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天师(校对)第3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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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缘?”我愣了愣。
  “不错,葫芦家姓陈,往上数三代,也就是葫芦的曾爷爷,曾与我有过一段渊源,我也正是为了了结这段渊源,才出现在葫芦身边帮他,而那个元宝,也是我赠予他们家的,以作报答。”常哥认真地说道。
  “曾爷爷……那常哥做了多少年的鬼差了?!”我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常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三十一章
承负
  “我做鬼差的时间也不长,四千多年而已,不过按照阳间的算法,也就是一百五十年,阳间一日,在阴间就是一个月,在我还未做鬼差之前,只是生活在阳间的一个普通人,那时,我本是一个落第秀才……”常哥缓缓站起身,背负着双手,走到门口,遥望着苍茫天际,似乎在回忆那段遥远的往事。
  话说阳间一百五十年前,鬼差常寿本是清朝嘉庆年间的一个普通秀才,家住贵州山区一个穷山沟,那年常寿二十三岁,所谓十年寒窗苦读,到了京城大考之际,他便和其他学子一样,轻装上路,希望能早日赶到京城参加会试大考,博得一个功名,光耀门楣。
  但刚到河北地界,在客栈投宿之时,身上的全部家当,便是被人偷了个精光,眼看到京城还有数百里之遥,而且尚拖欠店家一部分房钱未付,举目无亲,更无朋友相帮,常秀才满心绝望。
  没想到前面千里的辛苦,竟然在这方寸之地便要折进去,走投无路之时,恰巧遇到一个经商路过的好心人陈登科,这个人,正是老葫芦的曾爷爷,陈登科做干货生意,成天在大江南北来回跑活,要说那个时候,陈家在长须村也是数一数二的富庶,就连现如今的王善人家,也和陈家比不了。
  但陈家为何堕落至此,这是后话,陈登科素来仰慕有志之士,而且平日里多行善积德,恰巧在客栈遇到走投无路的常秀才,当下出了几个难题试探了一下常秀才的文采,哪知常秀才竟真的是满腹经纶,经史子集无一不精,这可是个人才啊!
  陈登科感叹之余,当即生出相助之心,拿出刚收回的五十两纹银账目,全部交给了常秀才,让其赶早进京城参加会考,若是能博得一个功名,多为国为民造福,常秀才感动之余,当即认陈登科为异性兄长,俩人也成了往年之交。
  常秀才临走之际,坚持要为陈登科写下一字据,此据为借据,正所谓天下穷,而文人不穷,因为文人的志气远大,陈登科执拗不过,也只好收下借据,但转身便扔掉了,他的纯善之心,深深感动着常秀才。
  临分别之际,二人相互留了地址,并都希望在日后还能相聚。
  常秀才在商人陈登科的相助下,终于赶到了京城,哪知当时的官场,已经逐渐的腐败,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康乾盛世的景象,常秀才的一篇惊鸿之作,虽说令得主考官拍案叫绝,但同时,那位主考官的一个外甥,当时也在赴考。
  在考完的第二天深夜,距离放榜还有一天的时间,那位主考官大人连夜召见了常秀才,并表示他的文章华而有实,定国安邦之策更是精妙绝伦,字迹秀美、飘逸,不输给古时的王羲之,总之什么都好,这位主考官是满心的欢喜,但有一点,这位主考官意欲收常秀才为义子,并答应日后辅助他加官进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常秀才哪里不知道,这个主考官无非就是想招揽人才,意欲在朝堂扩大自己的权势,而且此人利欲熏心,在放榜之前召见,必然有图谋不轨之心,常秀才虽是一介书生,但不缺傲骨,当即驳斥了那个主考官一顿,主考官恼羞成怒,命家奴将常秀才乱棍打了出去。
  这一顿打,可是要了常秀才大半条命,常秀才养伤期间,便是听闻放榜,而托人打听中榜与否,却是换来一个个摇头叹息。
  这时,常秀才方才明白,那个主考官在放榜之前见他,原来竟然是为了拟定榜单,而自己的文章被他大肆夸赞之后,却未中得功名,这其中的缘由,不言自明,常秀才对当下腐败的朝堂几近绝望。
