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天师(校对)第27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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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部道书,胡清玄日夜攻读,且频频领悟到其中的玄妙之理,渐渐的,胡清玄萌生了修道的念头。二十一岁那年,家中老父亲托人为他做媒,相中了邻村的姑娘。那姑娘倒也是品貌端正,知书达理之人。但也正是那天,胡清玄悄悄的离开了家,赶往了茅山,寻找那位老道士。
  那位老道士仅仅告诉他从茅山而来,他不知门径,只得前往茅山寻访。到了茅山道门,胡清玄决心拜师学道。然而那位老道士却摇头叹息,说他尘缘未了,暂时还没有出家的机缘。
  可胡清玄一味执着,下定了决心不容拒绝,且住在了道观之中,整日里为老道士端茶倒水,并和其他小道士一样,每天诵经打坐,早晚课从不落下。三个月后,胡清玄的执着让老道士深深的感动,尽管机缘未到,但老道士还是答应了胡清玄的请求,准许他出家修道。那会儿茅山派修法,有个规条,也就是意欲修法,必先选择孤、夭、贫三种命格。
  孤是孤独之意,若是选择了孤,便是注定一生孤独,不能娶妻生子。而夭则是夭折的意思,若是选择了夭,便是注定此生不得寿终正寝,只能中年夭折。贫是贫穷之意,若是选择了贫,便是注定了此生贫穷无依,甚至不能留隔夜钱,也就是说,身上有多少钱,当天就得花出去,绝不能留到第二天,还有穿衣也不能穿新衣。
  关于选择这三种命格的说法,倒是多种多样,大致是根据传授法门的师父临机而定。某天,胡清玄到后山砍柴归来,刚入师父的后堂,便是听到师父的声音传出,问:“一个人?”
  胡清玄错愕的回头看了看,发现没有别的同门师兄弟后,确定是自己一人来到了师父的后堂,立刻不假思索的点头说:“是的师父,我一个人!”
  “嗯。”后堂之中再次传来师父的声音,很快,老道士从后堂走了出来,示意胡清玄跟着他到道观的大殿去,见胡清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道士笑了笑,说道:“现在可以传授你修炼法门了!”听到老道士的话,胡清玄马上提醒,说自己还未选择孤夭贫那三种命格,怎么现在就能传授法门了呢?
  老道士笑着回应:“其实你已经选择了,刚才的问话,便是给予你的选择。”
  胡清玄当即懵了,很快,他用力拍了一记后脑勺,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原来师父问他的那句话,便是让他选择今后的命格。而胡清玄当时回答“我一个人”,那么一个人便是孤独之意,从而无形中选择了孤命之格局。原本胡清玄是想选择贫命的格局,但既然师父已经定了下来,他也无力改变。
  只得跟随师父前往大殿接受传法事宜,传法之后,胡清玄勤加修行,也渐渐忘记了自己所选择的命格。如此清净的过了一年,第二年春花烂漫之时,山下却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去年被父亲指定婚嫁的对方姑娘,那姑娘竟然跑来了山上寻找胡清玄,胡清玄看着来人穿着破破烂烂,且蓬头乱发,皮肤也经历过风吹日晒,变得憔悴之极。胡清玄了解到那姑娘正是因为婚嫁之事,来寻找胡清玄回去和她成婚,胡清玄当时深深的感动,可以想象得到那姑娘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留下姑娘在山上住了几日,没曾想胡清玄与那姑娘渐渐萌生了情愫,在姑娘离别之际,也在不停的劝他下山和家人团圆,这无疑深深的触动着胡清玄的心弦。不知为何,自从那姑娘来了又走了之后,他的修道之心,愈加的不稳,而是更思念家,思念家人,甚至是思念那位姑娘。
