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精校)第24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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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十六,牧场事毕,众人返京,却是没有来时那么赶路了。
  众人中,曹颙身份最尊,殷特布官职最高。两人都有些顾忌,谁也不肯拿大。因此,就没人提出先行,众人一道回京。
  曹颙晓得,自己这“委署太仆寺卿”应该是当到头了。虽说口外离京城六百余里,但是追究起来,他这个“临时主官”是无法逃脱责任的。更不要说,还有个候补道台明安在京里等着呢。
  口外牧场出事的消息,在京城已经私下传开。
  曹佳氏去其他王府应酬时。无意听到此事,都道是自己的兄弟要被罢官了。她只晓得弟弟离京办差事去了,并不晓得详情,心里便有些个担心。
  回到府里,等到讷尔苏回来,曹佳氏急忙询问缘故。
  讷尔苏这几日也打探着,却是没有动静,心下也没有底。但是他怕妻子担心,便皱眉道:“外头的妇人嚼舌头的话,怎么能信?颙弟虽然年轻,但是行事向来谨慎,在差事上也是用心,我就不信别人能挑出他的错来?不过是嫉妒他年轻升得快,随口胡吣罢了。等颙弟出差回来,自然便没这些个瞎话了!”
  曹佳氏对丈夫的话半信半疑,终究不放心弟妹那边,怕她年纪小、没经过事胡思乱想,便特意回了娘家一遭。
  初瑜也听了这个传言,却是根本就不信,不禁没有担忧,而且还反过来安慰曹佳氏。
  曹佳氏见她没心没肺,丝毫不为丈夫担忧,心里有些不满,皱着眉头,想着要不要训这个弟媳妇几句。就算年轻些,已经是孩子的母亲,怎么还跟孩子似的,半点不能做丈夫的助力。
  初瑜看出曹佳氏有些不快,微笑着说:“姐姐,初瑜不是不惦记额驸,只是晓得他有本事,外头那些说他平庸碌碌的话都当不得真。皇玛法向来英明,怎么会不晓得这个?”
  不说曹家这边,却说九阿哥与十四阿哥都腻歪曹颙,都道是“老天有眼,没得叫曹家那小子占便宜”。原本盯着太仆寺卿一职的明安也自以为有了盼头,私下里往八阿哥府上走了几遭,送的孝敬又重了几分。
  八阿哥脸上的笑模样也多了些,前些日子在御前的不快也忘记脑后。他努力了这些年,从众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皇父自应看在眼中。之所以没有问询他的意见,或许是有其他的思量,或许是不愿意让他搅和进去。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则为曹颙担心,两人去探望四阿哥时,还专程问起曹颙之事,道是能不能想个法子保上一保。
  四阿哥神色未动,只是叫十七阿哥稍安勿躁,皇父未必会责罚曹颙。若是他与十六阿哥耐不住,出面帮曹颙说话,反而容易落下口舌。
  虽说他们几个年纪相当,关系亲厚些也寻常,但是毕竟曹颙身份不同往日,不再是侍卫或者伴读,而是成了品级不低的京官。若是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不知收敛,只会让御史多个弹劾曹颙的罪名。
  十六阿哥晓得四阿哥说得在理,虽然替曹颙着急,但是也没法子。待想到曹颙是个懒的,他便说道:“最重的责罚也不过是罢官而已,其实也不没什么!曹颙那家伙素来慵懒,怕是真要如此,反而随了他的心愿!”
  十七阿哥却是有些不信,问道:“不至于罚得这么重吧?了不起这太仆寺卿不当就是!他才接手几天,又只是‘委署’,为何要担全部的罪过?”
  四阿哥并没应声,十六阿哥苦笑道:“这太仆寺卿的缺两下争着,最后落到曹颙身上,怕是两边的人都要记恨他了!谁会相信他没走关系,根本不惦记这个。七哥那边没有人敢得罪,趁着这个机会,不给曹颙穿小鞋,他们怎么下台?”
