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校对)第63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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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人,是可耻的,是要坚决打倒的!
  曹文耀这人也是经常日日新的,别看他不识几个大字,但人好歹是三代军伍,又是打中央军精锐出来的,该有的礼数是不缺的。
  明面上,没人能挑出这位曹参将的不是。
  甭管到哪家,人脸上的笑容是永远不变,是永远真诚的。
  许是感受到了曹参将的真诚,又许是觉得魏公公真的有危难,既然开了口,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所以由潘家开头,接下来的曹家、张家、王家等十几家“融资”行动开展顺利。
  借钱的和欠钱的在短时间内就达成高度一致,真正的合作愉快。
  有给银票的,有给现银的,也有狡猾些的使个小心眼,说什么家里现银不够拿实物来抵的。
  行!
  曹文耀不说二话,只要给的东西值价他就认。出门之后却叫随行的书办把这家名字用红笔圈上,说明年对他家要重点照顾。
  为何老曹要这样,还不是这家人自找的。
  应了那句话——我拿真心待你,你却想和别人有一腿!
  叼类姥姆!
  因为家数多,又得自个一家家的“拜访”,所以次数一多,曹文耀的脸也吃不消。初时还算客气,见到当家人还客气几句,后来拜访的多了,也甭客套了,到地“啪”的一声就把借条拍在人桌上,什么话也不说。
  借还是不借,你们看着办吧。
  一样米养百样人。
  亦儒亦商,惯会打官司的徽商群体中肯定有那么几个“剌头”。
  我家的银子凭什么借给你?
  不借,说破天也不借!
  更有仗着平日和官府勾搭不错的,南都有人罩,甚至北京也能搭上话的,直接放话没这道理,要告魏公公。
  老的小的跳出来,说出来的话是头头是道,大明律法一条条给你搬出来,人情世故一桩桩给你讲明白,把借钱这事从头到尾给你分析的明明白白,到了就是要你曹参将自个明白,你们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借钱,就是公然敲诈勒索,扰乱市场秩序,破坏社会安定团结,破坏民众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
  若知道利害关系的,便自己出去,若不知道利害关系,那便一道状纸递上衙门,告你们去!
  曹文耀怎么做的呢,也不发火,也不翻脸,直接将魏公公惯用的那招使了出来。
  就是一手按在八仙桌上,一手扬指当事人,嘴角上咧,然后摆出一幅你尽管告,告赢了算我输的造型。
  反正就是一句话,魏公公包括曹参将都尊重大明律法,尊重当事人的诉讼权力,因此你们随便告,就是告进紫禁城也行。但前提是必须把借条领了,要不然爷就不走了。
  说话间,手一扬,传下命令,点来一标人马给这家搞搞卫生,顺便帮着整理收拾下宅子环境,花花草草、瓶瓶罐罐什么的都给挪一挪,拔一拔,好重新摆放安置。
  上百号拿刀的汉子往人家里一冲,嘴里说的帮忙,可哪家敢让这帮丘八帮忙。
  这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骨头再硬,底气再足,后台再狠的也都蔫,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乖乖领了借条,把银子支出去,送走这帮活鬼再计较吧。
  要不然,这家里谁知道给祸害成什么样。
  曹文耀到底是跟魏公公久了的,没学到公公九成本领也学到了两成,拿着银票出门时还特意吩咐手下给人家院子扫一下。
  是真扫,扫完之后还细心的拿水壶帮人家把花坛浇了下呢。
  再到下家,识趣的自是不必曹文耀多说,笑容再僵硬也是笑容,要不识趣的钉子户也行,把上家的事情重演一遍就成,然后说说哪家也不想借的,最后怎么怎么的。
  如此一来,从头到尾,四十六家一户不缺,整整二十三万两银子装了几十马车,浩浩荡荡驶往醉元楼。
  运河边,海军派来的船早侯着了。
第0765章
穿这么好干什么?
  相比小东门徽商这边整体还算识趣,知道魏太监惹不得,下关西商那边却是闹的鸡飞狗跳。
  这恐怕是和徽商弄文,西商弄武有关系。
  人的性格是可以影响一个群体的,徽商多半来自鱼米之乡,文雅之地,因而遇到突然上门的“强力单位”,在发现自己除了告状这一途外竟没有任何途径可以解决问题,徽商的选择是先息事宁人,然后再作计较。
  西商则不然,无亲无故的,凭什么叫他们借钱!
  跟爷们玩硬的?