  最后打听到,头名头甲的状元竟是那个主考官的外甥,而新科状元的华美文章,也在京城被人争相传颂,常秀才一看那文章,当即晕厥了过去,因为那文章根本不是主考官的外甥所作,而正是自己的那份考卷。
  没想到主考官瞒天过海,将自己的卷子署名,改成了他外甥的署名,如此,本来应该自己中榜,却让那狗官自家人成了功名,常秀才当即对官场彻底灰心丧气,一口鲜血喷出,常秀才大病一场,由于身上带的钱财早已花销殆尽,所以他的病,便无人问津,以至于郁郁而终。
  常秀才的铮铮傲骨,和一身的浩然正气,不屈服于权贵的气节,被地府阎君大加赞赏,并让常秀才在黑白无常两位鬼将座下,做个鬼差,纵观世道沧桑,游离于阴阳两界。
  虽然在地府当了鬼差,但常秀才对当年商人陈登科的相助之情,仍旧无法释怀,他一直想报答这份恩情,但陈家年景不错,从陈登科往下两代都是富甲一方,所以常秀才想帮也不知如何入手,直到陈家第三代单传,到了老葫芦这一代,却是家道中落,老葫芦的父母早早下世,而老葫芦又是一个憨傻之人,家里的钱财被亲戚朋友瓜分的瓜分,很快便所剩无几,最后赶上抗战,高堂大宅也被炸药炸掉了,只得居住在这两间茅庐之中过活。
  陈家祖上对常秀才有恩,常秀才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当年虽说是五十两纹银的恩情,但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常秀才希望老疯子能够活过来,活出个人样,把陈家的血脉传递下去。
  哪知老疯子的疯病也不是他这个鬼差所能治愈的,老葫芦现如今将过六旬,年纪一大把,延续后代是不可能了,但常秀才希望老疯子日后能够清醒过来,置办点家业,安享晚年,如此,他欠陈家的恩情,也算报答了。
  听到这里,我也是为常哥的气节深深折服,原本他若是依从那主考官的条件,便可以富贵一生,但他不向权贵低头,不肯为虎作伥,这份傲骨,却是世人学习的榜样,我默默地站起身,向着常哥的背影,抱拳一礼,随即问道:“常哥,那元宝的事情呢?”
  “那元宝本是陈家的阴德所积,若是陈家后人能立祖祠,焚香一炷,财运自然大改,只可惜葫芦半生痴傻,有改运的机会,却不知道去做,我身为鬼差,也不能胡乱插手阳间的秩序,所以我也是无可奈何,现在恰逢你们茅山师徒来到此地,若是你们有办法让葫芦清醒过来,并告诉他祭拜之法,便能让他彻底改变厄运,我的任务也算完成。”常哥说着,缓缓转身,一脸恳切地说道。
  “原来常哥是想让我师父把老葫芦的疯病治好,可是我师父虽然懂得一些歧黄之术,但老葫芦的疯病已经几十年了,也不一定能治好的。”我担心有负常哥的重托。
  “不,他并非是真疯,其实要治他的病也不难,因为他只是少了一魂六魄,若是你们能帮他找回那一魂六魄,他便能恢复正常。”常哥说着,不免有些为难地叹道:“我职责所在,不能擅自改变阳间之人的承负,否则就有违天道,不但帮不了他,反而会害了他,所以这件事由你们来做,最为合适。”
  “魂魄不全?他少了一魂六魄!”我惊愕地盯着老疯子,原来是这样,难怪他时而让人觉得并不是真疯,但时而又觉得是真疯,敢情是魂魄少了几样。
  “不错,至于如何帮他找回魂魄,你师父知道该怎么做,若是你们能帮这个忙,我也可以帮你们一个忙。”常哥说着,微微笑道:“你师父现在腹背受敌,且道法根基被毁,若是一味向天地借法,阳寿早晚殆尽,但此次却已经是你师父的大劫,若是你们肯帮这个忙,我便可以顺便帮你师父度过这次劫数。”
  “劫数?什么劫数?!”我一听到师父最近有劫数,顿时按耐不住了,慌忙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常哥一口回绝,不肯透露半分给我。
  “可你不是不能管阳世间的承负吗?”我疑惑道。
  “对人,我是不能随便出手,但对鬼,就没有什么限制了,你放心吧,你师父这次死不了,但……不说了。”常哥话说到一半,又停下不说了,这把我急的,却又不能逼迫他说完,看了看我,常哥猛地一挥袖,只见一团黑影从他的袖口中甩了出来,在地上滴溜溜的化为一个老人的模样。
  这老人刚一出现,便猛地睁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身上扛着的招魂幡,并一步步走近,常哥看到这里,当即又是一挥袖,一股阴风将老人的魂魄瞬间席卷起来,顷刻没入招魂幡中,并冷声道:“去吧!”