  待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走后,四阿哥背着手,站在书房窗前,望着院子里的槐树,沉吟许久。
  想起近日刚得的消息,他觉得恍然大悟,怨不得皇父待曹家自是不同,怨不得曹颙年纪轻轻、才华不显,便得到皇父的照拂,原来是这个缘故。
  曹家,当收;曹颙,亦是可用之人……
第0317章
春末
  因同殷特布同行,曹颙的行程也慢了下来。六百里路,来时用了五天,回程用了八天,直到四月二十三日中午才到京城。
  按照规矩,曹颙是出的公差,要交结了差事才能回家。因此,他便打发小满先回府送信。不过,他暂代主官,也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上级。到太仆寺衙门短暂逗留后,曹颙便往畅春园递牌子去了。
  这一路上,曹颙却是颇为疑惑,因为他得了消息,四月二十康熙已经点他为太仆寺卿,摘了他“委署”的帽子。
  口外牧场马瘟之事,曹颙在出京前已经面禀康熙了。虽然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但是曹颙还能记得康熙当时的脸寒得怕人。
  满人尚武,对马匹尤为看重。虽然百姓不会去关注什么,但是在蒙古人眼中,马瘟是上天的惩罚。口外虽然是太仆寺与八旗辖下牧场,但是占的却是蒙古人的土地,使唤的是蒙古牧丁。
  这位年老的帝王,高踞宝座多年,已经无法忍受任何质疑之声。为了稳住蒙古人的心,怕是他还会像过去一样,寻官员顶罪,将这质疑之声转到主管官员身上。因此,曹颙并没有心存侥幸,以为自己指定顶缸的。
  曹颙心中并不担心,毕竟满朝文武都晓得他才上手几天,就是追究责任,他的罪名不过是个“失察”。就算将在园子里侍卫处帮忙的事都揭出来,最多不过是免职罢了,歇两年想出仕也是不难。
  结果呢,四月二十康熙却是点了他为太仆寺卿。想来意外的人应该很多,曹颙思量着。那个明安,得了个副都御史的缺,正三品。
  不晓得康熙老爷子是怎么想的,既是晓得明安是八阿哥的人,还破格点拨,怕是使八阿哥那边得意。难道是故意如此?曹颙想到这个可能,不觉有些头疼。算了,那些皇家之事与他有什么相关,让他们自己斗心眼去吧。
  待曹颙到畅春园递了牌子,殷特布也到了。两人同行这几日,虽说他对曹颙不算热络,但是也不像先前冷冰冰的。
  曹颙性子和善,话少,对年长之人颇为照拂。听殷特布与唐执玉两个唠唠叨叨时,也没有显出不耐之色。说起来,他实在难让人生出厌烦之感。
  就是殷特布心中,也想着要不要说服八阿哥与十四阿哥等人,好生拉拢拉拢曹颙。后来想到十四阿哥似乎对曹家并无好感,怕自己多此一举惹得这位爷不高兴,他便只好叹息着熄了这个念头。
  曹颙不晓得殷特布看着自己叹气,但是也能察觉出他态度的转变,心里也颇为受用。就算不能多一个朋友,能少个敌人也好,说来自己的幸进,也算是伤了这位老尚书的面皮。
  曹颙与殷特布寒暄两句,便有些个冷场,毕竟两人才分开几个时辰,一时半会儿实在没话说。幸好传旨的内侍过来,使得两人都松了口气。
  虽说殷特布与曹颙都去的口外,行的差事又都差不多,但是康熙并没有同时召见,而是先传了殷特布过去。
  曹颙想起自己上次来,就是父母启程南下的日子,这已将二十多天,算算日子,两人差不多到江宁了。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想必这二十多天下来,又要胖了。
  初瑜……想起媳妇。曹颙却是有些内疚。自己出京时赶得紧,又是天佑刚离开她身边时,就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这样想着,他颇有些归心似箭的感觉,偏生等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人来传旨。
  在候见的屋子里等得不耐烦,曹颙走出门去。
  已经是夕阳漫天,门前的柳树成荫,马上就要入夏了。曹颙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领子,今年的春天可没少折腾。从山东到京城,又从京城到口外,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了。
  他掏出怀表,已经是酉时二刻(下午五点半),若是再耽搁下去,他今晚就进不去城了。
  幸好,过了一会儿,有内侍过来传旨,曹颙赶紧收拾收拾仪表,往清溪书屋见驾。
  康熙看上去,与上个月并没太大区别。曹颙按照规矩,叩头请安,而后将自己这些日子的差事大致讲了。其实,现下不过是形式罢了,因为具体的条陈,他在四月十四日便拟好了。算算日子,应该在曹颙回来前,大概四月十八、四月十九那两日到的。
  想到条陈到的日子,曹颙心中一动,看来康熙真是很照拂自己。在晓得事态之严峻后,仍是将他提拔到太仆寺卿的位上。若是等到口外的详情传回京中,朝中百官晓得马场的真正损耗,曹颙怕是就没有资格往这个缺上补了。
  康熙听了曹颙的回事,而后问了两句条陈里没有的话,曹颙都一一作答了。
  康熙点了点头,看着曹颙道:“虽说你先前是‘委署’,接手差事的时日又短,但是身为主官,难逃其责!朕是要用你,才将太仆寺交与你,并不是要是整日无所事事的!降三级留用,罚俸三年,这个处置,你可心服?”
