒是不用受那禁婆的打骂,不至于被迫去侍奉那些衙役、书办,衙门里的胥吏。可是衣食用度,远不能与家中相比,也少了人伺候。更可怕的是,从前几天开始,已经有牙婆子与清楼的鸨母来这里挑人了。
她的贴身丫鬟被人用几两银子的价格,就买到了清楼里,说是教导教导,就能去接客换钱使。她的两个姨娘倒是运气不错,居然遇到了旧日的妈妈,重操旧业,又是老上级,这便没什么压力了。只是那两个妇人在鸨母身边,朝着自己指指点点的模样,让这位王小姐不住的后怕。
从昨天开始,又有男人到了这边,跟着牙婆子挑人。不是捏捏脸蛋,就是去摸摸手,还有的伸手去量那脚的尺寸,王小姐几乎当时便要去上吊。多亏眼前这位张姨娘一到,把那些男人都吓跑了。
可是做女侠?她怯怯的说道:“可我不会武功啊。”
“傻姑娘,我是让你做女侠,不是让你做女护卫。要武功干什么?到时候我教你几个架子,你就是侠女了。”
张芙蓉此时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也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圣母,若不是那略略隆起的腰肢,王小姐几乎以为是观音菩萨下凡,救苦救难。她战战兢兢的问道:“我娘呢?您能救救她么?”
张芙蓉略一犹豫,点头道:“好吧。为了你这个好苗子,我也就破一次例,把你娘也带走。不过这契约的年头,可要多写五年,而且抽成上,也要有变化。”
王小姐忙不迭的点头,只想着这样的观音娘娘,肯定不会来骗自己。那契约一定不会是坏东西,慢说多写五年,如今家败了,跟着这样的女菩萨,做一辈子工都成。再说那契约好几十页,怎么看的过来,还是签了吧。
等到王小姐签了契约,欢天喜地的拉着母亲与张芙蓉出了这大院,见外面有八名冷如冰霜的女字,身着白衣,腰悬长剑,皆如天女下凡。在她们身边,有十几个女子,正在问长问短。仔细看去,其中大半是认得的,都是各大盐商家里的女儿,生的全都姿色出众,又多识字,还会琴棋书画,里面很有几个才女。
张芙蓉把脸一沉“没规矩!都站好,挨个上马车,不许乱了脚步。更不许随意交谈,没我的话,你们是要做女侠的,形象是第一位。这样唧唧喳喳,成什么样子?再若如此,小心我的鞭子。你们都是签了契约的,上面第二十七章,第八十六款中明文规定,契约签好之后,在和约期内,生老病死,我们嫦娥基金会概不负责。便是打死了你们,也不犯王法。赶紧上车。”
这时的张芙蓉,与方才在大宅里的张芙蓉完全就变了一个人,王小姐只觉得,这一刻的张女侠,仿佛与那前几天来挑人的鸨母,在某些方面异常的相像。那停在外面的马车,就仿佛是张着大嘴的巨兽,等着把她们吞噬进去,咀嚼个连骨带肉都不剩。她现在开始想问一问,那契约的年头,到底是多长了。
“秦兄,真没想到,您来的这般快。”郑国宝本以为,四川到扬州关山阻隔,一时半会,秦家人不得就来。哪知秦邦屏来的,远比他想象的快的多。秦良玉听说哥哥来了,表情十分古怪,蓝凤凰道:“妹子别怕。别听你姐夫的,内宅是我和任大小姐做主,只要大小姐不放人,你哥哥就别想把人领走。夫君说话,也不作数。”
见蓝凤凰这么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秦良玉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姐姐。纵然心里有再多的不舍与不甘心,也一咬牙,“姐姐,谢谢你。不过我哥哥既然来接我,我也是该走的。这次离家日子挺长的,我也想家了。我会想着姐姐,还有……”后面两个字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秦邦屏今年三十出头,生的倒是十分英武,见了郑国宝之后态度十分恭敬,又再三道谢,感谢国舅又赠盐票,又保举前程。郑国宝道:“秦家在忠州操练乡勇,为国出力,本官也十分敬佩,盐票,前程,于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秦邦屏道:“我秦家子弟丁壮多,平日里,聚在一起,胡乱练些把戏,登不了大雅之堂,入不了方家的眼。只是胡闹而已。得蒙国舅保举,有了官职前程,邦屏不才,自当戮力王事,效忠朝廷。只要朝廷有用,我秦家毁家纾难再所不惜。且国舅又送了我们这么多盐票,有了这些盐,就可以为朝廷,多养兵马,他日为国出力,这底气也更足几分。”
这时秦良玉带着几个女兵走进来,先给国舅恭敬的施了个礼,又对秦邦屏道:“兄长,你几时带我走啊?”
