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校对)第22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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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李娘娘出面把魏朝叫来骂了一通,打这以后,魏朝是不敢再缠着客印月了,可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魏朝知道了是二叔帮客印月求的西李娘娘。于是,便恨上了。
  只不过二叔是西李娘娘的远房亲戚,魏朝不敢明着对他下手,便利用管事的权力,给二叔穿小鞋,派苦差。
第0298章
再也不这样活了
  女人对于男人就是诱惑,就是毒药,就是失心草。
  原本,魏朝还拉拢二叔,对他百般示好,因为他想借此得到西李娘娘的信重。西李是小爷最宠信的妃子,再有自家干爹王安的帮衬,魏朝想没前途都难。之前一直搭不上西李的线,现在有机会,魏朝如何会放过。他这个人最是有眼力了。
  事实证明,这个做法是有效的,二叔的确因为魏朝的示好和拉拢而产生了对魏朝的感激心理,将他示为自己的恩人,可谓事事都听他的。只要等时机成熟,魏朝借二叔的口就能成功让西李对他刮目相看。
  不曾想,这中间却出了皇长孙乳母的事。
  当知道是李进忠坏了自己好事时,魏朝那个气啊,直接就将李进忠视为了自己的眼中钉。
  更想李进忠为什么要坏自己好事,是不是这个李大傻子也看上了那客妈妈,想尝尝人家妈妈的汁水!
  这一想,是又酸又恨。
  二叔也想到过魏朝会报复他,但也没有多想,这魏朝也是太监,没了鸟的人,对女人能有多大的兴趣。如果魏朝觉得没面子非要报复他李进忠,充其量也就是冷言冷语,不再搭理他而矣。谁知魏朝做的这么绝!
  洗衣服就是件苦差事。
  按规矩,东宫人等的衣服自有浣衣局来收,哪需二叔来洗。可魏朝偏要二叔洗,还逼着他天没亮到护城河去洗。这大冷天的,把人逼着往河里洗,摆明了就是要二叔活受罪。
  魏朝是有品级的太监,又是东宫管事太监王安的人,在东宫说不得是一言九鼎,可对于小火者、宫女们而言,却是个谁也惹不起的存在。
  他要整治自己,二叔能有什么办法?
  前番因为客妈妈的事牵涉到自家亲侄子,二叔都吓的不轻,哪里还敢再去找李娘娘诉苦。没办法,只能硬受着。放眼东宫,他也没有人可以指望。去找王安公公,那是嫌自己的罪受的轻咧!
  除了派苦差,魏朝还不准二叔接近皇长孙。先几次大哥儿见不到二叔,闹的厉害,魏朝硬是顶着不让人去找二叔,百般哄逗之下,总算叫大哥儿不再惦记着那个给他当马骑的李大傻子。
  大哥儿都不念自己了,无疑是斩断了二叔最后的指望。
  他老人家现在,就是呼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了。
  能做的也就是别让魏朝把自己给整死而矣。
  宫城的护城河其实就是金水河,宫里因为牵涉地下龙脉的事不准铺设下水管道,以免污秽脏了龙脉,对这金水河倒不曾限制多少。取水,洗物都是可以。不过宫里自有浣衣局和混堂司负责,一般很少有人在金水河里洗东西。
  但这河既名金水,想来也是有忌讳在里面,魏朝赶着二叔到金水河洗衣服,叫他活受罪的同时恐怕也存了害他之心。也幸得那些大汉将军们没有当一回事,不然二叔铁定有大麻烦。
  这些棉衣有几件就是魏朝的,二叔一件件认真来洗,拿皂胰子挨个抹了,然后用木棍仔细敲打,保证这衣服上再也看不到污迹,才拿水冲了、挤了收在一旁。否则洗回去,多半也要被魏朝鸡蛋里挑骨头,再罚他一回。
