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精校)第20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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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钮轱碌氏是今年的秀女,十月间选秀时进过宫里。十七阿哥虽然没得见,但是王嫔却是相看过的,对这位姑娘的容貌品性也很是称赞。
  十七阿哥原本还担心“齐大非偶”,对方既是公府的嫡支小姐,说不得也带着满洲姑奶奶的骄纵,同自己的那位八嫂那般傲气。若是对方瞧不起他这个庶妃所出的阿哥,连带着怠慢自己的额娘,那可是无法忍受。
  洞房之夜,他还略带忐忑不安,被十六阿哥好好的嘲笑了一遭。
  虽不知小两口花烛之夜是如何相处的,但是次日阿哥所上下奴仆便看着两位主子连体婴似的,你跟着我,我跟着你,恨不得粘在一块儿了。
  钮轱碌氏虽然年纪尚小,但是甚为知礼,在各宫主位娘年面前行事也颇为得体。另外,在探望勤贵人时,丝毫不因自己婆婆的位份低而有半点不恭敬。
  十七阿哥见了,心里直叹是老天有眼,使得他娶个了好福晋,便越发的喜欢。人前人后,亦是藏不住的高兴,在十六阿哥面前还把自己的这位福晋赞了又赞。
  十六阿哥初还听着,最后见他笑得合不拢嘴、身上的欢喜实在是遮也遮不住的,忍不住开口劝道:“十七弟,虽是新婚大喜,但是你也要稍加收敛。现下,可不能显得太欢喜了!”
  十七阿哥闻言诧异,这几日他整日围着新福晋转,没留意外头的状况。
  听十六阿哥这话,像是意有所指,十七阿哥问道:“这是什么缘故,这大年下的,那些哥哥们又闹腾了?一年到头,他们也不晓得歇上一歇,就算他们不累,这叫看热闹的人累了!”
  十六阿哥被十七阿哥的贫嘴逗得一乐,说道:“这回倒不是哥哥们折腾,你也听说了吧,圣驾今儿驻跸密云县,明儿到三家店,后儿回宫。”
  十七阿哥点点头,说道:“嗯,听说了!皇阿玛也是,谒暂安奉殿、孝陵后,还巴巴的往热河去。这寒冬腊月,往返委实辛劳,听说在热河驻跸两日便返京。”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心下也晓得其中缘故。
  废掉储君是朝廷大事,皇父这般去热河,同蒙古官兵围猎,显然不是为了冬日里来了打猎的兴致,而是为了找借口赐蒙古诸王、贝勒、贝子、公、台吉等银币鞍马,彰显朝廷恩典罢了。
  十六阿哥见十七阿哥不像听到风声的样子,小声说道:“刚刚得了消息,梁九功那个奴才被拘禁了!”
  梁九功是乾清宫总管太监,向来是康熙近前最体面的内侍,怎么会被拘禁?
  十七阿哥这方晓得十六阿哥告诫自己不可显得太高兴的缘故,怕是有人不开心,要看着他碍眼。
  十七阿哥满脸疑虑的瞧着十六阿哥,问道:“这……这又是哪位哥哥要倒霉……真是看不出,这奴才向来对谁都是笑眯眯的,还有这个胆色……”
  “可不单是一个梁九功,还有郭守义、张金超、张义风、魏珠,全都没落下!除了哥哥们年关难过,怕是皇阿玛这回也真恼了!”十六阿哥端了茶盏,喝了一口,口气中却不免带出几分幸灾乐祸。
  除了魏珠年轻些,其他的都是宫里的首领太监,作威作福惯了的。就是王嫔,早年也要往这几处打点。因此,十六阿哥方会如此。
  十七阿哥听愣了,好一会儿,问道:“这……怎么回事?就算是人缘最好的八哥,也使唤不动这些人啊!到底是什么罪名,让皇阿玛动了肝火,处置了这些宫里老人?”
  “哈哈,罪名吗?那还不简单,侵吞永安厅、吉祥门三处伙房历年节省下的银子,自四十一年至今,总计八千余两!”十六阿哥笑着回道。
  怨不得他笑,堂堂几个首领太监,除了自身的俸禄不说,各宫主子年节的打赏,哪年不能落下千把百两的,还需好几个人用十来年的功夫,去侵吞几千两银子,这不是笑谈是什么?
  十七阿哥想着这不着调的理由,笑着说:“十六哥,虽然好笑,却也是皇阿玛念旧情,给他们留了活路。若真是弄出点别的罪名,怕是性命就要保不住。”
  十六阿哥点点头,说道:“是这个理儿,我也瞧出来了!梁九功拘禁,郭守义、张金超枷三日,鞭百,发到瓮山除草处,张义风鞭百,魏珠着宽免。罚得都甚轻!”
