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精校)第44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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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两天的跋涉后,正月二十三晚,曹颙这一行人,终于到抵位于哈喇尼敦井的太仆寺左翼牧场。
  外哈喇尼敦井这边的左翼牧场,方圆六百里;位于齐齐尔罕河右翼牧场,方圆四百里。
  用了五、六天的功夫,曹颙才将两处牧场的几个牧点都巡视清点过。
  这里牲口的折损,要比曹颙想象中的还严重。
  成年骡马、骟马倒毙数达到两成,这两年新孳生的小马则因缺少草料,加上暴雪冬寒,折损过半。
  太仆寺牧场如此,那八旗牧场,有的比这边还靠北,只怕雪灾会更明显。
  牧场账册同实际牲畜数,有几家是相符的?
  就是太仆寺这边,曹颙也是心知肚明,实际牲畜处与账面上,本来的缺口也有近一成。
  这一成,由察哈尔都统、两翼牧场总管、太仆寺各级官员瓜分,这也是太仆寺衙门的惯例。
  虽说对于这样行为,曹颙心里反感,但是也没有想着去改变。
  左右又不是占他的便宜,何必费力不讨好,将上下人等都得罪了?
  与其他牧场相比,太仆寺牧场还算是体面的。听说八旗牧场那边,吃马匹“空额”的,有达到二三成的。
  如今,冻毙的牲畜有两成,加上之前的空额,实际上太仆寺牧场里的马匹尖减了三分之一。
  要想再恢复到雪灾前的牲畜数量,怕是需要三、五年的光景。
  太仆寺牧场如何,其他八旗牧场,牲畜的数量,能剩下账面的五成已经是不错。
  朝廷牧场的牲畜,由国家掏银钱饲养,多是膘壮毛长,尚且如此,何况那些寻常牧民?
  像巴图家那样,倒毙了牲畜,生计困难的,不晓得有多少人。
  现下还好,有冻肉能果腹,待到过两个月,冻肉吃尽,饥荒不可避免。
  虽说漠南蒙古被朝廷视为内蕃,但是并不代表朝廷能视蒙古人为子民,要不然也不会有灭绝人性的“减丁政策”。
  “减丁政策”,就是限制蒙古各部人口的滋生。
  在各部人口达到一定上限的时候,就要对超出的丁口进行屠杀。
  为了保持朝廷“仁义”的面孔,直接“屠杀”的时候并不多,多是以战争时,驱使蒙古八旗为前站或者挑拨蒙古内部争斗为主。
  经过几代人的联姻,如今掌握蒙古各部大权的诸王贝勒,多是爱新觉罗氏的外甥儿、外孙。
  他们是贵族,每年受到皇帝的赏赐与召见,过着日益奢靡的生活,自然不会担心自己被“减丁”。
  曾经称霸草原的蒙古人,就这样磨去了狼的血性,成为忠心于满清朝廷的顺民。
  坐在灯下,想到蒙古人的处境后,曹颙拿出其木格送的那枚狼牙,寻思想个什么法子,帮助巴恩一家度过难关。
  至于其他的蒙古人,曹颙却是生出无力感……
  只要能坚持过小半年,熬到六、七月,水草肥美,草原上生机勃勃,野兔在草丛中跳跃,黄羊在欢实的奔跑就好了。
  就算熬不到六、七月,毕竟是牧民,与侍候庄稼的农民不同,还有牲畜可以宰杀,勉强活着应不成问题。
  虽是饿不死,却是失去了谋生的牲畜,要是还想活命,便只有卖身为奴了。
  那些蒙古贵族,除了自己驱使这些奴隶外,有的时候还私下买卖部分人口到关里。
  京城的人市儿上,一个青壮蒙古奴隶不过十来两银子,孩童价钱减半。
  蒙古人力气大,性子憨厚,好驱使,一般的在旗人家都愿买两个回家使唤。
  在那冻死健马的暴风雪中,要是没有巴图的热情与慷慨,曹颙一行许就是要丧身塞外了。
  虽说只在巴图家歇了一晚,吃了两顿饭,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救命之恩。
  曹颙的为人行事,是不求闻达天下,但求无愧我心。这活命大恩,自然牢牢记在心上,寻思要好生答谢才是。
  曹颙正想法子,就听门外有人道:“公子,歇了么?”
