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范第26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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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对梨涡浅浅地挂在她两颊,有着恬淡雍容的美。
  琉璃再次因为叶王妃的过往而心潮澎湃了一回,这个女人她从未见过,但是在她的脑海里印象却越来越深,她仿佛看见一个骄憨而无忧的身影,在绕着老祈府还有宫廷的长廊快乐的飞奔,定北王和先帝则一前一后宠溺地守护在她身前,许多影子若隐若现地在旁边如浮云掠过,那是被这一段三角之恋而同样影响了人生的那些人,梅氏,元惠皇后,骆太后……这世间从来不乏有情人,只是能够善终的实在太少而已。
  骆太后见她默然不语,遂道:“你这么平静,是不是也听说过这些事?”
  琉璃不敢否认,垂头道:“前不久,家翁正好说曾说起这段过往。还交代我莫要告诉允灏。”
  骆太后点点头,忽然又道:“他为什么不让你告诉灏儿?”
  琉璃道:“因为允灏身世有异,家翁不愿让他知道这些而难过。事实上,家翁一直待他视如己出,其实也没什么分别不是吗?”
  “不。”骆太后忽然直起身来,“灏儿不是三郎的孩子!”
  “什么?”
  琉璃有好一阵才听明白她的话,三郎是骆太后对先帝的称呼,她说允灏不是先帝的孩子?
  她默了默,说道:“如果太后不希望臣妾提及这个,那臣妾指天发誓,一定会烂在肚子里,绝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的。”
  “哀家不是这个意思!”骆太后微微发急,她习惯性地一跺脚,唉了声,走过来说道:“你以为我是忌惮你什么么?你把我想得太龌龊了,祈家的人我清楚,祈翼飞就是把这个事告诉灏儿,他们也不会对圣上怎么样的。可是事实真的不是这样!”
  琉璃怔住了:“那是怎么样?”
  “三郎,他根本没有轻薄珮吟!”骆太后肯定地说。“那天夜里他闯到我殿里,我就知道出事了。我一面安抚他,一面悄悄地让人前去打听。宫女们都说祈翼飞亲眼撞见了太子临幸珮吟,当时我也深信不疑。毕竟他的心意我是再清楚不过的,在那种情况下,他如果趁着酒劲对珮吟做点什么,是绝对有可能。而且加上叶珮吟怀胎的时日正与那次的时间暗合,所以更无疑问。
  “可是在后来,我在他床前侍药那段日子里,有一天他做噩梦,口里说‘珮吟别怕,灏儿有我看着呢’。他反复地说着这句话,我赶紧摇醒他,他看了我半晌,然后突然把我的手捉紧,说道:‘他说灏儿是我的孩子,那我就当他是我的孩子吧。这样,我就可以明正言顺地对灏儿好了。’
  “我大感惊异,就点了灯问他,他看清是我,顿时就把我放开了。之后他终于把实情说出来,原来那夜他进殿更衣的时候,元惠把珮吟也带到了他更衣的殿里,想趁着他酒上头之时轻薄叶珮吟,然后让祈翼飞撞见。他当时爱而不得,深受煎熬,乍见得珮吟也动了邪念,可是珮吟到底是无邪的,当发觉他不对时,她就跟他说,弈之哥哥,翼飞还在外头等我呢!他便再也没有心思了。可偏偏这时候祈翼飞又闯了进来!
  “三郎当时的嫉妒和不平,我是能够理解的。他当时没有解释,成心让祈翼飞误会,可是后来叶珮吟怀孕了,而祈翼飞对她的冷淡让他也心生了内疚。珮吟誓死不再见他,他去找祈翼飞解释,可是他不听。误会就这样种下了。后来珮吟死后,他因为内疚,一度想把灏儿接进宫来,可是祈翼飞不肯,他说死也不会让灏儿认在他的名下。后来这些年他们君臣之所以这样总像是隔了层什么,就是因为这件事!”
  琉璃目瞪口呆,事情居然又在骆太后这里峰回路转了!定北王笃信先帝与叶王妃有染,可是骆太后却肯定地说没这回事,如今两个当事人都死了,甚至连陷害他们的元凶元惠皇后也已经死了,这案子谁能够作证呢?
  可是骆太后的话还是让心头狂热起来!虽然她也感念先帝对叶王妃的一片痴情,可是如果他们当真有染,那祈允灏的身份总归有些显得名不正言不顺,如今骆太后提出先帝并没有轻薄叶王妃,那就是说祈允灏是祈家堂堂正正的嫡长子,叶王妃也从始至终清清白白了!