  说到最后,康熙已经拉下脸,看着曹颙,微微有些恼意。
  曹颙心中喟叹一声,“整日无所事事”那句,显然说的是他跟着侍卫们在老人宴上端盘子之事。冤不冤啊,他身上三等侍卫的职还挂着,难道就能忤逆主官不成?为何这老爷子不换个角度想想呢,自己这般殷勤,不是也为他的万寿节出力么?
  不过,实没地方说理去。曹颙只是乖乖的应道心服。
  听着曹颙辩也不辩白一句,康熙皱眉道:“这就服了?你三月十五被朕点为‘委署太仆寺卿’。当天便到任上。到三月二十八日离京,你共处理公务四十八件,虽说不是尽善尽美,但也没有大的纰漏。口外牧场之事,三月上旬就有苗头,只是因牧场那边疏忽,才有了以后的大祸。这论起原由来,与你有何干系?”
  曹颙的脑袋已经有些迷糊,这说要罚的是他,说自己没干系的也是他,这老爷子说话翻来覆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听康熙冷哼一声,道:“朕罚你,是给你个教训!朕点拨你到这个位置上,不是要你‘无功无过’的。若是不做出点起色来,下次就不是降三级了。朕使人问过了,太仆寺马厂委署协领还有缺,你要时刻记得,那是朕给你留的。你是曹家长房嫡子,曹家的顶梁柱,若是你不能凭着自己的本事站在朝堂上,如何替你父分忧?”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
  太仆寺马厂委署协领是从九品京官,曹颙有些无语,心中叹了口气。自康熙调他去户部始,就是对他存了厚望的。只是他当初不愿意趟京城的浑水,求了外放脱身,想必康熙很是失望。这次令他委署太仆寺亦是,现下这火气,就是为了自己前些日子在京城时的消极应对说的吧。
  事情有一有二,不可有三。曹颙也没胆子挑战这位帝王的耐性。他老老实实的磕头下去,道:“臣知错了,臣日后定当勤勉谨慎,不敢负万岁爷所托!”
  不晓得是说累了,还是见曹颙老实心里熨帖了,康熙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摆了摆手,道:“下去吧!衙门的事,明日递个请罪折子!”
  曹颙应声退下,却是长长的吁了口气。看来自己要勤快些了。既然留在京城。牢牢抱紧康熙的大腿,只要避开那些魑魅魍魉。他的小日子也能自在如意些。
  想通这些,曹颙擦了把汗,立时快步出了园子。
  暮色渐浓,一路上快马加鞭,曹颙一行将把将的赶在关城门前进城。
  曹方已经带人在城门口等着了,见到曹颙,忙上前请安。
  “何时回来的?庆大爷呢,可是也到京了?”曹颙的面上多了几分喜意。
  曹方回道:“小的四月十八就到京了,同永庆大爷一道回来的!”
  曹颙笑着点点头:“大善,先回府,晚上去完颜府瞧他!”
  曹方听了,神色有些异样,犹豫了一下,回道:“大爷,庆大爷打伯爵府搬出来了,如今……分户单过!”
  曹颙皱了皱眉,想起永庆之父万吉哈来,却也没也法子,毕竟是完颜府家事。他心里有些烦闷,对曹方点点头道:“嗯,我晓得了!你往来奔波也辛苦了,好好歇些日子!”
  曹方应了,曹颙催马,众人跟上,回府去了。
  初瑜早使人在二门处等了,晓得曹颙回来,便迎了出来。
  看到曹颙那刻,初瑜快行几步,想要露出笑脸来,偏生不晓得是何缘故,眼睛酸涩难挡,朦胧一片。
  曹颙见她清减不少,下巴都尖尖的,很是心疼。
  “爷,回来了!”初瑜轻声说道。
  曹颙大步迎上去,使劲的点点头:“嗯,我回来了!”
  夫妻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晓得打哪里说起。
  待进了屋子,初瑜亲手帮曹颙换了衣裳,曹颙才低声说道:“没想到会在口外耽搁这些时日……我想你了……”
  初瑜正帮曹颙弄后襟,听了这话身子一顿,慢慢的将脸靠在丈夫身后,半晌方应道:“初瑜也想爷了……”
  江宁,织造府,开阳院,上屋中堂。
  曹寅与李氏坐在主位,兆佳氏与曹颂、曹硕、曹项、曹頫几个都在。老两口是四月十九到江宁的,如今已经过了五日。
  兆佳氏自年后便开始收拾行李,若不是因曹寅、李氏夫妇上京贺寿,这边无人看家,早就要进京的。
  虽然李氏的意思,是要留他们娘几个过了端午节再动身。但是兆佳氏怕天热了,孩子们在路上遭罪,便有些等不及了。最后,与曹寅、李氏商议后,定下了四月二十四起行。
  今日,曹寅、李氏这边备了饭,给弟媳与侄子、侄女们践行。饭后,留他们在这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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