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奇英传(精校)第2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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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坚轻轻念了这么两句,双袖又是一拂,满空花朵,如遇狂风,片片飘落。夏侯坚黯然说道:“病人我收留了,你回去吧。”顿了一顿,又道:“你给我问候你的师父,嗯,不问候也罢。”
武玄霜将李逸轻轻扶起,交给夏侯坚,夏侯坚招手叫长孙泰过来,将李逸背起,李逸回头一瞥,正好与武玄霜的眼光相接,但觉那眼光中似含着无限的欣慰,又含着无限的悲哀。
这一刹那,李逸亦自心弦颤抖,心事如潮!这真是一段奇怪的感情,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这几天来他一直在担心害怕,不知武玄霜将他怎样处置,更害怕陷入武玄霜情网之中,焦虑着不知怎样才能脱离武玄霜的掌握?现在谜语揭晓了,武玄霜也要离开他了,他反而怅怅惘惘,不知怎的,竟是难以自抑地生起了惜别之情。
他急忙避开了武玄霜的眼光,伏在长孙泰的肩头上向谷神翁点首示意,答谢他的慰问。长孙泰刚行得两步,忽听得武玄霜的脚步声又追了上来,李逸不由自已的又回过去,只见武玄霜一手抱着他的古琴,一手拿着他的宝剑,凄然笑道:“我几乎忘记了,你的随身琴剑,还留在车中。”李逸喉头哽咽,舌头打结,含含糊糊地说了“多谢”两字,声音如此之轻,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然而他却看到武玄霜的眼睛闪过了一线光芒。
长孙璧替李逸接过了武玄霜手中的琴剑,她怀着恨意地瞪了武玄霜一眼,然而武玄霜却似丝毫没有留意她。长孙璧看了一眼李逸的神情,若有所感地低下头来。
车声辘辘,武玄霜已上了骡车走了。李逸好似从梦里醒来,茫然地望着她的骡车远去。这几天来真似做了一场大梦,那是令人心悸的恶梦,又是令人依恋的美梦,然而不管是恶梦也好,是美梦也好,这场大梦终于是结束了,李逸心上忽然掠过了一个念头:“今生今世,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她一面。”
没有人向武玄霜道别,大家都有着一股异样心情。谷神翁轻轻吁了口气,说道:“这女孩子的行事真是古怪,我怎也想不到她会把李逸这样轻易地便交给了我们。”
长孙泰将李逸背回屋内,安置在一间静室里,众人环绕病榻之前,焦虑的在看夏侯坚替他诊治的结果,夏侯坚闭目凝神,把了一下脉息,有点奇怪地问道:“你中了那两个魔头的暗器,是哪一天的事情?”李逸道:“有七天了。”长孙璧忙问道:“是不是迟了一些?”夏侯坚道:“不,他体内气机流畅,即算没有我替他医治,也可以保全性命。不过不能恢复武功罢了。”谷神翁明明知道李逸不可能有那样深湛的内功,大感诧异。李逸淡淡说道:“那大约是武玄霜替我调理的。”他极力装作漫不经意地说出来,然而从他故作平静的语调中,仍然听得出他心情的激动。
夏侯坚在他的肩井穴、天枢穴和风府穴上各插了一口金针,说道:“我用金针替你拔除余毒,大约半个月的时光,你的武功便可以完全恢复。”谷神翁若有所思,问夏侯坚道:“我可以和他说话吗?”夏侯坚道:“他的危险时期已过,稍为用用心神也无妨碍的了。”谷神翁期期艾艾,半晌说道:“李贤侄,我对你甚为抱愧。”
李逸叹了口气,说道:“世事变化,本来难测,尽了人力,天意难回,那也是无话可说的了。”他以为谷神翁所说的“抱愧”,乃是指“英雄大会”的失败,弄到他做不成盟主而言。谷神翁对这一件事确实也是耿耿于心,不过此际他却是另有所感,他默然无语,半晌问道:“你是怎样受了那两个魔头所伤的?”李逸将那日遇见恶行者与毒观音的事告诉了他,谷神翁喟然说道:“我也知道这两个魔头恶性难驯,可还没有料到他们竟敢暗害太子,又来伤你。在巴州那一晚,我没有将他们潜来的消息告诉你,这,这——”李逸截断他的话说道:“我明白老伯的用心。你大约是以为这两个魔头最多是将太子劫持,不会下此毒手的。裴炎大约也是想如此布置,想借太子的名义反对武则天。而你呢,则是怕我不赞同此事,可能与那两个魔头冲突,故此没有将你所知的一一言明。”其实暗杀废太子李贤之事,确是裴炎所指使,好把这笔账写在武则天头上,李逸与谷神翁两人都还未估计到裴炎如是之坏。