  河水冰冷剌骨,二叔的双手早就疼的没了知觉,洗的累了,便放下衣服,上几个台阶寻个干处坐下歇上一会。手上的冻疮和裂口子根本是顾不得了,任寒风吹拂。
  二叔有抽旱烟的习惯,早年在家乡时跟人学的,进宫后这毛病也没改过,不过因为手里没钱,所以抽的不多。
  现怀里倒是有些烟叶子,是他的结拜兄弟徐应元托人送给他的,说是从云贵那里来的,好抽的很。可惜烟枪没带在身上,不然肯定要抽上一抽。
  累了,烟瘾又上来,二叔便从怀里摸出装烟叶的小包,打开凑在鼻间闻了闻,然后猛嗅几口后长出一气,再依依不舍的将烟叶重新包好塞进怀里。
  烟叶让二叔想到了把兄弟徐应元的情份,想自家那结义兄弟也是倒霉,本在司设监干的好好的,结果有次拉着自己还有赵进教赌钱,一时玩的性起,没及时赶回去轮值,上司一气之下把他发到慈庆宫看大门。
  那慈庆宫可是个冷宫,里面关着的是小爷的生母王恭妃,徐应元发到那地方,比自个现在的处境只怕好不了多少。
  二叔有些心酸,这当口他不想自己过的什么日子,反惦记着把兄弟好不好过,也真是义气当先了。
  二叔其实是愧疚的,因为当时听到消息后他特意托人给徐应元带话,说要在李娘娘面前为他说几句话,看能不能把徐应元调到东宫,安排在刘淑女身边当差。这样总比在冷宫守大门要好吧。
  不过这事,得看时机,有十足把握才好开口,毕竟二叔也是刚入东宫。西李娘娘虽对人说他是自家的远房亲戚,可这亲戚关系二叔都迷糊着呢,又怎生好开口央求人家。寻思着还是等自己在东宫立稳了,讨了李娘娘的欢心再说,结果,便耽搁了下来,现在,肯定没法说了。
  一阵寒风吹过,二叔冻的哆嗦了一下,摇了摇头,自家对不住兄弟,兄弟却对得住自己,前些日子徐应元托人来问自己有没有兴趣外派,跟丘公公去四川捞笔大的。
  当时,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李娘娘看重他,大哥儿也喜欢他,他准备就在东宫这么干下去,自是不愿意跑四川去吃苦。
  现在嘛……
  二叔屁股动了动,看了看自己冻的不成样子的双手,再看看岸边的衣服,咬了咬牙,起身走下台阶将剩下几件衣服洗了,然后吃力的背回东宫。把衣服放下晒了,也不顾后背都是湿的,瞅着无人,直接奔慈庆宫去了。
  二叔,再也不想这样活了。
  他也是五十岁的人了,装疯卖傻了一辈子,难道临老还要受人欺,跟个小媳妇似的活受罪不成。
  还是侄儿良臣说的对,扫尽一屋,再扫一屋,将来或可扫天下。
  天下,咱家是扫不了了,还是趁能动弹,去四川碰碰运气吧,就是能给两侄子攒个讨老婆的钱,总是对得住老魏家列祖列宗了吧。
第0299章
拜把子兄弟
  太阳是升起来了,可还是冷的很。
  天冷,这冷宫更冷。
  六月的天多变,冷宫的天,却是不变。
  上个月,有好消息说皇爷准了小爷可以过来探望生母,可这都一个月过去了,守大门的徐应元也没瞅见小爷半根毛。
  “有贵妃娘娘在,小爷来的了么?”这话徐应元常挂在嘴边,而听众除了和他同病相怜的冷宫众同僚外,就是比他小一辈的小火者王承恩。
  “就是来了又怎么样?看一眼还不是走,怎么,你还指着王娘娘能飞出这笼子不成?……没有皇爷发话,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成咧。”
  徐应元没好气的抱着双臂靠在宫门下,那王承恩人小没意思,每次总像个木头人似的窝在那里,他说半天,对方顶多就吱唔个“噢”字,除此之外,屁都没一个。
  “你啊,也就是我帮你说话,要不然崔公公能饶得了你?……你再看看你,人家当太监,你也当太监,可人家多机灵,你呢?活脱脱一个木愣子,就你这德性,能在宫里混出头?”
