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魂启临(校对)第1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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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桑道:“易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若将天指代阳,地指代阴,阴阳之数五十有五,其中五行通气,五行减五,合五十,正是大衍之数……”他快速解说。
  之所以要讲解出来,而不是直接告诉夏萦尘该如何做,实是因这阵法的演变实在太快,那“第五十人”变来变去,若是等他指出,夏萦尘飞去,已是来不及了。
  虽然临时解说,但夏萦尘对阴阳家本就有许多了解,很快就心领神会,忽地冲天而起,周边四十九名敌人如天罗地网般盖来。她却闪电般一折,脚尖点着一棵芳草,如兰花一般俏立不动。
  原本向她扑来的四十九人,蓦地顿在那里,跟着她一动不动。
  晓光将黑暗与浓雾撕开一道缝隙,洒了下来,照在她与刘桑身上。周围的情形突然变得极是怪异。她背着刘桑,静静地立在那里,那凶神恶煞般的四十九人,明明将她围得水泄不通,却全跟着定在那里。
  就像是一个神秘的木偶戏,扯线的人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于是所有的木偶只能瘫在那里。
  夏萦尘看着远处某个依旧阴暗的角落,淡然道:“阴阳家星门的大阵,原来也不过如此?”
  躲在暗处的女子显然也没有想到破阵之法这么快就被她找到,一时沉默。
  夏萦尘此刻所立之处,正好是这七重涂苦诛神大阵“第五十人”的位置。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就好像五十张椅子四十九人去坐,才可生出千变万化,若是五十个位置全都坐满,立时无方可变。
  夏萦尘代替那“不存在的第五十人”填满了第五十张椅子,她虽然还未破阵,大阵却已无法运转下去。
  依旧看着阴暗的角落,夏萦尘冷然道:“此阵已废,姑娘何不就此现身,亲自与我一战?”
  暗处的女子依旧沉默。
  夏萦尘冷笑道:“既如此,本公主便去了。”身子一纵,化作青虹,腾空而去。
  她一动,大阵自然能够再次流转,只是这些人的实力本不如她,阵法又因她而停滞,她先动,这些人再动,虽然只是刹那间的快与慢,却已足够让她脱阵而出。
  藏在暗处的女子和阴阳家星门“四十九子”,也只能无奈地看着他们离去。
  ……
  ……
  天色已经大亮。
  远离洪山的某处山涧,夏萦尘轻挽衣袖,双手捧起泉水,就这般洗了洗脸。
  刘桑坐在草地上,静静地看着她,阳光从峰头游移而下,洒在她的身上,宛若娇艳的莲花亭亭的绽开,即使是一夜忙碌,那绿纹缀边的深衣,腰间轻系的宫绦,都未见有一丝凌乱。
  就仿佛她天生就是这个样子,也只会是这个样子。
  她轻轻地解下发髻,优雅地甩了几下,秀美地披在脑后。刘桑想起上一世的历史故事中,虬髯客见红拂女梳发,那惊为天人的感觉,想必也不过如此。
  两人在这里休息一阵,刘桑从怀中取出那颗水晶,拿给娘子观看。
  夏萦尘伸出纤纤玉指,取了过来,略一沉吟,道:“原来血狱门的门主,竟也是阴阳家的人?”
  刘桑道:“看起来是这个样子,他被人下了毒,逃到那附近,阴阳家星门的人好像就是要为了搜他,才会出现在洪山。”
  夏萦尘略一沉吟,忖道:“如此就说得通了,血狱门门主逃到洪山,星门虽然追到那里,一时间却无法找出他的具体位置,于是用‘天狼’操控山寨里的那些贼寇,想利用那些贼寇帮他们搜山。只是‘天狼’似乎出了差错,导致山童与蛊姥俱死,而夫君逃亡中误打误撞,反而撞见了血狱门门主。”
  看着那荧光流转,仅仅只是触着,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的神秘水晶,夏萦尘略一思考,叹道:“我知道这是何物了。”
  刘桑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夏萦尘道:“据我所知,阴阳家目前一共分裂成三宗,分别是金乌谷、蟾宫、星门,暗合日、月、星三光之意。这三宗里,又各持有一件阴阳家的上古之宝,分别是旭日灯、暗月晶、群星图。金乌谷与星门人才辈出,唯独蟾宫开始没落,血狱门门主只怕便是出自阴阳家的蟾宫,这水晶,就是阴阳家三宝之一的‘暗月晶’。”
  刘桑错愕道:“娘子好像对阴阳家的事知道很多?”诸子百家中,阴阳家一向最为神秘,连出身于墨家墨辩一系的墨眉都所知有限,娘子明明大多数时候都只待在凝云城,没怎么踏足江湖,想不到却会知道的这么多。
  夏萦尘轻叹一声:“略知一二。”
  刘桑心想,这好像不只是略知一二,而是略知五六七八九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夏萦尘道,“星门追踪血狱门门主,很可能就是为了这颗暗月晶。你趁血狱门门主毒发之际将他杀死,等星门的人找到他的尸体,必定会发现他是死于雷剑之下,你带着这颗暗月晶,必定会成为他们的目标,这颗暗月晶,不如先放在为妻这里。”
  刘桑低声道:“娘子,你虽然厉害,但阴阳家诡计多端,你也要小心一些。”
  夏萦尘略一点头,与他一同离开这里。
  ……
  刘桑、夏萦尘带着残存的兵士回到了凝云城。
  晃嵩、夏召舞等迎了出来,见那些兵士损失颇多,且都有些狼狈的样子,问起详细,因事涉阴阳家,夏萦尘也没有解释太多,只说洪山上敌人之强,远超事前预计,刘桑等山中遇险,她及时赶赴洪山,这才成功地诛除贼首,救回刘桑。
  夏召舞取笑道:“姐夫,你不是军、师、将、军……么?怎的还要姐姐去救你?”