谷神翁叹道:“只此一事,已足见裴炎用心的卑劣,比将起来,倒显得她们的光明磊落了。”“她们”当然是指武则天与武玄霜而言。李逸一片茫然,心头有说不出的难过,良久良久,这才说道:“武则天是窃国神奸,纵然做了一些好事,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举罢了。倒是武玄霜这个女子,确乎可称得上是女中英杰。”他本来想说的是“侠骨柔肠”四字,话到口边,方始改为“女中英杰”。长孙璧有点酸意。但她与李逸初次见面,而且李逸又是王孙身份,正在病中。她对李逸的话虽然甚不舒服,却也不便反驳。
李逸又道:“幸好英国公徐敬业还是一个正派的忠臣。”谷神翁道:“是是非非,我而今也有一点糊涂了。不过我已发誓不再使剑,也乐得脱出是非之场,从今之后,我与世兄交谊仍在,但对你们恢复江山的大业,请恕我无能为力了。”李逸想不到谷神翁竟是如此心灰意冷,不禁心情黯淡,连自己也振作不起来。
长孙泰忽然问道:“听说英雄大会临近溃散之时,有一个女子出现,吃了雄巨鼎一拳,我听他们所描述的那个女子的相貌,似乎是我的师妹,不知是也不是?”李逸道:“不错,她正是上官婉儿。”提到上官婉儿,他双眼渐渐有神,似乎找到了支持的勇气,长孙泰更是喜形于色,急忙问道:“殿下早就认识了她的?”李逸道:“我在她六七岁的时候,就认识她了。”想起在路上相逢,琴诗唱和,互怜身世,彼此相投,回味起来,仍是如痴如醉。可是,上官婉儿的影子虽然在他的心头渐渐扩大,却仍然不能把武玄霜的影子完全遮盖。
长孙泰没有他妹妹那样细心,未曾留意到李逸神情的变化,这个时候,他也正在激动之中,只见他双眼闪闪发光,那份喜悦的神情实不在李逸之下,跨上一步,迫不及待地问道:“后来呢?”李逸微微笑道:“什么后来呀?”长孙泰道:“上官婉儿,她,她后来怎么样了?”李逸道:“后来吗?在混乱之中我们离散了。”长孙泰极为失望,颤声说道:“你以后就不知道她的消息了么?”李逸道:“听说她去行刺武则天去了。”长孙泰大惊失色,道:“真的?”李逸道:“说这个消息的人是一位很靠得住的朋友,她还说不必为婉儿担心,料她定可平安无事。”长孙璧道:“不错,婉儿素来聪敏机智,当可见机而作,趋吉避凶。”
李逸不便说出武玄霜的名字,只说是“一位靠得住的朋友。”他说到这几个字时,禁不住心头动荡,脸上微红,立即想道:“我但愿她的话并不全然可靠,若然婉儿真的如她所料,归顺了武则天,那也就等于死了一般,同样的令人伤心难过!”
长孙泰虽然经他妹妹慰解,仍是如有重忧。谷神翁道:“李贤侄精神未复,不可太用心神,有什么话以后慢慢再说吧。夏侯兄,事不宜迟,我此刻便即动身,将长孙均量接来与你作伴。”长孙泰道:“妹妹,你留下来服侍殿下,我随谷伯伯去接爹爹。”长孙璧道:“你顺便也可以探访一下婉儿的消息,免得大家挂心。”说话之间,有意无意的向李逸微微一笑。
按下谷神翁长孙泰等暂时不表,且说李逸在夏侯坚金针妙手的治疗之下,又得长孙璧的尽心调理,病体一日好过一日,过了二七一十四天,不但可以行动自如,武功也恢复了十之八九。
这一日他在静室之中独坐无聊,想一会武玄霜,又想一会上官婉儿,但觉情怀怅怅,心事重重,这时已是初秋时分,从窗子里望出去,庭院里已是落叶满阶,残红待扫,李逸翘首长空,缓缓地念出上官婉儿送他的那一首诗:“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余。雾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欲奏江南调,贪封蓟北诗。书中无别意,但怅久离居。”叹口气道:“呀,但怅久离居。你思念我,真的是如此之深么?”怀念远人,更是不能自已,调好琴弦,再弹一遍《诗经》中那篇思念故人的《绿衣黄裳》,他想念的是上官婉儿,但却记起了这一篇诗曾在武玄霜面前弹过,不禁又想起了武玄霜来,想起武玄霜当日曾用楚辞来酬和他的诗篇,暗中劝谏。想起这些旧事,心如乱丝,于是再抚琴弹奏《离骚》中自己最喜欢的那几句:“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琴韵悠扬中,忽听得有一个清脆的声音笑道:“弹得好琴!弹得好琴!”