  可胡清玄猛然记起来,他学法之初,便是选择好了自己今后的命格,乃是孤独一生的格局,所以他是不能娶妻生子的。可……老道士命座下弟子唤胡清玄到后堂,看出了胡清玄的思乡之情,但却是告诫他,你虽说可以回家,但已然注定了孤独的命格,不可再贪恋世间姻缘,否则违逆了天命,可是会遭到天谴的。
  一番谆谆教诲之后,老道士命胡清玄下山去了。胡清玄离开时信心满满的答应老道士不会违逆师命,然而回到了家乡,家人几乎没有给他反驳和解释的机会,没过三天,便敲锣打鼓的把他和那位姑娘的婚事给办了。胡清玄不敢违逆师命,却也不敢违逆父母之命,新婚之夜,胡清玄和结发之妻诉说了自己不能娶妻生子的命格,没想到妻子意外的理解了他。
  非但如此,妻子还帮着胡清玄隐瞒父母,表面告诉公婆他们夫妻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但实际上,他们每晚都是分床而睡。好景不长,过了大半年的时间,胡清玄的父母发现他们的儿媳妇都和儿子成婚这么久,怎么肚子还没动静呢?按理说也该怀上孩子了吧,渐渐的,胡清玄的父母认为这个儿媳妇不会生育,对其态度,也每况愈下。
  眼看着妻子频频遭到父母的排挤和刁难,胡清玄心里那个气,但一时又不敢说明其中的缘由,他深知妻子不是不能生育,而是他们这成婚大半年来,压根就没有什么夫妻之实。终于有一天,在母亲的刁难下,妻子因为打水洗全家人的脏衣服,而累得昏倒在地上,在这之前,胡清玄知道父母根本就没让妻子吃饱饭过,这一系列的虐待,让胡清玄实在难以忍受下去。
  于是,胡清玄从那一刻起,变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胡师叔的往事(下)
  对于妻子的贤惠,以及孝顺,都被胡清玄看在眼里,然而一次次让妻子承受着父母的责备和刁难,他纵然身为修道之人,却始终还是个俗世中的男人。而且不但如此,通过这么许久的相处,胡清玄已然把妻子当成了至亲,且二人之间,有着不可磨灭的情感存在。胡清玄没有去反驳父母,却是私下里安慰了妻子。
  也或许是忍受这么许久的痛苦,让妻子在自己的面前,再也假装不下去,二人抱头痛哭起来。那一晚,他们圆了房。次月,妻子怀上了胡家的孩子,老父母幡然悔悟,深知之前都错怪了这个好儿媳。老两口向胡清玄的妻子赔礼道歉,且做出了一个当父母最大限度的认错态度。
  胡清玄的妻子本就没有责怪公婆之心,加之公婆的认错,一家人总算从破裂的边缘,回到了皆大欢喜的境地。第二年,胡清玄的妻子为胡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然而胡清玄在喜庆的同时,心中却是放不下一件事,那就是他当初拜师修行茅山道法时所选择的命格,既然是孤寡命格,却是到现在还未应验。
  他的心里也逐渐生起了一抹质疑,孩子生下来,全家人都喜欢,然而好景不长。三年后,胡清玄的妻子莫名其妙的疯傻了,整天指着这个喊公婆,指着那个喊胡清玄的名字,村子里的村民们,也很快知道胡清玄的妻子疯傻一事。一家人都愁得吃不下饭,找了许多郎中压根没个能治好的。
  同年,胡清玄的父亲过世,而又过两年,母亲也悄然离去。那是胡清玄最难熬的一年,料理母亲的后事时,妻子疯傻病越加的严重,居然在母亲的坟头跟前又唱又跳,气得胡清玄将妻子拽回家锁在了屋子里。哪知妻子竟然逃掉了,而且杳无音讯。胡清玄独自养育着唯一的亲人,也是他的儿子,那年,他儿子五岁。
  由于胡清玄整天修行道法,有时打坐入定,一坐就是一天一夜,或者三天三夜都不起身,任何人都无法将他唤醒。如此,根本无暇兼顾到儿子,小家伙也是饱一顿饥一顿的过活。
  一日,当他出定以后,竟是看到邻居们都围在了家门口,其中一人,还拽着儿子的领口,且言辞犀利,意欲动手打人。胡清玄惊怒,忙把儿子要回来,并质问邻居们究竟为什么打他的儿子,邻居们一个个都像是炸开了锅,说是胡清玄的儿子这几天都在偷吃他们家的东西,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哪知天天偷东西,这不,再不管教怎么能行?
