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第40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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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了下去。沈雁便没再把这件事纠缠在心里,傍晚时分韩稷回来,接着她一道去了皇长子府。
赵隽府里如今仍由四家国公府世子派人联合当值。当然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近来也新选拔了一批年轻而优秀的兵士集中进行训练。至于日常防卫。内阁已经以半强迫的性质让皇帝下旨调出了中军营五百人。皇帝本是要调羽林军前去,但始终拗不过这么多张嘴。
柳亚泽近来并没有作无用的抗争,一个人头脑清醒就是有这个优点,永远不会把自己往狼狈的境地赶。眼下两边都在等待辽王及鲁亲王那边的消息,所以有着暂时的风平浪静,也终于得以过个清静的年。
赵隽与陆铭兰在中殿廊下相迎,赵隽穿着皇子常服,陆铭兰也衣饰平常,但两人的精神却比起刚出来要焕发得多。沈雁看到他们比肩站在廊下时的样子,再想想前世里当上太子的郑王一身太子冕服得意出现在群臣面前得意的样子,完全是两种形态。
沈雁跟他们行礼,赵隽看她的目光温和愉悦,像是长辈看着讨人喜欢的晚辈。
陆铭兰仍是有些淡漠,但这淡漠却使得她愈发显出几分深刻的端庄高贵。赵隽与韩稷走在前方去书房的时候,她拉着沈雁去了后殿。两人其实未曾正式私下见过面,但她清冷之下透出的这股自然的亲昵,又让人并不反感。
论年纪,她也当得她婶母了。
殿里西侧设的是坐榻,两人面对面跪坐在方桌两侧,桌上摆着几样干果点心。
“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看。”陆铭兰伸手道。
沈雁道谢,就挑了一块青豆糕咬了一口,然后点头:“又香又软,应该是加了江米和薄荷?”
陆铭兰扬唇,“没想到你能吃出来。”
烹饪虽是女子必擅之技,但沈雁出身极高,年纪又小,就是不懂也在情理之中。
沈雁坦率地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这些,只是刚好我爱吃江米制的点心和薄荷的味道,所以格外熟悉。要说做吃的,我母亲十分在行,我父亲常爱在友人面前显摆我母的厨艺。”
略带孩子气的话语减去了她早为人妇的老成,陆铭兰微笑打量了她一会儿,微笑道:“稷儿幼时常在东宫出入,我几个孩子都很喜欢他,那时还是个见了宫女会仰起脸来鼻孔朝天走路的少年,如今再一见,他竟然都已经成亲娶妻了。”
她话里透着不经意的沧桑,想来冷宫的日子也确实给了人以烙印,沈雁还记着沈观裕交代她打听的事情,而她这句“我的孩子”正好也给提了个醒。她说道:“几位小皇孙倘若到如今,一定也已经成材了。”
赵隽曾当着韩稷他们的面提到过这几个皇孙好几回,沈雁也不算故意刺人伤疤了。
陆铭兰眉宇有郁色滑过,“若到如今,大的有十四岁了,老二有十二岁,老三也有八岁了。”她务自默然了会儿,又转头望着沈雁,眼底透着一丝慈爱:“他们都爱吃我做的点心,碧泠宫里没有什么食材,这几年手也生了,难得你不嫌弃。”
沈雁又拿起块香芋糕来,说道:“这是充满母爱的点心,让我也不由想起我的母亲,怎么会嫌弃呢?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想如果娘娘的孩子眼下也能够尝到娘娘亲手做的糕点,一定不管身在什么地方,都要感到由衷的幸福。”
陆铭兰微微一怔。
沈雁唇角微扬,吃起点心来。
赵隽夫妇到如今为止也未曾提起他们还有孩子在世,这必然是因为眼下他们地位尚未稳当,过早地暴露他只会招来祸患,沈雁也无意逼着他们把人交出来,但这个孩子的下落,以及替他们抚养这孩子的人,总归要知道清楚。
但她也没有再说下去,都不是笨人,说的多了,反倒容易引起防备。
简单吃了些点心凉菜,就正式开饭。
两个人六样精致菜肴,花色多,份量精,很开胃。有了先前这番寒暄,二人的交谈又更自如了些。
但陆铭兰跟沈雁以往接触的贵妇不同,她是入主过东宫十来年的东宫废太子妃,规矩比寻常人都大,而韩稷是赵隽手下第一干将,沈雁也不能再如从前那般再当自己是孩子,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们将来会是上下级关系,所以这样的互动也就多了几分政治意味。
饭后在府后园子里摆坛祭祀,祭的人里除了陈王以外还有因着这案子牵连枉死的许多人,仪式很简单,但每个人都抱着无限诚意。
沈雁不知道外人怎么看赵隽夫妇,作为与他们还算亲近的人来说,她只觉跟他们有着一种天生的距离,他们时刻想的都是家国天下,比如说陆铭兰在碧泠宫时有以死成全赵隽的勇气,她却不确定会不会如此,换成是她,或许会咬紧牙关跟他并肩作战,直到最后一刻为止。
相较之下她的想法也许有些自私,但这也无可奈何,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要为这个朝廷献出生命,她只想过安安稳稳地过她的日子,也从来没站在君主的高度来看待满天下的黎民,她没有他们俩那种责任感和悲悯。
不管怎么样,大周天下的百姓是曾经认同过这个废太子的。
基于先前抛下的饵得等着收鱼,离开时她找了个机会寻到陶行派去在皇长子府的护卫罗定,“你这几日盯盯扶疏,看看她是否出府去。若是出了,便跟一跟,然后告诉我一声儿。”
罗定背脊立时挺直:“不知奶奶要查什么事?要不要小的帖身盯梢?”他们这些人还是无条件的只认韩稷为主子。
沈雁忙道:“不用不用,只需看看她去了哪儿就成了。”
她又不把他们当敌人,要贴身盯梢作甚?
