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杨国舅(校对)第18部分在线阅读
杨云笑了笑,他对此安排倒也没多介意,毕竟他是客人,客随主便,等一会儿无妨,人家也是为体现出对他的尊重才会有此安排。
恰在此时,旁边一人探头探脑走了过来,仔细辨认许久才惊讶地问道:“这……这不是……四郎吗?”
此人头顶蓝色平巾,身穿黑色细麻长袍,腰束革带,脚穿半旧鹿皮靴,略显寒酸。
杨云侧目看去,只觉得很面熟,一时间却记不起是谁,他跟身体原本主人的记忆融合度没那么高。
那人再将杨云浑身上下打量一番,见杨云没有反应,立即灰溜溜转过身便要离开:“认错人了,见谅。”
杨云有些迟疑地喊道:“姐夫!?”
脑海中搜索半天,杨云终于记起来了,这位应该就是他的三姐夫……杨花花的丈夫裴连清。
裴连清更感意外,再把杨云浑身上下仔细端详一番,皱眉问道:“你三姐不是说你离开什邡去东都了吗?怎么在这儿?”
杨云不知该如何解释,于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是受邀前来赴宴的。”
裴连清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道:“今天来的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又没粮食可捐,来赴什么宴?不对,你一定是在这里做工,给人端茶递水的?你姐不是让你离开什邡,有多远走多远吗?”
说到最后,裴连清有些不耐烦,觉得杨云留在什邡就是为了赖着他,蹭吃蹭喝。
王籍见有人过来纠缠杨云,走上前喝问:“喂,你谁啊?怎么能对高人如此无礼?”
裴连清本来就很恼火了,见杨云身后一个十六七岁、穿着一身锦袍的年轻男子过来教训自己,不由怒气冲冲地道:“我跟我小舅子说话,跟你何干?”
王籍一听赶紧认错:“高人见谅……不知这位是您的亲戚,失言了。”
见王籍退后,裴连清这才又瞪向杨云,挥了挥手:“赶紧走,大不了明日给你几文钱当盘缠,以后别让我在什邡看到你!”
话音刚落,林耿从楼上下来,跟他一起下来的不是苏县令,而是胡县尉。
胡县尉眼睛里可没有裴连清,下楼后第一件事就是向杨云赔礼道歉:“真人请见谅,苏县令在楼上招呼客人,分身无暇……在下陪您一同上楼。快请快请。”
说着让开路,请杨云先行。
一旁的裴连清不识得胡县尉,却认得那一身官袍,见官府的人请杨云上楼,惊讶得合不拢嘴,下意识地退到一旁。
杨云冲着裴连清笑了笑,便与胡县尉一起往二楼去了。
裴连清有些惊疑不定,想跟在杨云后边上楼,却被林耿拦下。
“作何?”
林耿毫不客气,拔出腰间佩刀,横于身前,冲着裴连清怒喝一声。
裴连清见此情形立即怂了,陪笑两声便往自己席桌去了,他三步一回头,看到杨云在胡县尉陪同下上楼,嘴里嘟囔着:“真是活见鬼了,不是他跟我说话,真不敢相信这是我小舅子!”
……
……
杨云上了二楼,见到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跟一楼嘈杂如菜市场的环境相比,二楼只能用雅致来形容。
布置得体,墙壁四周挂满字画,四周角落布着插满鲜花的大花瓶,灯笼密密麻麻悬在半空,将房间各处点亮。
席案整齐列了两排,琴音袅袅,从屏风后传了出来。
衣着光鲜的婢女侍候在旁,不时拿酒壶和茶壶上前添酒倒茶,小厮恭敬地站在每张席案后边,都是与宴客人带来的。
现场最显眼的就是坐在首桌的青鹤道人。
青鹤道人跟公孙简同坐一桌,这会儿青鹤正贪婪地望向旁边为他倒酒的俏丽侍婢。如果不是顾忌现场人太多,他十有八九会伸出手去抚摸婢女的香腮。
苏县令作为此番宴席的正主,只能坐在次席,疲于招架越来越放浪形骸的公孙简和青鹤,满头大汗中他听到脚步声,侧头见到杨云前来,如同见到救星一般:“真人可算来了,诸位,这位就是此番救什邡城于危难的小真人。”
“久仰久仰。”
“小真人威名,如雷贯耳。”
与宴士绅纷纷起身行礼,毕竟杨云救了他们的家业,让城内住宅免遭劫难,甚至连城外地里的庄稼都保住了。
至于正对着楼梯口坐着的公孙简和青鹤,脸上满是轻蔑的表情,懒得起身,公孙简干脆转过头,就当没看到,青鹤却意味深长地冲着杨云笑了笑。
杨云首次跟城内士绅见面,在苏县令引介下,逐一见礼。
什邡县因地处汉蛮交界处,不算太平,世家大族在此很难扎根,通常有点家资就迁移到益州去了,如今城内名声最响亮,同时也是唯一一个有资格坐在席案前列的是县里拥有土地最多且跟蛮区有商贸往来的周家家主周邵宁,一个五十岁上下长得十分富态的老者。
第二十章
为难
杨云落座,公孙简突然用阴阳怪气的腔调问道:“苏县令,今天贵县摆的到底是庆功宴,还是为迎接青鹤道长而设的接风宴?”
