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奴(校对)第105部分在线阅读
第二条则是战争赔款问题。赵强在该条中详细列出关宁军历次战斗的损失,当然数字都比原先的扩大三倍,要求俄国支付这些战争赔款,共计白银二百六十万两。在此列最后,赵强细心的考虑到了俄国人的实际困难,怕他们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所以特别标注:俄方若困难,可折抵火铳、火炮、火药、粮食、马匹等充抵,若实在有困难,也可以用土地充抵。
第三条则是关于生活在这片土地居民的问题,赵强在此条中要求俄军退出尼布楚和雅克萨等地后,不得强行带走生活在当地的各族居民,要统统交给关宁军管治。另外他们强行征用的各族协从军也一律要移交给关宁军,士兵所持有武器俄方不得以任何理由收缴。
第四条则是关于通商贸易的条款。该条款要求俄国必须开放所有与关宁军交界据点和城池的商业往来,两方各以百分之五的税收比例向对方商人征收商业税。在这条上,赵强也细心的标注一句:关宁军承诺,治下各项所产在价格相等的情况下优先卖与俄国商人,同样俄方亦要照此办理。
第五条是有关俄军俘虏赎回条款。该条款指明俄国如果想赎回关宁军俘虏的俄军军官、士兵、平民、妇女等,都需支付相应的赎回金。如军官赎回金为一千两银子,普通火枪手的赎回价格为三百两银子,平民及女人的赎回价格为一百两银子一个。而若要赎回贵族,则需每人支付一万两白银,这个贵族指的是库柏和他的妻子林娜,赵强现在准备迎娶冯云为妻,对林娜也就不那么上心了,算起来快两个月没有见过她了,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在这赎回条款上将库柏和林娜给列了上去。价格开出了,俄国人愿不愿意赎回,怎么还价就不是赵强所要考虑的,这些都让刘德去谈。别的赵强不敢保证,但却相信俄国人是一定会要求赎回俘虏的,因为这些俘虏对于他们太重要了,因为他们在东方的军队已经少得很可怜了。
第六条则是采购条款。此条约定关宁军可向俄国采购己方所需军火、战马、粮食等物资,俄方必须遵行此条约提供关宁军所需物资,且价格必须在附款议定,一旦议定,不得以任何理由提高所售物资价格。在这一条上,赵强的备注为第六条可参见第五条款,即关宁军采购银两可以第五条俄方赎回价码折抵。也就是说关宁军如果想要从俄国手中获得五十杆火铳,而需要白银五千两,那么就可以用五个军官来抵消这笔购买金。
第七条是军事互助条款。此条款约定自条约生效日起,关宁军与俄国将是战略盟友关系在,双方承诺永不侵犯对方土地,杀害对方人员,并互派军事人员建立永久性军事联络点,双方一应有关军事方面事项皆通过军事联络点协商处理。同时该条规定,双方无论哪方受到何种敌人进攻,另一方都要无偿提供战争援助,共同打击来犯敌人。在这一条的最后,赵强同样也标了一句:为表示关宁军与俄罗斯帝国的友谊,我方可向俄罗斯帝国派出外交代表团进驻莫斯科。本来赵强是想写派大使去莫斯科的,不过想道这大使二字恐怕俄国人现在还弄不明白,所以便用了“外交代表团”代替,这也算是赵强的一个恶趣味,他关宁军连个国号都没有却要向俄国派外交使团,这不是赤裸裸的打俄国人的脸嘛。
第八条也就是最后一条,此条纯属赵强在想到上面七条后想不到其他的,又认为七不好,八好听,便随手乱写了上去,即:如俄罗斯国有需要,关宁军可向俄国派出远征军,帮助俄国消灭邻近的敌对国家。此条在赵强看来,也就是图个乐乎,俄国的欧洲领土离这十万八千里,关宁军哪有这个实力和闲心去帮他们打欧洲国家。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份他狮子大开口拟定的条约在前面七款被双方扯来扯去时,这第八条却没有做一点改动就保留了下来。二十七年后,俄国人的公使便是拿着这份二十七年前的条约,理直气壮的要求赵强派兵保护濒临亡国边缘的俄罗斯大公国,而赵强还不得不乖乖的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向欧洲派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支欧洲远征军。
……
第二天一早,刘德便早早的来到赵强住处,赵强也早早的就在厅中等候他,一见他进屋,便将这份自己绞尽脑汁拟定的条约递给刘德看,刘德一看,当场就呆在了那里,不可思议的望着赵强,有些结巴的惊讶道:“大……大帅……这……这……”
赵强理解刘德的惊讶反应,人之常情嘛,换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看到这条约内容也会看傻眼的。
“这”了半天,刘德终是一咽唾沫,小声说道:“这是不是胃口也太大了些,属下怕罗刹人根本就不和咱们谈啊。”
“知道你会这么说。”赵强哈哈一笑,从刘德手中接过大作,轻笑着道:“没事,谈判嘛,你开价我还价的,价格高些也是方便让他们还价嘛,要是一开始就老实的列出价码,这俄国人还是会跟咱们还价,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把价格定得高些,让他们慢慢还去。你放心好了,罗刹人会和你谈的,至少他们得把样子装出来,不然拿什么迷惑我们呢?”
