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第89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89/345

  任夫人看了眼黄氏,又笑道:“这么说来,三姑娘不止是品貌过人,还极谙这持家之道。这样难得的女孩子,也不知许了人家不曾?”
  谢琅先听得任夫人夸赞谢琬,心下已是高兴不已,又听她提到谢琬的婚事,顿时有种吾家有妹初长成之感,当下道:“舍妹才满十一岁,尚未曾议亲。且等大姑娘二姑娘他们说定也未迟。”
  其实除此之外,他也还有自己的打算。
  自从上回谢琬明白地告诉他暂时不议亲之后,他也认真想过,他们兄妹年幼失怙,妹妹纵然自身条件不错,只怕世俗束缚之下,也难得会有有眼光的人真正重视她,与其这样轻率而为,倒不如等到他明年下场中举之后,替她抬高几分身份,再替她挑选个好人家未迟。
  任夫人自然不知他心里想法,听得说谢琬未曾许亲,也就放了心,遂笑道:“想不到琅哥儿规矩这么大。这订亲之事倒也没有什么先来后到,若是有合适的,先且订下也成。撇去这层,就是弟妹越过兄姐先行嫁娶的也有呢。”
  谢琅颌首:“夫人说的是,不过,因为没有合适的人家,也就暂且不说它了。”
  任夫人意味深长地笑道:“人常说灯下黑灯下黑,说不定眼前就有合适的,二少爷却没留神呢?”
  谢琅因为知道谢琬不喜欢任隽之后,就再也没把任隽跟她往一处想,眼下听得任夫人这么说,便有些懵了,合着她来这一趟,竟是要替任隽给谢琬求亲?
  老实说作为世交朋友,他对任隽并没什么成见,可是说到要做妹婿,那就不成了。别的不说,只说他一面惦记着谢琬,一面跟谢棋又总是牵扯不清,这算怎么回事?而且谢棋为了他而设下阴谋陷害谢琬,他居然也乖乖跟着她过去“捉奸”!
  作为一个男人,谢琅打心眼里对他有着不认同。
  也难怪谢琬看不上他,兴许,她是比自己更早的知道这样的男人靠不住罢?
  想到这里,他就笑了笑,伸手请二人用起茶来。
  跟随得谢琬久了,如今又有程渊这个老油子从旁点拨,他也学得了几分太极术。
  黄氏听见任夫人的话,也不由得往她看来,回想起她今儿跟自己东拉西扯了一下午,时不时把话题往二房上扯,如今也不由得有些恍然了。这任夫人敢情是拉她来相看来了!她也曾听谢葳说过任隽喜欢与谢琬亲近,如今看来,莫非是真的?
  她不由得往谢琅看去。
  而任夫人见得谢琅但笑不语的模样,瞬间也摸得了三分深浅。
  看来谢琅也是不大同意这门婚事。这对兄妹倒还真是一母同胞生出来的,任隽这样的少年配他们谢琬绰绰有余,她谢琬一个丧妇之女,有什么好拽的?莫非真以为凭着她那副面相,将来能挑个比隽哥儿还要出挑的夫婿么?
  任夫人心底里发出两声冷笑,要不是为了长远打算,她哪里会这么样过来受他们的窝囊气?
  她深吸了口气,回想起丈夫说的那番话,遂把心情放缓下来,笑着道:“不过二少爷的考虑也是在理,婚姻之事,的确应该仔细慎重,尤其是三姑娘这样万里挑一的姑娘。”
  说完她站起来,“冒昧前来打搅了这么久,时间也不早了,三奶奶,不如我们告辞回房去罢?二少爷回头有时间,也请携令妹一道上我们府里来作客,我们隽哥儿时常说起二少爷待他有如手足,很是钦佩二少爷的为人。”
  今儿来也不过是探探二房口风,她就不信,她任家肯甩下大把银子来跟她求亲,她会不动心。
  黄氏闻言站起来,笑道:“那就改日再来坐。”
  谢琅忙送了她们到院门口,直到她们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转回来。
  谢琬在廊下等他。
  “任夫人来做什么?”