苏县令尴尬地道:“今天既是庆功宴,也是为青鹤道长驾临什邡而设的接风宴,不分彼此……来来来,本官安排不妥,先自罚三杯。”
公孙简又道:“某些人明知道今天要举行宴席,却还这么晚过来,是否有意不给我等面子?”
这下苏县令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旁边的青鹤倒是很洒脱,捻着颌下的胡须道:“公孙先生如此说似有不妥,毕竟这位小道友承担了守城御敌的职责,国事优先嘛。”
苏县令笑道:“仙长所言极是……之前本官已多番派人催请,小真人坚持把事情做完才过来,如此忠于国事,可敬可佩!”
“哼哼。”
公孙简这下终于把目光落到杨云身上,冷笑不已,“就怕有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什么时候做事不是做事?非得急于这一时三刻?让这么多人等待,怎么都得自罚三杯吧?”
杨云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他依然一脸平静地说道:“仙家符咒非同小可,每日制作都有定数,实在不敢拖沓……另外,我不擅饮酒,《劝道歌》云‘乱性多因纵酒’,《太平经》言‘凡人一饮酒令醉’、‘伤损阳精’,故家师严令修道有成前,不得饮酒。”
青鹤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家从无戒酒条规,《老君想尔戒》共上中下三行,每行三条,共九条,皆无戒酒之条。”
公孙简听到这里嗤笑一声,“某人不给大家面子也就罢了,怎么还找那么多借口?”
苏县令又主动承揽责任,拿起酒壶就往身前酒杯里倒,居然举起杯来,说和道:“既然小真人不能饮酒,那本官就代小真人自罚三杯。”
公孙简白了他一眼:“苏县令先是自罚,又替别人罚,怕是没多久便已喝醉,你可是今日宴席的主陪,岂能比他人早醉?”
胡县尉赶紧过来替苏县令解围,“如此就让下官代为领罚吧。”
公孙简转头怒目相向:“这里有胡县尉什么事?”
胡县尉很不爽,他终归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员,却被公孙简这样的幕官呼来喝去,感觉脸面有些挂不住。但对方到底代表了剑南节度使,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贸然开罪的话有害无益,当即把手缩了回去,坐下后低头不语。
杨云心道:“怪不得苏县令和胡县尉这般为难,感情这公孙简属狗的,见谁咬谁。”
杨云主动破局:“今日乃是为迎接青鹤道长而设宴,青鹤道长远道而来旅途劳顿,饮酒伤身,且如今什邡县警讯仍旧未解除,南蛮不知何时会卷土重来,一县父母官喝得烂醉如泥,变生不测该如何是好?青鹤道长,你说是吧?”
杨云的话针锋相对,且有礼有节,让公孙简有气撒不出。
苏县令一听赶紧附和:“对对,军务在身,容不得丝毫疏忽大意。也就是今日青鹤道长和公孙先生驾临,否则本官绝不会饮酒,今日量力而行便可。”
胡县尉转移话题:“我等还想领教一下青鹤道长的大神通,喝醉了怎么能行?要不趁着正在兴头上,请青鹤道长为我等展现一下道法?”
“有理有理,我等早闻仙长大名,都想近距离领略仙人仙法。”
在场士绅跟苏县令和胡县尉利益相关,毕竟以后他们依赖地方官府的地方很多,现在胡县尉站出来号召,他们理所当然地帮腔。
公孙简脸色漆黑:“尔等是何身份?也有资格领教仙法?”
青鹤道人站起来,摆摆手抚平道袍下摆,和颜悦色道:“公孙先生如此说便不对了,在场都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贫道来此得到诸位盛情款待,展现一点道法,让大家见识一下乃理所应当之事……来人,把贫道的法衣拿来。”
青鹤道人非常喜欢卖弄自己的“本事”,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名流汇聚之所,一旦“表演”成功,立即会引发轰动效应,一传十,十传百,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地方,为他带来无数信众,自然也就财源滚滚。
所以,这种可以展现“神迹”的舞台,青鹤道人一向都很珍惜。
随着话音落下,后面两名唇红齿白的小道士过来给青鹤道人披上一件宽大的道袍,将他身上原本穿着的那件给遮得严严实实。
杨云琢磨:“这件道袍一定有古怪,就像后世的魔术服,里面设置了各种口袋和机关。”
杨云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然后用心观察青鹤道人的一举一动。
青鹤道人并不知自己被杨云盯上了,突然朝其中一名小道士怀抱的古朴法剑指了指,大喊一声:“看剑!”
众人屏气凝神,都以为青鹤道长会使出“隔空取物”的方法,把法剑拿到手上,可奇怪的是青鹤道长喊出这句话后,半天那柄法剑也没动静。
杨云控制着精神力,隔空将青鹤道长用来展现“隔空取物”手段的丝线给斩断,青鹤道长的第一招“仙法”便不灵光了。
在场宾客不知青鹤道长搞什么鬼,但听他说“看剑”,所有人全都侧头看向那把古色古香的法剑。
见到法剑纹丝未动,在场宾客不明就里,相互看了一眼。
公孙简见状不妙,紧忙问道:“道长,可是这把剑有何名堂?”
青鹤道长察觉到自己手腕上系着的丝线断了,应变很快,当即走过去,亲自把法剑拔出来,却是柄桃木剑,神情镇定自若介绍:“贫道正是想让诸位见识一下这把剑,此乃仙剑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