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奇英传(精校)第6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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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接到文书,瞧了一眼,“哼”了一声,将它撕得稀烂,拍案骂道:“胡说八道,这两个人都是我提拔的,我素来知道他们,怎会是奸细?你快把阳校尉放了!”长孙泰忍着气躬腰说道:“李都尉的命令卑职不敢有违!”武承嗣喝道:“李明之的命令你不敢违抗,你就敢违抗我的吗?好,天大的事情有我担当,你们给我将阳校尉抢回来,再把那两个奸细缚了!”
武承嗣这次所宴请的军官,大多数是属于禁卫军和羽林军的,李明之是禁卫军统领的直属长官,羽林军虽然不归他管辖,但也是有关系的上司,长孙泰持有李明之的命令,那些军官既不敢得罪武承嗣,更不敢违抗自己的上司,因此十之八九都在袖手旁观。
长孙泰是禁卫军的高级军官,王府的武士也有点顾忌,不约而同的都奔向李逸,李逸喝道:“放着奸细在这里,你们不去捉,来做什么?可休怪我无礼!”一个武士飞过来一柄流星锤,被李逸使出金刚指力,一抓抓着锤头,反荡回去,当当两声,登时把另外两个武士的刀剑磕飞,迅即又飞起一脚,踢中了近身的一个武士膝盖。有两三个羽林军军官想讨好武承嗣,也出来参加围攻李逸,白元化喝道:“你们怎么打起自己人来了?你们难道当真把我当成奸细么?”白元化是从禁卫军出身,当上了羽林军一个相当高级的军官的,同僚们深知他的底细,绝对不会相信他是突厥的奸细,听他一喝,都停了下来。长孙泰约来的人这时也纷纷挺身而出,一面拦阻不明事理的军官,一面帮助李逸抵御王府的武士。
程建男与阳太华休戚相关,见王府的武士也不敢去救人,便冲了出来,向长孙泰攻击,长孙泰喝道:“你来得好!”拔出长剑,一招“神龙出海”,分心便刺,长孙泰的剑术是家传绝技,即在禁卫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这一招“神龙出海”刚猛无伦,程建男双笔一架,震得胳膊酸麻,不敢再行硬接。他所擅长的是点穴功夫,但长孙泰的长剑展开,周身风雨不透,气力又大,程建男根本欺不进身去,点穴的功夫也就毫无作用,数招一过,窘态毕露。
武承嗣大怒喝道:“我养你们干什么的?还不赶快出去捉贼救人,李明之算得什么东西?你们就怕了他么?天大的事情有我担当!有哪个敢拦阻的,管他是谁,都一并拿下!”王府的武士被他这么一喝,这才空群而出,但仍然是大多数去参加围攻李逸,只有一小半奔去救阳太华。长孙泰喝道:“我奉命捉拿奸细,谁敢阻挠,休怪我剑下无情!”刷刷两剑,将最先奔到的两个武士刺伤,白元化的飞刀也伤了几人,众武士到底对长孙泰有点顾忌,只是团团的将他们围着,还不敢真个动手。说时迟,那时快,长孙泰已是一脚把程建男踢翻,白元化将他按着,迅即点了他的穴道!掌中扣着三柄飞刀,一脚踏着阳太华,一脚踏着程建男,火眼金睛地盯着王府武士!
武承嗣怒道,“崔总管,你出去督战!”就在此时,李逸又用大擒拿手法摔倒了两人,与两个禁卫军军官并肩冲出,忽听得呼的一声,突然现出了一团金光,原来是金冠道人将他的金冠飞出!
