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精校)第10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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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紫晶满脸笑意,曹颐不由红了脸,忙道:“紫晶姐姐别笑,这幅不是给我自己绣的,是绣给哥哥嫂子的……”
  紫晶一笑,拿过绣件瞧了,道:“确是极好的。只不知道姑娘要做什么。”
  曹颐道:“我还想着问姐姐的。姐姐看这图可能裱成个四扇的小炕屏?”
  曹颐是一心想给哥哥做个贺新喜的物件,但新婚夫妇的衣服鞋帽、被枕头都是有说道的,要“全福人”来做,好借福气,曹颐只好往别处想。她原打算竹个帘子铺布之类,可寻了花样比量一回,又觉得没甚意思,最后想到了做个绣屏,既吉利又好看,这才动起手来。
  紫晶拿手扎量了图,点头道:“做得。回头我叫人送炕屏样子来,让姑娘选。绣好了就直接送去裱了。”
  曹颐笑着谢过,又问:“姐姐过来是坐着的,还是有事?”
  紫晶便将刚才张根家的所说香草之事和曹颐说了,又道:“他们始终守着规矩,不敢贸然从外面寻人家。这事还得请姑娘发句话,让他们安心。”
  曹颐笑道:“张婶子素来谨慎,这是怕在哥哥那边失了礼,才来讨你主意。其实哥哥最是通情理的人。姐姐甭为这事操心了,我去和张婶子说吧,需得要香草找个好人家我才安心。”
  紫晶应了。晚上曹颙下班回府,紫晶便将日里的事逐一跟曹颙回了。
  听了香草的事,曹颙点点头:“原就是答应让他们随意找的。瞧上了哪家找媒人去说便是,不必管什么府内府外的。香草是个好姑娘,当初多亏她护了萍儿,又这么一直忠心耿耿的,回头她嫁了,咱们也当厚厚的陪送些嫁妆。”
  至于别的事,他原就是撒手叫紫晶全权代理的,自己不过偶尔出个决策罢了。现在上了班,他是更加没时间也没心思管家里的事了。
  户部没有曹颙想像的那般“风起云涌”,表面上看来很平静,而后便是走马灯似的人员更替。
  十月初四,尚书穆和伦来坐堂;初七;左副都御史兼管顺天府府尹事施世纶被任命为户部右侍郎;十二,户部左侍郎赫申以病乞休,康熙允了;二十,转户部右侍郎塔进泰为左侍郎。
  升甘肃巡抚鄂奇为户部右侍郎。
  户部的堂官共六位,除了满汉尚书外,就是满汉左右侍郎。虽然按照制度,是满官为尊,但是实际上干活理事的都是汉官。如今,除了刚上任的满尚书穆和伦、右侍郎施世纶和右侍郎鄂奇是初来乍到外,汉尚书张鹏翮与左侍郎塔进泰是去年到户部的。只有左侍郎张世爵,算是这里的老人。
  福建司的郎中李其昌四十来岁,原本是员外郎,也是九月升上来的。虽然曹颙年岁小,又不是科班出身,但是李其昌却不敢怠慢,对他很是客气。大家都是京官,谁是什么底细,两三日之内就打探得清楚。曹颙随便一个身份提溜出来,都不是他这样的小官能够惹得起的。
  福建司除了主管福建的财政外,还兼稽直隶民赋,天津海税,东西陵、热河、密云驻防俸饷,司乳牛牧马政令,文武乡会试支供,五城赈粟等,算是户部十四个司中的忙衙门。
  除了一个郎中一个员外郎外,福建司还有七八个主事,十几个笔贴式。因到年末,要清算今年的账目,所以诸人可没有曹颙那般清闲,都比较繁忙。
  曹颙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因下边人各司其职,轮不到他插手,上边的郎中李其昌又有些事必亲躬的意思,他就只好继续这般清闲。实际上,该看的他也看了,该记的也都记下,“少说多学”是他给自己定下的章程。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句话显然是没错的。虽然曹颙觉得自己已经够低调的,但是仍是有人看他不顺眼。
  为首的自然是那几位主事,司里空缺出来个员外郎,大家都挤着脑袋往前奔,努力办差事的办差事,想法子托关系的托关系,都想着要升一级,没想到突然来了个十六、七的半大孩子。
  就算是那些笔贴式,对曹颙表面上虽恭敬,心里也没有几个服气的。他们有的是权贵子弟,有的是博学的举子,到部里也算是熬出身来,哪个不是勤快的?偏偏曹颙,不过是仗着关系,上来就高出大家一头来。
  虽然大家心里都瞧不起曹颙,但是谁又敢当面嘲讽呢?且不说职位高低,就算是曹颙身后那层层叠叠的权贵势力也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不知不觉中,除了两位没什么根基,想要巴结王府势力的主事外,其他人对曹颙都是“客气”得很。完全是“惹不起还躲不起”的架势,有意无意的将曹颙孤立了。
