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之城(校对)第15部分在线阅读
从前在自在城,倒是知道有几个传统意义上的厨师,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放弃了珍爱的厨具,因为无食材可烹。自在城的厨师,据说是一些化学家,他们用各种化学药剂去除食材中的毒性,然后倒进机器加工成一块块果冻状的胶质食品。一些高端点的定居地,据说是用一种生物打印机直接打印食物。这些都是道听途说,骆有成无法考证,但他觉得,柳洵应该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真正的厨师。
柳洵拉来骆有成的目的当然不是让他来感悟烹饪的真谛,一边掌勺,一边旁敲侧击地询问骆有成异能觉醒的正确打开方式。
这两兄妹,追求自身强大的执念好深。骆有成在心中吐槽,其实相比自己的异能,他更羡慕柳家兄妹的能力。食材遍地取,妙手烹菜蔬。在食物匮乏的末世,还有什么比这更强大的异能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觉醒的异能,有人追杀我,朝我开枪,我觉得要死,然后就觉醒了。”骆有成没说假话。
难道要置之死地才能觉醒?可万一真死了呢?柳洵觉得这种方式不保险。
“那石岩山呢?他怎么觉醒的?”柳洵问。
“他不小心喝了一口黑虎血,昏迷了两天,然后就觉醒了。”
柳洵眼睛一亮,这才是最适合他的觉醒方式,他可是不怕毒的。他准备明日出发,饮尽百兽血。
心情大好的柳洵做出来的菜肴香气格外浓郁。柳莹听说了喝兽血可以激发异能,也兴奋地不能自已,去老爸从前的房间翻箱倒柜,找到一瓶抗凝血剂,交给哥哥,嘱咐他明天务必帮自己带几瓶新鲜的兽血回来,最好是美丽的小兽,跑得快还能飞的那种。
菜肴上桌,几人其乐融融。柳家兄妹获得了觉醒法门,而更让柳洵高兴的是,妹妹对帅气的石岩山没有多加关注,石岩山也没对妹妹表现出太多的兴趣,这让他松了口气。至于蓬头的床单小哥和青皮恩人,他没放在心上。
骆有成两兄弟吃到了人生中第一顿真正的大餐。其实石小哥吃了一口就想吐,但想到食物来之不易,勉强吞了下去。
“成哥,这菜味道不对。”石岩山附在骆有成耳边轻声说。
“很好吃啊,这才是真正的食物。”骆有成非常享受菜肴的味道,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你不会是又在怀念变成屎的罐头了吧?”
石岩山小声嘟囔:“是啊,早知道在城里多转几天,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
骆有成很想削这个扶不上台面的家伙:“不习惯也得吃,主人家看着呢。”
胡永胜也不怎么兴奋,甚至内心有点小伤感。别人能在饭桌上有说有笑,他吃个饭还得远远地蹲墙根,不然他掀一下面罩,至少有两个人要凉。他往碗里扒拉了点菜,起身。
柳洵喊住了他:“永胜,吃饭往哪儿跑?”
胡永胜解释说:“你们兄妹不怕毒,但有成和岩山不行。”
柳家兄妹一起笑起来了。
石岩山突然一拍桌子,咋呼道:“成哥你看,胡哥黄了。”这小子说话就是不着调。
骆有成看向胡永胜,这才发现,酋长的青皮不见了,肤色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只是黑斑还在。
柳洵得意地说道:“我妹就是个净化器,你就算是条黑曼巴,到了我妹跟前也得把毒收起来。”
柳妹嗔怪地给了哥哥一个斜眼。骆有成也对柳洵翻个白眼,这话说得太没水准了。
接过柳莹递来的镜子,看了看,胡永胜激动地问:“那是不是我以后就不用穿这身捞食衣服了?”防化服虽然舒服,但躲着人的滋味也不好受。
“说净化器可能不太确切。”柳洵轻咳一声,“其实我妹的能力是压制毒素。任何食材,只要进了这个院子,毒性就会降到最低,我在烹饪的时候再加入猴尾草、枯荨叶之类的毒草,就能中和食材中残余的毒性,做出无毒菜肴。你在我家,毒素被压制很正常。离开后,就不好说了。”
“柳哥,你怎么确定菜里的毒素已经完全被分解了?”骆有成问。
“用鼻子啊。有没毒,我只要闻一闻。不然我刚才为啥叫住永胜。”
毒性虽然只是被暂时压制,胡永胜还是很高兴,这至少给了他一个希望和方向。脑子里依稀有一个压制毒素的方法,还没试,得找时间试一下。
“来,来,胡哥,脱衣服,就等你……”石岩山开心地怪叫。
胡永胜脸一僵,脱衣服?等我?什么鬼?
