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校对)第111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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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魏良臣也感到稀奇,《司马法》这本兵法竟是这般讲法?
  他抬手示意张四莫和儿子吵,随手翻了几页,大致明了张献忠的意思。概此书开篇大意讲的是杀人而安人,便杀之可以。以战止战,战则自止也。
  用大白话讲就是安民必须得杀人,制止战争就得主动开战。
  魏良臣合上书,闭目沉思一会,睁开眼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张献忠呵呵一笑道:“倒真是你那说法,嗯,细品起来确是有些道理……其它你还学了什么?”
  听了这番话,张四方将一颗提起的心放了下去,他真害怕这年轻当官的会因为儿子那杀人的话生气。
  张献忠竟摇了摇头,道:“其它的倒没什么可学之处,都是些迂腐之见,不是什么好兵法。”
  “迂腐之见?”
  魏良臣不动声色打量一眼,问道:“那你以为什么才是兵法?”刚才他翻那《司马法》时,却是看到其中大多讲的是列阵之法,但此书是春秋时期兵书,上面所讲自是有些不合时代,很是有些“义战”的味道。
  张献忠这次却没有再迟疑,而是直接说道:“以走制敌,避实就虚才是好兵法。”
  “噢?”
  魏良臣眼睛眯了眯,前世记忆中有关张献忠的一幕幕浮现出来。此人用兵多为大兵团运动作战,从不在意一城一地之得失,常驱兵百里甚至数百里迂回机动,将追兵累成狗再从容反击,从而一举制敌。纵观其一生,还真应了“以走制敌,避实就虚”这八个字。
  此子,真是无师自通的好统帅啊。
  魏公公惜才之心大盛,当下便从怀中摸出自己的名贴扔在了张献忠面前:“小娃,你若真想当兵,可持我这名贴到江南特区海事衙门,那里正在筹办大明皇军陆军士官学校,你可在这学校之中进学,学成之后便可在皇军任职。”
  说完,又补了一句,“入校者,包吃包住,每月还有月钱可领。”
第0114章
平平无奇的义子
  魏良臣确是惜材,他要给八大王一个机会。
  皇明武备,如张献忠等,皆是可造之材。
  风雨停后,魏良臣离开了这座破庙。
  走时,他让崔应元买下了爷儿俩的干枣,并对那张四道:“你儿虽小,但志向远大,做爹的不可束缚。”
  张四唯唯喏喏,不敢言语,心里却仍是不愿儿子去江南什么军校当什么丘八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
  如今文贵武贱,当兵最是下贱,普通人家除非走投无路才会送子当兵,但有其它选择万不会叫子孙吃这碗饭。
  魏良臣自是明白张四心中所想,不会与他多说什么。
  如何决择,全是那张献忠自己的事。
  路,他给了,走不走就是黄虎自己的事了。
  魏良臣又指了指身穿飞鱼服的崔应元等人,道:“看到他穿的么,你若决定好了去上我说的那军校,将来会成为国家柱石,这些飞禽走兽的衣服对你来说可是低的很,蟒袍才是你该穿的。”
  说完,魏良臣拍了拍年仅十四岁的黄面少年张献忠,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庙中,只余那父子面面相嘘。
  ……
  路上,崔应元对魏公公如此看重那贩枣少年甚是不解,在他看来,那少年虽个高但体瘦面黄,虽识字但却连个功名也没有,好兵书也不过一知半解,但魏公公却似乎格外看重此人,竟说他将来是穿蟒袍的,这便叫人大是奇怪了。
  “此子非你所知,万不可轻视。老话讲,莫欺少年穷嘛。”
  魏良臣勒住马,想想有些不放心,让崔应元挑两个精明的番子跟着那张氏父子,保他二人平安。
  “另外,叫他二人去一趟愉林米脂,替咱家打听一下一个叫黄来儿的人,此人怕也是个少年。”
  魏良臣吩咐,打听到那个黄来儿的下落后便回来报他,莫要为难,也不要惊动地方。
  崔应元一一应了,当下便选了两个精明的手下交待下去。
  ……
  魏良臣没有进京城,而是去了大兴县贵妃娘家的老宅。
  这座老宅两年前魏良臣曾经来过,当时是为了取出刘成、孔学他们藏在贵妃老宅的高淮藏银。
  时过境迁,再来此地,魏良臣莫名就有一股亲近感,好像女婿回丈人亲一般。
  之所以不回京城,倒不是魏良臣不敢去,想当年高淮带一千多武装到牙齿的飞虎军都敢潜入京师,他又有何不敢的?