  胡清玄当即了解到,那次打坐,竟然一坐就是七天七夜才出定,面对邻居们确凿的指证,胡清玄当场把他的儿子毒打了一顿,这才安抚了邻居们的愤怒,有的邻居甚至掉回头心疼那孩子,才那么几岁大,却是被胡清玄打得屁股都开了花,两个屁股蛋上面几乎是血肉模糊,谁看了也没敢说个什么。
  待邻居们走后,儿子告诉胡清玄,其实他只偷了三次,每次都是饿得受不了了,才去的。而且每次偷,也只是偷两个窝头,别的没敢动,听到儿子的哭诉,胡清玄狠狠的咬着牙,训斥了儿子一顿,责令他日后不准再拿别人一针一线。但胡清玄的内心,却是在滴血,在窒息,他深深的感觉到愧疚儿子的太多太多,根本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
  但胡清玄管教儿子,却也不容有失,哪怕内心是多么的可怜儿子,还是表现出一个严父的模样,因为他担心儿子从小就学会了偷东西,长大还得了?他认为自己管教的没错,别的没多想。然而,降临在那个孩子身上的厄运,并没有结束,胡清玄特地给儿子准备了很多吃食,足够他吃了几天,并和儿子相处了一番,谈了谈心,这才继续修炼。
  可这次修炼,居然出了意外。不知哪里跑来的一个鬼修,意欲夺走胡清玄的躯壳,说是胡清玄已经修出了半仙之体,借走他的躯壳,可助鬼修的道行大增。胡清玄哪能让它如愿,在定中与鬼修周旋了一番,鬼修落败,扬言要让胡清玄后悔一辈子!
  胡清玄掐指一算,得知儿子大难临头,慌忙出定,却是发现儿子的魂魄已经被那鬼修锁了去。胡清玄找不到那鬼修身在何地,更是不知道它将儿子的魂魄藏在了什么地方,只能抱着昏迷不醒的儿子,痛哭流涕。这一刻,他终于想到了自己的孤寡命格,原来命格一直都在应验,只不过他从一开始都没准备相信,直到这一刻,他真的相信了。
  为了搭救儿子,为了改变自己的命格,胡清玄连日回到了茅山,但同门师弟告诉他,师父早两年已经云游四海,至今未归。不过临走时算定胡清玄会来茅山寻他,故而留下了一封信交由门下弟子,等待胡清玄来到,再将其交给胡清玄。胡清玄闻听此言,忙恳求师弟将信拿出来。
  看到了信,胡清玄得知了一切,老道士在信中告诉他,欲救其子,需前往北方阴黑地狱。然而孤命不可改,望徒儿慎之慎之……
  虽然孤命无法改变,但总算找到了救子的办法,胡清玄慌忙告别了众师弟,离开茅山回到家中。当天,胡清玄紧闭门窗,并为儿子点亮了七盏续命灯,当即神魂出体,前往北方阴黑地狱寻找儿子的下落。果不其然那鬼修正是将其子藏在阴黑地狱之中的刀山恶水之中,看到儿子遍体鳞伤,胡清玄怒火中烧,与那鬼修一番大战下来,拼尽了道行,总算是将那鬼修彻底的诛灭。身受重伤的胡清玄,带着遍体鳞伤的儿子回到了阳间。
  哪知就在儿子的魂魄即将归于躯壳之际,却是拼命的抗拒!