  怀胎的时日与那次事件发生的时间暗合又算什么!定北王与她如此恩爱,难道在那之前就没有行过夫妻之礼吗?
  定北王是钻了牛角尖,所以笃定祈允灏不是他的孩子。可叶王妃执意要生下祈允灏力证清白,也在死前对定北王放那样的狠话,如今又有骆太后亲自作旁证,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那个美丽纯净得像神话一样的女子,她是冤屈的!
  琉璃激动不已,她问骆太后:“可还有别的证据证明么?”
  骆太后略沉吟,说道:“太医院那么多能人,灏儿是不是陆家的人,请他们验验不就明白了么?”
  琉璃身子一震,冲骆太后行了个大礼:“多谢太后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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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3
物归原主
  琉璃已经按捺不住了,她要赶快回去告诉定北王这件事!
  她顾不得还挺着大肚子,立即带着小嘟噜他们跟骆太后告了辞,直奔回王府。
  走到二门下,春香正好迎出来,说道:“老王爷问王妃回来了没有,若回来了,让回头去去他那里呢。”
  琉璃一面往荣熙堂走,一面说道:“不用回头了,我这就去!”
  她径直进了荣熙堂书房,定北王正弯腰在往花盆里培土,香英在旁扶着两株墨兰,两人不时说一两句话,很是闲适的样子。门口向琉璃纷纷行礼的声音却是把他们都惊动了,定北王抬起头来,香英默默退到一边。
  定北王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
  琉璃却道:“东西回头再给。王爷,我有要紧的话跟您说。”
  定北王遂把手洗了,一面擦手一面进屋。
  等进了厅内,琉璃把人都挥退了,跟定北王道:“王爷,允灏是您的亲儿子!”
  定北王停住端茶的手,把脸转过来,“什么意思?”
  琉璃遂把骆太后的话全都说了,然后道:“太后亲口为证,我婆婆跟先帝是清白的,叶王妃对您从无二心,允灏就是您和她的亲骨肉!”
  定北王手上茶碗滚落下来,掉在地上发出砰啷一声脆响。他双目圆睁着,背脊挺直,半日腾地站起来,快步走到门边,口里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突然又掉转身来,拧眉凝视琉璃,仿若她是个不认识的人。
  “那是我亲眼见到的……”他泪光闪烁,口吻里却开始充斥着不确定。
  “眼见不一定为实。”琉璃起身道,“何况,王爷当时也并没有见到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不是吗?如果是发乎情止乎礼呢?王爷不妨再想想,先帝既然对叶王妃情深意重,如果要玷污她的话,也不必等到你在的时候。您也知道元惠皇后嫉恨叶王妃,为什么不能是她故意使您误会,然后借你来让叶王妃难堪呢?先帝并不是笨人,他那么爱护叶王妃,难道喝了两杯酒,就真的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吗?”
  定北王一退,打了个踉跄。
  琉璃眼里也有泪花,她对骆太后的知坚信不疑。因为她想不出来她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如今先帝和叶王妃都已死了,她也已经成了至高无上的太后。她撒这样的谎改变不了什么了。何况。琉璃看得出来,她在诉说这些的时候流露出来的哀伤都是真的。
  定北王颓丧地坐在圈椅上,不发一言,整间屋子也随之陷入了一片忧恨之中。
  琉璃忽然有点后悔。不知道这样直接地告诉他会不会显得太残忍。他深信了几十年,也恨了先帝几十年,突然之间知道事实根本不是他所认为的那样,这本是好事,可是他所深爱的那个人却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你先回去吧。”
  长久的静默之后,定北王挥了挥手。
  琉璃默默退出门来,走到廊下忽然记起定北王先前说还有东西要给她,一回头,却见他双手撑在膝上。捂起脸来。
  琉璃在不安中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吃过早饭,正要过门看看,春香说王爷过来了。
  琉璃连忙迎出去,在廊下与定北王遇上了。
  她刻意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只见面上很平静。已不见了昨日的悲伤。
  “快去沏王爷最喜爱的六安瓜片。”她吩咐蕊儿。一面与他陪笑道:“王爷屋里坐吧。”她自幼缺父爱,不觉早已把定北王当成了自己的父亲。怕他受不了这冲击,所以有心想安慰安慰。
  定北王进了正堂坐下,接过蕊儿倒来的茶,一面把手上拿着的几本簿子递给琉璃,“这些帐册地契,是你婆婆的,眼瞧着要分府了,也该给你们了。”
  琉璃这才知道原来昨儿他叫她过书房,就是为了把这些移交给她!