柔情似水最难禁
李逸推琴而起,道:“璧妹,你回来了?”这十多天来,他得长孙璧悉心调护,甚为感激,加以长孙璧的父亲又是前朝老臣,故此他早已要长孙璧莫拘君臣礼节,改口以兄妹相称。
这一回头,但见长孙璧柳眉微蹙,如有所思,与她平素的神态大不相同。李逸怔了一怔,问道:“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么?”原来李逸虽在病中,仍很关心徐敬业起兵的消息,长孙璧每天便到镇上一趟,女扮男装,扮成一个书生模样,在茶馆里喝茶,听茶客们“摆龙门阵”,以便替李逸打听消息。
长孙璧道:“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不过,我有一个疑问,自己愚昧难明,想请殿下指教。”李逸笑道:“你这样聪慧,还有什么难明之事?”长孙璧微笑道:“说到聪明,婉儿妹妹才是世上最聪明的人,我哪算得上呢。”李逸道:“你再谦虚,我可不敢和你说话了。”
长孙璧道:“我偶然想起一个古怪的问题,你若不笑话我,我便问你。”李逸道:“妙极,妙极!咱们闲来无事正好摆摆龙门阵,你说吧。”长孙璧道:“我今日偶然听到一个笑话,说是一个江洋大盗,被推出去斩头,刽子手刀法极好,刀出如风,轻轻一削,便将人头斩下,那人头在地上兀自叫道:‘好刀,好刀!’你说这个被斩的人是聪明还是愚蠢?”
李逸呆了一呆,立即笑道:“这当然是愚蠢了。不过我不相信世上真有那样的人,被杀了头还会对刽子手的刀法赞不绝口。这定是那些妙想天开的人编出来的。”长孙璧道:“我看这样的人多着哩,不过杀他的人未必便是用刀罢了。”说到这里,忽地“噗嗤”一笑,接着说道:“或许是用一声娇笑,或许是用一缕柔情……于是那人即算死了亦自对那刽子手念念不忘!”
李逸何等聪明,立知其意。心道:“我刚才在琴音中表露出对武玄霜的倾慕,定是给她听出来了。”不禁瞿然一省,想道:“她虽是借题发挥来讥讽我,这番话却说得甚有意思,不管怎样,武玄霜总是我的敌人,纵有天大的本领,也不过等于刽子手罢了。然而她真的是刽子手么?”
李逸呆了好一会子,这才稍定心神,缓缓说道:“多谢你的指点,你比我聪明多了。嗯,今天真的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么?”长孙璧道:“你刚才问有没有不好的消息,没有,但却有一个特别的消息。”李逸道:“什么消息?”长孙璧道:“我听得茶客谈论,说是武则天要招考女中贤才。”李逸道:“这有什么特别?武则天做了女皇帝,要选几个女人做官亦是应有之义。”长孙璧黯然说道:“可是那道诏书却听说是婉儿代笔的,婉儿做了武则天的四品女官了!”
李逸心头一震,急忙问道:“他们是怎样说的?”长孙璧道:“我隔邻的茶客是两个秀才,他们刚从长安归来,在茶馆里高谈阔论,说的便是婉儿的事情。据他们说武则天任用婉儿做四品女官,专职替她掌管文牍,武则天还特别为了她在宫中设宴,召请许多学士入宫做诗,婉儿在一支香的时刻便做了十首诗,又快又好,将那班学士都压倒了。武则天这才说出婉儿便是上官仪的孙女,令他们惊愕不已。这是上个月的事情,据说现下婉儿已是才名鹊起,名震长安,人人都知道本朝发现了一位才女,有一些拍马屁的官儿还上表向武则天恭贺呢!那两个秀才,说得津津有味,他们也将这件事情当作本朝‘佳话’,还夸赞武则天敢于任用仇人的孙女,豁达大度,当真是人主的胸襟呢!”李逸面色一片惨白,虽然他早已听过武玄霜的“预测”,仍然觉得这是不可想像的事:身负血海深仇,立誓要去行刺武则天的上官婉儿,却竟会做了武则天的女官!
