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精校)第25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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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了几个留京的哥哥与曹家走了一遭后,十六阿哥便带着随从匆匆北上,七月二十到达热河,正好赶上七月二十一日的行围。
  圣驾七月二十一日自热河启程,顺着草原,一路往西,二十九日驻跸克勒乌里雅苏台。一路上,每日都有蒙古诸王来朝,而后随扈行围。
  因今年是闰五月,虽然现下不过是七月底,但是已经是暑气尽消,早晚已经有些秋凉之意。
  经过一个多月的忙碌,曹颙与唐执玉已经将牧场骡马害病与天气变化的规律仔细总结出来。他们已经使属官往太仆寺牧场去,寻老成的牧人,核对他们的推论。
  针对那些晴旱少雨或者洪水成灾的月份,对于草场上天气异常而发生的警示,要根据牧人的经验,来指定相应的防疫措施。因此,这个太仆寺内部的小报告,曹颙还没有上奏给康熙皇帝。
  克勒乌里雅苏台附近,有一处八旗牧场。曹颙最近或许是研究数据研究的,对骡马牧养之类也颇有兴致。赶上圣驾驻地与牧场近,他便约上唐执玉一道过去转转。
  虽说八旗牧场与太仆寺是两个系统,但是因曹颙只是问问春日马瘟是否过境与骡马孽息之类的事,所以那些牧场官员倒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
  有的人心中却很忐忑,以为这位天子近臣是领了圣命暗访,私下也有往曹颙手中塞银票的。曹颙哭笑不得,却也不敢收,忙笑着推了。
  曹颙越是不收,越发使人认定了他是“钦差”,红脸白脸的便都开始有人唱了,这个道他家大人是哪个铁帽子王的门人,那个说他家大人是红带子。
  这番唱作下来,看得唐执玉目瞪口呆,曹颙心里直叹气。“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既是牧场这边这般忌讳,想来里面的账目也是不干不净的。就如太仆寺牧场那边,实际骡马数与报上来的骡马数指定是不符。
  能在八旗牧场分一杯羹的,都是各旗的权贵世家,那不是曹颙能抗衡的。更何况,他不是御史言官,就是将这事揭出来,在康熙面前也落不下好来,只会挨顿训斥。
  唐执玉几个月前随曹颙去的口外,晓得那边牧场的情形。自然也猜到这点,虽然很是忿忿,但是他也保持缄默,并没有多事。
  对于自己这个副手的态度,曹颙说不清楚自己是失望,还是满意,只是隐隐的觉得这个唐执玉前程应该能远大些。既能踏踏实实做事,又能权宜行事,不做迂腐之态,是个当官的料。
  只是牧场这一番遭遇后,曹颙与唐执玉都暂时熄了研究马瘟的兴致。
  曹颙刚回驻地帐篷,便见康熙身边的太监魏珠迎了上来:“哎呦,曹爷,您这是去哪儿了?万岁爷传召呢,快跟奴婢过去吧!”
  因在蒙古王公面前,康熙出巡摆的是全副仪仗,曹颙这个太仆寺卿,是跟随在一边的,每天都见得着。
  听说康熙特意传召,曹颙心中纳罕,不晓得有什么事。他正了正官服顶戴,从腰间掏出来一个扳指来,塞到魏珠手中,低声问道:“魏总管,万岁爷气色可好?”
  魏珠在未发迹前便认得曹颙,两人现下也算是熟人,便也不跟他客气,低声道:“奴婢谢曹爷的赏!哲布尊丹巴活佛来了,万岁爷看着还好!曹爷不必担心,奴婢瞅着,像是好事。”
  曹颙听了,低声道:“多谢总管,这样我心里便有底了!”