话是这么说,刘德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自己要带着这么一份不可能完成的条约去和罗刹人谈判。见他这样,赵强便漏了漏底,告诉刘德这几条中都可以做哪些让步,听完赵强的底后,刘德这才松了口气,暗道大帅这也太能折腾了,这纸面上的东西昨能和实际的相差这么大呢。
“是否谈成是次要的,关键是先生要让罗刹人知道,咱们可不是小喽啰,这地方也不再是他们罗刹人说了算的,要是他们真想和咱们打到底,那就连这最后的立足之地也没有了!”
第055章
南下劫粮(一)
当然也不能让刘德就这么单枪匹马到尼布楚和戈洛文会谈,该有的阵势还是要有的,使团嘛就要有个使团的样子,规格上得让俄国人正视,所以赵强给刘德的“使团”配备了一个中队的骑兵、另外还从近卫师团调了一个中队火铳兵,军曹民曹相关人员各十人,俄语翻译三人,共计四百二十三人组成了这支代表团。同时传令驻扎在图古尔斯克的后卫师团,让他们派一个大队与杜吉根思克警备大队一起护送刘德一行前往尼布楚。在使团前往尼布楚后,这两个大队便在距离尼布楚四十里的安克河边驻扎,密切注视俄军动向,一旦使团发生不测即往解救。为防万一,赵强让左铭南抽调三个大队前往杜吉根思克以防不测。
因雅斯克以北已经降雪,道路不便,所以一直在赵强脑海里酝酿的赫哲“雪橇”队成形,两百名赫哲人连同八百六十条狗、二百架雪橇担负使团的运输任务,除驼人外,携带的粮食等物资也一律以雪橇运输,这样可以减少人力,加快行军速度。
赫哲人利用雪橇在冬天行进已有千年历史,其所用的雪橇与赵强后世看到的雪橇差不多,也都是由狗拉,少数由马匹拉运。一架大些的雪橇需要五到六条狗拉,雪橇上可载三到四人,小些的也可以容纳二人乘坐。单纯以狗拉的雪橇速度自然赶不上马匹拉运,但却是比人用两条腿走的要快,一般一天行进四十里是不成问题的,若积雪足够厚,甚至还可以达到五十到六十里的行军速度。算算路程,现在出发,大概在十二月初就能到达尼布楚。
这支关宁军的第一支雪橇队是中队编制,隶属军曹后勤司,中队总旗是赫哲人穆棱,原第二步兵联队的一名小旗,其与亲人是随头人渔林司长依安一起主动投奔的关宁军,忠诚度上绝对过关。不过赫哲人却是生性不善战,他们是天生的捕鱼好手,却不是优秀的士兵,所以关宁军中赫哲军官和士兵都不多,大多数都在民曹和一些非战斗岗位上效力。但他们和鄂伦春人一样,没有一个贱民,全部是自由民,享受着关宁军的战争红利。
刘德一行是在十月初九启程的,临行前赵强率齐壮、贺满川、魏季等一干在雅斯克的军政大员为他们送行,直送了三里地才回去。齐、贺等军方将领对于刘德去和罗刹人谈判都有些不能接受,他们认为现在的罗刹人已经被削弱的厉害,根本不值得重视,开春之后就是把他们尽数赶出东方都没有问题,却不知大帅何以要让刘德去和他们谈判,怎么看和罗刹人都没有什么谈判必要。古话说得好,趁他病要他命,现在罗刹人力衰,正是一举荡灭他们的好时机,现在不打落水狗却反过来要和他们谈判,这多多少少让一帮军功建立在罗刹人身上的军官们质疑。
对于部下的疑惑,赵强的解释是明年关宁军的主要敌人是清军,在共同的敌人面前,罗刹人就是咱们的盟军,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清军视罗刹为大敌,那么关宁军就不能把罗刹人给彻底剿灭了,留着他们牵制清军也好。况且对清战事一开,用兵的地方就多了,届时也没有精力腾出手来解决残余罗刹人,所以为了免两面受敌,就必须和罗刹人坐下来谈。而且要是谈判真的成功,关宁军也可以从罗刹人手中获得一些支持,这对于目前一穷二白的关宁军而言,无疑也是一大臂助。
