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校对)第548部分在线阅读
不过也不能指责邺都方面的人迂腐、蠢笨,实在是没人愿意站出来承担责任。
软禁皇帝,这么大的责任扣到脑袋上,会影响整个家门风评的;若是司马懿起兵讨伐,极有可能成为晁错第二。
秦朗思索之际,曹丕已经看完满宠、秦朗的奏报正本……上奏给皇帝的自然是正本,给监国太子的只能是副本。
看完这份大捷奏报,曹丕多少有一些迷糊……实际俘斩绝不可能有七八千,撑死也就千人左右。
所以这次渡河参战的汉军规模应该在三千人左右,正好被满宠、秦朗堵住,或许是半渡而击,总之击溃了这支渡河汉军。
俘斩三分之一,三分之一跳河逃亡,大概还有三分之一也就千余人向西逃遁。
因为兵力不足,所以这支溃兵企图以诓骗的手段赚走汲县坚城,好在县令武垓做事谨慎留了一手,成功重创、再次击溃这股败兵。
从奏报、汲县方面军情通报来看,一切都能说得通。
曹丕估算这支溃兵的危害和可能的去向,问:“元明,溃兵至多有多少?”
“回陛下,至多不过一千五百人。”
秦朗神态镇定,又补充说:“汉军喜好裹挟民壮,臣闻汲县屯戍之兵走散几近三千之众,其中必多有遭胁迫、裹挟者。臣以为,若不能迅速扑灭这股溃兵,则河内有糜烂之虞。届时民变皆反,敌众或可达二三万之众。若是举众向西依附北府,将成大祸。”
两三万河内籍贯的兵员……今后北府动手,有这批熟悉河内地理水情,乡土风俗的吏士,以及本身复杂的人脉,那北府攻取河内,易如反掌。
好在河内西部与弘农郡交界处已经迁走人口,成了荒地,算是一条缓冲带、警戒线。
北府兵想要进攻河内,就先要经营荒地,设立哨所、烽燧,修葺道路等等之类……这都需要花费时间,这段时间里足以进行全面动员。
那少少的一点汉军溃兵有没有可能搅乱河内?
曹丕听了秦朗做出的最坏预测后表态:“元明,有道是穷寇勿追。这既是穷寇,也是归敌,迫之以死,其必以死相争。若河内为溃兵搅乱,北府、汉室必轻视国家,虽系利好,然国家新遭动荡,正是君臣相疑之际。若再遭此大败,民心瓦解,人心思变,国将不国矣。”
秦朗做思考模样,片刻后才很不甘心的点头:“依陛下计略,可是放归其军?”
“嗯,礼送出境。”
曹丕眨动眼睛:“既是溃兵,自会见好就收。彼若不信,可遣使游说。”
派人做人质?
秦朗第一时间领悟到这一重用意,反正已经拿到了‘胜利’,已经够体面了,现在把体面维持到底,就能结束这一切。
可皇帝知道的军情,跟自己所知的实际军情有些不同。
汉军敢袭夺汲县,说明所图非小。
这样雄心壮志想要大干一场的汉军,怎么可能好言劝退?
如果能劝退,让自己弟弟去做人质也是可行的。可劝不退的……又不好向皇帝挑明,秦朗只能勉为其难接受这个皇帝眼里有碍体面,也不好操作的工作。
就这样一场早饭吃完,曹丕当即跟满宠的镇南军、黎阳水师混合,直接向洛阳进发。
只要进入洛阳城,那他依旧能当一个体面的皇帝。
为了向洛阳驻军展示威风,昨天抓住的俘虏又都随船前进……反正洛阳在上游,划船的俘虏越多越好。
这可苦了秦朗,在邺都方面接手河内防务之前,目前由他来负责河内的战况。
哪里是什么一千余人的残兵,分明是汉军主力!
他苦着脸回到零散、稀疏的军营,曹林、曹茂一起迎上来,秦朗埋怨自己:“汉军后路断绝,然其军势未解,可见已存死志。陛下不知内情,却使我率军驱逐,使之离境……”
曹茂不以为然的模样:“元明兄长,汉军渡河时多系轻兵,虽是南中果劲夷兵,但终究见识浅薄,怎知我铁骑威力?弟以为当向汲县进军,观其举止,再做定夺。”
曹林也觉得这话有道理,河内地势虽多丘陵,可终究是平坦地貌居多,己方三千余骑出现在汉军主力身边,汉军主力怎么可能敢轻易移动?
固守营垒,汉军才有反击、对抗之力。
若是敢脱离营地在野外行军,那己方出击的话……就南中群山里的蛮夷,有几个见过铁骑冲阵?
胜利的机会很大,没必要畏手畏脚。
秦朗见这两个战场新丁不知道战争的恐怖,也没法反驳这种积极言论,就说:“今国家不稳,已得大胜,理应力保完胜,不该再横生事端。”
现在已经赢了,军事上赢了,政治上更需要这场胜利。
不能再打,打仗就有风险……所以保证目前的‘胜利’很重要,为此必须稳重一点,不能再冒险。
不过话说回来,曹真调任太原,临走会不会从洛阳调一支军队好护送上任。
曹真上任的路线是固定的,只能走河内野王县、向北穿过夏王国,走上党郡进入太原;如果抄近路走河东这条线,万一落到北府兵手里呢?