  刘桑真的真的很想找东西敲她头。
  回到侯府,见到墨眉和小屁孩三人组,夏夏看到表姑丈平安回来,终于松了口气,因为她觉得自己终于摆脱了“乌鸦嘴”的外号,不过刘桑觉得这小丫头还真的就是乌鸦嘴。
  回到家后,刘桑又开始研究易学,只不过再怎么研究,都无法有新的领悟。
  他想着:“其实这东西怕的不是不懂,怕的是明明不懂或者是似懂非懂,却还以为自己懂了,我就是这个样子,一句‘在师中吉,承天宠也’差点没把自己害死,不懂装懂比一窍不通更可怕,切记,切记。”
  于是暂时抛开易学,继续修习自己的御气逍遥法。
  以前虽然也是认真修习,但因为自己有“变身”的能力,于是总觉得,危险的时候大不了激活第四魂,发动魔神之力,最多就是事后苦点累点的问题,于是不知不觉的,会有一些松懈,也缺乏紧迫感。
  但经历了这一次的危险,他开始深深认识到,这种伤人而自损的手段终究是不可靠的,还是要让自己真正变得厉害起来。他开始倍加用功,严格的要求自己。
  他将魔丹里的魔神之力慢慢地导入自己的丹田,通过“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的御气逍遥法,将它一点一点的混入自身精元,转化成自己的精气。要想一下子完全消化掉魔神之力,当然是不可能的,但随着日子的推移,他自身的精气确实是变得越来越浑厚。
  虽然练的乃是“玄武双修”的御气逍遥法,但此双修非彼双修,白天时,他开始练武,以最艰苦的武学家的精神来锻炼自己的体魄,一大早就抓着小珠来陪他跑步,虽然小珠跑一圈他便已跑了不知多少圈,却还是累得小珠天天叫苦,早上处理完他身为“军师将军”的事务后,又开始去跟城中的将士们过招,洪山一战,虽然只是惨胜而归,但他拼死断后,让其他人先走的大将风度,已是让军中将士对他大增好感,而在这一天又一天的彼此对练中,他不但得到了许多经验,与军中将士也打成了一片。
  然后,他又会去跟城守晃嵩、夏召舞两人过招,虽然在不激活第四魂、动用强大的魔神之力的情况下,他几乎是被压着打,尤其是夏召舞小姨子,下手毫不留情,每次都让他青一块紫一块,但他却从不气馁,下次再来,时间一长,纵连夏召舞也开始为之动容……姐夫是不是天生的受虐狂?
  到了晚上,他便开始修玄,比起武术,玄术与功法之间的对应关系更为密切,虽说他的御风逍遥法可以“御六气之辩”,理论上,就算是别的功法对应的玄术招式,也可以移植过来使用,但他还是觉得,应该找出更加适合自己的御气逍遥法的强大招式。
  于是,除了在夜半无人时静心修炼,强化自己对五行之气的感知力和操控力,他还会花些时间来思考自己的“绝招”。
  ……
第165章
女徒弟
  那天下午,他在花园中画画。
  在艰苦修行的间隙,他偶尔也会放松一下自己,毕竟一个人绷得太紧,修行的效率未必就好。
  他在凝云城乃是附马,自不能学别人去花天酒地,更何况放松和放荡是两回事,所以,一般来说,当过于劳累的时候,他采用的放松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画画,另一种是拉着墨眉到荒郊野外去……去……嗯,天气真好……
  他于花园画画,坐在花丛中为他充当“模特”的却是金天美。
  刘桑的画,并不符合传统画派的画道,虽有秦如瞿秦老爷子替他背书,但在外头还是多少有些争议。刘桑对此,自然并不觉得如何奇怪,每一样新鲜事务出来的时候,都会经历许多争论,虽然如此,在和洲,已有许多年轻画师开始模仿他的唯美画风,只是还没有形成流派罢了。
  但是对于小孩子来说,却觉得他的画分外好看,小孩子不会去想什么画道又或隐喻,只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而金天美原本就是爱漂亮的小女孩,刘桑为她画了几次日漫风格的肖像画,她喜欢得不得了,刘桑只要找她画画,她几乎有叫必到,没叫也要追过来问今天要不要画。
  刘桑虽然觉得这女孩子有一些傲慢,性子不是很可爱,但模样还是很俏丽的,于是也喜欢画她。
  金天美戴着猫耳朵,穿着猫咪装,握着“爪子”蹲在那里,因为怕表姐夫把她画得不够好看,动也不敢动。
  刘桑倒是很喜欢她这套服装,心里想着要不要给小眉也定做一套,然后在“天气真好”的时候,让她喵喵喵地叫给他听?