听完赵强的解释后,齐贺等人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不过大帅怎么说就怎么做了,当下各自回到部队去抓训练去了,谈判的事情是文人做的事,可不干他们这些大老粗什么事,还是训好自己的兵等开春后抢个头彩要紧。魏季则去忙着他民曹的事务,现在各司事情多得吓人,那些个司长多是不能拿主意的主,勉强在位子上应付着,大事还得他定才行。
刘德走后,赵强又等了两天,却迟迟等不到派到清占区的那两个达斡尔情报员回来,安马尔那边也没有情报传来,这下他实在坐不住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气温也一天天冷得厉害,自己下令提高贱民口粮标准也让存粮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若再这么等下去,恐怕真要坐以待毙了。左思右想之后,赵强决定冒回险,这就亲自带人南下,无论如何总要搞些粮食回来。若是运气好,找到清军军粮的转运点,那就夺他们的粮食,若是运气不好找不到转运点,那就学学契丹人打满人的草谷,反正有哥萨克大队在,清军也怀疑不到关宁军头上。更何况,每年冬季,俄国人各据点的守兵南下掳掠也是家常便饭,只不过这次规模大些而已。下定决心后,赵强当即开始部署南下事宜。
格里夫斯基的哥萨克大队是南下主力,也是伪装主力,此去可全靠他们的大鼻子绿眼睛打掩护,所以肯定是全部带去的,另外骑兵也是要带一部的,不然要是不走运碰上清军八旗,动手就不那么利索了。据孙有田上次的情报说,担负押运任务的是清军吉林将军和盛京将军的部下,全是正宗的满八旗,战斗力方面自然不会弱到哪去,提前准备总是好的,不然真要遇上他们,虽说凭着哥萨克大队清一色的红毛鬼能唬住清军,但从他们手里把粮食抢下却是不太容易。有一支骑兵在手就不同了,就算清军发现有什么不对,也只会把关宁军的骑兵误认为罗刹人的协从军,暂时也不会就一下发现关宁军的真面目。
最后赵强决定参与南下劫粮的部队分别是近卫师团的哥萨克大队、骑兵师团的一个大队,总兵力一千四百人。抢粮打草谷这种事情,不在兵多,在于神速,所以带两个大队兵力足够了,人带多了,反而坏事。骑兵大队是近卫师团第一联队的第一大队,大队百户郑国辉,原吴军两湖后附人马出身,两湖后附说的就是那些吴军北上后归附的原湖南、湖北的清军绿营人马,吴军将这些后降的人马一律称为后附军。郑国辉三十出头,以前是个伍长,个头很高大,却不是骑兵出身,一早干的是步兵,随赵强北上后被调入骑兵,属于半路出家的骑兵。但此人却好像天生就是干骑兵的料,马一上手,练不到半月,就能在马上保持平衡,冲锋时也不坠马,再后来打了几场硬仗后,他这骑兵算是干上手了,战功也立下不少,加上是吴军老底子,所以这次整编就从总旗提为了百户,领了骑兵师团战斗力最强悍的第一大队,算是骑兵师团乃至整个关宁军的模范队伍。
郑国辉在绿营时就成过家,那时只有二十一岁,家中给他说的同村的姑娘,模样倒是长得一般,可是胜在贤惠,孝顺。国辉在军中当兵拿饷,她就在家中伺候郑的双亲,料理家务,还一人种着几亩地,村里人一提起这姑娘就挑大拇指,夸郑家娶了个好媳妇,国辉得了个好婆娘。对这媳妇,郑国辉也打心眼里喜欢,二老也满意,日子过得倒也算过得去,成亲第三年,媳妇就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这下可把郑和他爹娘乐坏了,那一阵,军营里的兵都能看到郑伍长天天乐和得不行,逢人就打招呼“知道不?我当爹了,我媳妇给我生了个儿子!”