所以曹真上任太原只能走河内这条路,洛阳方面有很大可能出兵护送。
如果自己稳重一点,仰仗骑兵的机动性,就能拖住这支汉军主力。
拖的时间长了,人的锐气也就慢慢散了,得闻曹真在军队护卫下经过河内,说不好这支汉军会自己突围……期间自己或许还能卖个人情。
比起送自己人去做人质,等汉军把人质送到自己这里……岂不是更美?
所以自己应该追上去,缠住这支汉军。
第七百零四章
非法伐魏
七月十七日,身在左冯翊夏阳县韩城的田信得到河内相关的军情,也一起收到曹丕被驱逐,就食洛阳的情报。
都是弘农郡守虞世方派人送来的紧急军情,虞世方身在前线,自然会经营河内地区的情报网络,甚至已经打通关节,与夏相杨正建立稳定交流通道。
作为田信的左膀右臂,虞世方有足够的影响力笼络魏国官吏,比寻常郡守、将军更容易取得敌国的信赖。为虞世方种种行为、许诺背书的人是田信,而非别人。
有田信支持,虞世方身在前线,自然做什么都顺。
今年入夏天气燥热时,弘农杨氏的老家主杨彪没有扛住,驾鹤西归……对西州士人来说,曾经的领袖就这么没了,身上的枷锁无疑更少了。
杨彪始终不表态支持北府,那许多杨氏家族的门生故吏就要顾忌日常的立场、态度、言行。
可惜田信不吃杨彪这一套,即没有登门拜访,更没有拜在杨彪门下,或者做一个杨彪代父收徒‘师弟’,只是让虞世方逢年过节带些食物慰问一下这位的汉室退休的三公重臣。
去年弘农郡举的孝廉,也跟杨家没关系,举的是北府军吏;今年同样如此,依旧准备举一个北府军吏,推给朝廷去做郎官。
多少有些郁郁不得志,杨彪以八十四岁高龄辞世。
作为一个亲身经历汉室衰弱、动荡、天下大乱,又即将迎来新朝盛世的人,杨彪在生命的最后一年召集门生故吏……也都是苍头老叟,与他合编了一部《三辅盛世图》。
将他们记忆中的关中繁盛场景用图画、文字描述出来,并援引各种记录,将前后六十年以内关中的英杰以籍贯做了个群传,这些人的经历,足以向后人说明关中这六十年里经历了什么。
杨彪没了,关中旧时代的见证支柱也就没了……对北府来说,执政过程中遇到的阻力相对少了一些;对普罗大众来说,生活还得继续。
战争不等人,虞世方抄送的这份军情令田信感到有些可笑。
兖州牧马良上任,自然有一些诸葛亮的支持,支持了马良七个营的南中兵。马良发动这场反击战,就带着全部家当扑了上去,结果诈取汲县失利,只能集合兵力抢占野王县。
前脚抢占野王县,后脚秦朗的三千骁骑军就抵达,把马良、田豫给包围了。
是的,兵力少的秦朗,以新式骑兵的优势,将缺乏重甲、骑兵的马良、田豫包围了。
现在唯一能解救马良、田豫的是弘农郡的虞世方,虞世方来信时已经开始做初步动员,怎么也能凑集步骑三千。
田信反复观摩虞世方的急递,其中还夹着田豫的求援手书,觉得有些荒唐。
“按田国让言下之意,马季常乃国家之栋梁,如今病重,我北府有救援之责。若不救,则隐隐有大祸。”
田信将田豫的原件摘出,递给身边的陆延,陆延看了又往外传递,许多降将组成的侍从都在周围席地而坐,倒是邓艾这个宿卫曲长坐的很靠前。
他手下的宿卫兵,皆出身汉僮士家,是首领的子弟,今后最差也能回家继承父兄部众,继续为田信效力。
作为这些人的老上司、训练者,邓艾正以后来居上的速度提升地位、影响力。
北府阵营越大,参与进来的人越多,那规矩就越严密,这种超车渠道几乎是用一个就少一个。
田豫信中的言辞十分沉重,给诸人的印象很不好,好像马良死了,主要责任就在北府救援不力,而非他们擅自发动一场规模较大的战争。
田信周围的近臣并无开口嘲笑田豫的,他们自然理解马良生死对汉室朝堂格局意味着什么……这个人,相当于诸葛亮的左膀右臂,是诸葛亮一系的继承人。
也就理解田豫的心情,如果马良就这么死了,田豫肯定会很难受,不仅仅是浑身难受,是各种难受。
没必要笑田豫,也没必要笑马良。
现在的问题很严重,不仅仅是马良个人生死对庙堂格局的影响,更在于这场非法发动的战争。
没错,这是非法发动的战争!
己方发动的关中决战,好歹正式出兵前已经知会了朝廷,而参战有三恪之一的车骑大将军、陈公田信;骠骑大将军赵公马超。哪怕不知会朝廷,田信、马超也是持节的身份,能临阵决策,抓住战机先打一场的合法授权。
可马良这个兖州牧、右护军……没有持节相关的授权;田豫这个使匈奴中郎将是持节的,可这个节杖的授权是管理南匈奴贵族、牧民时有生杀大权,也有紧急动员南匈奴义从部队的授权,不具有出兵开战的授权。