  行,奉陪到底!
  不蒸馒头争口气,气不过的西商们选择以闹止闹。
  这或许和西商是西北人有关,骨子里还是很强悍的。除此之外,他们也是有这个实力和魏太监的爪牙对抗的,扬州乃至周边甚至南都那边,盐商豢养的地痞流氓也是最多的。
  世人都说扬州两霸,一盐商,二漕口。
  而二者在某些方面实际是重合的,因为盐商也需要运河输送食盐。
  在魏公公的前世,盐帮和漕口后来整合为一个集团,最终演化为上海滩的青红帮,在民国历史上倒也叱诧风云。
  有钱,有人,有势,又不像徽商那般喜欢以诉讼方式解决问题,或忍让再报仇,他们遇事能解决人的绝不解决问题,习惯性的选择以恶对恶。
  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
  郑铎出师不利,第一家关原梁氏就拒不借钱,并且组织家丁百人,及盐货行及各铺伙计、苦力数百和郑铎带去的官兵叫嚷对峙。
  在梁家的影响下,下关的西商各家很快行动起来,竟然组织起了几千人的队伍堵着下关市场进出口,甚至把盐运司那边也给堵了。
  动静之大,把盐运司的人吓的躲在衙门不敢出来。
  不远处的钞关(运河税关)的喽罗还以为盐商们要造反,不等探明情况就一窝蜂散了,结果便宜了下午打税关过的货船。
  船老大们过了税关后也不急着走,呼他喊你的上岸来看热闹。
  扬州府衙那边已经弄明白发生什么事了,知府余正学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醉元楼,想请提督海事太监魏公公约束部众,不想魏太监却染了寒病,卧床不起了。
  把个余知府气的在轿子里直跺脚,可人魏太监不见,他总不能冲进去吧。
  守着醉元楼的那上百持铳的卫兵看架势,不是他知府衙门养着的下乡收粮的差役能比的。
  这说发文调兵吧,也没理由,而且扬州这块的驻军就是高邮卫,然而那高邮卫敢来救火么?
  旁人不知道高邮卫叫魏太监盘剥了多少,指挥使如何个窝囊,余府尊能不知么!
  无奈之下,想到正在瘦西湖赏风景的那位中使。
  于是赶紧叫轿夫抬着他奔瘦西湖去,到了地方果然看见湖中有艘画舫,船头赫然有两锦衣卫站在那,二人中间站着的那个正拿手指着一处拱桥说什么的胖子,看着就像是京里来的中使。
  只要这位中使出面制止,想来那魏太监不会不听话,这样的话,下关那边就能平息下来。
  余知府当下让人在岸上呼喊那画舫,可画舫却不理会这边,自顾自的开走了。
  余正学急了,叫人乘船去追赶,追上之后不等他报姓名,前面画舫上就有一锦衣卫来到船后,扬声说道:“王公游湖,今日概不见客,余大人请回吧!”
  ……
  郑铎也没想到下关这边西商竟然这么团结,能动员出这么多人来,一时也是懵了,赶紧派人回醉元楼禀报。
  结果,去报讯的说魏公公睡着了,守门的不让他进。
  郑铎愣了下,皱眉头思来想去,把心一横,发飙了,命令放铳。
  铳是朝天放的,铳声一响,局面就变了。
  西商们是强悍,可谁也不曾想过对方竟然真敢放铳,他们组织起来的人手是多,可谁敢拿武器啊,都是扁担、棍子什么的。
  这也是留后路,真要拿了刀剑出来,万一出个什么事,那事情可不就是不借钱这么简单了。
  梁、张、郭、申几家势力大的一商量,认为不能和官兵动手,大家伙先把人撤了,不给魏太监口舌,尔后大家伙咬死不借就是。
  总之一条,绝不给魏太监扣他们一个造反的帽子。
  倘那时魏太监还不依不扰,再逼各家,那闹出“民变”来就是他魏太监的事了,和大家伙无关。
  可惜,西商们光在江北称王称霸了,对江南不甚关心,倘若知道魏太监就是靠“民变”起家的,便万万不会这么商量了。
  西商是把人撤了,郑铎这边却是不撤人,吩咐马队把下关出入口围住,步军两个标和公公亲卫一标就冲了进去。
  为震慑西商,郑铎命步军两标在下关区域内不时朝天放铳,“霹雳叭拉”的好不吓人。
  也是气急了,郑铎私下吩咐下去,但是穿的好些,看着像是有钱人的都给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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