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第32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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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谨只有两个弟弟,孙士谦说,老三在十多岁时已经死了,老二窦芳现如今在西北任同知。那窦询是谁的儿子?——不,不可能,窦询都快三十了,窦谨是窦家老大,今年也过四十二三,连他都没有这么大的儿子,窦芳又怎么会有?
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是侄儿,那么为什么要罔顾辈份隐瞒身世?
“你不是有那么多能人手下么?怎么,这个没打听出来?”
窦夫人微带哂意,缓缓道。而接着,她倒是又叹了口气,接着开了口:“不过,这件事你就算再厉害,我们若是不说,你也还是一样打听不出来。”
谢琬盯着她。
她忽而一笑,再道:“我们老太爷原先还有位原配夫人。你可听说过?”
孙士谦说,窦准先后有过两位夫人,元配无出,早逝,后来才续弦娶了后来的老夫人。
元配?
谢琬心中一动,难道——
“你那么擅动脑筋,看来是猜到了。”窦夫人唇角浮起丝淡漠的笑,看了她一眼,然后望着前方:“元配老夫人姓许,到如今也有六旬有余的年纪了。徽州许家你应该听说过,她就是徽州许家的人。”
谢琬知道徽州许家,还是前世的事。前世谢琅初入官场,他的顶头上司就是许家的旁支许正秋。许家原先是靠开笔墨铺子发家,家族中一直也有人入仕为官,几代下来官途广了,官位高了,渐渐就有了相当的名气。
但是尽管许家有人在京师为官,这几代嫡支里为官的却少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许家为什么这几代在朝为官的几乎没什么人?”窦夫人仿似能看穿她的心事似的,堪堪提到了这一点。
“是为什么?”谢琬看着她,“难道这跟窦询的生身也有关系?”她直觉有关系,可是一时之间,她真的无法迅速联系上。
“当然有关系。”窦夫人的声音微哂,“因为许老夫人是当年许家的大姑奶奶,而许家退出京师,也跟许老夫人与我们老太爷这桩婚事关系甚大。窦询,就是许老夫人之子,我们窦家真正的大老爷窦谌的儿子!”
谢琬怔在那里。
窦准的元配还生了儿子?为什么连孙士谦都不知道,京城这么多人也都没有人知道?还有,如果窦询是窦家大老爷的儿子,是窦准的嫡长孙,为什么又要伪称是养子?
“这里头究竟有什么内幕?”她问。
窦夫人却望着她笑起来,“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这里头的确藏着个大秘密。可是,你今天是来跟我们摊牌的,我说不说都是死,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谢琬眉头骤凝,“你就是不说,难道我就不能去找许家人问吗?”
“你问也没有用。”窦夫人目光灼灼望着她,“因为只要殷家人还坐着这个皇位,许家人就是咬断舌根也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的。”
谢琬的双唇瞬间抿紧。(未完待续)
正文、421
余孽(3)
寒风噗地打了下窗户,原本被支开的窗扇啪地打到窗棂上,然后又立即惊弹开。
府里的下人远远地站在远处庑廊下,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不时地往这边瞟来一眼。
谢琬吐了口气,看了眼摆在桌正中的西洋座钟,站起来,“廖卓秦方听令!半柱香时间内,把除后园以外的窦宅所有院落严密控制住!不要放走一个人,也不要让后园子里的窦阁老收到半点消息!”
“卑职遵命!”
廖秦二人立时颌首离去。
窦夫人听见这话,面肌抖了下。
谢琬转过身来,看着她,“诚如你所说,不管这秘密你说不说,我们今日都是来捉捕你的。到了这时,我也不妨让你知道我们来之前还做了哪些准备。”
她顺手指了指门外,“中军营的人与我们同路进来,现在已经分批驻守在窦府东西南北的四条街。神机营的将士们也已经埋伏在的窦家后花园的每个出口,窦阁老就是飞出去,也会被射成个刺猬从天上掉下来。你妄想拿这个秘密来要挟我,是根本不可能达到目的的。”
窦夫人后退两步,脚后跟踢到桌脚,发出哐啷一声响。
廖卓他们出去不久,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如何布署,只知道很快,正院里的脚步声就密密麻麻地响起来了,首先是府里的少爷少奶奶全都给绑了过来,而后是两位姑娘,再之后是下人,全部人都封住口绑上了绳索,没有一个人能发出声音,更别提传出动静到后园子里去了。
原先随进来的庞大的仪仗兵们。此刻全都露出狠戾的目光,他们的身手绝不是仪仗们的花拳绣腿,是能够目测到的英勇擅战。
她急步走到窗台边往外张望。只见原本随在窦谨身边的下人也个个都被绑着跪在下方!这么说来,窦谨身边是连一个人都没有了!
“你看到的这些士兵。都是神机营的战士。”谢琬缓缓坐回原坐,说道,“我们王爷的行兵布署之术,当年是连东瀛的敌军都赞过一声‘了不得’的,对付个窦府,实在不算是什么。如果我猜得不错,现在,后园子那边窦阁老也应该察觉到异常了。”
窦谨察觉到异常是在他发现壶里没有水了之后。
他先是叩了叩身侧的博古架。一般这个时候,门外候着的他的心腹就会走进门来,可是他叩了两遍,没有人进来。他于是皱眉唤了一声,也还是没有人回答,他下意识扭头去看窗外,只见原先站在远处的下人一个也不见了,整个园子空空旷旷,仿佛身处荒野。
殷昱很自在地看向他,微微地扬高声音道:“骆骞。打水。”
门开,骆骞扶剑走进来,端起茶壶。走了出去。
开门的瞬间,门外紧密排列的护卫让窦谨看着有些眼晕。
他的人呢?府里的人呢?这些人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告诉他?!
