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之天下霸主(校对)第358部分在线阅读
鸾梅低声道:“我知道你一向有许多过人之处,但是战场不同于其它,飞矢炮火,俱是不长眼的,总有许多意外之处,你自己千万保重。”
宁江将她搂在怀中,摸啊摸,笑道:“你只管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鸾梅红着脸,使劲拍他往自己腿间摸去的手……她的侄女和外甥女都还在旁边看着呢。
宁江心想,害羞什么啊……她们的我又不是没有摸过?继续勾来弄去。
在宝桐、红蝶、小鹭的注视下,鸾梅的脸都红透了。
将诸女送走后,第二日一早,三军在城外汇聚,天子宋俊哲带着群臣,来到了城头。
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天子看着城下,尽皆色变。就在他们的下方,数十名年轻女子,坦胸露乳,半身赤裸,就这般双手被捆绑在浩浩荡荡的军阵前。这些女子,大多长得娇美秀气,此时此刻,尽皆被刽子手压着,或是脸色苍白,或是低语念叨。
“大元帅!”一名老臣指着城下那些即将被斩首的女人,“这……这些是什么人?”
冷漠的青年站在他们身边,负手道:“这些,全都是拜火教的妖女,她们以慈心斋所谓‘仙子’之名,在南方搅风搅雨,意图趁着战事爆发,在南方制造事端。如今,这些妖女都已擒得,便在这阵前斩首祭旗,以壮军心。”
踏上前去,喝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那些刽子手纷纷举起酒壶,喝了一口,然后同时往明晃晃的大刀上喷酒。
一名臣子小声道:“大元帅,现在不是午时三刻,现在才辰时一刻……”
青年扭过头来,冷冷的看着他。那臣子脸色一下子白了起来,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只见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青年负着手,继续往他看来:“你的意思是,本大元帅弄错了?”
那人面无血色:“不……不是!”
青年淡淡的道:“不是本大元帅弄错?这么说,现在的确是午时三刻?”
那人额上冷汗直流:“是……是午时三刻……确实是午时三刻!”
青年厉喝道:“既然是午时三刻,你刚才为何要说是辰时一刻?你明知天子就在这里,却当着天子之面,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你是何居心?”
那人道:“我、我……”
青年负手转身:“陛下!此、人、欺、君!”
宋俊哲道:“这个、这个……”
青年道:“欺君之罪,按律当斩!”转头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将这欺君罔上之徒,拖下去斩了?”
一群人立时冲了上来,把那人拉了下去。那人先是大声求饶,最后发现全无用处,倒也硬了起来,一边被拖着一边破口大骂:“姓宁的,你这奸贼,你这狂徒,不要以为你一直能够只手遮天,你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你不得好死……”
杀猪般的骂声中,那臣子被拖到了城门外,与那些美艳的慈心斋“仙子”一同,被强行绑跪。
“行刑!”大喝声从城头传来。
刀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同时挥下,泼洒的鲜血,落下的人头,戛然而止的叫骂,阳光下被染红了的沙石,令得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城墙上噤若寒蝉,新天子身穿龙袍,双手紧握着,却是不断发颤。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往远出铺开的寒铁,旌旗招展,刃光如海。远方还未消散的雾气,笼罩着山岭,即便是这春暖花开的时间,清晨里,寒气依旧深浓。
青年负手看着远处的朝阳,沉吟了一阵,忽的喃喃自语:“原来真的是辰时一刻?”
宋俊哲张了张口,想要说话,一时间,却又说不出话来。城墙下,滚动的人头沾染了,带出艳红的雪花,几十颗被砍落的女子首级,与她们被剥光了衣裳后的无头尸体,依旧看得人触目惊心。那名被杀的大臣,作为唯一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显得异常的刺眼。
青年紧紧的握着折扇,痛心疾首:“是我错了,我杀错了人,原来他才是对的,现在真的是辰时一刻。”看着宋俊哲等人:“你们为什么不提醒我?”