  “这个,怎好劳动王爷亲自送来?”她忽然有点过意不去。对昨儿自己的莽撞更加内疚了,“昨儿是儿媳妇鲁莽了,还请王爷勿怪。”
  定北王默然不语,半日道:“其实我也早已经想过这个可能,因为灏儿的脾气实在太像我了,可是我还是固执地不愿意相信先帝的解释。如果定要说错,那最大的错还是在我。”
  琉璃听了这话,又是高兴又是不安,“王爷是相信了么?”
  他哂然道:“当然是信的。也许在珮吟执意要生下灏儿那刻起我就信了,只是我因为不自信而一直自欺。如今太后亲作旁证,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装糊涂?珮吟至死都是清白的,龌龊的是我。”
  琉璃深叹了一气。她也相信定北王的话。听梅氏的交代,他对儿时的祈允灏其实还是疼到了骨子里的,只是后来因为梅氏的离间才使得他们相互生了嫌隙,而他一直扣着叶王妃的地产房契不给他,也是舍不得他分府搬不去吧?从这点来看,他就很可能是真的相信祈允灏是自己的孩子。
  她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一段跌宕的内情告诉祈允灏呢?如果告诉他,也只是在他坎坷的心路历程里再徒添一段唏嘘罢了,于是她决定还是不告诉。有时候有些事,蒙在鼓里其实比什么都清楚要幸福。
  祈允灏回府后琉璃就把地契什么的都给他看了,他默然看了几眼,就将它们交给了琉璃。他不问,琉璃倒也松了口气。
  不过不管怎么样,定北王还是消沉了几日,祈允灏也察觉到了异常,吃饭的时候问琉璃。琉璃想了想,说:“兴许是太孤单了。如今突然闲下来,难免有谐闷。”
  祈允灏脱口道:“香英不是陪着他吗?”
  琉璃噗哧笑道:“香英不过是个通房身份,聊个天都聊不起来,怎么算得上陪?”
  祈允灏想了想,便就不作声了。
  琉璃到底还是不忍见定北王如此,于是让祈木兰没事儿便去书房陪他下棋。兴许祈允灏也不落忍,这几日总唤了祈允恪过来吃饭,然后自然又让人请了定北王过来。
  琉璃觉得这样也好,享享儿女们的天伦之乐,多少也能抚慰一下他的忧伤。
  穆氏因为怀了孕,如今也变得能吃了,琉璃有了伴,日子过得更舒心。
  下个月东郊那边就可以全面完工了。各部当差的雇工皆已由靳宣亲自招聘到位,正在接受紧锣密鼓的训练。
  西席聘的还是聂珏推荐的李洪,琉璃没见过,但是听祈允灏说,此人挺诚恳的。卢氏后来在陈江王府办宴时给琉璃请过一回安,当着大家面在,并没有再说及卢婉珍的事,琉璃也没给她这个机会说。
  不过事后让月桂去悄悄打听了一下,原来卢婉珍还是执意要嫁给李洪,卢氏关了她一阵没有办法,亲友之间又已经传开了,便就只好又召那李洪进去,想商议这事怎么办。卢氏的意思是让李洪去朝中谋个正经官职再娶卢婉珍,可是因为态度十分倨傲,这次会面不欢而散。
  卢婉珍觉得卢氏有意刁难,于是又每日里以泪以面。卢氏只得又把李洪请进了府里,好声好气地跟商议。李洪心系卢婉珍,不忍她再这样煎熬,倒是也放缓了态度,于上个月把亲事给订下来了。
  而李洪因为在东郊授课踏实而耐心,倒是赢得了祈允灏与聂珏不少好感。如今二人正考虑着要不要插手帮这个忙。
  琉璃听得月桂说完,沉吟片刻,便就笑道:“这卢婉珍与李洪纵使成亲了,碍着卢氏这丈母娘在,将来也未必能过得美满无虞。”顿了下,又道:“就是卢氏不作祟,这李洪性子倨傲,要娶人家的女儿,连头也不肯低一低,卢婉珍也会有苦头吃。”说完不免又觉得自己有小心眼儿之嫌,于是住嘴了。
  月桂倒不在意这些,只说道:“咱们王爷打算给李洪谋差事,王妃不问问吗?”
  琉璃道:“不必问。宋毗将来一定会官复原职的。李洪是他的学生,就是咱们不拉拔他,他将来也会起复。与其这人情让给别人去做,不如我们顺手给了他。”
  月桂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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