金冠道人本来是个独行大盗,二十年前,纵横陕甘道上,所向无敌,武则天执政之后,严刑峻法,诛灭强梁,金冠道人为了逃避缉捕,隐姓埋名,投入凉州白马观中做个道士,前任观主死后,他霸占白马观自为观主,武承嗣访知他的来历,以卑辞厚礼,请他入京。他躲避了二十年,料想缉盗的衙司不会再注意他了,兼以有武承嗣的庇护,遂放胆出山,准备扶助了武承嗣登基之后,他便要还俗再享荣华。
金冠道人在这二十年中练成了道家的天一罡气,又练了一种极厉害的暗器,能以金冠杀敌,所以自称金冠道人。这时他见王府的武士处在下风,即将溃败,有意在武承嗣面前,卖弄神通,一出手便飞出了他的独门暗器。
金冠飞出,声势甚是惊人,但见一团金光,隐隐挟着风雷之声,在众人头顶呼呼旋转,王府的武士知道厉害,四散避开,帮李逸抵御武士的一个禁卫军军官抬头一看,恰恰碰着那金冠斜飞袭来,但听得惨叫一声,这军官的一只手臂已被金冠削去。原来这金冠不但帽沿锋利,内里还藏有十二柄匕首,有如锯齿,可以绞人首级。这军官仅被削去一条手臂,已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金冠削断了那军官的手臂之后,仍然盘旋飞行,倏的就飞到李逸面前,李逸大怒,拔出宝剑,喝道:“大胆妖道,助纣为虐,吃我一剑!”李逸的宝剑可以断金切玉,剑光起处,半空中铿锵连声,金冠被他一剑劈为两半,金冠内的十二柄小匕首纷纷坠下,银光耀目,宛如洒下满天刀雨!王府的武士和军官们都有几人受了伤。金冠道人损了金冠,又惊又怒,大吼一声,立即跳出场来,扑向李逸。
赴宴的军官中也有许多人大吃一惊,他们认得这把宝剑乃是以前太宗皇帝的佩剑,后来赐给李逸的,李逸十四岁离开宫廷,这时正是三十出头的中年,那些老年的军官依稀还记得他当年的容貌,这时仔细一看,李逸的面貌虽然大大改变,但仍有一两点特征,他们还可以认出来。这些军官虽然不敢当场认他,但却不再相信他是突厥的奸细了。
金冠道人奔出场心,冲着李逸一声长啸,李逸但觉心灵一震,幸而他在天山潜修八载,内功的根基亦已相当深厚,金冠道人的天一罡气伤不了他。李逸笑道:“你鬼叫什么?”宝剑一挥,寒光电闪,一招“八方风雨”,登时将金冠道人的身形笼罩在剑光之内。金冠道人大怒喝道:“好小子,你恃着有一把宝剑,就以为可以在老道面前逞能了么?且叫你知道我的厉害。”取出一对铜钹,双钹一合,轰轰之声,有如雷鸣,厅内数百军官,耳鼓都给震得嗡嗡作响!
李逸挥动宝剑,“当”的一声,剑光流散,李逸但觉一股大力压来,不由得倒退三步。金冠道人的功力在李逸之上,李逸的宝剑被他一震,几乎脱手飞去,但虽然如此,金冠道人的一面铜钹也给他划了一道裂痕。
金冠道人一举手便破解了李逸的剑招,哈哈大笑,双钹一合,又以泰山压顶之势攻来,李逸试出了他的功力,不再硬接,脚尖一点,腾身飞起,宝剑在他铜钹偏旁掠过,剑锋一转,倏然间便是一招“划破天河”,剑锋与铜钹一擦,登时又是一片断金戛玉之声,宝剑所抖起的寒光,就如黑夜繁星,千点万点,直洒下来!这一招李逸虽然仍是给他击退,但双方的劲力不是正面接触,李逸所受的压力便大大减轻,而金冠道人也感到了宝剑的威胁。
李逸仗着轻灵精妙的剑法与金冠道人周旋,虽然仍处下风,但已可以勉力支持,这两人展开恶战,周围三丈之外一片剑光,千重钹影,其他的人哪里插得进去?
王府总管崔九霄出来督阵,率领武士,将长孙泰这一班人围得风雨不透,崔九霄便待去抢救阳太华,白元化一脚踏着阳太华,一脚踏着程建男,右手一扬,飞出了三柄飞刀,崔九霄是王府有数的高手,所使的铁拂尘是江湖上罕见的外门兵器,白元化飞刀掷到,给他一拂,两柄落地,一柄飞开,旁边一个武士闪避不及,给飞刀刺伤,崔九霄虽然不惧飞刀,也给阻了一阻。白元化大喝道:“你要抢人,我就把两具尸体给你。”崔九霄怕他踏死了阳太华,果然不敢硬来。只好指挥武士,向长孙泰狠狠攻击,心想把长孙泰捉了,迫他下令,不怕白元化不依。
长孙泰大喝道:“各位同僚,我奉了李都尉的海捕文书,请各位协同捕贼!”李明之是禁卫军的顶头上司,这时军官们又知道了李逸绝非奸细,有一部分人便出来帮长孙泰作战,但大部分人还是怕武承嗣的威势,仍然袖手旁观。
这样一来,形成了王府武士与禁卫军官的混战局面。武承嗣大怒道:“反了,反了!”立在他旁边的牛布衣笑道:“王爷不必生气,待我将这些犯上作乱的叛徒擒来便是!”他是暗器的大名家,在六七丈外,飞出了一把梅花针,在那样混乱的场面中,梅花针竟似是认得人似的,专打禁卫军官,片刻之间,竟有四五个武功稍弱的军官给梅花针射中了穴道,登时倒下,被王府的武士捉了去。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忽听得一声斥道:“都给我住手!”竟然是个女子的声音!