  是魏黑的声音。
  “没呢,魏大哥快请进。”曹颙放下狼牙,一边应着,一边起身开门。
  魏黑拎着一个皮囊进来,举到曹颙面前,笑道:“这两日公子见天在外头跑,小心染了寒气,还是喝两口酒驱驱寒、解解乏再安置。”
  “那感情好,正好同魏大哥喝两盅……”说到这里,曹颙看看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只是夜深了,别折腾厨房那边了,咱们就着肉干喝。”
  说话间,他招呼魏黑在桌边坐了,又将装肉干的口袋取了,搁在桌子上。
  魏黑已拿了两只青瓷茶盏,满满的倒了两杯酒,一杯送到曹颙面前,一杯自己个儿端了:“公子快喝两口,方才这酒囊搁在老黑那屋炕头烙了半天,正热乎着。”
  曹颙笑着端起,送到嘴边,饮了一口。热乎乎的酒水顺着喉咙咽下,烧得人火辣辣的,只觉得浑身立时暖和起来。
  “好烈的酒!”曹颙倒吸了口气,瞅着杯中酒道。
  “是啊,这是崔飞在张家口贩卖的酒。别说,虽是王府的买卖,倒是不吭人,这酒地道,没有兑水。怨不得他们家生意好,听说每年贩酒剩下的银子,就有数万两。”魏黑喝了一口酒,说道。
  “每年数万两银子么?简王府,家资很是富足啊……”曹颙沉吟着,脸上渐渐露出笑意,方在积在心头的忧虑已然烟消云散……
第0517章
罪孽
  正月二十九,在清点完两翼牧场牲畜倒毙的数目后,曹颙将这边的情形如实写了折子,察哈尔都统与两翼牧场总管联名,使人送往京城。
  同日,曹颙带着太仆寺属官、长随启程返京。
  此刻的京城,却是风起云涌,变幻莫测。
  正月二十八午夜,在城南松树胡同发生一场大火。起因是十来个蒙面歹徒,闯入民宅,欲行不轨。在被发现后,这伙人想要放火抽身。
  正赶上晚风来急,这火势蔓延,无法遏制,整整烧了一条街。
  因是子夜时分,梦酣之时,人们没有警醒,待发现火势时,已经是情况危急。死在这场大火下的百姓,将近三十口,伤者百余人。
  漫天的火光,轰动了四九城。
  那伙歹徒,虽说放了火,但是也没能如愿,仍是被这边的护院家丁给逮个正着,直接扭送到顺天府。
  这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竟然有这样杀人放火的暴徒,自然是震惊朝野。
  饭庄茶馆,街头巷尾,官员百姓,议论纷纷。
  顺天府的王懿,却是暗暗叫苦不迭。
  这所谓的十来个歹徒,都是青壮,刚进顺天府时,虽说带着些恐慌,但是也很快就镇静下来。
  看他们个个穿得溜光水滑的,又是有所倚仗、底气十足的模样,哪里像是亡命之徒?
  这一顿夹棍下来。没有几个能熬住刑的,七嘴八舌的供认了身份。
  这一行十人,是温郡王府的家奴。
  待问及私闯民宅,谁人主使,所为何来,这些人却是任凭再怎么动刑,也不肯开口?
  他们是王府的包衣奴才,生死都在王府那边,招认了王府,是怕官府这边深究,也是怕被王府那边给舍了。
  要是再多说一句的话,就算他们能出了衙门,也逃不过王府的责罚。因此,为了小命儿,谁也不肯多说一句。
  前些日子的“黄大魁讹诈案”已经牵着到一个王府,现下这“私闯民宅案”又要牵扯到王府么?
  王懿虽说自有风骨,但是对于这样棘手的案子,也是心里发憷。
  昔日托合齐为九门提督,权势赫赫,王懿弹劾起来,却是没有丝毫顾虑。
  因为托合齐与他一样,是臣子。
  这臣子有了逾越的地方,皇帝有几个能容忍的?就算一时不计较,总有清算的时候。
  宗室王爷贝勒却是不同,只要不是谋逆大罪,通常都死不了,经常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
  就算他们犯了什么大的罪过,多是夺爵,由儿子或者兄弟承继。
  京城的宗室,除了庄亲王府与几个国公府外,多是太祖一脉。就像这温郡王府,就是同显亲王府同出肃武亲王豪格一脉。
  温郡王府的主人,是贝勒延绶。他初袭爵时,袭的是郡王爵位,因早年参合进明珠同索额图党争,所以被降为贝勒。
  王懿看着这样王府豪奴,想着那无辜葬身火海的数十百姓,脸黑的像锅底灰。
  要是没有人主使,这些刁奴怎敢如此放肆?
  兢兢业业两年,避着是是非非,万事不掺和,一心想要做个好父母官,如今的缩手缩脚是为了什么?
  思虑过后,王懿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就算是宗室王爷,只要是犯了国法,照样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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