“窦阁老是不是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府上的人一个都没有了?”殷昱微笑看着他,姿势优雅地往后仰了仰,说道:“别担心,他们都没事,贵府主仆上下三百二十八口人。四天前在东城楼上被我射杀了一个窦询,如今再除去阁老。还有三百二十六口人全部都安然无恙地呆在正院。”
窦谨双眸逐步睁大,呼吸也有那么一刻不顺畅。“王爷这是何意?”
殷昱顿了下,从怀里取出道圣旨来,摊开摆在他面前,“昨儿夜里,太子殿下下的。”
窦谨读完那圣旨,浑身的神经立时紧绷起来!
“这是诬赖!”
“是不是诬赖,内子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的。”殷昱掏出绢子来擦了擦指间的茶叶沫,扬唇道。
谢琬在窦夫人那里。窦谨脑袋嗡地一响,跌坐下来。
正院里,廖卓走进来,将手上花名册递给谢琬。
“禀王妃,全府三百二十七口人,除去窦谨夫妇,三百二十五口人皆已受缚。”
谢琬接过花名册,然后将手里冷了的茶递给夏至,看着夏至捧茶出了门,才又望着窦夫人。
窦夫人面如死灰,数九寒天里,额上的汗珠却十分明显。
“前不久,我刚好听说了一些有关于惠安太子的事情。”谢琬娓娓地道,“当年惠安太子由兰嫔带着在庙会上玩耍的时候,曾经偶遇过一位官户女眷带着的孩童。
“后来有人在惠安太子的地宫里发现了一个装着生辰庚帖的骨灰盒,而那张庚帖上的时辰,居然与这回我们派去窦家祖籍的人查到的一个人的生辰一模一样。
“根据我手上的线索,可以肯定当年这件事里,窦府也是参与者。那么从窦谨与窦询花了一二十年时间来布局向朝廷报复来看,必然是早就知道了惠安太子之死的真相。那么现在,我只想知道,这件事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窦夫人断然摇头,一张脸不知是因为惊怒还是恐惧,有些扭曲。
谢琬双眼望着门外,说道:“我一直觉得一个女人当她从武力和智力上都难以胜过旁人时,那么她最好就要懂得识时务。窦阁老在大理寺当朝那么多年,窦夫人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在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何况眼下我们乃奉旨而来捉拿钦犯。
“这三百多口人包括窦夫人你,最终都免不了一死。但是死也有不同的死法。比如我现在让人从你的孙儿开始,到你的女儿,儿媳,儿子,一个个捉到你面前来砍头绞杀或者凌迟,这跟上刑台就很不一样。”
窦夫人的脸更加扭曲了。
“你,你不是要太子妃了吗?你这么恶毒,天下人能服你,能服殷昱?!”
“那是我的事。”谢琬扬眉望着自己的手指甲,“我若不恶毒,也根本走不到今日。今日我就是不奉旨来,遇到那些跟我立场不符的人说不定也会动杀机,眼下我能这样合法地杀人,又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窦夫人坐都快坐不稳了。
谢琬下巴一扬,夏至就又走了出去。
“慢着!”
窦夫人突然出声,因为太激动,声音有些怪异。
“我说。”
谢琬点点头,“那你就说。窦询的父亲窦谌,就是当年在庙会上与惠安太子一同玩耍的那个孩童,而许夫人,就是带着窦谌上街的那位女眷,是吗?”
窦夫人身子一颤,咬了咬牙,“是。”
谢琬看着她:“那么,当年许夫人带着窦谌上街,绝对不是偶然,据查证,圣驾一行改道去到护国公府,再到兰嫔带着惠安太子出门这段时间不过半个时辰的样子,并且他们还都轻装简行,许夫人却能够刚好遇见他们,窦府那时候是不是在监视惠安太子?”
窦夫人黯然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谢琬接过过夏至递来的热茶捧在手里,悠悠道:“过程我虽然猜得到几分,却不知道窦家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那个时候窦家已经准备朝宫里太子下手?”
“不!”窦夫人抬头,“窦家那会儿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会有谋图不轨的心思?再者,论起斗心眼儿,窦家又怎么比得上霍家呢?”
“自身不保?”谢琬抬起下巴,还扯上霍家,“什么意思?”
窦夫人扶着扶手坐下来,端起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粗沉地呼吸了几口,才又翕了翕唇,说道:“这故事说起来,就实在太长了。我是二十多年前,老太爷出征前把询儿交给我们代为照顾的时候才知道的。
“在那之前,窦询一直被当成府里的养子,我们老爷的幼弟。我是在他三岁的时候过门的,在过门之前,我也听说窦家有个年纪相差很多的四少爷,很受老太爷夫妇的钟爱,但我以为只不过是比较起别的养子或嗣子好上两分而已。
“可是等我进门后,才知道我错了。老太爷对窦询的爱护可谓无微不至,他把他放在正院里养着,老太太亲自照顾。那时候老太太虽然也对窦询极好,可是凭着女人的细心,我还是看出来那是一种真正基于责任的疼爱,而老太爷对他的疼爱,则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是疼在心坎儿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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