“……开饭。”说完石岩山就拍着桌子怪笑。
臭小子会说人话不?胡永胜只是放下了面罩,坐回饭桌旁。
人一坐齐,两个小子就迫不及待地再次开动,像饿了几百年。骆有成是真心喜欢,石岩山是为了给主人家面子。这里应该没人会笑话他俩,乞儿出身的孩子,可不懂餐桌礼仪。
胡永胜拈一箸东坡肉,放入嘴里细细品味,入口即化的口感,被酱香裹住的软糯,把他带回了十岁前的岁月。曾经的家,家境殷实,他经常被父母带着出入各大酒楼。现在想想,那些名楼的菜肴与眼前的相比,不过尔尔。
“老柳不愧‘圣厨’的名头,”胡永胜感慨,“不过‘毒手’不太确切,不如叫‘化毒圣厨’?”
化毒圣厨不如毒手圣厨听着霸气,但意思上似乎更贴切,柳洵想了想,点头说好。
石岩山吞下口里的食物,说:“胡哥,要不给柳妹也重新起一个,种菜西施,土得掉渣了。”
柳洵脸垮了,恨不得夺下这小子的碗,然后把他一脚踢到门外去,看他那张脸就来气。
胡永胜看了一眼柳洵,笑道:“其实这名字挺好的,很贴切。”
柳洵脸色稍霁。
“不过,我也有个提议,不太成熟,还要老柳来定夺。”胡永胜看了眼柳洵,见主人家没有什么不喜,才说:“上古神话中,观音菩萨有个净瓶,装着甘露,能解百毒,活万物。老柳,不知你觉得净瓶仙子怎么样?”
胡永胜说话,给足了柳洵面子。柳洵觉得这人不错,认真琢磨起来。还真让他咂摸出点东西来,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不多的书。“西施”这个词出现的频率很高,好像卖菜的、卖豆腐的、卖饮料的、卖房子的,长得漂亮点都能叫西施,特别接地气。净瓶仙子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挺高大上。他转头看了一眼妹妹,妹妹正兴奋地使劲冲他点头。他心里一暖,虽然是胡永胜的提议,但妹妹的绰号终究要得到他的首肯。“那就净瓶仙子吧。”
大家一片喝彩。骆有成向胡永胜竖大拇指,“酋长是文化人。”
胡永胜暗说要遭。果然柳洵的脸色又黑了——永胜是文化人,我就是土鳖?再看这个刚刚给了他觉醒启示的床单小哥,有点不喜。
柳莹知道哥哥小气,为了不让哥哥赶人,只能让客人受点委屈了。这位有成哥看起来应该是个很大气的人,于是她对骆有成说:
“有成哥,你异能很厉害,打架的时候特别帅,就是太作践自己了。”
柳莹话,前两句骆有成很受用,后一句却让他脸黑了。
“你看你,披了身床单,如果不是看了你们箱子里装着衣服,我都想出去给你找几身回来。”柳莹继续炮轰。
石岩山忙转头,一口食物渣子从嘴里喷了出来。胡永胜使劲闭着嘴,恢复了正常肤色的脸居然憋红了。柳洵老怀大慰,亲妹妹,终究是向着自己的。骆有成无辜又无助,这是遭谁惹谁了,柳家妹子突然逮着他可劲地砍。
“你头发乱蓬蓬的,这么久没梳理过。你该不是睡过头了,时间来不及,所以裹着床单直接出门了吧?”
“还有。”柳洵指着骆有成的脑袋补刀,“沾了血的钉子往头发里插,你以为头发是姨妈巾,吸收快,还防侧漏?”