  原本还是枯黄之色的守魂灯,在老人的魂魄被困进去的同时,火头陡然变成了蓝色,渐渐的又变成了绿色,甚是奇异。
  当然,我深知这老人就是王善人的魂魄!
  
第三十二章
惊变
  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非常了解师父的脾气,如果我擅自帮他答应了一桩事,他一定会骂死我的,但听到常哥说师父此次会有大劫,而且有办法帮师父渡过此次劫数,为了师父的安危,哪怕被师父责骂,我想我也应该答应这桩交易,其实要做的说容易也不容易,但说难也不太难,对于招魂一事,师父肯定是手到擒来,仅仅是将老疯子的一魂六魄归位,想必对于师父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而常哥却能帮师父渡过一个大劫,这笔交易怎么算都合算,而我顶多被师父斥责一顿,也不算什么了,想来想去,我重重点头,说道:“常哥,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让我师父帮老葫芦找回那一魂六魄,并在他清醒之时,告诉他立祖祠祭拜一事,但你也要说话算数,务必让我师父这次逢凶化吉!”
  “呵呵!二狗兄弟,我说话自然算数,既然如此,你先去吧,我现在擅离职守已经不妥,更不能呆的时间太长,而葫芦家,日后我也不会再来了,我们后会有期。”常哥微笑着说道,缓缓抱拳,但他的身影却是转瞬化为一股青烟消失无踪。
  我向着常哥消失的方向缓缓抱拳一礼,并在心里默默地念叨:“师父千万不能有事!”
  对了!师父此刻想必已经和鬼将军斗法了,难道师父的劫数就是此次斗法不成?!
  想到这里,我急忙回头朝老疯子说道:“老葫芦,我现在有事回去,你在家看好元宝,千万不要再让别人看了,知道吗?”
  “嘿嘿……”老疯子傻呵呵地笑笑,也不知道听懂没有,我轻叹一声,扛着招魂幡转身就走。
  还未走到王家,我已经看到王家的大门口摆放着一个法坛,而此刻,我却是被眼前的一切惊住了,因为那法坛竟然被打翻了,而平阳道人竟然也晕厥在法坛一旁,场面一片混乱,我飞快地跑到法坛跟前,弯身急急地向平阳道人喊道:“平阳道长!平阳道长你怎么了?!”
  喊了几声,竟喊不醒他,我着急之余,抬头向王家院子内看了一眼,里面的厅室房门紧闭,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这法坛上剩下的一根蜡烛还在燃烧着,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得把王来喊出来帮忙。
  “王大哥!王大哥!”我扛着招魂幡快步跑进院子,并冲着厅室大声呼喊。
  “二狗兄弟,你回来啦?!外面情况怎么样?”很快,里面传出了王来的声音。
  “你先别管了,快点出来帮忙,平阳道长现在昏死过去了!”我着急地喊道。
  “哦哦!”王来急切地应了两声,便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待王来走了出来,我当即把招魂幡交给他,并说道:“王大哥,你父亲的魂魄已经被我招回来了,现在就在守魂灯之中养着。”
  说着,我把招魂幡从竹竿上取下来,交到王来的手中,并说:“王大哥,你把招魂幡拿进去,放在神案上面奉着,等我师父回来再商议怎么办,现在我要把平阳道人背进去,他生死未卜,也不知道师父现在在哪,对了,你们在屋子里看到外面有鬼将军出现吗?”
  “哦,那倒没有,好像外面特别的安静,只是刚才二位大先生布置的法坛莫名的传出一声闷响,你师父提前告诫我们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出去,所以我有心帮忙,也不敢违背你师父的吩咐。”王来小心翼翼地接过招魂幡,转身跑进厅室安奉。
  听闻王来这么说,我大致也能够想到,因为我先前一直在村子的外围招魂,如果那鬼将军进村,我应该是最先听到动静的,但既然我什么也没听到,说明鬼将军根本没来,但保不齐那个鬼将军庙的庙祝青阳道长会来,难道师父还在和对方斗法不成?!
  “平阳道长?”我将平阳道人拖了起来,快步送进王家,并用手掐了一下平阳道人的人中,连续掐了两次,平阳道人果然猛地睁开双眼,大喘一口气!