  魏珠不由的打量了曹颙一遍,笑着说道:“奴婢这几年在万岁爷身边见的人也不少,像曹爷这般不骄不躁的却是少呢!说起来,曹爷如今也是万岁爷跟前的半个红人,却还是待人和气,鲜少有高声之时,不像那些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曹颙忙摆手自谦,连道不敢。
  原本他就对宦官没什么轻视的,更何况晓得“打狗还需看主人”的道理。就像眼前这个魏珠,前几年不过是乾清宫一个跑腿的小太监,现下已经取代梁九功,成为御前最得力的太监。
  虽然魏珠的职位是乾清宫副总管,但是宫里宫外,谁还将那个“副”挂在嘴上,就算皇子阿哥,见到他也要笑着说话。
  或许是曹颙福缘深厚的缘故,在魏珠未发迹前。与之打过几次交道。因曹颙待人虽不亲近,但是鲜少有鄙薄之意,对宫里这些内侍又大方,魏珠便生出感激之意。这几年,能够照拂的地方他也算是尽了助力。
  内侍交通外官,是皇帝的忌讳,魏珠没胆子不说,曹颙也没那个心思。因此,两人也没有刻意交往,但是每每相处,却也能彼此满意。
  上个月,八阿哥与十七阿哥返京,换了京中当值的五阿哥与十四阿哥北上随扈。
  曹颙请了旨意,进入康熙御帐时,三阿哥、五阿哥、九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都在。
  康熙穿着常服坐在榻上,下首坐着位须发皆白的红衣老喇嘛。
  虽然能够感觉到各位阿哥的视线都望向自己,曹颙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两步,跪下道:“微臣曹颙见过万岁爷,各位阿哥!”
  康熙摆了摆手,命曹颙平身,随后转过头对那老喇嘛说道:“大喇嘛,这是朕的孙女婿曹颙,你瞧他的福祉如何?”说着,对曹颙道:“这是呼图克图大喇嘛,还不快快见过!”
  曹颙只觉得落到自己个儿身上是视线炙热无比,心里暗叹不已,不晓得康熙老爷子又抽什么疯,就算是心里真照顾他这个孙女婿,也不必巴巴的在儿子们面前表现出来,这不是将他变成“香饽饽”么?
  心下虽然腹诽,但是众目睽睽之下,曹颙也没胆子抗旨,很是恭敬的对那大喇嘛施礼。
  虽说第一次见到这个大喇嘛,但是曹颙却早已听过他的大名。呼图克图大喇嘛或许塞外百姓知道的不多,但是哲布尊丹巴活佛却是无人不晓。哲布尊丹巴并不是他的法号,而是尊称,是藏语“尊胜”的意思。他的法号是罗桑丹贝坚赞,是土谢图老汗王衮布多尔吉之子,被喀尔喀诸汗王选出的第一世哲布尊丹巴活佛。
  因在噶尔丹叛乱时,罗桑丹贝坚赞率领喀尔喀各部南下臣服清廷,所以康熙待他很是优容。在康熙三十年,他被册封为呼图克图大喇嘛,统管漠南喀尔喀部宗教事务。现下的土谢图汗是大喇嘛的侄孙,也是康熙四公主的额驸博尔济吉特氏敦多布多尔济。
  大喇嘛已经八十岁。手里把着一串褐色佛珠,笑眯眯的甚是慈祥。不过,看到曹颙几眼后,他却收敛庄容,变得肃穆起来,嘴里喃喃做声,低不可闻。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曹颙也察觉出不对,抬起头来正对上老喇嘛洞悉一切的目光。曹颙只觉得老喇嘛的目光很是幽远,让人不禁生出探寻之心,虽然这时耳边传来说话声,但是他却像听不到了似的。
  就听到有人用蒙语低声问道:“雄鹰总要落地,格桑花终会凋零,倦怠的旅人,为何迟迟不归?”
