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校对)第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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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汝才将手探进妻子的胸围子,捏捺了两下,索然无味的叹口气,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红袄妇人丰满的身子……
  连续两天,罗汝才都在去杜良才家祖坟的必经之路上晃荡。
  于此同时,杜良才兄长杜良熊被袁大帅斩首的消息也在延安府传了开来。
  第三天晚上的时候,蹲在一个背风的土坑里烤火的罗汝才忽然听到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风中还隐隐有人声传来。
  罗汝才仔细辨别了一下,就无声的笑了。
  等这群人走远了,他就来到路上,举着火把辨认了一下路上的脚印。
  路上的黄土是他特意撒上去的,上面有清晰地四个人的脚印,其中一对脚印格外的大,很像踩在他脸上的那只。
  他回到坑洞里,继续烤火,还趁这个机会烤了一只黑黄的糜子馍馍。
  吃饱了之后,眼见月亮明晃晃的,就匆匆的向延安府走去。
  破败的延安府城墙上有一个大洞,曹汝才轻易地钻进了城,摸黑来到了杜良才家门,气喘吁吁地叩动了黑漆大门上的铁环,叩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一柱香的功夫过后,罗汝才在杜氏管家的恭送下离开了杜氏,等管家告辞进门之后,他就迅速摸摸怀里那两锭硬硬的银锭子,对这趟活计的收益很是满意。
  杜氏的人早在他说出张屠正在挖杜氏祖坟的时候,杜氏主人就带着一大群刀客,家丁离开了杜氏。
  再等半个时辰之后,张屠这些人就该活不成了。
  走在漆黑的街道上,罗汝才的心像是着火一般,远处勾栏院的红色灯笼依旧亮着,他却一步不停,穿过勾栏街,就是西市!
  在西市,还有一个穿着红袄子的美娇娘在等着自己。
  张屠的家很快就到了。
  罗汝才咳嗽一声,扣响了木门,很快,门后就传来一个妇人怯生生的声音:“爷爷回来了?”
  罗汝才哼了一声,木门很快就开了,一个举着油灯的妇人俏生生的站在眼前。
  妇人见来人不是自己夫君,才要叫唤,就被罗汝才一把捂住嘴巴,油灯落地,燃起来了一片火光。
  罗汝才拖着妇人向屋里走,一边走一边道:“你夫君因为盗杜良才家里的墓被人活活打死了,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妇人用力地挣扎,还在罗汝才的胳膊上重重的咬了一口,罗汝才瞅着流血的胳膊,无奈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塞给妇人道:“这足够买两个大青骡子的!”
  妇人傻傻的握着那锭银子,惊恐的瞅着地上的火焰渐渐蔓延到了木门上。
  罗汝才将妇人扛起来,继续向后走,妇人尖叫道:“着火了!”
  罗汝才狞笑道:“这有什么,暖和!”
☆、人物清样之七
  八大寇之七——范肖山
  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恒隆号大门上的木板就被伙计拆卸了下来。
  一夜未曾合眼的范肖山跨过门槛,瞅着冬日的朝阳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一头高大的骆驼在他面前打了一个响鼻,鼓捣着嘴里的食物慢悠悠的从店前经过。
  瞅着坐在驼峰间的蒙古人,又看看骆驼队,范肖山的瞳孔缩了缩,挤出一个笑脸拱手道:“客人这就要出口外?”
  蒙古人哼了一声,并不应答,更没有停下自己的驼队,晃晃悠悠的向太阳升起的方向走了。
  伙计见自家东家受辱,有些气愤,正要追上去跟那个腌臜的蒙古人理论,却被范肖山给叫住了。
  “回来,这一次是我没眼色,怨不得人家不理睬我。”
  伙计仔细看了一眼骆驼上驮载的货物,嗤之以鼻的道:“东家,骆驼上全是羊皮!
  不值钱!”
  范肖山吧嗒一下嘴巴道:“谁都知道牛皮比羊皮值钱,却不知道我们从羊皮上赚到的钱,远比牛皮多。”
  伙计闻言连忙凑过来低眉耷拉眼道:“您教教小的。”
  范肖山白了伙计一眼道:“能让你长本事的是你师傅,是你掌柜,这些事问我做什么。”
  说罢,就背着手钻进了对面的羊汤馆子。
  寒冷的冬日里有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再泡上刚刚出炉的热饼子,一碗下肚,精气神也就全回来了。
  今天不同,范肖山吃了一碗羊汤,吃了两个饼子,心里依旧冰凉,怎么都暖和不起来。
  一个留着短须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从自己的碗里捞出一只羊蹄子放进范肖山空荡荡的碗里,顺势坐在他的对面,笑嘻嘻的道:“再陪我吃一回!”