  与此同时,七盏续命灯,也被阴风吹熄,儿子痛哭流涕,指责胡清玄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如果再活下去,最终还是饿死的下场,而他们父子的缘分,已然到头了。面对儿子铿锵有力的指责,胡清玄悔恨无比,他深知当初苦苦哀求师父传法时,就是太过执着所致,而之后的娶妻生子,都是一错再错,因为他一路走来,所作所为,无不是违缘之事。
  胡清玄祈求儿子原谅他,再回到自己的身边,可是儿子断然拒绝,掉头前往阴曹地府去了。说到这里,胡清玄扭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一切都是造化,是我一意孤行,才让本该顺遂的缘法,造成了大错特错的结局。那瘴精所幻化的孩童,也正是我的孩子啊……唉!”
  说完,胡清玄已经是老泪纵横,而我也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声,说道:“胡师叔,没想到你也有着这么一段悲惨的过去。”
  “呵呵!说是悲惨,倒也不算,修行的道路上,本就是磨难重重,若是谁熬不过去,便也只能怪自己信心不坚,无法经受修行路上的考验啊!”胡清玄长叹一声,接着又说道:“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回过茅山,而是自成一法派,传承至今,只是我的道行,也停滞不前,恐怕后半辈子也就是这样喽……”
  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胡师叔,你恨那位师叔祖收你为徒吗?如果他不收你为徒,你或许现在已经是儿孙满堂,享受着天伦之乐呢!”
  “呵呵!”胡清玄苦笑着看着我,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二狗,普通人看不透也就罢了,你好歹也是道门中人,怎么我说了半天,你却只是领悟到了这么点东西。唉,我那个师父,其实一心都在为我着想,他起先料到我日后会成婚,有妻有子,故而想让我处理完俗事,再拜入山门不迟,可惜我心性急躁,不听劝告,苦苦哀求之下,才让我那个师父无奈的答应下来。但也是从那开始,我每一步都在做着违缘的事情,紧随其后的结婚生子,以至于孤命带来的祸事,全都是我一身造作啊……如果我能够再多等两年,事情或许完全不一样了,而现如今,或许我也能够有家有室,只不过日子穷苦一些罢了。但我的道业,只怕远非此刻的我可比了,而那些美好的缘法,都被我一手毁了!”
  我皱了皱眉头,又问:“胡师叔,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师叔祖不让你选择贫命格局?而是偏偏让你选择了孤寡命格呢?”
  “这个……”胡清玄迟疑了一下,无奈的摇头。
  似乎胡清玄也领会不到那位师叔祖的用意,而我,自然更加想不到,或许以后会明白,但绝不是现在。我再次叹了一声,人生或许就是这样,当你得到了一些东西时,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如果两样都想兼得,每个人都想十全十美,那么谁还去修行,谁还想脱离苦海?更何况这红尘苦海,从来没有变过。
  有得有失,人,永远都在得失之间徘徊不定。但最终得到的,还是会失去,而失去的,也从来没有得到过。
  或许胡师叔所想象的美好,原本就不存在,而他这样的选择,才是真正的命运,因为,这是他的路,他选择的路。既然选择了,就必须走下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五龙潭
  两个时辰后,师父缓缓睁开双眼,此时,师父的气色好了许多,而他体内似乎也再次凝聚了不少先天灵气。看了一眼众人,师父微微点头道:“既然大家都歇息好了,那么我们继续出发吧。”说完,师父缓缓站起身,仰头看了一眼树顶上面的虚空,月已西斜,繁星似乎也少了许多。
  上官锦纵身从一处树干上面跳下来,随手拨弄开折扇,并说道:“现在已经是后半夜,眼看着距离天亮不远了,我们快赶路吧!”说完,上官锦率先走在前面,对于我们其他人,他并未有半点关心的意思,仅仅记得赶路而已。我没好气的盯着上官锦渐渐远去的背影,满腹的埋怨之气。