  避风处,再有阳光照在身上,徐应元耳朵根子都暖洋洋的了。人暖和了,心情便好了些。
  不过,他这话还真不是在王承恩面前吹,上一回贵妃娘娘过来时,这王承恩可是不开眼的很,虽说贵妃娘娘没跟他计较,可娘娘身边的红人崔公公能受得了这眼剌。事后就传话过来了,要慈庆宫这里好生收拾王承恩。
  宫里的潜规矩,收拾,那是打一顿。好生收拾,那是不死也残。这规矩,跟东厂锦衣卫治人是一样的。用心不用心,好生不好生,那是有大讲究的。多一个字,就是半条命。
  崔文升发话好生收拾王承恩,那是要这孩子命了。关键时候,还是徐应元出面跟上面打了招呼,说人孩子毕竟小,崔公公那里也是一时火起,消了就没事。管事的也觉王承恩没什么错,实在是狠不了心,加上徐应元这人鬼精鬼精,到冷宫没几天就上下打的火热,管事给他面子,于是就这么着,王承恩象征性的领了十板子,这事便算过去了。崔公公那头也是贵人事多,气劲一消,哪还记起冷宫个小火者啊。
  “知道了,记着呢。”
  王承恩这话都听一百多遍了,实在是听得烦了,闷声说了句,然后拿起扫帚走到墙角下扫起落叶来,顺便把墙角下的积雪也给清了清。
  “就知道瞎勤快,又没上司见着,勤快给谁看呢?这孩子,傻。”徐应元才懒得动,见王承恩手脚利索,自己给自己找活干,便随他去了。反正扫干净了也有他份。
  许是少年心性,见走廊上挂着两根冰棱,王承恩便顺手摘下一根,然后放在嘴里吮了一下。又见四周无人,徐应元靠在门上闭目养神,便偷偷从怀中摸出个小纸包,里面装着点白糖,是上次王娘娘悄悄给他的。他拿冰棱沾了些白糖再放进嘴里,一吮之下,可甜的很。可惜白糖太少,他舍不得都吃了,每次只敢沾那么一点。余下的白糖,这孩子还想着给王娘娘煮个甜粥呢。
  一根冰棱快舔完时,王承恩看到一个老头闯了进来,他吓的把冰棱一扔,拿起扫帚指着那老头就喊了一声:“你做什么的?”
  “我是东宫的,来找徐应元……他在么?”
  来人正是二叔,他擅自从东宫跑来,心里也慌,陡不丁被一个小太监拿扫帚指着,也是吓了一跳。
  “进忠老哥,你昨来了!”
  那边徐应元听到声音,一见是把兄弟李进忠,忙奔了过来,高兴的握着二叔的胳膊,回头朝王承恩撇了撇嘴,“是我把兄弟,没你的事,忙你的去吧。”
  “噢。”
  王承恩瞄了眼一脸皱纹的二叔,没说什么,拿着扫帚进了宫门。这点王娘娘应当醒了,他得把早饭给娘娘端过去,顺便把那点白糖放粥里叫王娘娘一并吃了。
  不知道为什么,王承恩总觉王娘娘跟他娘长的很像。他打小就没了娘,所以对王娘娘就有股亲近感,见不得别人欺负王娘娘。但有些事情不是他这个小火者能决定的,他能做的也仅仅是帮着无人搭理的王娘娘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说起来也是可怜,一个打小没了娘,一个是有儿如同没儿,这一大一小在一起,还真是可怜人一对。
  “老弟,上次你说的事有下文么?”二叔时间紧,也顾不得跟徐应元叙旧,开门见山的就问了起来。
  “上次?”徐应元怔了下,恍然大悟,“老哥说的是丘公公那事?”
  “是咧,就是这事。”二叔把头猛点了点。
  “昨?东宫那头不顺心?”见二叔问的这么急,徐应元琢磨着把兄弟是不是在东宫惹了祸。
  “不说了,反正不顺心。”二叔轻叹一声,不想说这事。
  “也好。”
  徐应元点了点头,进忠老哥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所以也没必要追问。他想了想,说道:“老哥,这事倒是有下文,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老哥现在可有空,不若到外面找家馆子说。”
  “昨说不得了?”二叔奇怪了。
  “赵进教牵的头,这事他门清,丘公公那里也是他打点,具体的事他清楚。”徐应元实话实说。
  “这样啊?”二叔犹豫了下,咬牙道:“那赶紧去找老三,得抓紧些,回头我还得去东宫应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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