再叮嘱了两句场面话,她也就走了。
回府之后她在府里认真等了两天,并没有什么消息,眼见着新年已到,估摸着是没戏了。
她原本以为陆铭兰至少会在新年之前送点吃的穿的给他们的孩子,毕竟如今出宫来了,而后她想只要暗中跟随至少能够寻到那孩子的下落,没想到她竟然无动于衷,这般谨慎行事的风格,倒是也让沈雁暗道佩服。
第529章
差事
新年于是就在这番失手之后紧跟着到来。
虽说是嫁为人妇,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事能累得着沈雁的,不得不说鄂氏很能干,每年都是这么些事,在她提前打点下,早就安排得井然有序。
太夫人这边又习惯了沈雁从旁陪着,于是她只需要陪着太夫人吃吃茶抹抹牌,顺便搀着在廊子下散散步,再负责把府外听来的趣闻轶事讲给她老人家听就好了。
除夕夜里太夫人和魏国公给他们发压岁钱,沈雁果然有份,而且果然得的钱比韩稷多,韩耘看她的目光更加放亮了,因为她居然料事如神。
沈雁给鄂氏磕头的时候,鄂氏嘴角也扯了扯,然后赏了对足有三两重的赤金龙凤镯给她。
鄂氏在这些事上从来不失礼数。对她来说,这些金银之物都是次要的,倘若韩稷真肯把这世子之位让给韩耘,恐怕让她即刻交出所有身家来换她也乐意吧?沈雁有时也不免感慨这番为母之心,但韩耘始终不能领会。
初一早晨韩耘来颐风堂拜年,沈雁赏了比昨儿得的钱还要多一倍的荷包给他。鄂氏对韩耘实行的金钱管制活生生把他逼成了个小财迷,他偏生又不肯去问鄂氏要,只管跟哥嫂哼叽,拿到荷包后他激动得都恨不能亲自搀着沈雁去上房请安了。
沈雁逮着空儿还是尽着身为长嫂的责任,说他:“太太那里你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常言道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怎么能这么晾着她呢?她十月怀胎生下你,你这样她得多伤心。”
她是希望他们兄弟俩永远这么好下去。可是这对韩耘并不公平,鄂氏的功过是非得由韩耘自己去判断,不能让旁人来误导或强制他。这样走下去他们双方才能够平等而长久,他是鄂氏的亲骨肉,如果不是,那又另当别论。
韩耘每每也很忧郁,耷拉着脑袋叹着气。虽然听话。但又总是去到正院呆不上半日就回来了。
沈雁也不气馁,反正多说几次就是。
初二回了沈府,在那住了一晚。初三回到府里,胭脂就进来道:“奶奶是不是遣了福娘去打听事情来着?”
沈雁正在梳头,听到这话手下顿了顿,才想起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年前不是让福娘去盯宁嬷嬷来着么?遂就哦了声,继续往耳朵上挂小耳珠子。漫不经心道:“怎么了?”
胭脂走近来,压低声道:“那个掌柜的姓徐,叫徐东海,跟宁嬷嬷是同乡。祖籍都是河间府人。我让人拿着宁嬷嬷的画像到老街周围打听过,听人说,他在京师开铺都有二十年了。宁嬷嬷常在那里出入,似乎是徐掌柜的姘头。有人亲眼见过他们俩在一张桌上吃饭来着。”
沈雁一张嘴张得如拳头大,那宁嬷嬷不都快六十了么,居然在外还有姘头?