  那一瞬间,曹颙只觉得多年的疲惫,都涌了上来,只想阖上眼睛,好好的休息休息。不过,听着“嗡嗡”的经文声,看着帐子里的金黄一片,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时,就听康熙略带怒意的声音道:“大喇嘛,你这是做甚……”
  曹颙心里“咯噔”一声,神志渐渐清明起来。望了望帐子里,众位阿哥不晓得何时退出的,只剩下他与康熙、大喇嘛三个。
  看着那大喇嘛还在肃穆的看着自己,曹颙只觉得心里发寒,难道真有所谓的“神佛”,难道他真看出什么不对来了?
  那大喇嘛没有回答康熙的问话,仍是望着曹颙的眼睛,低声问道:“倦怠的旅人,为何迟迟不归?”
  曹颙后背出了一身汗,难道这个大喇嘛要说自己是“鬼”?他不由的望向康熙,琢磨着这位精通西学的帝王会不会相信喇嘛的神鬼之说,难道自己兢兢业业的小心多年,就要死在喇嘛的口下?
  康熙见曹颙面上露出迷离之色,像是溺水之人在祈求一般,心中一软,冲曹颙点了点头。
  曹颙瞪大了眼睛,他这边刚自言自语,康熙就很“配合”的点了点头,这委实太令人抑郁。他转过头,望向大喇嘛的目光却变得平静下来。
  他只是个寻常人罢了,就算拘在这身体的灵魂异于常人,但是又没有做过祸国殃民之事,有什么好害怕的。
  看着曹颙的神情变幻,那大喇嘛的目光也深邃起来。看了曹颙好半响,他方对旁边的康熙道:“万岁,此子目光清澈,心性纯良,可担当此任!”
  闻听此话,康熙与曹颙同时松了口气。
  康熙是很难找到信任的人,又不好让皇子们去办,因为皇子阿哥的身份过于招摇。曹颙则是庆幸不已,虽然不晓得这活佛喇嘛是真高深,还是假高深,但是总是自己还是个“人”,没有被指证说是“鬼”。
  康熙转过头来,对着曹颙点点头道:“既是大喇嘛说你可担当此任,那你便替朕跑一趟!”
  钦差啊,怨不得魏珠说是好事,只是不晓得老喇嘛为何弄出这阵仗来唬人?曹颙一边跪下领旨,一边心中疑惑。
  康熙从榻上起身,背着手走了两步,道:“你去喀尔喀蒙古扎萨克图汗部救个喇嘛出来,不能打着朕的名义,也不能闹出大动静来。”
  曹颙听着有些发愣,随扈塞外,他对蒙古各部的分布也晓得些。扎萨克图汗算起来,可是不近,应该在外蒙古一带,那边就是纯蒙古人聚集地。自己不能打着“钦差”的招牌,千里迢迢的赶过去救个喇嘛,这算什么差事?
  或许是康熙说完指令,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说道:“你可从侍卫处选几个帮手过去,若是与汗王府的有了冲突,必要时候可以出示身份,但是却不能说出原由。为何出现在扎萨克图汗部,这个你要自己编排。”
  曹颙虽不晓得要去救的那个喇嘛是何人,但是能让一个蒙古活佛传信,让康熙亲自过问的肯定不是寻常人就是。虽然他有些好奇心,但是也晓得无知之福啊,知道多了未必是好事。
  若不是蒙古人信奉黄教的多,各部传教的喇嘛也多,曹颙连那人的特征也是不想问的,但是又不能白跑一趟,万一救错了岂不冤枉。因此,他只好硬着头皮发问:“万岁,那位大师是被羁押在汗王府么?他,臣怎么相认辨别呢?”
  康熙没想到曹颙会问这个,先是点点头,随后转过头对那老喇嘛道:“大喇嘛,你可曾见过他?”
  大喇嘛像是陷入遥远的回忆:“那是七年前,在青海湖畔,我曾见过他一面。虽然别后再没见过,但是听说他蓄起头发,嗜好酒,不与众人同。”
  这几句话听得康熙皱眉,曹颙却是生起好奇之心,这不就是个“酒肉和尚”么?真有几分大师的做派啊,只是不晓得为何被困在扎萨克图汗部的汗王府,总不会是调戏了王府女眷吧?