好景不常,第二年也就是康熙十五年的时候,西边的平西王突然就起兵杀到湖南了,郑所在的绿营一仗都没打就反正了,带兵的游击把县城的知县老爷和几个旗人们给一刀剁了,带着郑国辉一帮部下投了平西王,从此郑就成了平西王的兵。从清军变成吴军后,头两年还算好,到处报捷,地盘占得是越来越大,清军一见吴军杀到,开城的开城、投降的投降、反正的反正,可是好景不常,也不知平西王爷怎么了,好端端的就停在长江边不动弹了。再然后,就是夕阳西下,大好局面昙花一现,真正的兵败如山倒。之后,郑被清军俘虏,和一帮“吴逆贼兵”被绑到了关外为奴。这一去,便一直到今天。郑被发配关外为奴后,家乡的情况一无所知,也不知爹娘可在,更不知媳妇有没有改嫁,儿子长多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郑国辉这么个三尺汉子自打到了关外后,日日所思便是自己那才几岁的儿子,梦里都寻摸着儿子长什么样了,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家里有没有受自己牵连。这么个天天盼想着,郑整个人便如蔫了一般,往日的精气神再也聚不到他身上,就想着自己这辈子算完了,恐怕到死都见不着媳妇和儿子了,也不能再赡养双亲了。
这么生不如死,一日不知一日的活了大半年,直到赵强在松山堡那振臂一呼,郑国辉才变了个人,寻思着要是不拼这辈子真没机会回去,要是拼了,倒说不定老天开眼,还能让他有生之年见到儿子。人一旦焕发希望,便如生机一般,自那之后,郑国辉恍若再生,端的是虎气生风,冲锋陷阵眼都不眨一下。就这么一刀一剑、一道道伤疤的从一奴隶成了关宁军的骑兵百户,而且掌的是关宁第一骑兵大队,前程更是无量。不过这些郑都没有放在眼里,也从来不去想什么荣华富贵,历次战功所得的奖赏他都放在一个包裹里,军中掳来的罗刹女人更是正眼都不看一眼,反正别人干的他不干,别人享受他不享受,因为他就想着早点杀回老家看儿子,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没有意义。因他不玩女人,所以就和娶了罗刹娘们为妻的马龙一样,成了一众吴军老兄弟的笑料,但凡老兄弟聚在一块,都不会忘记拿郑国辉和马龙开涮,对此,郑与马龙一样,呵呵一笑,既不接茬也不反驳,任他们说去。
此次赵强亲调郑国辉的第一大队随他南下,看中的就是郑的沉稳,赵强一直留意部下众将们,看这当中有没有未来可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郑国辉便是他所看重的几个之一,因此这次南下便带上他,一来让第一大队和清军的八旗正儿八经交交手,二来也培养一下郑国辉,日后好委以重任。
十一月十三,赵强率部到达首义城,将来意告诉吴四后,让他暂时指挥首义城大队组织城内居民成立一支运输队,与后续赶来的军曹后勤司配合,在赵强指定的地点等待,准备抢运劫取的粮食。吴四得知大帅要亲自去劫粮,不由劝赵强不要去,这事让他去就行,却被赵强婉拒了,告诉吴四你只要好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
见赵强执意要去,吴四不好再劝,却是提到了他的几个结拜兄弟和潘常清,告诉赵强他想派人和他们联系联系,因为分散了这几个月,也不知他们情况如何,眼下关宁军风生水起,正是要用人的时候,他的这几个结拜兄弟可都是忠勇营的好手,潘师爷也足智多谋,要是能够联系上他们,对关宁军来说可是大大好事。忠勇和义勇二营是吴军中的最强营头,有这些老兵充实关宁军,好处自然颇多,但吴大他们现在是在尚阳堡,离此地将近一千里,这么远派人去联系他们,风险太大,不如放一放,等明年开春解决进攻雅克萨的清军之后,再广派人南下,联系各地起事,到时各地一齐动手,对占领关外更有帮助。因此赵强让吴四暂时不要联系他们,吴四听后,欲言又止,赵强也没留意他的神情,因为他正忙着对其他人交待事情。
清军从盛京、吉林等地运来的军粮走的是水路,行进路线是“辽河——松花江——黑龙江”,辽河在清军腹地,赵强不可能带着这一千多人马大摇大摆的跑过去,而且辽河是始出发点,屯在那里的粮食不可能太多,而黑龙江又是目的地,那里不仅盘踞着俄国人,还驻扎着满清从各地调来的大军,所以赵强也不可能羊入虎口,把自己送上门去。因此唯一可能的动手地点只能在松花江。但问题是松花江这么长,鬼知道清军的中转站在那里,难不成带着一帮部下站在岸上看着清军的运粮船在眼前慢悠悠的驶过不成。不过不知道不代表就不去了,现在赵强还真的只能把希望放在松花江上,所以在首义城休整一天,安排好后续运粮队伍后,第二天他便率部南下了。