他环顾了一圈,所有人尽皆沉默。
青年负手,长叹而去:“满城文武,连时辰都能搞错,天下要是交到你们这些人手中……那就真的是完蛋了。”
眼看着他就这般下城墙而去,直至消失不见,一名老臣指着他离去的方向,气得发抖:“他……他……”终究也只能梗在那里,无法继续说下去。
宁江骑上战马,策马而出,往前方军阵驰去。他慢慢的伸出手,将士纷纷举戈高喊,声势震天。后方的城墙上,天子与群臣尽皆色变,这样的军威,在文气崩溃后的这些年中,他们已许久不曾真正的见过。
寒光卷起了兵刀,鲜血染红了铁衣,滚滚的马蹄震动着山河,不顾一切的席卷向北方。被屠杀的,被摧残的,冬季那纷飞的大雪中埋下的无数尸骨,仿佛在这一刻爆发出它们的怨恨。寒冷的冬天已经结束,这一刻的天地却比寒冬更冷。
交错的战马,倒下的尸体,有人站着,有人跪着,百态的人生在这滔天的浪潮中,上演着一幕幕的戏曲,有悲歌,有丑态,大刀劈出,皮肉绽开,泼洒出的热血很快就变得冰冷,但却又总有什么东西,是连死亡也无法冻结的。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缺少而消失,但历史的浪潮,却又是由无数人的性命来组成。
每一个人,都在这样的浪潮中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其中,那些站在大浪的前头,引领着时代的人……唤作英雄!
第十七章
出征:当时明月!
曾经是相当于儒道圣地的孔庙建筑群,如今已经被蛮军的主力所占据。
奚蒙狂、奚延寿兄弟两人,作为蛮军的主将,此刻正是最飞扬跋扈的时候,虽然一度被神册宗倍和鹘后找着借口,打入大牢,然而当战事临头的时候,终究还是少不了他们。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临时征用的豪华大楼中对饮,自从出战以来,他们已经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也成功地击溃了大量的华夏兵将,挡住了敌方神武左军、吞鹏军的前进。
“弱鸡终究还是弱鸡,这些华夏人折腾来折腾去,最后也不过如此。”
“察割居然会败在这些人手中,真是声名扫尽。”
“不是察割实力不行,实在是这些华夏人,打仗不行,阴谋诡计不少,豹王中了他们的计罢了。”
“终究还是有勇无谋。”
随着不屑的冷笑声,兄弟两人彼此碰杯,大口豪饮。
“两位将军!”有蛮兵往这里奔来,“相爷底下的那个卢文进卢大人,说是奉了相爷之命,有要事紧急求见两位将军。”
“卢文进?”奚延寿放下青铜制成的大酒樽,“就是神册宗倍身边的那个华夏人?”
奚蒙狂冷笑道:“好像就是这家伙,带着神册宗倍花了不知道多少老本训练出来的水师,然后被华夏人一锅端了?这家伙竟然还没有死?”
奚延寿笑道:“那就听听他说什么,让他过来吧。”
那蛮兵应命而去。
外头的远处,很快,一身青袍的卢文进,便跟着那名蛮军,走在那一座座华丽的楼宇间。
作为儒道的象征,孔庙及其周边的众多建筑,并没有毁于战火。自从昊京城破之后,蛮军横扫中原,一路杀到长河南岸,基本上就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这里的保存,不是因为蛮军对孔庙有多尊敬,而仅仅只是因为,占据这里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任何的反抗罢了。
一座座高楼,动用的可以算是全天下最好的材料。在国子学迁到昊京之前,这里是整个华夏最高等的学府。即便后来它不再担任国子学之职,也同样是诸多大儒开讲经义的神圣之地。
然而现在,没有那琅琅的读书声,没有那些锦袍华美的大儒,有的只是那些粗鲁的蛮兵蛮将,看到他这名华夏人的到来,这些人用充满了敌意的目光往他看来。
即便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子的目光,卢文进也很难说清,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虽然早就已经叛华投蛮,然而现在,他终于知道,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即便他为了蛮族的崛起,尽心尽力,到头来,他也不过就是一条被驱使的狗。
这些日子,有不少蛮族被杀,他们都是有亲友的,这些人对于华夏人的怨恨,他自然也能够理解。然而这究竟算得什么?先是蛮军大量的屠杀华夏人,接着是那些不肯接受蛮军统治的华夏人,反过来用各种手段杀蛮军……自然也包括了那些北方迁下来的蛮族百姓。
然后这些蛮子愤怒了,我们不过是来统治你们,你们这些贼子,为什么就不肯老老实实的接受统治?你们老实了,我们自然也就不杀你们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人总是自私的,自私的愚蠢,愚蠢得自私。卢文进也希望,自己也能够像他们一样愚蠢,只可惜,他就是无法做到。他知道自己终将在历史上,留下万载不灭的臭名。南方要是胜了,他是臭名昭著的、引蛮军入侵华夏的奸人。“新朝”要是胜了,为了长久的统治,也将大力宣传那些忠贞之士,像他这样的人,终究是不会有好下场。
对于这一切,他已经看得清了……其实也无所谓了。
随着蛮兵进入那豪华而又雄伟的大楼,来到两位大将桌边,他拱手弯腰:“小臣见过两位大将军。”
桌边对坐的两名蛮族大将也懒得看他,奚蒙狂漫不经心地夹着菜:“相爷让你来做什么?”