“都二十多年了,就没有人发现什么不对?”她问道。
胭脂道:“原先宁嬷嬷一直是太太跟前的管事嬷嬷,在外走动谁敢说她?再说这徐东海原先并不在城南老街开铺,只是最近这七八年才搬去的,而且听熟悉他们的人说,他原先就在朱雀坊外卖笔墨来着,后来不知为什么才搬去城南。当时离得近,她又常要出门,谁会怀疑她来?”
沈雁凝着双眉站起,回想起这宁嬷嬷素日行事来。
她跟鄂氏没有什么正面冲突,而如今正院里管事的又是碧莲,平日里便没怎么把她当回事,只记得她行动挺利索的,衣着也十分整洁,不怎么多话,也挺沉稳,跟一般大户人家里有体面的家仆没有太大区别,怎么这么一个婆子,她居然在外还有个长达近二十年的姘头?
“既然是同乡,又一起这么多年,为何徐东海没娶了她?”她问。
胭脂唉了声道:“这徐东海是有妻儿的,只不过不在京师罢了。再说要娶的话他也出不起这赎身的钱呀。”说完她又把身子倾了倾,接着道:“不过有件事也奇怪,我还听说这徐掌柜原先极穷困,是后来这些年才渐渐发迹的,他在京师一无亲二无友,不知道怎么有钱开起的铺子。”
“说的是啊!”沈雁也灵光起来,“既然有钱开铺子,怎么不把宁嬷嬷赎出去?就是成不了亲,赎出她去也算是份情义吧,这宁嬷嬷看着也不是那糊涂人,怎么碰上这么一种人,还跟了他二十几年?”
“所以说,这才让人想不通。”胭脂道。
沈雁接着把另一只耳珠戴上,眉头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宁嬷嬷身兼鄂氏身边的管事娘子那么多年,多半是连库房一起管着的,而这徐东海在没有亲戚帮衬的情况下,从穷困到出外谋生的地步再到如今开了那么大一间的南货铺,真要究其原因,恐怕就只有宁嬷嬷暗中接济他才说得通了。
而宁嬷嬷暗中倒贴帮衬他,却还不计名份,不曾把这笔钱留着替自己赎身,这就更奇怪了。是她不想走,还是吃准鄂氏不会放人呢?
“再去打听这事儿太太知道不知道。”这是要不要继续探究下去的前提。
胭脂到门外吩咐下去,便就进来替她暖手炉。
事实上这种事情根本用不着怎么费劲,沈雁往太夫人屋里与到府来拜年的护国公夫人婆俩几个抹了圈牌,又陪着薛晶她们姑嫂几个说了会儿话,薛晶最近跟着诸姑娘在学吹笛,回到房里找笛子给薛晶的时候胭脂就进来了。
“太太不知道,府里应该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她这些事。”
胭脂进门便说。而后挥手让青黛去找笛子。
沈雁倒也没有太多意外,如果鄂氏知道,当然不会容忍她的,可是既然不知道,那她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给她呢?如果说了,她会不会嫌她多管闲事?可如果不说,这事要是传出去,也得给韩家脸上抹黑呀。
想了想,她说道:“还是先盯两天吧,她都近六十的人了,就是姘头也没那个能力了,如果没发现什么别的异常,那就等迟几天国公爷闲了我再让世子吱个声给他。如果有异常,你们随时来报我便是。”
胭脂应下,正好福娘取了笛子来,沈雁接了便就回上房去了。
宁嬷嬷这事,目前着实未够格让沈雁这位世子夫人多加关注。
初八之前基本上天天要出门,这日早上一家人在荣熙堂吃早饭,魏国公忽然道:“今儿我有事,你们俩代我到左老将军和秦老将军府上去坐坐,两位老将军对中军营贡献都很大,你们身为晚辈,行事得恭敬些。”
沈雁听得要去秦家,脑袋顿时嗡地一声响起来!
怎么能让她去秦府?怎么能让她再见到秦寿那个人渣?!
她本能地道:“我肚子痛……”
鄂氏睨了她一眼,太夫人停下牙箸来:“可是昨儿夜里着凉了?”韩稷夹了一大筷鱼肚子肉到她碗里,说道:“八成是饿的,多吃点准没事了。”沈雁正无语着,韩耘这里又已解了荷包掏出舒清丸来:“这个专治肚子痛的。大嫂也带我去吧?”
她看了眼魏国公,见他挑眉望着,并没有打算改主意的样子,只好艰难地把药接过来,和水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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