  只是纯于尊重而矣。
  这个尊重是对万历的。
  而且,区区梃击案也不值得他魏公公冒多大风险特地潜入京师坐镇指挥。
  贵妃娘娘老宅就挺好。
  老宅的下人们早就得了小舅爷的通知,因而对于突然出现的魏良臣一行并不感到惊慌,只默默的做着他们份内的事。
  魏良臣此次回京带了两百多护卫,这么多人安置在别处肯定会惊动大兴县衙,但安置在贵妃老宅却是半点波澜不起。
  田尔耕昨天就在老宅侯着了,崔应元告诉了他魏公公在破庙中的事。田尔耕听后也很惊讶。
  “田兄有所不知,那张献忠确是干材。嗯,咱收的那几个义子平平无奇,日后多半碌碌无为,说不得将来能承咱志向的怕就是这张献忠啊。”
  田尔耕是未来的锦衣卫大都督,五彪之首,加之对自己也算有过救命之恩,因而魏良臣和他说话很是随意,不藏不掩,便如待许显纯一般。
  “倒是听说公公收了不少义子,嗯,有个叫赵宝乐的都四十好几了吧?”
  田尔耕呵呵一笑,才二十多岁的魏公公特别喜欢收义子这事,挺让他好笑的。
  “贤者为大嘛。”
  魏良臣也笑了起来,提起赵宝乐那个青皮,怕是他老人家这辈子做过的最大错误。
  也就是这小子办事还比较利索,要不然早把这小子脑袋借来正他家风了。
  “东宫去过了。”田尔耕收了笑意,正色说道。
  “嗯。”
  魏良臣点了点头,“他不得不去。”
  田尔耕摇了摇头,道:“公公何必如此,东宫万一记恨,他日公公怕是难过。”
  “这个年头忍一时未必风平浪静,退一步也未必海阔天空。咱想着,于其忍让不动,不如兵行险招,反正得失寸惜之,哭乐独咱尝嘛。”
  魏良臣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在外人眼里他竟然以逼债为名逼迫太子向贵妃赔不是,那是把脑袋伸出去叫人砍。
  但事实上,魏良臣却是半点也不怕,因为朱常洛实在是个短命鬼,他连报复魏公公的机会都是没有的。
  “没什么好怕的,东宫真要对付咱家,也得等他先坐上那个位置再说。”
  听了这话,田尔耕“嘿”了一声:“也是。”尔后又道,“东宫这一去,贵妃娘娘的压力便顿去,陛下那里也晓得原委,此案怕也就这两日便能谕旨结了。”
  “我与田兄说过,我从来不担心这案子,也不担心贵妃娘娘……倒是把田兄给牵进来,却是我的不是了,良臣在这给田兄道个不是了。”魏良臣起身很郑重的给田尔耕鞠了一躬。
  “我有什么好怕的,真个东窗事发也不过是我在奔走行贿,大不了罢官回家便是。”
  田尔耕的性子比魏良臣还要洒脱。
  “用公公的话讲,我虽是个富二代,可两边都看我不顺眼,官场早给我设了天花板,任我如何努力也没用。这般便是天生复天养,天养复天弃,庸碌一生,可非我心中所愿。”
  “田兄这话传出去不知有多少人要骂你咧。”
  魏良臣笑了起来,田尔耕的确是个怪胎,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官宦出身,可偏偏却和朝堂走不到一块,倒是和内廷打的火热。
  田尔耕“哈哈”一笑道:“哪里有风吹,哪儿就有草动,只要有便宜可捡,就是龙潭虎穴,我田尔耕也得去捞上一捞。”
  魏良臣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做人就得这个样子,放眼一寸,江山万里。挪动一步,冲上云宵啊。”
  外间有仆人端茶来,崔应元接了亲自端进来。
  “田兄,人生就好比一场买卖,看得准才抓得住,才可一本万利,只赚不亏。看不准,任你本钱再多,折腾来回,终是一场空。尤其这官场,看错了,轻则崩途坍捩,重则丢掉性命,所以大多数人做不到田兄这般。”魏良臣是有感而发,不论是前世记忆中的田尔耕还是眼前这个活生生的田尔耕,所作所为都是常人做不到的。
  “大将不走小路,胜者不留余地。既然胜券在握,何必畏首畏尾呢。”
  “田兄怎知就胜券在握呢?”
  “我看人还是很准的。”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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