卢文进尽力让自己的腰弯到最低:“南方传来了紧急线报,周廷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宁江已经亲自领兵北上,相爷让两位将军千万小心,不敢大意,这宁江善于以势压人,其心机深不可测,相爷希望两位将军能够收缩防线,以守……”
“宁江来了?”奚延寿不由得大笑道,“这么说,只要宰了那家伙,南方的那些无能之辈也就不战自溃了?”
卢文进赶紧道:“将军……”
奚延寿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区区一个宁江,也值得当一回事?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待我们砍了这宁江的脑袋,自然会带着他的人头,去找你家主子麻烦,他娘的,居然敢关我们?”
卢文进低声道:“将军,这宁江……”
奚蒙狂猛一抬手,樽中的酒泼洒在卢文进的脸上。卢文进颤了一颤,没有再敢多话。奚蒙狂冷笑道:“说到底,那什么宁江也不过就是一个黄口小儿,就跟你的主子一样,只会在背后弄那些阴谋诡计,事到临头,真正打起仗来,这不还是得靠我们?那黄口小儿有什么可怕的?人人都说豹王是他所灭,说到底,豹王是他杀的?豹王的精骑是他灭的?他要是像你们那只敢躲在暗处搞手段的主子一样,躲在后方不出来,我们还拿他没有什么办法,竟然不自量力的跑到战场上来,那是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奚延寿冷冷的道:“滚出去。”
卢文进不敢再说话,只好小心告辞,转身往外走,忽的身后风起,一只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背上,他失衡之下,往外头冲去,在地上栽了个狗吃屎。后方传来奚延寿的大笑声:“都叫你用滚了,本将军的话也敢不听?”
摔得鼻青脸肿的男子,慌忙往外爬去,那些蛮兵在外头发出轰然的大笑。
“华夏人,这就是华夏人……”奚延寿指着门外,哈哈的大笑着。
光州西边,下过了一场暴雨过后,地面上到处都是泥泞,新生的绿草,被马蹄践踏,潮湿的空气,被军鼓卷荡。
被驱赶的,如同牛羊一般的百姓,被长绳捆绑着双手,弯着腰,驼着背,在雨后溅趋毒辣的日光下,如同蝼蚁般密密麻麻的往前行去。
在他们的前方,是从巴蜀杀出的华夏军立下的大寨,火炮从安置好的孔眼伸出,朝着他们的方向,漆黑的,无言的,带着这样的季节本不该有的肃杀。
呼呼地展开的军旗,上面绣的是一只黑色的大鸟。军旗下,手持长兵器的蛮将整装待发,有战车推出,有战马嘶鸣。
越来越多的百姓被驱赶而来,沉默着,压抑着,没有反抗,甚至已没有人哭泣,从什么时候起,习惯了这样的摧残?谁也说不清楚。被屠杀的,被虐待的,周围的人都是这个样子,自己又还能够做些什么?
内中,也有人愤怒,想要挣脱被捆绑的双手,反正都是死,至少能够死得有勇气一些。然而那仿佛将这个世界的其它所有事物都隔绝在外的死寂,如同无声的浪潮,裹挟着他们,迫使他们迈开越来越沉重的步伐,向前,不断的向前。直至思绪被清空,所有的一切都被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