  在颐风院里,她根本不必亲来,也能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谢琅怕她不开心,遮掩道:“没什么,就是听说你房子布置得好,过来串串门。”
  谢琬剜了他一眼,没说话。
  在她对任隽说过那么重的话之后,她真不能确定任夫人这趟来是做什么。要说是提亲,换成她是任夫人,也不会在自家儿子被狠狠打击之后,这么快地上前说这个事。可若不是议亲,那她跟谢琅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110
规矩
  谢琬存着疑虑,但这种事却也无从查探起。而任夫人翌日早上吃过饭便就打道回府了,临去时在人前待谢琅谢琬也与其他哥儿姐儿没什么两样,似乎昨儿夜里那番话真的只是顺嘴说出来的,谢琬知道谢琅不会擅自替她作主,自然也就揭了过去。
  王氏和谢宏自然是不会乐见她嫁进任府的,他们因着有言在先,也不可能明着插手。谢启功虽然有可能被策动,但是在条约面前,他也没有最终拍板的权力。所以当如今谢琅也不赞成的时候,任夫人就算是来提亲,也会铩羽而归。
  谢桦的婚礼进行了三日。这三日里黄氏除了正宴时露了露面,其余时间便呆在栖风院“养病”。这三日里栖风院便成了最清静的地方,除了任夫人在时在院里留宿过一夜,本就不多的来客听说谢葳回了府,更是知趣的不曾上门打扰,免得人家大姑娘不自在。
  黄氏送走了任夫人,心事也写到了脸上。
  谢葳问:“母亲为何心事重重?”
  黄氏歪在美人榻上,蹙眉沉吟道:“我在想,任家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说着,她便把任夫人邀了她去颐风院串门的事说了出来。“我听任夫人的意思,总像是要向琬姐儿提亲的样子,难道他们放弃了棋姐儿,反挑中了琬姐儿?”
  任隽之所以会上清河来读县学,大家都知道是王氏背后说动了任夫人的缘故。如此看来,任夫人应该是属意过谢棋的,要不然她怎么会让任隽过来呢?而如今谢棋做下这种事,劣根性一览无遗,又间接得罪了她们三房,她自然是不可能再接受谢棋。
  但是,这就能够成为她挑中谢琬的理由么?
  黄氏并不知道任夫人同意任隽到谢府来寄读的真相,所以即使生性聪慧,也猜不中任夫人心理。
  谢葳放下手上的针线。看了眼母亲,“三丫头平日里看着不言不语,骨子里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而且。她对任隽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她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暂且不说,任隽性子绵软,任夫人平日里生怕磕着碰着他,会舍得让他娶她?”
  黄氏道:“所以说,我也在纳闷。”她盯着对面墙壁上的仕女图,若有所思。
  在她看来,任夫人就算为怕得罪了谢荣而舍弃谢棋,也应该是向谢葳来求亲才是。
  谢葳虽与魏暹传出这样的事情,可是并未成为事实,而且。也只在关系较近的一些人家以及本地大户后宅里头流传,碍于魏彬和谢荣的身份,并不会有人敢拿这事大肆渲染。
  而魏暹是参知政事府的公子,就算曾闹过婚事风波,身份比起他们任家高了也不止几个头。谢葳嫁给他们任隽,哪里就埋汰他了?如今那任夫人倒宁愿去挑个丧妇之女出身的谢琬,黄氏心里,端底是有些不服气的。
  就算是不愿当真娶谢葳,只在口头上带几分这个意思,也让人心里舒坦些不是吗
  谢葳低头继续做针线,说道:“齐家当初与老爷太太为着这个事。可是请了何承苏何老爷来做过中间人的,任夫人想娶三丫头为媳,肯定得费不少功夫。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我们最好不要插手,免得沾惹了一身腥,又给父亲添麻烦。”
  黄氏把目光收回来。说道:“此后自是不能了。可惜前日夜里我不明所以,被她逛到了颐风院去,早知道她有这心思,我就找个借口推托了。”
  说完,她把身子支起来一点。看着谢葳,又幽幽道:“这个任夫人看着笑眯眯的,私下也不是好相与的,早几年前的时候我原还想过把你配他们隽哥儿,想着他们家世不错,也不算委屈你,还好后来因为你父亲进了翰林院,我又把这念头打消了。”
  她知道女儿一心想为谢荣出力的心思,有时候她这样的意念强大到连她也觉得吃惊的地步,所以当日他们在乌头庄里,谢葳替任隽隐瞒入内宅的事情,又在任夫人来找玉时,当着所有人力证任隽曾去寻找过谢棋讨玉,她便看出来,谢葳心里也曾经考虑过任隽的。
  她怕她心里不自在,故而也点醒点醒她。
  谢葳红着脸,低头往帕子上绣了几针,说道:“他任隽行事优柔寡断,也不怨三丫头看不上他。连三丫头都看不上的人,几时就轮到我去嫁了?”