  描好之后,开始上色,画的时候,自不免做一些艺术加工。只是画着画着,不知为何,他心中忽地一动,想道:“我每次画画的时候,都不免要对所画的事物做一些改动,但改动之后,我画的小美,那还是小美么?但要是不做修改,似乎也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有的时候,一个人明明是漂亮的,但要是就这般把她画上去,不知道为什么,画上的她却会变得不够漂亮,明明是按原样画的,看上去却总有不对劲的地方,不要说用手工作出来的画,甚至连上一世的照相机都是如此,照出来的样子和其本人,有的时候总是会显得不同,美的照成丑的,丑的反而照成美的,而对于摄影师来说,明明是同一个人,如何把握美的那一瞬间,亦是极为讲究,有的时候,完全就是凭着一种难以说清的感觉。”
  又想道:“但是这样的话,经过艺术加工的东西,真的还是原来的东西吗?”
  这样一想,他突然陷入一种难以说清的矛盾之中,此时此刻,他画的是小美,但他画的真的是小美吗?如果他画的不是小美,那他让金天美漂漂亮亮定在他的面前,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似这般陷入苦恼,以至于手中的画笔再也无法画下去,而他更是深深的知道,之所以会陷入这样的矛盾,并不只是因为这幅画,更是因为这些日子在自创“绝招”的过程中,陷入了同样的一种难题,他想出了各种招式,但不知为何,又总觉得都不可用,而他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与此同时,他又想到了易学,明明自己是按着《周易》做的,为什么“在师中吉”却会出现那么大的差错,明明应该是吉卦,却会变成大凶,结果还要靠着娘子来救他?
  小美在那定得久了,手脚都开始发麻,却不敢动,见他盯着自己,像是在发呆的样子,小孩子不会去想太多,只是绽开花儿般笑着。
  见她笑得可爱,刘桑也不觉回应了一个笑容,紧接着却像是触到了什么,脑中轰然闪过一道光芒。
  他在心中忖道:“庄子《齐物篇》有云: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马喻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也……这句话原本反驳的是名家‘白马非马’之说。如果白色的马是马,黑色的马也是马,那白马不就是黑马……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其实却是将‘指’和‘非指’混为一谈,白马当然不是黑马,但白马也好,黑马也好,它们都有着共同的本质。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道行之而成,物谓之而然……唯有这个‘本质’,才是我们要看到的真理,若是拘泥于白马还是黑马,长尾巴的马还是短尾巴的马,那只是庸人自扰,其实没有太多意义。”
  看着小美在花丛中的样子,继续想道:“花中的小美是可爱的,天真的,我要画的是她的天真,她的可爱,她的天真与可爱就是庄子所说天地一指的‘指’、万物一马的‘马’,至于是画中的小美还是现实中的小美,就跟白马黑马一样,只是表相罢了。”
  想到这里,他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刷刷刷地画了起来。等他画完,向小美招了招手,金天美跑了过来,却见画中的她仿佛在梦境里一般,活灵活现,极是可爱,竟是比以前画的还要好看,不禁开心的搂着刘桑亲了一下,倒让刘桑好笑。
  小美拿着画跑去找小天和夏夏,要拿去给他们看。
  等她走后,刘桑继续思考着:“画从心而障自远……其实不只是画,武功招式与易学也应当都是如此。我的御气逍遥法取法于《逍遥游》,鲲可化鹏,鹏可化鲲,那就好像水一般,因其无自性,固变化无常形,既然如此,与它相对应的‘术’也应当是不拘一格,变化无常形,应直指本心,而不该拘泥于白马黑马。”
  他开始变得兴奋起来。
  ……
  当天下午,刘桑与夏召舞在广场上彼此对峙。
  夏召舞悠悠扬扬的道:“姐夫……你是不是又皮、痒、了?”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姐夫有受虐狂,明知道不是她的对手还非要找她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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