石岩山抱着桌子腿,胡永胜趴在桌子上,柳洵在抹眼角。骆有成默默地把饭菜拼命地往嘴里送。
胡永胜笑了好久,才抬起头来问:“有个问题我憋在心里好久了,今天你为啥要这么一身打扮?”
“古装武侠剧里的大侠就是这么穿的啊,你们没看过?”骆有成憋了一股气,穿这身他酝酿了大半个月。这些人还敢嘲笑自己那么久,说到底是没见识。
“哈哈哈,没见过出门披着床单的大侠。”
除了骆有成,剩下的四个人都在用手捶桌子,餐盘跟着一颤一颤的。
第二十二章
我哥是个死妹控
骆有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几次坐起来想问石岩山,但那小子把呼噜扯得有滋有味。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来,天已大亮。石岩山刚醒,正伸着懒腰。
“岩山,我这汉服看起来真的像床单吗?”为这个问题,骆有成等了一个晚上。
石岩山咧咧嘴,赶紧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成哥,这事我早想跟你说了,汉服穿在别人像不像床单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就是床单。”说完就憋不住了。
骆有成作势要踢:“咋不早点提醒我?”
石岩山一边往门外跑一边说:“你自我感觉那么好,谁的意见能听进去啊?”
骆有成在床边坐了半晌,才默默起身,在箱子里找了身正常的衣服,走进卫生间。
他出门的时候,石岩山正在练他的刀法,胡永胜带着小帅遛弯,柳莹在厨房里煮粥,唯独没见柳洵。问过胡永胜,才知道他一大早就出门了,说要去找几头异能强大的变异兽,少则一两天,多则四五天。骆有成皱眉,他和黑虎斗过法,知道强大的变异兽有多难缠。
“没必要担心,他穿的防护甲可以硬抗榴弹炮,还有一把特斯拉磁暴枪,一把高频震动钛金刀,自保肯定没问题的。”胡永胜拍拍骆有成的肩膀。
“他哪里来的那么多制式武器?”这些都是旧纪元军中的标配。
“估计是和武装守护一起顺回来的吧。”说完,胡永胜就急匆匆地走了。他不是单纯地遛弯,他是在“修炼”。在柳家能呆的时间不多,他不想浪费大好的机遇。
柳家的院子很大,胡永胜发现,他走到西北侧的墙角时,被压制的毒素就会爆发出来,走向厨房时,又再次被压制。他就像一颗彗星,柳莹是太阳,他沿着椭圆形的轨道,在极热或极寒的环境中,喷发或者归于宁静。他一次次体验着毒素扩散和被压制的过程,结合着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控制方法,一遍又一遍地做着尝试。
“哇,有成哥,你今天好帅。”柳莹闻声从厨房里出来,见到骆有成就是一声惊叫。
“早上好。”骆有成礼貌地回应了一句,转身就走。昨天被这个妹妹的嘴炮捅了个透心凉,今天伤口还没愈合。
“有成哥,别走啊。”柳莹拉住骆有成,上上下下打量,“我的眼光果然不差,昨天我就在想,好好打理一下,有成哥的姿色一定比石头哥还强。”
骆有成猛地打了个机灵:“我刚才看到岩山几个招式好像出了点问题,我过去指点一下。”
柳莹再次拉住他,继续打量,“披肩发不够利索,我给你理个发吧,我哥的头发和胡子都是我帮他修剪的呢。”她对着石岩山喊了一声:
“石头哥,我去给有成哥理发,你帮我照看一下炉子。”
客厅里,柳莹把骆有成按在椅子上,给他套上了一个硕大的头盔,在侧面按了几个按钮。然后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对面,双手拄着腮帮子,大眼睛盯着骆有成不停地瞅。
骆有成被瞅发慌,干脆闭上了眼睛。自打进了这个院子,他就觉得兄妹俩不是正常人。
“有成哥,你是不是还为昨天的事生气呢?”嘴炮妹的声音突然变得甜腻起来,“其实你该感谢我呢,昨天不扎你几刀,你肯定不舍得脱掉你的床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