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留下的(校对)第12部分在线阅读
“不规律。”
“上次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
“你不记日子吗?”
“需要记吗?”
“最好要记下来。你用避孕措施吗?”
“什么意思。”
“避孕套、避孕环,还有药。”
“什么药?”
“是一种新药,吃了就不会怀孕。”
“真的吗?”
“绝对是真的。你丈夫从来都不用避孕套吗?”
“我没有丈夫了。”
“他离开你了?”
“我离开他了。”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用吗?”
“我连避孕套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你性生活规律吗?”
“谈论这些事情有什么用吗?”
“假如你不愿意,我们就不说了。”
“我不愿意。”
阿尔曼多把他的那些工具放在了包里,他坐在一张凹陷进去的凳子上,喘了一口气。
“你要悠着点,莉娜,你太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了。”
“什么意思?”
“你营养不良,健康受损,你太忽视自己的身体了。”
“还有呢?”
“你有些痰,我给你开一些糖浆。”
“然后呢?”
“你应该做一系列检查,你的肝有些肿大。”
“我没时间去做检查,你给我开点药吧。”
阿尔曼多很不高兴地摇摇头。
“你听我说,”他说,“我跟你最好还是不要绕圈子:你有杂音。”
“什么?”
“是心脏的问题,可能不是什么好征兆。”
莉拉脸上的表情很不安。
“什么意思,我要死了吗?”
他微笑了一下,说:
“不会。你应该去找一个心脏病科医生,检查一下,你明天来医院找我,我给你介绍一个很厉害的医生。”
莉拉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冷冰冰地说:
“我明天有事儿,我要去找索卡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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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斯卡莱的忧虑让她受不了。他开着车子送莉拉回家,一路上不停地问:
“阿尔曼多怎么说,你没事儿吧?”
“我很好,我应该多吃一点。”
“你看到了吧,你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莉拉很不耐烦地说:
“帕斯卡,你不是我父亲,你也不是我哥哥,你谁都不是,你别管我。你搞清楚了吗?”
“我不能关心一下你吗?”
“不能,你要当心你说的话,你做的事,尤其是在恩佐跟前。假如你跟他说,我今天发病的事儿——这也不是发病,我只是有点儿头晕——我们之间的友情就算完了。”
“你别急着去找索卡沃,先休息两天吧。卡波尼也不建议你马上去,委员会也不建议你现在去,这是一个政治时机的问题。”
“我才不管什么政治时机不政治时机的:是你们给我惹了麻烦,现在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甚至都没有邀请他上楼去坐坐,他很恼怒地回家了。回到家里,莉拉和詹纳罗亲昵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做晚饭,一边等着恩佐回来,她一直觉得气短。左等右等,恩佐一直没有回来,她就先让詹纳罗吃了,她很担心恩佐是去找女人了,所以回家晚了。这时候,她看到孩子把一杯水打翻了,她马上就失去了所有耐心,还有柔情蜜意,她开始用方言骂孩子,就好像他是一个大人:“你能安生一会儿吗?你是不是要我扇你几巴掌?为什么你要这样折磨我?你想要毁掉我的生活?”
正好这时候恩佐回来了,她尽力想做出一副热情的样子,但他们一起吃饭时,莉拉觉得很难下咽,感觉食物都卡在胸口。詹纳罗刚一睡着,他们就开始学习苏黎世的函授课程,但是恩佐很快就累了,有好几次,他都很礼貌地提出想去睡觉,但没有用,莉拉一直坚持到了很晚。她很害怕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会出现之前的症状。她担心一个人待在黑暗里,她没有告诉阿尔曼多的那些症状,会马上浮现。所有症状一起出现,会要了她的命。恩佐轻声问她:
“告诉我,你怎么了?”
“没什么。”
“你和帕斯卡莱一起出去,一起回来。为什么?你们有什么秘密?”
“都是工会的事情,我已经加入了工会,现在我要做一些事情。”
恩佐做了一个失望的表情,她问:
“怎么了?”
“帕斯卡莱跟我说了你在工厂里做的事情。你把这件事情跟他,还有委员会的人都说了。为什么我是唯一不能知道的人?”
莉拉一下变得很烦躁,她站起来去了厕所。帕斯卡莱还是没忍住,他跟恩佐到底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只提到了工会要在索卡沃工厂里搞活动的事儿?会不会也提到了吉诺,还有她在法院路快要晕倒的事儿?他没办法保持沉默,男人之间的友谊有一些原则,虽然没有写在纸上,但很坚固,和女人之间的友谊是不一样的。她拉了水箱的链子,回到了恩佐身边,说:
“帕斯卡莱是个叛徒。”
“帕斯卡莱是一个朋友。你是什么人呢?”
他的语气很伤人,她忽然间沦陷了,简直有些出乎意料,她眼里充满了泪水,她拼命地想咽下眼泪,但她做不到,这种突如其来的脆弱让她感到很屈辱。
“我已经给你惹了很多麻烦,我不想再麻烦你了,”她哭着说,“我很害怕你打发我走。”她擤了一下鼻子,最后小声说:“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恩佐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她说:
“怎么睡?”
“你想怎样就怎样。”
“你真想和我一起睡吗?”
莉拉盯着一把放在桌子中间的水壶,那是詹纳罗非常喜欢的水壶,因为上面有一个母鸡的脑袋:
“最要紧的是,你要让我待在你身边。”
恩佐很不高兴地摇了摇头。
“你不想要我。”
“我想要你,但我现在没有感觉。”
“你对我没有感觉吗?”
“你在说什么,我很爱你,我每天晚上都希望你来叫我,抱着我,但除了这个,我没想其他的。”
恩佐的脸色变得很苍白,那张俊朗的脸有些扭曲,就好像在承受一种难以承受的痛苦。他进一步问:
“我让你觉得恶心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们可以做你想要做的,马上开始都可以,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脸上有一丝悲伤的微笑,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来他不忍心让她不安,就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