第0324章
喇嘛
  离开康熙驻地,骑马行了十余日后,曹颙还没有到达喀尔喀蒙古扎萨克图汗旗。距离比他想象的还要远,虽然不晓得自己到底是什么位置,但是指定不在后世的国内就是。
  若不是有哲布尊丹巴活佛的蒙古侍者布和带路,曹颙无法想象如何在漫无边际的草原上,如何能不迷路的行程上千里。
  回头看看德特黑等人,曹颙颇有些愧疚。同行侍卫,有一等侍卫德特黑、纳兰富森、二等侍卫阿济、赫山。再加上各自的长随小厮,加上布和,曹颙这行队伍人将近二十人。
  因要救人,赶路急些,大家都是双骑换乘,十来天驰骋没有两千里,一千五百里总是有的。
  这日,看到前面有市镇,大家皆是终是松了口气。这些侍卫们,虽然在圣驾前当差,但个个也都是大家出身。十来日风餐露宿,别的还不怕,不洗澡可是遭大罪。
  根据布和介绍,这个市镇叫夏日布勒都,是阿拉善和硕特旗扎萨克多罗贝勒的驻地。贝勒府就修建在市镇中心,一座青墙青瓦的府邸。
  曹颙等人却没有兴致去拜见这位蒙古贝勒,寻了家最大的客栈落脚,将身上收拾个干净。
  收拾完后,众人下楼来,到厅上用酒菜。德特黑、阿济、赫山还好,纳兰富森却是有些面容憔悴,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曹颙有些不好意思,康熙虽说让他挑几个人出来。但是他在侍卫处接触的不过这几个罢了。虽说有李鼎,但是曹颙为了防节外生枝,并没有选他,而是选了这几个素日关系亲近、性子通达的。
  叫小二过来,一报吃食,还是猪肉、羊肉这些。大家这些天吃肉干、吃烤肉吃的正腻味,德特黑忙摆摆手道:“怎么尽是这些个肉食。白菜、萝卜的,也给上两盘,清清胃!”
  那小二只当德特黑是说笑,还腆着脸要介绍这里拿手的烤羊腿、炙羊腰什么的。
  赫山拿了块碎银子仍过去,道:“爷我们几个今儿吃素,荤菜明儿再说,还不快先上茶来!”
  那小二这才屁颠屁颠的去了,到底是掌柜的见识多些,瞧着几个人进店先沐浴更衣,各自带着仆从下人,他们都穿着长袍,进来时都是风尘仆仆的,估计是长途跋涉而来。于是,掌柜的便使人沏了壶好茶,亲自过来给众人斟上。
  “爷们这是才进蒙古,吃不惯这边的奶食肉食?”掌柜的笑着说道。
  曹颙听他口音带着山东味儿,有些好奇,问道:“掌柜的是鲁南人?”
  掌柜的笑道:“小的是沂州日照县的,大爷这是去过俺们鲁南?”因提到家乡,他话中乡音渐浓。
  “孚若,沂州不就是你前几年待的那疙瘩?”德特黑一口气饮了半盏茶,对曹颙说道。
  曹颙对德特黑点点头,而后对那掌柜道:“日照,那掌柜可是姓王?”
  那掌柜的忙点头。对曹颙道:“看来这位爷真是往俺们那边去过,日照城里,俺们王家是大户,好几支都在那儿。”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因俺们这支是庶出,早年跟着叔叔到蒙古讨生活,便落户到这边。”
  听他说是关里人,大家看掌柜的也亲切些,杂七杂八的问了几句闲话。
  小二已经端了吃食上来,真还是素淡的。菠菜汤、炒白菜、烧豆腐、还有个凉拌萝卜皮与酱菜瓜,主食是烙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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