赵强选择的南下路线不是从松山堡那里南下,而是从被关宁军抢掠过的墨尔根南下,据侦察所知,墨尔根城自从被焚毁后,清军便未在那里再设城置官,所以除了原先散落在墨尔根周围的小部落外,墨尔根方圆并没有清军的踪迹,而从墨尔根往南走上一百多里,再折向东南再走一百里路,就是松花江。这就是说赵强现在率部前往墨尔根然后潜到松花江流域,至少在时间上清军没有办法提前得知有这么一支人马出现在他们的地盘而加以防范。
第056章
南下劫粮(二)
松花江是黑龙江的支流,发源于长白山天池,由头道江、二道江、辉发河、饮马河等河流汇聚而成,流经盛京、吉林、黑龙江等地,是关外的三大水系之一。当地人又将松花江分为北流与南流,南流即指经流盛京、吉林两地的松花江,北流则是指流经黑龙江与蒙古各旗的松花江。
清军征集来的一万两千石军粮是从吉林和盛京分别起运的,吉林的军粮就是从南流松花江北运,然后转入黑龙江,逆流而上运抵爱瑷等地,而盛京的军粮是从辽河起运,经嫩江行入松花江再北运。结合印象的中国地图东北部分与手头刘德所画、邓肯标注的地图,赵强初步判断清军在松花江上有可能在两个地点设立军粮转运点。第一就是松花江与黑龙江的汇聚点——三道屯,第二则是位于松花江中游、永陵以北二百里的扶余城。
三道屯是两江交汇之处,按照惯例,这样一个交结部定是行驶在江中的船队靠岸休整地,而扶余城则是满清在松花江中游设的一处屯兵地,也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一座城池,从常理上判断,此地也应该是运粮船队的必经与休整之地。这两个地方的具体情况赵强并不知道,但从地理的重要性上判断,三道屯与扶余的守兵应不在少数,至少也有两个佐领以上的守兵才是,不然也对不住其这么重要的地理位置。不过守兵多少赵强其实是不关心的,索伦、达斡尔、巴尔虎这些八旗兵的战斗力他已经是了解过了,比起清末那些烂到根的绿营,这等扩编的八旗还有所不如,碰上自己的关宁军,对方只有挨打而没有还手的份,所以他担心的只是押送的清军八旗队伍。
三道屯和扶余一个在上游,一个在中游,两地隔了几百里,所以赵强必须要在这两个地方选择一个作为目标,无论清军船队是不是停靠在那里,他都必须带人去扑一次,否则只能空手而回。此次满清调集如此多的粮食运往黑龙江,就是为了明年的雅克萨战争,所以对这些粮食的安全清军肯定是倍加重视,从获得情报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可以料想已经有一批或者两批粮食甚至多批已经运到目的地,余下的应该不多了,因为一旦几条大江完全冰冻,船队根本无法再行驶,所以留给赵强的时间也不多,他必须赶在清军最后一批粮食运到目的地前将它们截下来。一万二千石粮食,不可能一两趟就全部运往,所以哪怕是抢了最后一批,也完全可以供关宁军度过冬天。但到底选择哪个地点动手,赵强却是有些为难,要是选错了,等他扑过去时,船队正好提前经过,那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所以他必须慎重决定下手的地点。
刘德去尼布楚和戈洛文谈判了,所以赵强身边没有一个对清军事情知道得比较多的参谋,因此他只能自己判断。郑国辉和格里夫斯基二人是给不了他参考意见的,在几番思虑之后,赵强最终决定把动手的地点放在三道屯。
原因有三个,第一是三道屯距离要比扶余城的距离要远,一旦劫粮成功,后续到达的运粮队伍就能早一点把粮食运回去,第二则是三道屯位于两江交流处,附近多是山林和森林,利于隐蔽人马,也方便断后阻截清军追赶人马。第三个则是从路程上考虑的,如果先扑扶余城,很可能船队已经离开,而先扑三道屯,就算船队没有到,也可以在这等它来,如果天不成全赵强,船队也走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结合三方面的考虑,赵强最终定下直取三道屯的决心。
确定动手地点后,赵强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不再和先前一样老是想着这事,传令全军加快速度,好在天黑前寻到一个合适的安营点过夜。与北面已经降雪不同,墨尔根一带并未降雪,气温虽也冷,但却不是让人无法忍受,所以白天行军还算吃得消,难熬的是晚上而已。一路上,赵强总是寻找最好的过夜地点,最好是那些小部落居住的寨子,大军开过去,不需多说,对方要么四散而逃要么就是全寨乞降,然后关宁军大剌剌鸠占鹊巢,舒舒服服的睡上一晚。不过这样的小寨子毕竟少,从首义城出来几天,只有两个晚上寻到了这样的小寨子,其他时间全是在野外扎营,安上帐篷,生起火堆,一大堆人挤在一块,皮衣、棉被什么的御寒之物带了不少,凑活凑活,挨挨忍忍也总是冻不死人,只是睡得不踏实而已。