  范肖山无动于衷,没有看眼前人,只是低垂着脑袋从腰里抽出一枝旱烟袋,装好了烟,从火炉里夹出一块红碳,点着烟之后,就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王登库见范肖山无动于衷,又从腰上解下一个锦囊丢在桌子上道:“尝尝,上好的黄烟。”
  范肖山看了一眼烟袋,吐出一口烟雾道:“怎么,口外的旱烟不合口?
  改走云贵道了?”
  王登库埋头吃饭,听范长芦语气森森的,也不解释,直到将一碗羊肉汤加饼子吃的干干净净,这才擦擦嘴笑道:“长白山下也产黄烟!”
  范肖山吃了一惊,左右看看,见店中除过忙碌的掌柜再无旁人,这才站起身对王登库道:“去别处说话!”
  王登库嘿然一笑,将碗里的那只羊蹄子小心的用手帕包好,随着范肖山出了羊肉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小北门,范肖山思忖片刻,就沿着破烂的城墙缺口处上了城墙。
  城墙上并无兵丁看守,王登库指着远处箭楼里眼巴巴瞅着他们两人的更夫对范肖山道:“这两人也是吃我们几家饭的人。”
  范肖山幽幽的道:“宁远大捷,金人陛下重创,如今魂归天外,诸位贝子,贝勒们人人红着眼珠子盯着大位,估计有一段时间不会用到我们。
  我们的陛下又下达了旨意,不许我们与金人做生意,再这么下去,你我想要吃一碗羊肉汤都千难万难了。”
  王登库笑道:“皇太极,皇太极,金国皇帝给他的这个儿子取了这个名字,就是准备让他来接替皇位的。
  一直以来,就是此人在与我们打交道,此人干练豁达,可曾少过我们一两银子?
  现在外面盛传群龙夺嫡一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你难道不知?这样的鬼话你也信?”
  范肖山深深地看了一眼王登库低声道:“是谁给了你这么充足的信心?”
  王登库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遥指东南方向的北京城道:“皇帝喜欢做木匠活,当了七年皇帝就做了七年的木匠活,把政事全部交给了阉人,结果引来了天罚,数万人在一声巨响中化为飞灰。
  这样的国家你觉得还有救么?”
  范肖山一言不发,只是怔怔的看着王登库。
  王登库干笑一声继续道:“自”开中法“实施以来,你我兄弟在这边陲之地种粮食为朝廷供应军粮,换得盐引再去盐场晒盐拿来获利。
  这么些年来,我们自忖没有辜负朝廷,供应的粮食养活了九边军卒,可是,我们自己又获利多少?
  你范肖山守着祖业长芦盐场每年晒盐六万担,到你手中又有多少?
  说起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自己晒得盐,还需要自己用粮食去换,这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你可知江南盐商,他们过得是什么日子,仆婢成群,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整日里醉生梦死。
  肖山兄,我们呢?骑着骆驼在风雪沙漠中奔忙,一年到头只能获得一点蝇头小利,不就是因为我们兄弟朝中无人吗?
  只能挣一点苦力钱!
  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这大明天下就要完蛋了,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肖山兄,抱大腿要趁早,趁着金人现在还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加把劲,多赚钱,等将来金人入主中原之后,我们也可以跟江南盐商一般豪富!”
  王登库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居然振臂挥舞,激动异常。
  范肖山慢慢的爬下城墙,头都不回的走了。
  王登库在城墙上高叫道:“长芦兄,成与不成,给个实在话!”
  范肖山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城墙上的王登库道:“万事由你做主就好,我范氏唯你马首是瞻。”
  王登库连忙从土城墙上溜下来,快走几步捉住范长芦的袖子道:“你才是我们这些人的主心骨。”
  范肖山冷笑一声道:“你连我拒绝的骆驼客都敢交易,我看,还是以你为主心骨最好!”
  王登库张嘴道:“哪里敢……”话说到一半,见范长芦脸上的怒容更甚,连忙道:“只有五千斤精铁。”
  范肖山道:“走的那一条线?”
  王登库嗫喏着道:“走的西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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