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校对)第644部分在线阅读
主簿胡济抱着一个北府特色的文件夹站在屏风前,讲述今日的调查总结。
麦城因地处沮水、漳水之间,建筑用地紧缺,因此拆除城墙后,形成了左三右四(左西右东)七座街坊,这七座街坊之北就是麦城桑麻田,种植了百顷规模的桑麻。
麦城因东边漳水边修筑了橘林馆、军营,所以比西边多出一个街坊。
因此,实际上只有六座街坊有正常的城镇商业运转;围绕造纸业、纺织业、木工制作形成的手工业依旧在这里蓬勃发展。
商人、工人、农民、山民都是逐利的;在利益推动下,当初那批北府管理的熟练工人转移后,留下的百姓又重新恢复了当初的产业。
只是因失去北府的技术指导、资源倾斜扶助,以及官方的保护,因此麦城发展速度依旧不如当年鼎盛,但依旧傲视周边各县。
就连现在的六座街坊,依旧保持着当年的管理条例。
譬如诸葛亮脚下的茶楼,每个街坊只允许一座茶楼……茶楼如此,旅馆、女闾、铁匠坊及各类杂货铺,都有数量限定;一个街坊内,普遍只有一个同类型的铺面,一些关系居民生活的如粮铺、菜摊、制衣铺、药铺则不受限制。
诸葛亮细细聆听,第一时间就得到结论:所有外地人都会涉及的服务业,每个街坊里只有一个。
这很重要,这些外地人做固定的区域里活动,接受管理,自然能侦查、预防外地人搞事情。
从麦城立县,再到七座街坊成型,前后也就一年余的时间。
一种从上而下的秩序就笼罩在麦城各处;哪怕秩序的制定者已经离去,可这种秩序带来的凝聚力,依旧使得麦城焕发出勃勃生机。
当时接掌麦城的田信入伍不足一年,就从废墟、荒芜之上建立了麦城。
如今天下州郡的士人,谁不知麦城白纸?纺织机?
“伟度今见麦城所遗旧政,有何观想。”
诸葛亮也不转身,眺望远处,心中颇感畅快……麦城还有大面积种植的油菜花,这是与小麦、豆类套种、轮播的主要作物。
经过榨油坊榨取的油料,已经是江都官吏、士商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重要油料。
炖菜已经被炒菜代替,时代已经从日常饮食中发生了巨大的革新、变故。
可惜很多人吃着煎炒的佳肴,却忽视了这种切身的变故。
胡济不假思索就回答:“陈公不遵礼仪教化可谓由来已久,今细观麦城旧政,可知陈公深得法家真传。职下审时度势,深感庆幸。”
一个深得法家真髓的人,怎可能是心慈手软的人?
对此,诸葛亮转身审视胡济,很是满意说:“待开春后,我有意调遣一批青年俊彦入关中观政,研习陈公举政措施。伟度系我心腹,理应表率诸人。”
面对这个有些为难人的要求,胡济想了想,也就拱手:“职下愿往。”
第八百三十二章
转变
还是在茶馆,次日午间时分,马谡从临沮前线归来。
二十余骑陪同,马蹄铁踩踏在街坊砖石铺设的地面上时哒哒作响,很是清脆。
马谡外罩绯红戎袍,这领戎袍参考了某种夸张的立领、盆领设计,所以马谡有一种吸血鬼领主的高冷气质。
他不喜欢麦城,可不得不承认麦城很是整洁。
就连街坊道路铺设的砖石,也是很多郡城不具备的基础设施。
道路,就是典型的基础设施。
麦城最初的居民成分复杂,有魏吴降军,有荆巴山民,还有湘州夷人,这些人砍伐山林,使沮水、漳水运输林木到交汇处,林木是重要的建筑材料,也是燃料。
优质木材做建材,劣质木材沦为燃料,挖窑烧砖。
以至于麦城街坊屋舍建筑很少有易燃的茅草屋、草庐,普遍是砖木结构的屋舍。
而麦城居民普遍富庶,对使用石灰充满热情,因此麦城街坊的墙面能粉刷染白的地方,都已染白。
因此,清冷正月初的麦城,地面是潮湿、灰黑色的砖石地面;临街的屋舍除了木门是本色外,余下皆是各种白色。
江都目前城内的建筑颜色依旧不能统一,北城的宫室有染成黄门、朱门的习惯;石灰的流行,也让公府衙署的墙面普遍会染白。
而南城士庶杂居,贫贱者多聚集杂居,因此南城普遍呈现一种灰黑的建筑混合色,而北城是黄、白、赤三色为主。