格里夫斯基的哥萨克大队除了哥萨克军官骑兵外,全部都是步兵,为了让这次劫粮行动更加圆满,不露一丝破绽,赵强从近卫师团调了三百杆火铳给这些原来的俄国士兵。领到火铳都是最先被俘虏的俄军士兵,手上也都沾了同胞的血,他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着关宁军一头走下去,所以赵强倒不大担心他们中的某个不甘心的家伙会朝自己打上一黑枪。
因为怕这些哥萨克人劣性不改,所以赵强严令他们不得在住在那些小寨子时烧杀抢掠,一旦发现,就地处死。在这样的严令下,俄国人自然是不敢去做这掉脑袋的事。那两个小寨子的人除了跑掉的,也统统被押着派上一小队的人往后方送。路上也抓获到一些各族百姓,同样也都被送到后方,有些想躲避逃跑的则被骑兵撵上二话不说就砍死在地。这样做赵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到清军嘴里搞粮食太危险,绝不能泄露行踪,否则很难全身而回,尤其是此趟南下目的是劫粮,事关重大,任何妇人之仁都要放一放了。
到达墨尔根时,只看见数月前的大火焚烧留下的一片废墟,周围也没有什么部民居住。从那些被抓的百姓口中得知,自打上次墨尔根被罗刹人洗劫后,周围的部族就不大敢呆在这里,大多迁到了更远的三姓等地,留下的一些小部落也不敢再在墨尔根城周围生活,也远远的躲到了山里。加之现在是冬天,更是少有人出来。
远远看了一眼被烧毁的墨尔根后,赵强没有多说什么,下令继续前进。此后三天,赵强带着两个大队都是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在十一月十五日看到了已经因为部分冰冻而静流的松花江。
“东去大江水,高源何处来。混同天一色,长白雪千堆。”
望着面前这条哺育东北大地的松花江,赵强不由想到前世所看到一首描写松花江的诗句,作者何人却是不记得了,心致之下,不禁轻声念了出来。
刚念完,就听一旁的郑国辉赞道:“好一句混同天一色,长白雪千堆,不想大帅不仅武功盖世,文采也是过人,脱口便能做出如此佳作,以末将看,北京城里的那些秀才们比起大帅来都差了许多。”郑国辉幼时上过几年私塾,识得一些字,曾与先生学过一些唐诗,刚听了大帅的五言绝句,不由觉得甚好,读上去朗朗上口,颇有一番境界,尤那一句“混同天一色,长白雪千堆”听上去意境就颇高,不过他却是不知这长白雪是指什么,因他不知有长白山这么一座终年冰雪覆盖的高山,更是这松花江的发源,故而也就不明了。还有他也不知这读书人学问大了叫进士,只道像那私塾里的先生一样,秀才便是好的,所以就用了“北京城的秀才”来衬大帅的文采之高,殊不知这等比喻可是大大贬了他们大帅。
“国辉何时也学人拍起马屁来了?”
对于郑国辉的秀才比喻,赵强哑口失笑,也不与他计较,却是对郑这个一心想着回去看儿子的实诚人难得拍起马屁来觉得颇有意思。当下故作不悦,板起面孔,有心逗弄一下郑国辉。格里夫斯基虽也在边上,但就是把李太白的金句念给他听,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说的什么意思,所以对于赵强的这首诗,他是没有鉴别能力,也没有欣赏能力的。自顾自的往嘴里倒了一口伏尔加后,缩了缩脖子抚摸起自己的坐骑来。
见赵强不悦的看着自己,郑国辉有些慌,他再实诚也知道拍马屁是不对的,要是让大帅以为自己刚才是拍马屁,那可就大大不好了,忙自辩道:“这个末将这不是拍马屁,是末将觉得大帅这诗作的就是好,所以才由衷说道的。想当年在学堂里,教末将识字的先生怕也做不出这等诗句来,末将自己更是不能,所以听了大帅这诗,末将打心眼里就觉得好,绝无拍大帅马屁,欺瞒大帅之意!”说得急了,郑国辉竟然一下就从马上跳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赵强面前:“大帅明鉴,末将敬仰大帅,尊大神为神人,若是以谎言蒙于大帅,就教末将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国辉快起来!这是做甚!”
郑国辉急成这个样子,赵强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不过是想逗逗他,却让他如此不安倒是过了,忙让左右扶郑百户起来,然后翻身下马以手拍其肩道:“你的为人本帅岂能不知,本帅也没有怪你之意,只不过你可知方才本帅所念这诗却不是我所做,乃他人之作,只不过本帅看这松花江一时感触想到而已。”顿了一顿,见郑国辉还是很惶恐,不由笑道:“待劫粮成功回去之后,本帅必亲作一首诗词念与你听,到时你再评价一番,看本帅这文采如何,但愿不必教你识字那先生差就是。”
听大帅这么说,郑国辉心下稍安,忙道:“大帅定然是比那先生强得多了。”