  师父也转身向着上官锦所在的方向走了去,五斤依旧跟随着师父,倒是胡清玄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让我为他之前的话保密。我默默的点头,暗说这段经历,我不会说给第二个人听,世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晓。如此,胡清玄微笑了一下,和我并肩而行。
  次日中午时分,我们方才赶到五龙潭附近,隔老远,便是能够听到一抹震耳欲聋的瀑布声,如奔腾的千军万马,如大海中的滔天巨浪,嗡鸣不止!不多时,我们终于看到了这传说中的五龙潭,原来这五龙潭,乃是五处大水冲击下来,所形成的五个深潭。泉瀑奔泻,云雾变幻,五路大水飞流而下,跌宕冲击,那下面的花岗岩,几乎不堪一击。
  胡清玄看到这里,饶有兴致的介绍道:“你们看那第一潭,浑然天成,像神仙沐浴之盆,所以那第一潭的名字,本此地人称之为仙女浴盆。最为出名的还有前面的第五潭,名为火龙涡,潭水清寒逼人,奔腾咆哮,震耳欲聋,潭下数十步,溪水冲击悬崖,如蛟龙贯长天啊!气势之大,乃五龙潭之首!”
  说着,胡清玄还带着几分诗情画意,却是把李白的《望庐山瀑布》念诵出来:“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虽说这首诗是咏的庐山瀑布,但放在这里,倒也能相得益彰,完全不亚于庐山瀑布。
  顿了顿,胡清玄又说道:“这火龙涡的落差,至少在二十丈余,还有……”
  “胡师叔!”
  哪知不等胡清玄摇头晃脑的说完,上官锦却是一脸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并接着说道:“别忘了我们此行可是来搭救我师父的,眼看目的地就在不远处了,可不能在此地耽搁太久啊!”闻言,胡清玄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连连点头称是。而我却是更加看不惯上官锦的言行举止,完全不拿自己当晚辈,胡清玄现如今虽说是外面法派传人,但好歹也算是他的前辈,哪有和前辈这么趾高气昂说话的啊?
  师父扫视了一眼四周,紧接着问道:“上官锦,你所说的斩姣崖,入口在什么地方?”
  上官锦闻听此言,忙跑到师父跟前,指着火龙涡一侧的崎岖路径说道:“杨师叔,我记得上次就是从这个地方出来的,我们沿着前面的那条路走进去,凭借我的记忆和判断,想必不难找出斩姣崖以及地下山洞的入口!”看着上官锦自信满满的样子,我们也只得信了他,毕竟他是唯一一个进入过斩姣崖的人。
  但为什么被困的是谷谭而不是他呢?这个问题一直缠绕着我,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可看到上官锦那一副傲慢且自以为是的嘴脸,我也懒得和他多作交流。
  听了上官锦的话,我们一行人便随着上官锦向火龙涡绕了过去,隔老远,便是感觉到一股股阴冷的气息,从深潭之中散发出来,肆无忌惮的吹打在我的脸上,让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得不说,这五龙潭倒真是个灵气盎然的地方,如果日后统一了茅山派,能够选择在此地闭关修炼,想想都是那么的美好。
  火龙涡,是五龙潭为首的一处深潭,上面的瀑布也是气势最为磅礴,不过我们都没什么心思停留下来欣赏此地的风景,而是直接绕了过去,向着后面的一条进山小道走了去!小道跟前,一颗巨大的歪脖树垂压下来,大腿粗细的树枝,如一条龙身,环绕在小道之上,仿佛那其中昏暗的光线在告诉我们,里面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过了。
  或许是因为周围瀑布深潭的原因,这附近的山石都长着不少青苔,尤其是背阳的一面,青苔格外的肥厚,甚至脚步踩上面,都有一种湿滑的感觉。小心翼翼的穿过了歪脖树的阻挡,我们几乎是一路举步维艰的向深邃的山谷走了进去。而四周,参天巨木完全将上空的阳光遮住,而这下面的光线,俨然被昏暗所代替。
  怪石嶙峋,草木杂乱,这片地界,在我看来丝毫不亚于那原始森林。走着走着,前面的光线越来越暗淡了,准确的说,是林木和山崖,变得更加稠密。两边的山崖陡峭,再加上其中生长的杂乱树木,行走在其间,仿佛来到了阴森恐怖的幽冥地府。突然间,一道道蓬乱的颤响,从其中的深谷暴冲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大群浑身漆黑的乌鸦!