  黄氏看着她,渐渐就笑了。
  谢桦婚事带来的喜气一直持续到二月初才渐渐消退。
  随着谢桦成亲,谢启功和王氏正式荣升为老太爷和老太太,谢桦也成了府里的大爷,新上任的大奶奶张氏在娘家时就持着家理着事,因而有着一张犀利的嘴,以及风风火火的性子,进门没几日便把谢启功和王氏哄得笑不拢嘴。
  据说谢启功让王氏赏给大奶奶的见面礼是一副赤金项圈,一对赤金龙凤镯。
  张氏在上房晨昏定省了十来日,谢启功几次遇见她都这么兢兢业业,便交代她清河县内没有这样的繁文缛节,不必多礼。
  张氏道:“老太爷宽厚,孙媳却不能轻狂。虽说咱们县内没有这样的规矩,可如今三叔是堂堂正正的翰林侍讲,我们家也是正经的官户了,这礼数自然是不能疏忽的。”
  一席话说得谢启功如同被春风吹过般妥帖,不但加赏了她一副锍金头面,还当场发了话下来,凡府里上下,从翌日起来,均得按时到上房请安。
  张氏得了头面自是欢喜不已,但因此引起府里许多人私下不满却是她没想到的。
  “这张家不过是个开油作坊的,论家业统共也还没有咱们二房大,这大奶奶以为在娘家当了几年家,便有本事在咱们谢府呼风唤雨么?竟撺掇起老太爷让姑娘少爷们立规矩来!”
  玉芳一边给谢琬梳头,一边轻声地抱怨着。
  谢琬倒是看不出丝毫不快,如今生意有罗矩打理,申田在南边采办又渐渐上手,她这两个月没有新开铺子的打算,于是只消打点打点院里头的事,偶尔找程渊说说京师动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每日里去上房溜达溜达有什么要紧。
  她拿了只珍珠耳铛往耳上比对,悠悠道:“又没让你立规矩,你着急个什么劲?”
  “奴婢是心疼姑娘。”玉芳嘟嘴道:“一想到姑娘要去给老太太晨昏定省,奴婢就替姑娘不值。”
  谢琬笑了笑,站起身来。
  她知道玉芳是心疼她,可是就算是张氏在谢启功面前讨了好卖了乖,令得大大小小每日里得去跑上这么两回,那也要王氏受用得起。
  玉雪给她递了木屐,打了伞,往上房去。
  到了雨水节气,春雨就如约而至了,这样的天气赶早出门,确实不是个好差事。
  到了上房,阮氏和张氏已经来了,老远就听见她们的声音。谢琬在廊下遇见同进门来的黄氏和谢葳,两厢打了招呼,便就结伴往正堂去。
  门口丫鬟通报完,张氏便就笑着迎出来了:“三婶可来了,母亲这里正陪着老太太抹牌呢。”
  她进门不过半月,并不知道三房与长房私底下这些微妙关系,阮氏身为婆婆不会去说,谢桦才与她成亲,也不可能去跟她说这些腌脏事。便以为黄氏看着温婉贤淑,又是书香之家出身,谢荣与谢宏更是一母所生,必然关系亲近。于是一面说着,一面来挽黄氏的胳膊。
  可是黄氏早把王氏鄙视得跟土渣子似的,对张氏上蹿下跳地致使自己不得不每日里跑来王氏跟前立规矩,哪里会舒坦?当下不动声色避过她的手,微笑道:“早听说大奶奶在娘家是个当家的好手,如今看来,果然不管是对上还是对下,都如手到擒来。”
  张氏一双手停在半空,脸色顿时就尴尬起来。
  谢葳倒是含笑冲她福了福,唤了声“大嫂子”。
  黄氏进了屋里,颌首唤了声“母亲”。王氏连忙放了手上的牌,说道:“外头下着雨,又巴巴地过来做什么?回头吹了寒气,又该头疼了。”一面转头吩咐素罗:“还不快去沏几碗姜枣茶来,给三太太和姑娘们祛祛寒?”
  张氏见王氏这般慎重,且还是唤着身边最得用的丫鬟沏茶,回想起平日阮氏过来时王氏懒洋洋的神情,似乎也领会到了点什么。她虽然只是个油坊老板的女儿,不像府里姑娘们读过那么多书,可是也是有眼力劲儿的。
  王氏跟二房之间那点事,她知道。可是她对黄氏这般殷勤,却肯定不止是因为谢荣当了官的缘故。
  她决定等谢桦放学回来,好好问他看看。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89/345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