“噢,那可未必。”赵强哈哈一笑:“为人师者,肚中学问自然是有的,本帅起于草莽,未曾有读书机会,哪里就比得上人家一辈子都在苦读圣贤之书,怕届时我那信手之作出来,倒是让你笑话了。”
赵强这话倒是真的,论做诗写词他是肯定比不上那些一辈子都在钻研科举之道的秀才们的,毛笔字更是不行,哪怕是对联他都写不出来,若不计赵强那比这个时代多几百年的见识,随便从关内拎一个读书人都要比他强得多。又与郑国辉笑谈几句后,郑国辉已经不再紧张,见天色还早,赵强便让继续出发,沿江往上游直奔三道屯,从地图上看,两江交汇的三道屯离此地不到一百里,照这般行军速度,两日后定然能赶到那里。
出发时,赵强让郑国辉留下一个小队的士兵,派人通知现在应该已经到达墨尔根的后续人马,就在这松花江边上等候下一步行动。
第057章
南下劫粮(三)
“三道屯”中的屯字本义是“包起来”、“围起来”的意思,就是建有一圈防御性围墙的寨子,用以防备敌人的进攻,守兵就躲在屯子里保护自己。以屯命名原是明军所为,三道屯当年即为明朝辽东总兵李成梁部在这两江交汇之地所建的一军事要寨,用于防备蒙古和女真人。后金兴起后,三道屯的明军被女真人杀光,屯子也被金军占据,此后百年直到现在,这三道屯一直被用以军屯所用,三道屯这名字也被沿用下来。
三道屯顾名思义,就是指这军屯有三道防线,第一道为利用地形修建的石头墙,第二道则是屯内一条几丈宽的小溪,第三道则是屯内的主要建筑——一百多间全部以石头砌成的房屋,屋子坚固异常,相互连成一圈,皆设有哨台和箭垛,躲于屋内据守,敌军人数再多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攻进来。当年女真人是因为事先买通屯内做工的达斡尔人,才得以里应外合破了屯子。据说打破了这屯子后,后金军再攻明卫所或坚城时,就不再强攻,而是事先派人化装成商人等收买城内守将或者大户,让他们在金军攻城时趁机闹事,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三道屯的大半建筑是建在松花江边,江面与屯子落差十多米,屯下江滩被平整出为一停靠码头,屯子周围凌散的住着几百户各族百姓,但却没有旗人,只有屯子里的佐领是旗人,其下兵却是参杂不一,各族的都有。顺治的时候,三道屯还驻着大清正经的八旗,怎料康熙年的时候就给撤走了,说是给派到关内打汉人的造反队伍,打这之后,三道屯便再也没有正宗旗人的八旗驻守,只陆续派了一个佐领的驻防八旗,人数不到二百,三个多月前却是从宁古塔又过来一支镶红旗的索伦八旗兵,说是为了保护各族百姓不被罗刹人荼毒,但自打这些索伦兵来了之后,江面上就陆续有船队经过,岸上还有穿着明晃晃铠甲的旗人八旗兵。屯子周围的百姓也被勒令不得在船队到达的时候到江边,这下搞得以捕鱼为生的屯子百姓怨声载道,不让他们到江边他们就不能到江上打鱼,打不到鱼一家老小就没个吃食,这可让人怎么过。但是八旗兵们凶得很,说着也不是闹着玩的,有几个胆大的百姓想乘天色未亮去打鱼,结果统统被抓起来抽了一顿鞭子,差点没被活活打死,打这之后,各族百姓们可是不敢再去江边了,都盼着这船队赶紧走完。
这两天没有船队来,屯子里的兵松口气,各族百姓也都松了口气,只道不会再有船队经过了,便嚷嚷着找佐领大人,要求到江上打鱼去,没想,两个佐领却是异口同声不许一人一船下到江里去。这下可奇怪了,既然没有船队来了,为啥不让我们到江上打鱼去,你们这些官兵到底是保护我们还是来欺负我们的。百姓们闹将起来,两个佐领虽然不怕,但也怕万一这最后一批粮食运来出什么岔子,好说歹说一家发些米面把这些百姓们给打发了回去。许诺他们,再等个五六天,五六天后,包准让你们可以到江上打鱼,如果到时说话不算数,就是耗子养的。
有了佐领大人的保证,群情激昂的各族百姓这才不闹了,领着那些发下来的米面老老实实的回了家。人打发走了,两个佐领却不轻松,他们还得继续熬着,等着将最后一批船队接待送走,然后才能彻底轻松下来,继续以前无人管无人问的日子。可上头说这最后一批运粮的船队昨天就应该到了,可是等到今天却还是不见影,这船队不来,他们就没法完成自己该做的事,好吃好喝供应那些精锐八旗大爷们走人,然后一个继续留着当土皇帝过土财主日子,没人扰自己的清净;一个则回宁古塔做他的安生老爷,好生算算名下的几个店铺今年都赚了多少,把年底该送的礼都准备好,以免像去年一样,落了副都统大人的那一份,这不副都统大人记着呢,不是大冬天的给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受活罪来了嘛。唉,都是要命的主,谁也不能得罪啊,要怪只能怪自个命苦,混了几十年还是个佐领,官小人微,埋怨有个屁用啊。