  曹颙不是没有社会经验的愣头青,自然知道自己是触犯了部分人的利益。然而他却没有主动交好的意图,只是更加认真的学习与了解福建的财政状况,还有兼管的那些个差事。用嘴巴是不能够让人信服的,权势可以让人对你卑躬屈膝,却不能够得到真心的认可。
  对于经济账目,曹颙毕竟是外行,自然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他因年纪小,很少摆上官的架子,对那些主事、笔贴式讨教时也就不会让人觉得别扭。一来二去的,竟有不少人被他这些谦虚而刻苦的学习态度打动。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愿意为曹颙解惑。
  曹颙话不多,但是为人却极大方,赶上司里晚上加班时,常叫府里送来吃食。为了避免有炫富的嫌疑,他还特地吩咐只送寻常酒菜。
  众人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三番两次后也就坦然受了。论起来,大家都算是曹颙的半个老师,就是吃他点喝他点又如何?
  有些主事与笔贴式家眷不在京城的,隔三岔五也会轮流做东请吃酒。曹颙偶尔也会凑凑热闹,也在府里置办过两次酒。
  就这样,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曹颙不仅将福建司的事务了解得差不多,而是还逐渐化解了同僚的孤立。如今,除了少数两三个对曹颙有偏见的主事外,其他的人见到他都是带着几分真心的亲热。
  曹颙熟悉了福建司的事务后,心里有些迷茫,康熙老爷子将他扔到这个衙门,应该不是为了混资历。但是这众多事务中,都是有固定的章程,并没有什么能够开源节流让人发挥的余地。起初,他对天津海税这块比较有兴致,虽然这两年因沿海海盗出没,年年都有地方官员上折子请求禁海,但都被康熙给驳了。但是查询过近几年的账目后,他才知道,因天津港是内港,对外国船只与国内海商都有禁令的,这边多是官方与半官方的货物上岸,并没有太大贸易范畴可作为。
  曹颙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并不妄想短期内作出什么令人刮目相看的事来,那样既不现实,也容易惹来非议。还是踏踏实实的学习再学习,不断充实自己,弥补经验与学识上的不足,攒足了根基才好做事。
第0145章
嫁妹
  户部上面的几位堂官在度过最初的“磨合期”后,面子上开始有了些各司其职、上下一心的模样,但衙门里的气氛却渐渐微妙起来。
  原来那些主事就是有派系分别的,只是这个派系在不断变换的人事任命中被打乱,局面有些混沌。而如今,堂官们陆续到任,人际脉络也就清晰起来,派系分割也隐隐显现出来。
  曹颙冷眼瞧着也知道些原由,不过是因上面堂官的行事立场不同,下边的司官也开始有了站队现象。
  一部分是本就喜欢巴结上司的,想要得到重用与提拔;还有一些,是新晋补缺上来的,户部贪墨案里空出来的中低层官缺,大抵被各处势力给“贩卖”出去了,而那些走一个门路进来的买官人,自然而然的站到一处,成为某些势力的独有亲系。
  也另有一部分,是完全被动的。曹颙就瞧见过有人在被长官叫过去问话,出来后笑容十分僵硬,背人时就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诸位堂官中,也不乏有想拉拢曹颙的,比如满尚书穆和伦。一来曹颙没兴趣投靠任何势力;再来,对这穆和伦的没什么好印象。这穆和伦肥头大耳、满脸横肉,腆着将军肚,怎么看都不像个清官。素日里仗着满尚书的尊贵,对些汉官吆三喝四。曹颙很是看不惯,自然不屑与之为伍。
  至于汉尚书张鹏翮,他已经审了两次噶礼弹劾江南官员的案子,虽没明显相帮噶礼,却是隐隐为援。因他对曹颙没有特别表示。曹颙自然也是敬而远之。
  后来在曹寅的家书中,亦提点曹颙提防张鹏翮,尤其是曹家在户部还挂着“亏空”的情况下。
  五月里珍珠的收入确实足够抵债,但是曹寅并没有一次性将亏空还清。珍珠会本身就十分惹眼,若曹家在珍珠会后立刻将高达百万的亏空尽数还清,岂非昭告天下在珍珠上赚了大钱?这桩生意保不住了都是小事,彼时再有政治斗争。曹家想独善其身,难上加难。因此,曹寅曹颙父子两个商议后,准备分几年,悄无声息的慢慢补上亏空。
  这个想法可以瞒得户部瞒得天下,却是瞒不得康熙的。且不说“君臣”二字,也不提通政司的暗线寻访,就是康熙回给曹寅的朱批奏折上,那句“两淮情弊多端,亏空甚多,必要设法补完,任内无事方好,不可疏忽。千万小心,小心,小心,小心!”,这照拂之恩就已是让曹寅感恩涕零,有了银子能还亏空的事他怎会瞒着康熙?