不限地点,不限时间的缉捕罪犯的公文,各处官府,都要协助。
三十一
历劫了无生死念
李逸心头一震,想不到来的竟是武玄霜!高手比拼,哪容得稍稍分神,就在这时,金冠道人双钹一合,竟把李逸的宝剑夹在当中,劲力一发,李逸虎口流血,把持不住,呛啷一声,宝剑坠地!金冠道人正要再伤李逸,忽觉背后微风飒然,金冠道人双钹一旋,反手劈去,武玄霜斥道:“你敢违抗我的命令!”金冠道人突觉气氛有异,那闹哄哄的场面,忽然间变得寂静如死,简直连一根针跌在地下都听得见响,不由得心中一凛,说时迟,那时快,只觉虎口一麻,两面铜钹已给武玄霜劈手夺去!本来以金冠道人的武功,虽然敌不过武玄霜,最少也可以抵敌四五十招,但他在恶战之后,加以心神一乱,立即被武玄霜乘虚而入,点了他的穴道。
武玄霜“哼”了一声,冷笑说道:“原来是你这个妖道!”一掌击出,将金冠道人震出三丈开外,立即喝令禁卫军的军官把他缚了。
李逸呆若木鸡,目光相接,只见武玄霜泛出一丝笑意,轻声说道:“你回来了。”李逸点了点头,弯腰拾剑,再抬起头时,武玄霜已走过去了。
军官们和王府武士都认识武玄霜,见她突如其来,料想必是奉了则天皇帝的命令,谁人还敢动手?只有牛布衣不认得她,但也觉情形有异,混乱中忽听得武承嗣悄悄吩咐他道:“你把阳程两人杀死,赶快逃走!”军官和武士们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来,牛布衣听了武承嗣的吩咐,悄悄退下,退入武士丛中,就在这时,武玄霜也已走到武承嗣的面前。
武承嗣佯作不知,起立说道;“妹妹,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两个突厥奸细,我正要捉他们。请你助我一臂之力。”武玄霜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那两个奸细不是已经捉住了吗?”武承嗣道:“谁?哎呀,那两个不是奸细,这两个才是呢!”武玄霜道:“长孙泰,你的海捕文书带来了没有?李都尉命令你缉捕的奸细是谁?”长孙泰大声说道:“要缉捕的是阳太华和程建男,幸不辱命,已经拿下来了。但魏王不肯放走,海捕文书也给他撕烂了。”
武玄霜柳眉一竖,道:“哥哥,你怎么说?”武承嗣虽然是武则天的亲侄儿,但他深知姑母宠爱这个堂妹远在自己之上,一向都对她有点惧怕,被她追问,慌忙辩道:“李明之想必是有点误会了,这阳太华是东门校尉,怎会是奸细呢?”武玄霜道:“你说他不是奸细,你和天后陛下说去,我奉了陛下的诏书,说他二人罪情严重,天后陛下要提他们入宫亲自审问。你要替他们辩护,那么就一同去吧!”
武玄霜取出诏书,武承嗣吓得面如土色,想不到事情已闹到则天皇帝的面前,李明之的命令他可以不理会,皇帝的诏书他焉敢不遵?这刹那间他转了好几个念头,忽地拍案骂道:“哼,你这两个奸细竟然敢混到王府来,骗得我好苦!自己是奸细,却还诬赖别人,真真可恨!左右,将他们押上来,替我重重地打他们一顿!”
白元化和长孙泰也想到武承嗣是为了转圜,但一想武承嗣已肯低头,承认了阳程二人乃是奸细,他到底是个王爷,多少也得给他一点面子,白元化便移开脚步,把阳程二人抓了起来,交给了一个王府武士。
有武玄霜在此,长孙泰料想不至于有什么变卦,哪知武承嗣的话,实在是暗示牛布衣下手的。武玄霜道:“不必在这里责打了,解进宫里再审问吧。”话犹末了,忽听得两声惨叫,原来是牛布衣混在武士丛中,暗下毒手,两枚喂有剧毒的透骨钉,射入了阳太华和程建男的心房!
这一下变生意外,长孙泰刚省悟是武承嗣杀人灭口,忽见金冠道人也爬了起来,往外便跑,原来他的气功造诣非凡,运气冲关,恰恰在这个时候,自己解开了穴道。长孙泰一掌击去,“蓬”的一声,正中他的背心,金冠道人穴道方通,尚未能运功反击,但长孙泰这一掌却也打他不倒,他顺着掌势,向前冲得更急,转眼间已出了大门。
白元化认出暗下毒手的是牛布衣,一抖手飞出两柄飞刀,金冠道人中了一刀,摇摇欲坠,另一口飞刀触及牛布衣的身体,却“当啷”一声,跌下地来。原来牛布衣练有“沾衣十八跌”的上乘武功,他和金冠道人不同,他未曾受伤,功力无损,飞刀虽然掷中了他,却连他的布衣也没有刺穿。
李逸飞身便追,只听得武承嗣大喝道:“可恼,可恼!是谁暗杀了钦犯?将他毙了!”登时一阵乱刀,将那个武士砍死,真凶牛布衣则已逃出大门。李逸脚步不停,跟着追出,背后隐隐传来了长孙泰的叫声:“李兄,回来!”
李逸心中一动,佯作不闻,仍然紧追不舍,原来他一方面固然是为了要追牛布衣,另一方面,却也是藉此机会,避开了在这种尴尬的场面之下与武玄霜相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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