  “嗯哼……”这口气自平阳道人的鼻子里冒出来,好像闷得他怪难受的,看到我,平阳道人一屁股坐了起来,急切地问道:“杨道兄呢?杨道兄哪去了?!”
  “平阳道长,我还想问你呢,我师父现在去哪了?你们的法坛怎么被打翻了啊?难道你们两个联手也对付不了那个鬼将军和青阳道长不成?!”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平阳道人。
  “我记得……我记得……哎呀!我的头痛的要命,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我现在也记不清了,总之有个恶鬼来扰法坛,你师父打退了它,但很快又冒出来一群,我们联手在和它们斗,但斗着斗着,我……我就想不起来了……唉!”平阳道人说着,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但马上急切地说道:“对了!二狗,你赶紧到村子外面看看,你师父可能应付不了!”
  “我师父追出去了?!”我惊讶地反问,但马上跳了起来,急急地说道:“平阳道长,你好好养伤,我出去帮我师父,对了,你的铜钱剑借来一用!”
  “拿去吧,我现在头痛欲裂,想帮忙也帮不了,只希望你师父别出事,我的法器你随便用,快去吧!”平阳道人捂着头,我刚要走出大门口,只听到平阳道人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二狗!向西南方向追!”
  “好!”我回应一声,快步来到法坛前,拿起平阳道人的铜钱剑便向着村子外面冲了出去,此时此刻,我也管不了什么阴魂拦路,现在谁敢拦住我不让我搭救师父,我就视为对头,师父的安危,比我的生命都重要,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已经失去了爷爷,决不能再失去师父,所以无论那青阳道人再怎么诡异,我也不怕!
  一路小跑,想着西南方向疾行,而大盐镇的方向就在西南,这么说,此次师父正是在和那青阳道人斗法了。
  横冲直撞的出了长须村,不一会儿,我便是停了下来,只因前面有着一个巨大的沟壑拦住了我的去路,而沟壑的对面山坡下,似乎有着一个人影在晃动,是师父!
  好在沟壑上有个吊桥,我飞快地从吊桥上面穿行,待我来到对岸,却是看不到那个混乱的场面了,不过我却是看到了师父,来不及多想,我快步跑下山坡,在一片空地上,我愕然一愣,师父此刻竟然盘腿坐在场中,安静的打坐,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我忍不住喊了一声,并快步走上前,可刚一进师父方圆十丈之内,突然空气中席卷起一团森寒刺骨的阴风,向我扑面吹打过来,我哪里顾得了阴风还是阴魂,提着铜钱剑就冲了进去,但原本还是安静的场内,此刻竟然骤然变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我震惊地看着师父盘坐在恶风之下,拼命地向师父艰难走近,好不容易走到师父跟前,我立刻大喊:“师父!师父你怎么样了?!”
  喊了几声,师父竟然没有应答,我心里更加着急,师父难不成已经出事了?
  心绪纷乱的我,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师父的肩膀,并同时喊道:“师父!”
  “二狗!你……”哪知我的手刚一触碰到师父,师父却是猛地睁开双眼,但师父的话还未说完整,让我震惊的一幕又出现了,师父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身子随之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我大惊失色,急忙蹲下身子搀扶着师父,师父缓缓抬头看了我一眼,不可置信地说道:“二狗,你怎么了?!哇!”
  一句话一口血,师父说完第二句话,再次弯身喷出一口鲜血,吓得我顿时六神无主。
  “师父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啊!”我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下来,紧紧抱着师父,大声问道。
  “为师不是告诉过平阳道长,让你转告你,千万不要跟来的吗?难道平阳道长没有转告你?!”师父紧皱着眉头,但话音刚落,却又是剧烈的咳嗽起来,一丝丝血迹,出现在师父的嘴角,我彻底吓懵了。
  “师父,就是平阳道长告诉我你可能有凶险,让我来帮你的,这里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不停的吐血啊?”我哽咽地问道。
  “什么?!是平阳道长让你来的?这,这怎么可能……”师父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但马上师父似意识到了什么,深深地叹了一声,说道:“为师明白了……”
  “师父,什么明白了?我怎么听不明白?难道平阳道长不应该让我来吗?!”我错愕地反问师父,师父所说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唉!何止是不该让你来,他分明就是……咳咳……”师父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勉强坐直身子,双手紧接着掐出三清指诀,双手一合,淡淡地说道:“既然你来了,或许这就是咱们师徒的劫数,这两仪四象阵,必须尽快破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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