一直驻在这的佐领是满洲正白旗的人,叫葛格里,大清八旗的官位,这佐领虽说是个正四品的官,放关内那就是知府道台大人,可放这关外,充其量也就是个看门的,比那笔贴式强一些而已。葛格里四十来岁,身体养得那就一个胖,一脸的赘肉,活脱脱的一个弥勒佛投胎。可几年前,人不是这样子,那时的葛格里身强力壮,衣服一脱,浑身的横肉,使起大刀来也是虎虎生风,而且几年前他就是佐领了,并且可不是现在这驻防八旗,带着一帮乱七八糟兵的佐领,而是堂堂大清精锐京营前锋营的佐领!手底下的兵可全是八旗的精锐子弟,个顶个的好汉,打起仗来嗷嗷叫的主。落到今天这幅境界说来也是够冤,纯粹是受了康亲王杰书的牵连,连带着给皇帝给贬到这关外来了。
康亲王杰书是自个的大恩人,也是老主子,皇上要罢王爷,葛格里没有办法,自个一员战将给贬到关外不得重用,他也没有办法,谁让这都是大清皇上的旨意呢。本是前程似锦,眼看着就要升任参领,现在却要在三道屯这个地方终老,打击不算不大,两年的功夫,一身结实肌肉的葛格里就成了如今这模样,不说耍大刀了,现在就是让他提着走一圈都嫌累。屯子里的事情他也不管,两手一摊每日里不是吃酒就是吃肉,要么就是拉上一帮手下学着关内汉人兵一样推牌九赌钱,昔日的雄心壮志早已烟消云散,人已经彻底废了。
那镶红旗的佐领名唤郭木尔,他和葛格里不一样,打出生就在这关外,这佐领也不是他拼回来的,而是托祖宗的福荫下来的,并且他还不喜欢当官,尤其是带兵的官,可没办法,祖宗萨下来的你不当也得当。好在当了官后,上面看在银子的份上也没怎么让他出来,不用到穷山恶水去蹲点,所以一直呆在宁古塔,并且在宁古塔、尚阳堡等地做起了生意。你别说这郭木尔当官不行,可是这做生意却着实是一把好手,十多年功夫下来,名下的铺子都有十来间了,还在京城开了一家药材铺,净天的把从那些苦哈哈手中低价收来的人参、鹿茸运到京城出售,这一出手就是好大的赚头。生意大了,本钱足了,郭木尔就琢磨着要去江南进些上等丝绸贩来关外卖给那些旗人贵妇们,不曾想刚要着手,都统衙门一纸调令却把他发到这三道屯来了。事后一打听,调自己去的是副都统大人,这不对啊,知道是副都统大人调自己去的,郭木尔当时就急眼了,哪年的孝敬也没少得了你老啊,就前些日子过汉人的中秋节,还给你府上送去十颗上等东珠呢,怎么一转眼你就翻脸了呢?
迫切想知道副都统大人为什么要派自己去三道屯的郭木尔,饭也顾不上吃就去找副都统,没想人家根本不让他进门,看来是早知道他要找上门来,所以干脆闭门谢客。不甘心的郭木尔只好花了重金买通副都统大人的管家,从他口中才知道年初春节的孝敬郭木尔可是没给送过来。一听是为这事,郭木尔当场就懵了,回去让小妾找来去年的礼单,翻来翻去才发现果然是漏了给副都统大人的过年孝敬。这下得了,啥都别说了,乖乖的到三道屯呆着吧,就这么着,郭木尔领着二百索伦兵于三月前开到了三道屯。不过他来之前还是又给副都统大人送上了黄金五十两,所以他有底气,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回去了。因此在自己呆的这段时间内,那运粮的船队可是万万不能出事,所以他就难得的安抚了一下这些闹将起来的苦哈哈们,出了点血把他们打发回去,省得给自己添堵。
第058章
南下劫粮(四)
一个已经颓废,只想着混吃等死;一个满脑子都是算盘珠子,净琢磨怎么赚银子,这样的两个八旗佐领老爷自然没心思去搞什么工事,也不可能派兵丁大冬天的到周围山林林巡视,所以赵强带人摸到屯子的时候,连个狗叫都听不见。
此时已经傍晚,冬天的太阳本就不长,最后一抹阳光早就消失在西边的地平线,屯子里的百姓这会早已点上松脂油灯,那些屯兵也在几处空阔地上生起了篝火,操着手抱着长矛在那不住的跳动着。不远处的松花江上一片寂静,听不到惊滔拍岸的水浪声,也看不到一艘船只的影子。一眼可见的屯下码头也空空荡荡的,好像多年没有停靠过船只一样,这让赵强的心凉了下来,只道自己终是来迟一步,那清军的运粮船队已经开过三道屯往黑龙江上去了。
因来时并无拓整平坦的道路,众人皆是披荆斩棘冒着跌落松花江的危险提心吊胆的赶到这三道屯,饶是放慢速度,小心再小心,却还是有两匹马和一个骑兵失足掉进松花江,转瞬就被江水冲走,不见一丝波澜。历经辛苦之后,终于赶到这三道屯,所以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兵,心中都如一块大石落地,连日的疲惫在这唾手可得的三道屯前也焕然消失,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准备杀进屯子里大干一票。尤其是哥萨克大队的俄国兵们,更是眼红心热,望着那些在屯子里出入的女人们呼呼的往外大口吐着白气。
两个大队都是求战心切,然在林中候了快半炷香时间,却等不来进攻命令,都有些疑惑,要不是严禁出声,恐怕都有士兵该抱怨军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