  “啊?”我张了张,忍不住咽了咽唾沫,随口向师父问道:“师父,这,这刚来到此地就遇到一群乌鸦,主吉还是主凶啊?”
  听到我的话,胡清玄和上官锦都扭头看向师父,且同时伸出手掐算起来。倒是师父扫了一眼四周,说道:“此地曾经乃是八百里浮地,下藏无数蛟穴的啊!纵然恶蛟已斩,却还留着精魄,由此,吸引四面八方的阴邪之物,也不足为奇了。你们不必掐算,无论今天主吉还是主凶,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呃……”
  我伸手抓了抓后脑勺,师父说得也太直接了吧,搞得我心里都没底了。反观胡清玄,也是一脸的不解,随后摇了摇头,轻叹道:“杨师兄,不知为什么,我这一路走来,总觉得心神恍惚,好像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唉……”说完,胡清玄扭头示意五斤跟紧他,并一脸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
  师父没有理会胡清玄的话语,而是扭头向上官锦问道:“上官锦,你确定前面的路,就是我们要走的路吗?”
  “我……”没想到上官锦的舌头竟然打了结,他仔细看了一眼前面昏暗的深谷,似乎不敢确信的说道:“杨师叔,我记得……我记得前面的山谷上方,应该缭绕着一片云雾之气的,而且还有一条山间的夹道。可从这里看过去,什么也没有,不但没有什么夹道,就连云雾之气也看不见,除了一片昏暗且杂乱的树丛,就是高耸上空的古木。难不成我们走错了?”
  我腾地跳了起来,忍不住向上官锦大声叫道:“我说上官锦,你你,你不确定的路也敢带我们随便进来啊?万一里面有什么怪物可怎么办?!”
  上官锦一脸不屑的扫了我一眼,随即又皱起眉头,说道:“朗朗乾坤的,哪有什么怪物,再说你难道对杨师叔的道行没信心?再加上胡师叔,我们这边有这么多道法高深的人在,就算里面有什么山精鬼怪的,也不够打牙祭啊!”
  “别胡说了!”师父瞪了上官锦一眼,紧接着问道:“上官锦,你认真的回想一下,确定好下一步的路线再走,不然这深谷之中万一迷了路,只怕时间全给耽搁了!”听到师父的话,上官锦一脸惭愧的点了点头,毕竟是搭救他的师父谷谭,如果他都不上心,那只能耽误他的事情。
  然而上官锦一筹莫展的踅摸了许久,也还是无法确定前面的深谷,就是我们应该去的地方。
  正值我们进退两难之际,不经意的,听到那前方深邃的山谷之中,传来一道道细微的哭喊声……仔细听了听,我这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哭喊声,倒像是有人在哼唱着一首悲切哀怨的小调……“五七到来坟台哭,三月桃花几度开。日思夜想凄凉苦,此地何时重最来。六七到来哭伤心,小奴日后靠何人。万百悲伤泪千行,夜湿枕头日衣襟。七七到来哭自己,高峰那会变平地……”
  断断续续的,也就听到这么几句,但里面五七、六七的,好像是民间给人做七时唱的祭祀小调。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儿,声音也十分的苍老低沉。
  只是在这茂密的深谷之中,回荡得绵延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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