至于地面基础建设……很遗憾,江都这座九百年历史的城市,至今没有完成城镇地面硬化。
甚至宫室、衙署堆积的北城,街巷地面也没有完成砖石铺设。
而麦城,在手工业富余的生产力影响下,已完成街坊内的地面硬化。
故,这是一座很洁净的新型城镇。
南阳、关中因为历史原因和时间问题,也没有完成全部地面硬化的街坊;唯一能与麦城比拟,并超越的就是田信设计、规划,等待三年才开始修建的长安新城。
左三街坊,茶楼。
诸葛亮难得睡了一个安稳好觉,马谡来的时候他正在二楼大厅里抚琴。
马谡不好打搅,脱去花俏的戎袍,解下剑,与胡济一起在楼梯口静心等待。
胡济低语讲述,担心打扰诸葛亮兴致,所以声音很低,马谡隐约听的断断续续,通过胡济嘴型也能猜个差不多。
自接掌朝政以来,诸葛亮的政务压力很重。
特别是各种田信相关的情报压过来后,诸葛亮理政、办公的工作压力更是很大。
田信保持着一个十分恐怖传说,据说田信每日理政办公时,能精确指导每一个县、乡坊的工作,与每一个县令长、县尉、乡坊守尉保持高效率的公文交流。
每一个县、乡坊,就是北府动员的基本单位。
而田信可以精确掌握这些信息、负责人,那北府在战争方面自然能做到倾国动员,达到人尽其力,物尽其用。
身边有田信这样一个工作狂……诸葛亮自然不可能松懈。
好在目前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冲击他的心灵,工作负担倒还顶得住。
因此今日难得抚琴、放松心情,就让胡济很是高兴……他眼中,丞相太过劳累,理应这样好好抓住时间休息、放松一段时间。
如今大方面的事情已经形成定局,无须太过谨慎、高度紧张。
诸葛亮抚琴结束,洗手擦拭双手时胡济领着马谡上前见礼,这时候起风,大厅内气温徒降,就转移到暖和的小隔间里。
马谡正襟危坐,双手捧着嫂子的家书仔细审视、阅读,这是一封讨论关、马两家婚事的家书。
对于这桩婚姻,嫂子自然是乐意见到的,可也有一些忧虑,总担心家中式微,有些配不上未来的宋公。
有诸葛亮扶持,马良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式微?
真正式微的原因,只可能存在于马谡,若马谡继续下错赌注,那整个襄阳马氏就复兴无望了,会成为昙花一现的代名词,宛若流星。
马良虽然是在关羽执政期间因公而亡,还罪及妻子家属……可这跟执政的关羽没关系,不是关羽迫害马良;甚至田信那边也没有捏造事端诬陷马良。
纯粹是出兵程序不合法,加上打了败仗两重因素,导致了马良的死亡。
北府还出兵救援、接应马良,马良死后朝廷处置家属时,用特殊手段进行回护……北府也没指责、追问什么,这就是最大的恩惠,如同活命。
北府若继续追究,马良妻儿绝不可能有现在这么好的生活待遇。
最起码,也会流放到岭南。
以马良的家室、情操,妻子自然是通情达理,识时务的。
这桩婚事,她很是迫切,并委婉规劝马谡,开解马谡,不要再盲目扩大仇恨。
诸葛亮静静等待马谡的回答,他不喜欢强迫别人。
这不是要劝马谡放下仇恨,而是要让马谡自己想明白,去拥抱明天。
一边是侄女的终身大事,也是家族能否在新朝站稳跟脚的长远大事;另一边是复仇。
自己与北府,究竟有没有仇?
马谡细细沉思,反复思索;找不到田信羞辱他,或欺负马良的记忆。
哪怕田信造谣,说他兄弟极有可能是兵主不喜之人……可这只是造谣,反正听着也不是指鹿为马的胡话,算不得羞辱,隐隐有规劝自己兄弟的用意。
自己与北府有仇?
真的没仇,顶多政见不合;政见不合的主要因素,还不是因为丞相和兄长?
马谡只觉得心中空荡荡,又有些人之本性的庆幸。
何止是士民不想内战,作为先帝老臣的自己,也是不愿意打内战的。
皇帝那个位置,跟自家又没关系,自家也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