  十七阿哥思量了一回,说道:“这样看来,怕是魏珠这奴才要上来了!”
  十六阿哥对弟弟的看法颇为赞同,说道:“嗯!不过他还好,向来不是招摇的,比那几个皮笑肉不笑的老奴才强!”
  “那外头呢?到底是哪位哥哥牵扯进去?”十七阿哥还是不解此事。
  十六阿哥伸出手来,在弟弟面前晃了晃,拨了拨了手指头,笑着说:“怎么是哪位哥哥,应该问哪几位哥哥才是?今年的年关可不好过,除了咱们这两个瞧热闹的,十三哥那边整日哄儿子、享清闲的,四哥这种清心礼佛、倦怠俗事的,剩下的哥哥,怕是谁都不干净!”
  十七阿哥想起额娘就是因那几位哥哥图谋储位、倾轧太子而落得如今的下场,虽然没有明令打入冷宫,但是却也不得好,心下恨恨的,挑了挑嘴角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天果然有眼!”
第0278章
家宴
  在京城也好,在江宁时也罢,到新年时,曹颙都少不得往来各府,周旋应酬;在沂州的这个新年,则过得清闲许多。
  虽然有的地方孝期不贴对子,但是按照北边的习俗,道台府大门外,还是贴了紫蓝色对子。外人晓得这是守孝人家,节庆期间也就少了应酬。
  虽说没有京城与江宁两处的人口多,但是这边道台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也将近百十来号人。
  过了小年没几日,便是三十。因不能放烟花炮竹,少了许多喜庆。
  到了三十下晌,阖府上下,团坐吃席。
  内宅正房厅上,摆了两桌,男人们在那里用饭;西侧间炕上地上摆了三桌,女眷在这边吃席。
  鲁菜味鲜儿,南菜清淡,京菜浓香,这一桌席面上,三处的菜式都有了,满室飘香。
  厅上曹颙这桌,除了庄先生与韩路两位师爷、魏黑之外,还有曹延孝与曹延威兄弟;另外一桌则是曹方、吴盛、张义、赵同还有赵安、钱康等人坐了。
  虽然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没有主仆同堂吃年夜饭的道理,但是曹颙这边没有长辈,曹方那桌又都是他素日倚重的几位,便也没什么说头。其中,曹方与赵安、钱康是南边府里的家生子;吴盛、张义、赵同是京城府里的,都跟在曹颙身边好几年了。
  主桌那边,魏黑虽自居为仆,但是到曹家伊始,便被当客卿待的,说起来资历比庄先生还深些;庄先生向来是师礼待之,自不必说;韩路两位师爷则是幕僚,这一年下来,也算是宾主相得。
  席间除了谈及明年年初的剿匪事宜,众人还提起三月万寿节。前几日京城发回曹颙的请安折子,对于他提及的山匪之事,没有什么回复。上面御笔朱批,准他明年上京贺寿。
  这个,实在是出乎众人意料。本不过是在请安折子上,走个形式,说上一句求祈进京恭贺万寿的话,没想到真的有恩旨下来。
  要知道,曹颙之父就是礼部明发的进京贺寿的外臣之一,如今曹颙也有了这个恩典。
  一门两父子,同朝贺寿,这也算是殊荣。毕竟,不少总督巡抚,欲求这个恩典而不得,在外惴惴不安,思量是不是有人在御前谗言,自己个儿是不是失了圣心。
  若是人不上京还罢了,既然是亲往上京贺寿,那万寿贺礼便要费心思量。要与江宁织造府那边通气,不能强过那边去;另外还需在宗亲内打探清楚,像曹颙这样的“和硕额驸”,进的是多重的礼;还要权衡官职品级,不过强过济南府那边的几位主官去。
  要三方都权衡到了,这寿礼方能定下来,否则过高了,有傲慢狂妄之嫌;过低,则是没有孝心,对皇帝不大敬。
  曹颙听着庄先生与韩师爷、路师爷说着这些送礼的规矩,只觉得头疼不已。看来,又要费心张罗、尽心巴结那位“千古一帝”。若不是那个“江山一统万年青”的典故已经有了,曹颙还真想“谄媚”一把,送盆花草,那不是省事得紧,重要的是物美价廉。
  明年要进寿礼的官员多。世面上有什么稀罕物件,指定也被炒成了天价。送上能不能入了皇帝老人家的目不好说,肉疼是指定的,而且还容易是非口舌。万一再被上面那些个皇子阿哥盯上,当成肥羊似的来惦记你,那就更没意思了。