长孙璧道:“殿下,你怎么啦?”李逸黯然不语,移步窗前,想起了他初见上官婉儿之时,彼此互怜身世,同声慨叹过:“伤心宇内英豪,尽归新主;忍见天京神器,竟属他家!”这样的话,怎料到别来未久,连她也归顺了武则天了!想到伤心之处,李逸当真是欲哭无泪,欲语还休。
迷茫中忽觉有秀发拂眉,柔荑在握,只见长孙璧轻轻握着他的手掌,柔声说道:“我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事情,但他们却又说得那么确凿,待你完全好了之后,咱们到长安去探听一下,好吗?”李逸低声道:“我宁愿永不戳破这个疑团。呀,若是真的,那,那怎么好?”长孙璧眼圈一红,与李逸靠得更紧了。李逸稍稍将头移开,只听得长孙璧在他耳边说道:“婉儿与我情同姐妹,若是真的,我怎样也要把她劝回来!”李逸道:“若是劝不回来呢?”长孙璧道:“若是劝不回来,我就当她、当她死了!殿下,我知道你极伤心,我的伤心也不在你之下,但你是龙子龙孙,又是英雄豪杰,大丈夫应当提得起,放得下,难道天下之大,就再也没有第二个知己了吗?”
李逸心头一荡,回过头来,正好与长孙璧的眼光相接,但见长孙璧面上一红,放开了手,这刹那间,李逸几乎想抱着她痛哭一场,但立即又强行抑制,但怕这样一来,更增加了长孙璧的误会。一个武玄霜、一个上官婉儿,已给了他无穷烦恼,岂可再添上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
迷茫中忽听得有人大声喝道:“你是谁?你干什么?”两人蓦地一惊,从窗口望出去,只见一个道士正向着他们这间静室走来,夏侯坚那两个药童在后面大声喝止!
这道士年约五旬,穿着一袭淡青色的道袍,留着三绺长须,态度从容,颇有几分潇洒出尘之概。李逸心道:“夏侯坚乃世外高人,他这两个药童却怎地如此不懂礼貌?未曾问明来历,便先吆喝人家。”夏侯坚的花园里花木葱茏,藤萝缠绕,那道人分花拂叶,不理那两个药童,径自前行。李逸方自觉得这道人奇怪,心念未已,忽听得长孙璧说道:“你瞧这道士真有点邪门!”李逸这时方才发觉,但见经他的手拨过的花草,片刻之间,便枯萎焦黄,李逸大吃一惊,这才明白那两个药童为何要大声吆喝。
那道士脚尖并不离地,步履甚是安详,但转瞬之间便到了静室外面,那两个药童追得气喘吁吁,大声喝道:“再不止步,我们可要不客气啦!”那道士仍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毫不理睬,前面那个药童折了一枝树枝,喝一声“打!”把手一扬,但见那枝树枝,已断成七截,每截三寸来长,他们用发暗器丧门钉的手法,七段树枝,如箭疾射,而且每一枝都是对准那道人的穴道。李逸方在心中赞道:“好手法!”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七枝“木箭”,都射到了道人身上,刚刚沾着他的道袍,便纷纷掉落,好像是他的道袍抹了油一般。李逸心中一凛:“原来这怪道士竟会沾衣十八跌的上乘武功!”内功练到炉火纯青之境,身体每一部分都可以借力打力,敌人沾着衣裳,便会跌翻,故名“沾衣十八跌”,这道士连射中穴道的暗器,也可以借劲弹开,那更是这门功夫的个中高手了。
另一名药童见他身中七支“木箭”,仍是安然无事,一发急使出猛劲,抓起了一块假山石,少说也有两三百斤,心中想道:“你纵有沾衣十八跌的武功也难以将这块大石弹开!”这时那道士又行近了静室几步,那药童大喝一声,使尽吃奶气力,将大石对准他掷去,那怪道士哈哈一笑,说道:“来得正好,不必我费力气打门了!”只见他脚步一旋,伸出了两根指头,手腕一抬,那块大石正迎面打到,他两根指头在石头旁边一擦,那块大石本来是从他的左侧边打来的,这时被他双指一带,竟然改了方向,径向那间静室的红漆木门撞去,“轰隆”一声巨响,木门登时碎成了无数小块。李逸急忙退到墙角,抓起宝剑。
那道士立即闯进,盯着李逸与长孙璧两人,双眼露出怪异的光芒,脸上罩着一层淡淡的紫气,神情仍是那么潇洒,但却令人心惊肉跳,那道士盯了一眼,忽地指着李逸说道:“奇迹,奇迹,你中了我两个徒儿的碎骨钱镖与透穴神针,竟然能活到如今!”李逸与长孙璧这一惊非同小可,想不到这个怪道士看来不过五旬,竟然会是恶行者与毒观音的师父!李逸强摄心神,施礼问道:“请问老前辈到来,有何指教?”
那怪道士瞅着李逸说道:“我特来看看夏侯坚金针祓毒的本领。哼,你快把衣服脱光,让我验一验看。”李逸出身高贵,即在江湖之上,也是人人对他优礼有加,哪忍受得了这般侮慢,不禁勃然大怒,斥道:“妖道出言无礼,你欲见识金针祓毒的本领,理该去拜见金针国手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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