  曹寅写了密折给康熙,将珍珠会的始末一一写与他知道,其中自然不得不提及儿子曹颙,虽然已是尽量写得简单了,可字里行间还是掩不住的自豪感。
  这完全是一个父亲望子成龙的骄傲,他也没想到康熙会就此把他的“能干”儿子放到户部里来。
  曹寅接到儿子的信后,反复思量了许久,跟手下幕僚商量了许久,才给儿子回了信,教了他些个与人相处之道,又提点他注意哪些事哪些人。
  对于分党分派现象,其实是历朝历代都有的。曹颙虽然初入仕途,但是之前在江宁父亲养病时也帮他处理些过公务时,对清代官场怎么回事也有些了解,再得父亲信中种种点拨,对眼下户部的局势看得分明。虽不是什么左右逢源,却也是半点麻烦惹不上身的。
  户部衙门里这或明或暗的归队纷扰了一阵子,局势差不多定了,也就没什么乱的。只是康熙再度问起张鹏翮江南亏空案子时,张鹏翮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说江宁地方官员自愿俸工逐年扣除以补各项亏空。
  虽然这个提议被康熙否掉,却仍在户部并江南官场上惹起不少涟漪来。张鹏翮这次没有明显站在谁那边,这一棒子已不知是要砸向谁,还是干脆搅局的。户部这边参与察审的官员都犯了嘀咕,也有些不安分的人蠢蠢欲动起来。
  幸而有施世纶这个做过御史的侍郎在,大部分人即便是对立还不敢太过相互拆台,日常事务还算是有条不紊的进行。
  施世纶在为顺天府尹时,因曹家被袭案子而和曹颙有了些接触,对曹颙的印象甚好。此时共事,虽未对曹颙有什么关照之举,却也没有对旁人那般近乎苛刻要求。
  曹颙知道施世纶素来嫌恶权贵纨绔,自己虽然不是纨绔,但是“权贵”两字却是抹不掉的。本来还有些担心施世纶对他看不上眼故意刁难,后来发现施世纶反而待他颇为宽松,暗暗纳罕,却也放下心来。
  自打进十一月,曹颙遭遇了最繁忙的一段时期。因福建受灾,要截留江浙漕米十五万石运往赈济,部里的工作开始忙碌起来。而一下班,曹颙就尽可能早的往家赶,与曹颐、曹颂一起在葵院晚饭,想在妹妹出嫁前再好好相聚。
  曹颐的婚期在十一月二十二日,所有的嫁妆都已经准备齐当,只待觉罗家迎娶。
  因顾及到觉罗家的脸面,曹颙不愿意太过张扬,除了父母在南面就准备好的嫁妆,让紫晶添的都是既适用又不奢靡的东西。
  除了那些嫁妆,曹颙还让何茂财在昌平那边给买了个二十顷地的小庄子,算是陪嫁的奁田。不算荒山温泉外,他名下还有三处田庄,一处是孙氏太君最早陪嫁到曹家的那个,一处是去年生日十六阿哥送的那个,一处是康熙赏赐的,却都各有说法,不宜转送,所以又特地挑好的买了二十顷。
  因李氏不在京中,曹佳氏身为长姐,自然而然的代替母亲的角色,接了妹妹过府几次,教导一些婚嫁之事。
  十一月十五,圣驾要往谒暂安奉殿、孝陵,二阿哥胤礽、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八阿哥胤禩、十五阿哥胤禑、十六阿哥胤禄随驾。
  就在圣驾出行第二日,四阿哥出现在户部院内。
  曹颙并不知道他是来视察工作还是为的别的。因为十四日,康熙贬斥仓场侍郎石文桂软弱无能,又说仓务最要要,便授施世纶为仓场侍郎,而调石文桂补施世纶的缺,为户部右侍郎。
  这石文桂是太子妃亲叔父,被康熙用上“软弱无能”四字,臣工们都禁不住揣摩起圣心来。曹颙也难免俗,私下里和庄先生论了许久此事。这会儿四阿哥的出现,曹颙很难不往夺嫡问题上想。
  四阿哥却没有任何举动,只按常例巡视一周,及到看见曹颙,淡淡问了句:“对差事熟悉了吗?”