秦邦屏盯着秦良玉打量了半天,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古怪,看郑国宝时,倒是比方才更加亲近了几分。“良玉,你先坐下,我有事说。这次我来的快,也是因为爹爹派我到江南售卖咱家的土产,否则我不知道要几时能来了。你可知道,自你走后,咱忠州有个大热闹?”
“热闹?什么热闹?”秦良玉到底还是贪玩的心盛,忍不住问道。
“这热闹便是办喜事,秦家的闺女,嫁到石砫马家,秦马联姻,这喜事办的好大排场,西南三省全都惊动了。播州杨家,还派人来送了贺礼呢。”
“秦马联姻?”秦良玉这回彻底是惊了。按说应该是她嫁到马家去,甚至,因为某些不大能为人说起的原因,她已经决定,这次回了忠州,就尽早嫁到马家,安心去和马千乘做夫妻。可是这怎么又出了个联姻?“谁嫁到马家了?嫁给了谁?”
秦邦屏瞅了妹子一眼,“自然是我秦家的小姐秦良玉,嫁给了石砫宣抚家的大公子马千乘。秦马两家联姻以成,杨应龙从此不敢正视我忠州。”
“这是怎么回事?我人就在这,哪又来个秦良玉,嫁到马家做新娘子?难道我才出来这么几天,咱忠州就出了妖怪,会变化不成?”
秦邦屏把脸一沉,“不得胡言。你离家出走,闹出这么大的笑话,你想让爹和兄长,在家乡父老面前,颜面尽失么?再说,秦马两家联姻的事,杨应龙看着,覃氏那婆娘也在看着。你这一走了之,难道这些事就都耽误了么?”他又看了看郑国宝,似乎还有一些话,没法说出来。又吸了口气,“爹只好把三叔家的堂妹嫁了过去。她跟你一起练武,也是个能带兵打仗的,顶了你的名字嫁过去,也算对的住马家。”
郑国宝比秦良玉想的更多,秦良玉逃婚而走,这也属于好说不好听。再说后来又跟自己混在一处,多半秦家父子认定自己占了她的便宜,因此拿个宗族的闺女顶缸。
马家方面,也不是非秦良玉不娶。他们要的是秦马联姻,形成地区势力联盟。这也就是所谓的政治婚姻,至于娶谁,根本不重要,因此这姑娘顶着秦良玉的名,能够当好秦马关系的纽带就足够了,他们也不会去深究她到底是谁。
秦良玉却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瞪着秦邦屏道:“那这么说,我已经嫁了马千乘?那现在的我是谁?我以后还怎么回家?”
秦邦屏又看了一眼郑国宝,犹豫片刻道:“小妹,其实按我的意思,你还是先不要回家,更好一些。”
第三百零四章
棋子
自己的妹子是什么性格,秦邦屏比谁都清楚。这么个假小子,在忠州是出了名的待不住,带着亲兵队到处乱晃,认识她的人不在少数。自己的堂妹顶着秦良玉的名字嫁了,杨应龙无从辨伪,自然什么都好说。可是妹子回家之后,要是继续带兵出去乱逛,那这冒名顶替的事,穿帮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再说西南地区情况复杂,马家这个宣抚的位置,也有许多人盯着。比如那土官覃氏,乃是西南楚金洞洞主覃碧的夫人。当年覃碧聚众叛乱,没想到自己的夫人带着嫡系部队反了出去,与丈夫对着干。等到覃碧被灭了以后,覃氏反倒袭了丈夫的职,在西南做起了土司。
这女人有些智谋,模样又好,裤腰带也不怎么牢靠。与不少土司,峒主都有好大的交情,在西南也是个强藩。她惦记马家宣抚的位置不是一天两天,又与杨应龙勾搭,若是她知道马家娶的不是真秦良玉,怕是多半就要使什么手段来搅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