  因此,曹颙是打定主意要做个“小气”人的,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又新奇、又实惠的物什来做寿礼。
  西侧间,炕上一桌,初瑜抱着五儿,与田氏在上首坐了,韩师母与路师母左首,怜秋与惜秋右首,香草与玉蜻下首相陪。
  地上一桌,叶嬷嬷与周嬷嬷做了上首。当初来沂州照看初瑜生产的四个婆子,张嬷嬷与魏嬷嬷随李氏回江宁了,叶嬷嬷会留在初瑜身边的,周嬷嬷是初瑜生母纳喇氏的陪房,等年后天暖便回京了。
  左首坐的是紫晶与曹方家的,右首是柳家的、杨嫂子,下首是喜云、珠儿。
  喜彩、喜烟、喜霞、喜霜、喜露几个与翠儿等人则在另外一桌坐了,同席的还有吴茂家的与玉萤。吴茂家的就是早年在曹颙身边当差的钗儿,与大家都是旧识,大家也能说到一块堆去。
  其他的婆子丫鬟则由赵安家的、钱康家的领着在厨房那边开席。
  除了还在孝期的曹颙、初瑜、田氏三人,其他人都在吃酒,席间倒也热闹得紧。
  按照这个时代的算法,过了年,曹颙就二十岁,是弱冠之年。虽然已经出仕几年,但是只有过了二十岁,才不会再被人看成黄口稚子。
  坐在席间,曹颙终是松了口气。康熙五十一年算是熬过来了,曹家虽然有些变故,但是一家之长曹寅尚在,历史在不经意间发生了变化。
  与沂州那边一样,江宁织造府这边亦是摆了家宴。
  主子这边,只在开阳院摆了两桌。屏风外,曹颂带着几个弟弟,陪着大伯吃席;屏风里,是李氏与兆佳氏,还有两生日多的四姐儿。实在是人少冷清,李氏便叫侍立的封姨娘、钱姨娘、宝蝶与翡翠也入席坐了。
  曹寅向来严厉,就是最皮实的曹颂在大伯面前也不好肆意,规规矩矩的坐了。曹硕与曹项两兄弟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甚是安分。唯有年纪最小的曹頫,这半年守孝,没有去学堂,经常在伯父身边请教学问之事,言谈间比哥哥们少了几分拘谨。
  这四个侄子,转年大的十九,顶小的也十二了,眼看都要长大成人,成为曹家的柱梁。可惜的是,弟弟却未能亲见儿子们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曹寅在心里叹息一声,有些感慨世事无常。
  曹頫见席间气氛沉闷,曹寅面上像有思念之色,以为伯父是想着远在山东的曹颙父子,心里就有些不乐意。思量了一下,他笑着说:“大伯,侄儿在您的书房里读书,经常看到很多书籍中夹了诗稿,想来都是大伯旧作,为何不编撰成册,供士子传诵呢?”
  曹寅自幼聪慧多才,在诗赋上颇为自得。早年未到江南前,与纳兰容若等京城才子都往来交好;到了江南后,亦是许多大儒的座上宾。虽然本身有不少诗作,只是因身份的缘故,并不为世人熟知。
  曹寅听了侄子的建议,却是有些心动,很有兴致的说道:“哦,頫儿,那些诗作你都读过了?可有记得的?”
  长辈问话,曹頫打座位上起身,垂手立了,而后朗声吟道:
  紫雪冥蒙楝花老,蛙鸣厅事多青草;
  庐江太守访故人,建康并驾能倾倒。
  两家门第皆列戟。中年领郡稍迟早;
  文采风流政有余,相逢甚欲抒怀抱。
  于时亦有不速客,合坐清严斗炎熇。
  岂无炙鲤与寒鷃,不乏蒸梨兼瀹枣;
  二簋用享古则然,宾酬主醉今诚少。
  忆昔宿卫明光宫,楞伽山人貌姣好;
  马曹狗监共嘲难,而今触痛伤枯槁。
  交情独剩张公子,晚识施君通纻缟;
  多闻直谅复奚疑,此乐不殊鱼在藻。
  始觉诗书是坦途,未防车毂当行潦。
  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曾知?
  斑丝廓落谁同在?岑寂名场尔许时。
  一口气背完,曹頫方才复坐了。
  曹寅听了,不觉动容。曹頫吟的,确是他的旧作《题楝亭夜话图》,是康熙三十四年的旧作。诗中的张公子是他的老友张纯修,施君则是当时的江宁知府施世纶。三人秉烛夜话,怀念去世十年的故友纳兰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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