  曹颙回道:“已是差不多了。”
  四阿哥只点点头,再没旁的话,便离去了,剩下曹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思量半晌也不知他什么意思。大约是让自己好好干吧,以备将来为他所用?曹颙只得这样想。
  随着婚期的临近,曹颐脸上的笑模样却越来越少,饭量也越来越小,虽然在人前强装笑颜,但是偶尔会流露几分不安。
  曹颂大大咧咧的。怎么会发现这些?曹颙看着她的样子,与去年进京时的那种惶恐有些相似,有点明白她的心思。
  这个时候,讲究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然觉罗太太与塞什图看着都是善良宽厚的人,但是毕竟不是相处多年的家人。对于即将到来的婚姻生活,曹颐是期待里带着不安与惶恐的吧?他劝解了两次,曹颐只是默默不语,也不知听见去没有。
  这天,晚饭,曹颐又吃的很少。就连曹颂都察觉不对,对曹颐问道:“三姐姐,饭菜不合胃口吗?”
  曹颐笑着摇头:“我不饿!”
  曹颂睁大眼睛望了望曹颐的饭碗,不过才去了个尖:“才吃了两口,跟猫食儿似的,怎么会不饿?”他还想再说,玉蝉过来回话,说是张嬷嬷问二爷吃好了没,若是吃好了,请二爷回去。
  曹颂虽然不耐烦,但毕竟是他母亲的乳母,又三口两口吃了大半碗饭,与哥哥姐姐道别,先回槐院去了。
  看着曹颐已经尖了的下巴,曹颙微微皱眉,回头吩咐在旁侍候的珠儿道:“去给姑娘热一碗奶子!”
  曹颐不安的看了看曹颙,喃喃道:“哥哥,萍儿不饿!”
  不一会儿,珠儿端来一碗牛奶。曹颙亲手递到曹颐面前,看着她喝了,又吩咐她身后的春芽道:“明儿开始,早晚各给姑娘准备碗奶子,不管她吃了饭没有,都别拉下!”
  春芽偷偷看了曹颐一样,俯了俯身子应下。
  “哥哥!”曹颐知道哥哥如今当差很忙,又累他为自己操心,不由得生出几分愧疚。
  曹颙见她低下脑袋,伸手使劲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骨肉天伦,血脉相依,难道你出了门子,就不是曹家人,就不是我的妹妹了吗?”
  “哥哥……”曹颐听了曹颙的话,不由红了眼圈:“哥哥,萍儿害怕!”说话间,眼泪簌簌落下。
  曹颙挥挥手,打发旁边侍候的珠儿与春芽退下,而后拿了帕子,给曹颐擦眼泪:“有哥哥在,你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嫁人而已,若是塞什图敢欺负你,就告诉我来教训他!看他那样子,可不是我的对手,我保管把他打得乖乖的!”
  一席话,说得曹颐破涕而笑,歪着脑袋看着哥哥道:“哥哥如今都是文官了,看着又最是斯文的,怎么还想着打架?”
  曹颙摸了摸下巴:“平日斯文可以,若是我的妹妹受欺负了,那就让斯文见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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